父子仇 第 十 一 集 假 尸 脱 逃

第 十 一  集     假 尸 脱 逃

             一

     当日，尤华正用晚餐时，“联司”的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找上门，不由分说扭住就往外拖，欧阳梅认得拎着大刀、五短身材领头的人，便拦住他吃惊问：“这是干啥，丁队长，有话好说，何苦动粗？”

“ 你问他，两面三刀，坑害人！”丁队长斜楞着眼，恶狠狠推开欧阳梅，骂，“狗日的，明一套、暗一套，玩老子们。他私通医大造总，招他们砸棺材、大闹，拆我们的台，手段够狠毒了！”

“丁队长，医大造总砸棺，事出突然。我还惊讶、纳闷他们怎么知道棺材有假呢，是谁诬陷我通风报信的，真是天大冤枉啊！”尤华挣扎着嚷。

“你去王司令那里辩白吧，跟我说没用！“丁队长用刀背拍拍他的肩，冷笑道：“老朋友，谁不知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尤华被强行推上了汽车，拉到‘联司‘特设的刑讯院中，锁进了水牢。丁队长离去时奸笑道：“老兄，且委屈下大驾吧，司令很快会接待你的！”

殊不知尤华这铁嘴笑面佛，竟与与两个看守的小青年拉呱上，他笑嘻嘻拿出一盒烟卷，与他们美美地抽着，谈恋爱、理想，云天雾地，天花乱坠，说得二人心花怒放。当得知二人是待业青年，即答应通过关系给二人安排工作，并允许运动后提拔二人到县委作干部，直说的二人飘飘然、忘乎所以之际，他突然倒地，抽风似的痉挛，颤抖成一团，滚入水中，在里面翻滚，“哼哼唧唧”道：“兄弟，我要死了，我的心脏病发作了！”

吓得二人惊慌无措，相互道：“他是县委书记，突然死在咱们手中，可吃罪不起！莫若把他送去医院吧！咱照顾他，将来也好照顾咱！”二人合计后，便背起他就往医大附属医院跑。

                                 二

值夜班的张大夫把尤华安置在急救室，给他装上吸氧面罩，心口放上振波仪     床前吊起输液瓶，桌上放着心动指示仪和其他心脏医疗器械。从摆设看，显示出病人心脏病十分严重。张大夫微笑道：“尤书记，在我这里你就一百个放心，谁也不能把你抓走！罪大恶极的战犯还允许法外就医，你这样严重的‘心脏病’敢不让治疗！”

尤华极其感激地说：“张大夫，有你保护，我自然放心。过了这一关，我必重谢！、、、、、”

说话间，忽闻外面一阵喧闹，只听‘尤华装病被送到你们这里来了’的吵嚷声，张大夫吃惊道：“我去看看咋回事，不用怕！”

尤华心中有鬼，张大夫一出门，便也惊慌失措地跑出去，顺着夹道一溜烟钻进黑黢黢后菜园，四望无处隐身，惶恐中。依稀听到张大夫辩驳说：“刚还在这，怎么就跑了！我哪知道跑哪里了？”接着听到殴打叫骂声。他失魂落魄地跑进停尸房，见除了一口白木棺材和几具尸体外，空荡荡的全无遮掩，更难存身，却闻有人嚷嚷着找到园中来了，情急之下，他掀开棺材盖，将里面的尸体搬出放在空床上，自己匆忙跳进棺中，将盖移动盖严。

丁队长怒气冲冲带着人在园中找了一圈，不见踪影，一路骂着：“狗日的，你再奸诈狡猾，也逃不过这一劫！你就钻进老鼠洞，也要把你挖出来！”到停尸房转了一圈，闻着尸体发出的臭气，捂着鼻子，把明晃晃的大刀“啪啪”拍着棺材头上吼骂，“尤华，老子这辈子算栽到你手里了，这都大半夜了，还受他娘的这罪！看你能上天入地？逮住你，老子亲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娘的，不解这恨，死也不甘心！”

藏在棺中的尤华吓得魂飞魄散，尽管听到丁队长一伙人骂骂咧咧离去，园中平静许久，在里面憋闷得要死也不敢出来。正侥幸躲过了丁队长的追逃，忽听“槖橐”的脚步声走进停尸房，接着便闻老女人拍着棺盖嚎啕大哭，声声数叨：“儿啊，你好命苦。年轻轻的说走就走了。撂下爹妈可怎么活呀——，儿啊！”听着哭声，尤华本想出去，告诉老人自己不是她儿子，猛听两个年轻人说话：“让任大爷扶着，咱俩抬着装车吧！”，随后，棺木晃晃悠悠被抬起，装上了车。他想：就借作他儿子混出去也好。

                               三

欢呼中央表态支持“造反派“的大游行，规模盛大、隆重。前面是是十部大军车开道，满载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威风凛凛，高音喇叭高喊：

“坚决拥护中央文革领导小组的英明决定，坚决支持造反派的革命行动，彻底铲除封资修！”

“坚决执行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夺取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辉煌胜利！”

“砸烂旧世界，让帝、修、反在我们面前发抖吧！”

接着播放“钟山风雨起苍黄，天翻地覆慨而慷”激昂、雄壮的歌声。

后面是各路造反大军：医大“造反兵团”，人人左臂佩戴“红卫兵”袖箍。右手举着小红旗，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整齐踏着步子，昂首阵阵高呼：“紧跟中央的战略部署，把我县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把反革命两面派尤华批倒批臭，再踏上一只脚，使他永世不得翻身！”、、、、、、紧接是各厂矿的“赤卫队”，城市各街道“居委会”的居民，农村各公社的社员，琳琳刚刚，气势甚是豪壮。

任大爷拉着灵车出医院刚上十字路口大桥，便遇上游行队伍，他只好拉车溜路边小心翼翼慢走了。路边观众见驼背老农吃力拉着棺柩，车上白发苍苍的老大娘趴在棺材上啼哭，声声“儿啊，儿啊”，可怜巴巴，都向后躲闪。

尤茜和尤卫东兄妹左右搀扶着病殃殃的母亲欧阳梅似乎是从医院出来，走到大桥上喘息。任大爷拉着灵车从他们面前经过，听着老大娘悲啼，欧阳梅顿时悲难自抑，竟也眼泪汪汪哽咽起来。

尤卫东问：“妈，你哪里不好受？要不咱还回医院吧？”

欧阳梅望着走过去的灵车，嘴唇哆嗦着说：“丁队长不知怎么收拾你爸呢，这时他还活不？”

“‘联司‘彻底垮了。冯光渊已经派人去追捕姓丁的了，抓到他，就知道我爸的下落了。你甭担心，不会有事的！”尤茜低声对妈说。

欧阳梅盯着那走远的灵车看。

                                  四

张老汉拉着灵车好不容易离开了游行队伍，走出城上了荒冈上的羊肠道路，他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实在走不动了，便停下车，拿破草帽扇风，用破夹袄擦着汗，看老伴哭得嗓子都哑了，还“啊啊——”干嚎，便说：“甭哭了，人死不能复生——”话未落音，棺材盖移开了，探出了一个头朝四下张望。老大娘本哭得头昏目眩，又泪眼朦胧，模糊看到人影，还以为儿诈尸了，吓得惊叫一声：“哎呀，儿子犯俿了——”一头栽倒车下，不省人事，张老汉望见，也惊骇得“啊”了声，一屁股蹾在地上动弹不得。

尤华仰天吐口长气，从棺材里站起，跳下车，搀扶老汉起身，苦笑说：“老哥哥不怕，我是人不是鬼。我是县委的尤华，他们要抓我，不得依装死人，藏在这棺材里，把你儿子的尸体移到停尸房的空床上了。”老汉瞪着眼怔在那里，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他拉老汉，“来吧老哥，大妈吓昏了，咱把她抬上车吧！”

那架子车被棺材站满了，老汉发愁无法放老伴，尤华试探着说道：“老哥，不妨把大妈放躺在棺材中，你拉着也稳当、放心。”老汉点点头，二人把昏沉中的老大妈抬着安放在棺材中，尤华掏出几张人民币塞到老汉手中，说：“这是三十元，先去给大妈检查检查，再拉儿子的尸体吧！”老汉“吭吧吭吧”要把钱退给他，尤华笑道：“老哥，你要不好意思要，这么吧，把你的夹袄、草帽都给我，算我买你的！”

    老汉看他诚意，便把夹袄、草帽送给他，苦笑道：“我就沾光了！”身穿烂布衫、光头，顶着白花花的太阳，拉起车回头又赶往医院去了。

    尤华站在冈上伫望一阵，换上破夹袄。戴上破草帽，下冈沿田埂斜刺而去。

   

             一

     当日，尤华正用晚餐时，“联司”的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找上门，不由分说扭住就往外拖，欧阳梅认得拎着大刀、五短身材领头的人，便拦住他吃惊问：“这是干啥，丁队长，有话好说，何苦动粗？”

“ 你问他，两面三刀，坑害人！”丁队长斜楞着眼，恶狠狠推开欧阳梅，骂，“狗日的，明一套、暗一套，玩老子们。他私通医大造总，招他们砸棺材、大闹，拆我们的台，手段够狠毒了！”

“丁队长，医大造总砸棺，事出突然。我还惊讶、纳闷他们怎么知道棺材有假呢，是谁诬陷我通风报信的，真是天大冤枉啊！”尤华挣扎着嚷。

“你去王司令那里辩白吧，跟我说没用！“丁队长用刀背拍拍他的肩，冷笑道：“老朋友，谁不知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尤华被强行推上了汽车，拉到‘联司‘特设的刑讯院中，锁进了水牢。丁队长离去时奸笑道：“老兄，且委屈下大驾吧，司令很快会接待你的！”

殊不知尤华这铁嘴笑面佛，竟与与两个看守的小青年拉呱上，他笑嘻嘻拿出一盒烟卷，与他们美美地抽着，谈恋爱、理想，云天雾地，天花乱坠，说得二人心花怒放。当得知二人是待业青年，即答应通过关系给二人安排工作，并允许运动后提拔二人到县委作干部，直说的二人飘飘然、忘乎所以之际，他突然倒地，抽风似的痉挛，颤抖成一团，滚入水中，在里面翻滚，“哼哼唧唧”道：“兄弟，我要死了，我的心脏病发作了！”

吓得二人惊慌无措，相互道：“他是县委书记，突然死在咱们手中，可吃罪不起！莫若把他送去医院吧！咱照顾他，将来也好照顾咱！”二人合计后，便背起他就往医大附属医院跑。

                                 二

值夜班的张大夫把尤华安置在急救室，给他装上吸氧面罩，心口放上振波仪     床前吊起输液瓶，桌上放着心动指示仪和其他心脏医疗器械。从摆设看，显示出病人心脏病十分严重。张大夫微笑道：“尤书记，在我这里你就一百个放心，谁也不能把你抓走！罪大恶极的战犯还允许法外就医，你这样严重的‘心脏病’敢不让治疗！”

尤华极其感激地说：“张大夫，有你保护，我自然放心。过了这一关，我必重谢！、、、、、”

说话间，忽闻外面一阵喧闹，只听‘尤华装病被送到你们这里来了’的吵嚷声，张大夫吃惊道：“我去看看咋回事，不用怕！”

尤华心中有鬼，张大夫一出门，便也惊慌失措地跑出去，顺着夹道一溜烟钻进黑黢黢后菜园，四望无处隐身，惶恐中。依稀听到张大夫辩驳说：“刚还在这，怎么就跑了！我哪知道跑哪里了？”接着听到殴打叫骂声。他失魂落魄地跑进停尸房，见除了一口白木棺材和几具尸体外，空荡荡的全无遮掩，更难存身，却闻有人嚷嚷着找到园中来了，情急之下，他掀开棺材盖，将里面的尸体搬出放在空床上，自己匆忙跳进棺中，将盖移动盖严。

丁队长怒气冲冲带着人在园中找了一圈，不见踪影，一路骂着：“狗日的，你再奸诈狡猾，也逃不过这一劫！你就钻进老鼠洞，也要把你挖出来！”到停尸房转了一圈，闻着尸体发出的臭气，捂着鼻子，把明晃晃的大刀“啪啪”拍着棺材头上吼骂，“尤华，老子这辈子算栽到你手里了，这都大半夜了，还受他娘的这罪！看你能上天入地？逮住你，老子亲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娘的，不解这恨，死也不甘心！”

藏在棺中的尤华吓得魂飞魄散，尽管听到丁队长一伙人骂骂咧咧离去，园中平静许久，在里面憋闷得要死也不敢出来。正侥幸躲过了丁队长的追逃，忽听“槖橐”的脚步声走进停尸房，接着便闻老女人拍着棺盖嚎啕大哭，声声数叨：“儿啊，你好命苦。年轻轻的说走就走了。撂下爹妈可怎么活呀——，儿啊！”听着哭声，尤华本想出去，告诉老人自己不是她儿子，猛听两个年轻人说话：“让任大爷扶着，咱俩抬着装车吧！”，随后，棺木晃晃悠悠被抬起，装上了车。他想：就借作他儿子混出去也好。

                               三

欢呼中央表态支持“造反派“的大游行，规模盛大、隆重。前面是是十部大军车开道，满载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威风凛凛，高音喇叭高喊：

“坚决拥护中央文革领导小组的英明决定，坚决支持造反派的革命行动，彻底铲除封资修！”

“坚决执行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夺取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辉煌胜利！”

“砸烂旧世界，让帝、修、反在我们面前发抖吧！”

接着播放“钟山风雨起苍黄，天翻地覆慨而慷”激昂、雄壮的歌声。

后面是各路造反大军：医大“造反兵团”，人人左臂佩戴“红卫兵”袖箍。右手举着小红旗，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整齐踏着步子，昂首阵阵高呼：“紧跟中央的战略部署，把我县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把反革命两面派尤华批倒批臭，再踏上一只脚，使他永世不得翻身！”、、、、、、紧接是各厂矿的“赤卫队”，城市各街道“居委会”的居民，农村各公社的社员，琳琳刚刚，气势甚是豪壮。

任大爷拉着灵车出医院刚上十字路口大桥，便遇上游行队伍，他只好拉车溜路边小心翼翼慢走了。路边观众见驼背老农吃力拉着棺柩，车上白发苍苍的老大娘趴在棺材上啼哭，声声“儿啊，儿啊”，可怜巴巴，都向后躲闪。

尤茜和尤卫东兄妹左右搀扶着病殃殃的母亲欧阳梅似乎是从医院出来，走到大桥上喘息。任大爷拉着灵车从他们面前经过，听着老大娘悲啼，欧阳梅顿时悲难自抑，竟也眼泪汪汪哽咽起来。

尤卫东问：“妈，你哪里不好受？要不咱还回医院吧？”

欧阳梅望着走过去的灵车，嘴唇哆嗦着说：“丁队长不知怎么收拾你爸呢，这时他还活不？”

“‘联司‘彻底垮了。冯光渊已经派人去追捕姓丁的了，抓到他，就知道我爸的下落了。你甭担心，不会有事的！”尤茜低声对妈说。

欧阳梅盯着那走远的灵车看。

                                  四

张老汉拉着灵车好不容易离开了游行队伍，走出城上了荒冈上的羊肠道路，他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实在走不动了，便停下车，拿破草帽扇风，用破夹袄擦着汗，看老伴哭得嗓子都哑了，还“啊啊——”干嚎，便说：“甭哭了，人死不能复生——”话未落音，棺材盖移开了，探出了一个头朝四下张望。老大娘本哭得头昏目眩，又泪眼朦胧，模糊看到人影，还以为儿诈尸了，吓得惊叫一声：“哎呀，儿子犯俿了——”一头栽倒车下，不省人事，张老汉望见，也惊骇得“啊”了声，一屁股蹾在地上动弹不得。

尤华仰天吐口长气，从棺材里站起，跳下车，搀扶老汉起身，苦笑说：“老哥哥不怕，我是人不是鬼。我是县委的尤华，他们要抓我，不得依装死人，藏在这棺材里，把你儿子的尸体移到停尸房的空床上了。”老汉瞪着眼怔在那里，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他拉老汉，“来吧老哥，大妈吓昏了，咱把她抬上车吧！”

那架子车被棺材站满了，老汉发愁无法放老伴，尤华试探着说道：“老哥，不妨把大妈放躺在棺材中，你拉着也稳当、放心。”老汉点点头，二人把昏沉中的老大妈抬着安放在棺材中，尤华掏出几张人民币塞到老汉手中，说：“这是三十元，先去给大妈检查检查，再拉儿子的尸体吧！”老汉“吭吧吭吧”要把钱退给他，尤华笑道：“老哥，你要不好意思要，这么吧，把你的夹袄、草帽都给我，算我买你的！”

    老汉看他诚意，便把夹袄、草帽送给他，苦笑道：“我就沾光了！”身穿烂布衫、光头，顶着白花花的太阳，拉起车回头又赶往医院去了。

    尤华站在冈上伫望一阵，换上破夹袄。戴上破草帽，下冈沿田埂斜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