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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五千年”第二部《西风烈:西周篇》(三十三)

(2016-10-11 18:29:21) 下一个

姬昌发兵之前,广发传单:“余闻崇侯虎蔑侮父兄,不敬长老,听狱不中,分财不均。百姓力尽,不得衣食,余将来征之,唯为民。”,崇侯虎被塑造成一个标准的人渣形象:蔑视父亲和兄长,对长辈不敬,打官司不主持公道,财务分配不均。百姓虽做牛做马地劳碌,却缺衣少食,我姬昌来了,乃是为了救崇国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据说这个传单一撒,崇侯虎众叛亲离,不战自溃。崇侯虎当时在帝辛身边,不在自己的封国,崇国被姬昌轻松拿下倒也不奇怪。另有一说,崇侯虎在家园保卫战中,被姬昌诛杀。

假如真的有如此好使的传单,传单必定出自姜子牙的手笔,他干得出来。据王充说,姜子牙著有一书,书名邪气四溢,叫《阴谋》。书中有一招,让孩子吃朱砂(“食小儿丹”),然后让他们喊口号”商朝要完蛋了!”(“教云‘亡殷’”)。马基雅維利的《君主论》讲的是政治阴谋,姜子牙的招数连阴谋都谈不上,太下作了。从姬昌为崇侯虎度身定做的宣传里,我们不难想象帝辛是被如何编排的,可怕的是,作为胜利者的周武王有着无与伦比的话语权,他的言论将被当成金科玉律载入史册,这意味泼在帝辛身上的污水将世代长存,永不褪色,不但不褪色,后人还会为之“增色”。

接连搞定邘、崇,姬昌爽得不行,不是喝庆功酒那么简单,而是迁都:从太公公亶父营建的崎山下的周原搬到丰,即现在的西安长安区沣河以西。《大雅•文王有声》赞曰:“既伐于崇,作邑于丰”。《诗经》虽然对大周不吝颂词,但好歹还是记录了一些史料。

《周本纪》里,姬昌的演出至此结束,迁都丰邑的第二年,姬昌死了。他的儿子姬发粉墨登场,便是周武王。(“明年,西伯崩,太子发立,是为武王”)“太子”这个词用得不恰当,当时姬昌尚未称王,姬发只能被称为“世子”。

《周本纪》里的姬昌行色过于匆匆,姬昌比司马迁“预计”的其实多活了六年,迁都之后,他还做了很多事。不清楚司马迁当时掌握的史料不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姬昌在他笔下形同猝死。

姬昌迁都的当年年底,麻烦就来了:《竹书》载“冬十二月,昆夷侵周。”,《诗经·小雅·采薇序》:“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指的就是那个寒冷的冬天,此二者互为印证。我已经多次举证《竹书》与其他史料的吻合,那些认为《竹书》是伪书的人大概没有好好看过《竹书》,也没有认真看过其他史料。

那个冬天之所以格外寒冷,都是昆夷惹的祸。昆夷是西戎的一支,不清楚他们当年是否参与抢劫豳州,但他们显然更为彪悍,居然敢对姬昌下手!姬昌之时军队比公亶父不知道强大多少,昆夷竟然敢入侵周境。尴尬的是,能掐会算的姬昌和姜子牙愣是没料到这一手,眼睁睁地看着昆夷空手而来,满载而归。季历当年远征燕京之戎而兵败尚情有可原,姬昌居然让人打到家门口,破了财又丢了人。

如果没有《竹书》,后人哪里知道天文地理无所不通、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周文王居然这么窝囊?他跟他父亲季历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季历在世时,谁敢在周原撒野?

人祸刚了,天灾又至,《竹书》云“三十五年,周大饥。”,人祸加天灾,可以想象姬昌的老心脏和姜子牙更老的心脏是如何艰难地搏动。

姬昌熬过了那段日子,说明他的心肌功能不错。姬昌的春天来了,是他的小弟们带来的:“(帝辛)三十六年春正月,诸侯朝于周,遂伐昆夷。”当年那帮在羑里陪老大哥姬昌一起做过牢的狱友们很讲义气,不忍见老大哥于水深火热当中,于是一起主动跑来做“来宾”,一度焦头烂额的姬昌顿时姿势大涨,伙同诸位来宾把寻衅滋事的昆夷饱揍一顿。《竹书》的一句话新闻里,仍然透着蹊跷,从三十四年冬十二月到三十六年春正月,在这超过三百六十五个日与夜里,那些小弟们躲哪去了?为什么过了一年多才跑出来表忠心?

笔者个人觉得这与“三十五年,周大饥”有关,那些比猴还精的小弟们在等大饥荒之年的岐周会发生什么,因为他们知道了老老年间,三苗发生地震之后大禹做了什么。他们等着惊人相似的历史再次发生,他们后来认识到帝辛不是大禹,姬昌才干得出大禹的事:无毒不丈夫。他们不愿意被荼毒,于是等姬昌缓过气来,便一个个去给姬昌擂鼓助威。三年前的密国倒下了,阮国也倒下了,共国同样也倒了,他们都是榜样,榜样的惨样是无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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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维东2015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化外人' 的评论 : 谢谢你提醒了我。有句话我说得不准确,姬昌从未做过王,“文王”是他儿子后来给他追封的。
化外人 回复 悄悄话 喜欢夏兄文章。不过, 夏兄一句 ““太子”这个词用得不恰当” - 也许应该再思。武王继位,若在当时纪录,自无“太子”一词。但太史公写书时,已有“文王”,自然就应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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