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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味彻头彻尾的底层生活·第四味

(2015-05-23 09:39:13) 下一个
                                                             小屎人

     去年强子妈生了个肥溜溜的男娃。那娃刚生下来时,就跟半岁的孩儿一样大,小腿小胳膊上堆满了白里透红的五花肉,碗口大的脑壳顶上种着一撮乌黑的毛发,眼睛骨碌碌地打量着这个陌生而又新奇地世界,不哭不啼,甚是可爱。那时,人们路过他家时,总能看见他妈抱着他在抽屎。自半岁起,那娃就能像一岁多的孩子一样独立拉屎拉尿了,人们从他家路过时,总看见他埋头厥腚蹲在家门口屙屎。于是乎,人们给他取了个恰如其分的绰号——小屎人。
      刚开始,他的父母极为反对这个称呼,后来喊着喊着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强子是我们这帮大孩子里的阔少,他有一个开货车的爸爸,兜里总是有花不完的钱。我们平日在外面吃喝玩乐的开支大多是由他负责。强子也是我们这群死党里的唯一一个好孩子,他学习好,人缘好,生性内向,其相貌也如他的性格一样文质彬彬,他跟你说话时你必须得把耳朵贴在他嘴前才听得清他在表达什么。我们经常背着大人抽烟喝酒打牌,但他自始至终一样也没沾上。
      这天晚上,学校突然停电,晚自习提前结束,我听说“母老虎”游戏厅刚引进一批最新的格斗机,一时心血来潮,提议大家去玩一玩。这个提议立马赢得大家的赞同,众人齐刷刷把恳求的目光投向强子。强子自知推脱不了,耸了耸肩,为难地说,那就走吧。
      马弟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给每人发了一支。强子直摇头说,打死也不碰这害人的玩意。马弟硬塞,强子再三推脱。
     “胆小鬼。你继续当好孩子吧。”马弟掏出火机为我们点燃烟。
    我们衔着烟,吊儿郎当地迎着凛冽的寒风前进。一对情侣与我们擦肩而过,男的掉头过来,厉声喊住我们。
     “毛孩子,尿片还没脱裆就开始抽烟,不学好!”
     我们被唬住了,胆战心惊地站着。男的走过来,逐一抽掉我们嘴上的烟,伸开巴掌从我们的脸上刷过。
     啪啪啪——
     我们顿时感到脸庞火烧火燎的。
     “这么晚在大街上瞎逛啥,还不快回家!”
     话音刚落,我们拼命往家的方向跑去,直至精疲力尽才停下来。
     “强子,今天我看见你爸爸在给人家扛砖头。”我说。
     “不可能,你肯定看错了!”强子反唇相讥。
     “对呀,强子爸爸怎么可能干这种活。”众人纷纷表示不信。
     我固执己见地争辩起来。大伙也跟着七嘴八舌地发表各自意见。强子似乎受不了这种聒噪,撇开众人,兀自冲到前面,默声埋头走着。
     突然,强子停下,扭过头来,横眉怒目地朝我们咆哮道:“别说了,明天我请你们玩游戏机。”
     大家顿时缄口不语。
     我心里窃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样一来,我就能如心所愿地玩上游戏机了。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课。我们不约而同聚到强子家。
     “哎哟,哎哟,烫死人喽••••••”强子正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签往火堆上烤,一边烤,一边不停用蘸有口水手指去掰那根烤着的竹签,试图让它的头固定成钩状。看见我们过来,他赶紧把那玩意收掉。我们问他在做什么。他支支吾吾,闪烁其词。
    马弟耸了耸鼻子,煞有介事地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这时我们发现强子面前的那堆篝火里正烧着他家用过的厕纸。
    “臭死啦!”几个人抱怨道。
     强子尴尬地努努嘴,朝巷子口摆摆头,我们便心领神会地跟着他走了,去打电玩。
周末的“母老虎”游戏厅已是人满为患。里面尽是那些不学无术、满口脏话、与我们同辈的孩子。他们拉帮结伙,或叼着根烟,或拿着刀,在游戏厅里招摇过市。过去我们只要一踏进游戏厅,强子就会主动掏腰包买游戏币给大家。但今天却没有。我们等了好一会儿,只见强子傻不拉几地站在一处看别人玩游戏机。
大伙等得不耐烦了,朝他说:“弄些币来玩玩噻。”
    “再等等。”强子胸有成竹地说,“你们先到处逛逛,一会儿我给你们币,要多少有多少。”
    我们将信将疑地走开了,去看一位高中生玩老虎机。
    “唉,运气真差!”高中生输光了补习费,对老虎机一顿拳打脚踢后,摇头晃脑地走了。
    我们折回强子处,只见他仍愣在原地无所作为。
     “这狗日的在骗咱们。”马弟没好气地说。
    我拍了拍强子的肩,说:“弄几个币来噻。”
    “快了,快了,再等等。”
     强子面前那位家伙把币玩光了,起身离去。强子赶紧跳到游戏机上。
     咚一声,游戏机发出悦耳的声音,游戏启动了。我们喜不自禁地跳进座位上,噼里啪啦地玩了起来。
    游戏机不断发出咚咚咚的投币声,屏幕上边的投币数在不断飙升。
     “快!使劲捶打键盘”,强子喊道。
     我们完全沉迷于游戏里,哪顾得上这么多。
     “快!使劲捶打键盘”, 强子着急的喊道。
     投币声一声接着一声地响,引起了旁边一位染黄头发小子的注意,迅速引来大批人围观。
     “哇!太厉害了,这么多游戏币,这要花掉好多钱!”围观的人啧啧称奇。
     这时我感到纳闷:没见到强子投币,可投币数却不断飙升?我斜睨了强子一眼,瞥见他正一边假装玩游戏,一边悄悄伸手往投币孔里拨弄着什么东西。我仔细瞅去,发现他正在拔一根竹签。竹签好像卡在投币槽里了,怎么也拔不出来。强子急得满脸通红。
     “哦!我说咋这么奇怪哩,原来有猫腻。”旁边的黄发小子惊呼道。
     突然,一双大手揪住强子的双耳,提起来。我们抬头望去,只见游戏厅老板“母老虎”正凶神恶煞地拽着强子,一耳光一耳光地朝他脸上扇打。
     我们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待着别动,你要敢动跑,我打断你腿”,母老虎撇开强子,转过身来对我们说,“站成一排,别动!”
     我们站成一排。她朝我们每人踹了一脚。然后,又转回去朝强子挥拳。两拳下去,强子的鼻子像关不住的水龙头哗哗直淌血。
    “止住血,别弄脏我的地。”
     强子慌里慌张地捡起地上的烟头和纸团,囫囵塞进鼻孔里,但血仍流个不停。母老虎一把拽起强子的领袖,一路拖行至门外,嘭的扔在马路边。
   “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找死!”
    强子疼得哇哇大哭,我们吓得站在一旁直打哆嗦。过路的人群围观过来。一位中年男人认出了强子,愤愤不平地说:“哪个天杀的不长眼睛,竟然把小孩打成这样,真是心狠手辣。”
    母老虎说:“我打的!”
    中年男人说:“你小心大强来收拾你。”
    其他人也纷纷指责起母老虎,骂她不该打小孩。
    母老虎一时成了众矢之的,神情困窘地问:“哪•••哪个大强?”
    中年男人说:“在木材厂开货车的那位大强。你把他儿子打成这样,他要知道了,不打死你才怪!”
    母老虎紧张的表情一下子松下来,鄙夷地说:“原来是他,我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哩。你们替我转告他,让他尽管放马过来,老子等着!一个掉了饭碗的人,能有多大能耐。呵呵。”
    听了这话,理直气壮的中年男人突然泄了气似的,默默地蹲下身,扶起强子,拍掉强子身上的泥土,语重心长地说:“快回家吧,你父母还等着你吃饭呢。”
    母老虎瞪了中年男人一眼,本想破口大骂一顿时,立马遭遇旁人起哄谴责,便只好理屈词穷地转身离去了。
    我们仿佛死里逃生,赶紧扶着强子离开。
    转过几个街头,直到看不见“母老虎”游戏厅,我们才如释重负地放慢脚步。
    我们把强子放在路边的石凳上歇息。他完全没有从惊吓中恢复过来,靠在石凳上浑身颤抖地抽泣。小二从地上觅来半瓶喝剩下的矿泉水,为强子擦洗衣服上的血渍。
     “小二,别帮这杂种洗”,我说,“要不是因为他,咱们何至于被打。”
      “就是,谁都想不到他会露这一手,这下可好了,咱们面子都被他丢尽了!”
      “盗亦有道。咱们‘七星帮’从不吃霸王餐,这下名声全被他损了,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都怪他!”
      “都怪他!”
      ••••••
    强子一时言以对,被我们骂得狗血淋头。
    强子有气无力地看着我们,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安静地走开。马弟追上他,笑盈盈地说,别生气,刚刚大家是骂着玩的。
     强子仍不说话。
     我们赶紧追上去,朝他扮鬼脸认错。强子突然停下来,掷地有声地说,总有一天我要把今天丢掉的要回来。
     我们打算抄近道,从小学的厕所翻墙过去。那儿离我们住的巷子只有一墙之隔。学校大门紧锁,要进去只能从聋哑学院翻进去。
     穿过一条地下通道,拾级而上,我们来到聋哑学院。
    马弟最先爬上墙,刚探出头,立马又缩回来,赶紧朝我们竖起食指:“嘘!有人。”
     小二接着爬上去,也受惊似的缩了回来,怯生生地说:“嘘!有人!”
     其他伙伴开始打退堂鼓折路返回。
    我说想到今天是周末,不可能有老师在学校,于是爬了上去看个究竟。果然有人在学校。那人戴着个大沿帽,提着个脏兮兮的编织袋,正弯腰低头地朝果皮箱里翻弄着。他臃肿的身体把褪色的军大衣撑得满满的,这使他的动作看起来异常笨拙,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刚入行的拾荒者。由于我们所处的方位正好面对着他的后背,这使我们看不清他的脸。但可以肯定他不是老师,而是一位活脱脱的以捡垃圾为生的流浪汉。
     “上来吧,这人不是老师,是个捡垃圾的老头”,我肆无忌惮地大声宣布道。
     其他伙伴便骨碌碌爬上来。
     捡垃圾的老头扭过头来望了我们一眼,赶紧压低帽檐,匆匆走开了。
     “哈哈哈••••••”
     我们嘲笑这老头的胆小怕事,然后扑通扑通地跳下墙,朝厕所走去。我突然想起来,刚刚与那位捡垃圾的老头四目交接的那一刻,我似乎从他深邃的瞳孔里看见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
    “强子,刚刚那个捡垃圾的人很像你爸爸。”我不敢确定地问道。
    “是啊,真的很像。”小二也都跟着附和道。
    强子不屑一顾地抬起头,蹙着眉,撇着嘴,半天无语。须臾,他垂下头来,面色难堪地说:“他的确是我爸爸。”
    众人惊讶无语。
    “我家破产了。因为生了我弟弟,爸爸被单位开除了,还被罚了一大笔款••••••”
    我这才明白强子今天为什么会在游戏厅里露丑,原来是兜里没钱。想到这,我不禁有些同情起强子来。
     “哈哈,强子爸爸捡垃圾••••••”几个伙伴幸灾乐祸地拍手喊道。
     “闭嘴!”马弟吼了一声。
     众人缄口不语。
    我们来到学校厕所门口。以防撞见校长,马第打头炮,猫着腰,贴着墙根走上前,把头伸进厕所里一探虚实。
     “没人!”他朝我们招了招手。
     我们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一齐撒了泡尿,然后翻过砖墙,回家。

    第二天,我们这党好吃白食的阿飞又不约而同去强子家,惯性思维使我们一时忘了强子家已经破产的事实。
    这日,慵懒倦怠的阳光正打在强子家的院坝上,强子的弟弟小屎人正蹲在屋前屙屎。他家那只年迈的癞皮狗趴在一旁打盹,时不时睁开眼睛瞅一瞅,似乎在等待小屎人新鲜出炉的大便。
    强子正在打扫庭院。
     “强子。”我们远远的喊。
     “唉!”强子停下来,朝我们挥手。
     我们刚走到强子身边,就听见强子妈猪嚎般的谩骂声从屋里砸出来,碎了一地。
     “挨刀砍的,滚!”
     强子老爸以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从屋里跑出来,后面跟着一只褪色变形的高跟鞋。高跟鞋在空中划开一道弧线,打在癞皮狗身上。狗受惊地汪叫一身,挪了挪身子,继续趴着打盹。强子老爸成功地避开了高跟鞋,冒冒失失地钻进了家门口的茅厕里。
    骂声的余音未了,强子老妈就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叉腰出现在门口。
    “大清八早就干这事,我看你是吃多了。挣钱的屁点本事没有,干这事的功夫倒不浅”,她指天指地地骂道,“你要是个顶天立地、有担当的男人,就先把娘儿几个的嘴巴填饱。填饱了,我自然把你那玩意伺候好。”
    小屎人喊道:“我屙好了。”
    强子老妈扔下一句“强子快给弟弟擦屎”,便气咻咻地转身回屋里了。
    突然茅厕地动山摇。强子老爸面红耳赤地从里面窜出来,倚在菜地的篱笆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王大伯一边系着裤带,一边笑盈盈地从茅厕里款款走出来。
    强子老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的妈呀,你拉的是什么屎,臭死了,都快把我熏死了。”
    “人屎不是臭的,难道会是香的?”王大伯笑眯眯地走开了。
    我们吃吃笑个不停。
    “嘘!”好面子的强子老爸赶紧示意我们别张扬。可我们还是忍不住笑着。
    这时,一队衣着光鲜的人朝这边远远走来。他们大概刚吃罢早餐,一路上咂嘴咂舌,不断翻着舌头席卷残留在唇边和齿缝里的食物残渣。我们一眼瞅出他们是吃公粮的,于是赶紧止住笑声。望见他们,强子老爸突然局促不安起来,战战兢兢地在门口徘徊着。看得出来,他想走进家里却又害怕面对怒气未消的强子妈。
    那队人快走近时,强子爸立马迎上去,胁肩谄笑地说:“再给点时间,就一个星期,最多一个星期。”
    一位妇女半嗔半笑地说:“一天推一天。你到底要推到什么时候。一个大男人讲话连个屁都不如!”
    “快了,快了,这回是真的。就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强子老爸说话时不停朝他们竖着一根手指头。
    妇女扭头瞪了一眼小屎人,又扭脸朝强子爸说道:“早知道现在要为这点钱犯难,当初何必要把这货生出来哩!那会儿让你们引产,你不干,现在知道难处了吧!工作丢了,饭碗没了,还背了一身罚款,你何苦哟!”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强子老爸一个劲地点头。
    一位中年男子粗声粗气、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天天来你这里浪费时间。不多说了,你赶紧想办法凑钱吧,下周二我们来收钱。”
    说毕,一队人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从这天晚上起,我们就再也没见到强子一家。我们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从大人们的闲谈中得知他们为了躲避超生罚款去外地打工了。有一天,邻居的王大妈最先猜到实情,她用得意和嘲讽的口气向左邻右舍宣布道:“强子家一向过惯了富足的生活,在咱们面前人五人六,这下子落到贫穷的境地,不好意思在这里待下去了。”大家不相信这话,但我觉得这话说有些道理,它足以解释那日我们在聋哑学校的墙上看见强子爸时,他为什么要压低帽檐匆匆离去。我敢肯定当时他确实看见了强子,但害怕咱们把他认出来,他只好装作不认识咱们,赶紧扭头就走。可以想象,一个曾经有钱有势的大男人为了避开熟人、保住面子,大热天里裹着一件军大衣在空无一人的学校里捡垃圾贴补家用,这是何等的悲凉啊。
     半年后,我们碰见强子。他回来拿他的小人书。当时他家已经被查封了,大门被贴上了封条。我们协助他把门推倒,让他钻进去把他的小人书拿回来。他告诉我们,他现在寄居在他姨妈家。这时的强子已经变了,说起话来粗声大气,不如以前那般唯唯诺诺、谨小慎微。
     “强子,请我们打电玩吧?”马弟嘻皮笑脸地说。
    “走噻!”
     我们抄近道,翻进学校的厕所里。马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大炮,说:“咱们来炸厕所吧!”
     “我来点炮!”强子自告奋勇地说,这突如其来的胆识着实令我们吃了一惊。
    马弟把大炮插进便满为患的粪坑里,强子掏出火机点燃引线,我们迅速冲出厕所。只听砰一声,整个厕所地动山摇了一阵。须臾,我们嘻嘻哈哈走进厕所查看战果,只见墙壁四周满是五颜六色的粪粒和纸屑。最令人振奋的是,有一滩脸盆大的粪便被炸飞到房梁上,正呈鼻涕状悬挂着,摇摇欲坠。大家赶紧往鼻涕状粪便的下方地儿你推我搡,看看哪个倒霉蛋会被那滩粪便砸中。直到玩得大家大汗淋漓时,那团鼻涕状粪便仍没有掉下来的迹象。
    “算了,咱们去打电玩吧,让这滩粪便明天去砸晕校长。”强子说。
    “去哪家游戏厅?”我问。
     “母老虎家!”强子从衣服的内包取出一根钩状的竹签,“我要把上次咱们‘七星帮’损在那儿的全要回来。”
    “好!”
    刚走几步,强子摸出一包烟,发给我们每人一支,点燃。
    一股凛冽的寒风吹来,冷得我们直打寒颤。
     “咱们‘七星帮’齐步前进吧。”强子提议。
   “好。”我们异口同声。
     强子一踢腿,站直,摆出立定的姿势。我们接二连三地凑上去,7个人列成一排,把烟衔在嘴上,手比手地伸出来。强子喊口号,我们齐步前进。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街上两旁的路人纷纷朝我们投来鄙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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