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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年河东 往事追忆之三

(2018-05-05 22:00:04) 下一个

四月最后一周是斯坦福大学的新生录取日,虽然女儿早已经决定到那里渡过大学生活,但我们还是决定借此机会再去深入了解这家学校,同时也见见女儿未来的同学和家长们。

上图是从胡佛塔(Hoover Tower)照对面的有1705个座位的纪念会堂(Memorial Auditorium),其时新生和家长们刚刚听完校长的讲话,不久以后喷泉周围就成为了一片欢声笑语、载歌载舞的庆祝场所。

其实除去上面的理由外坐家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意图,就是去重温旧梦。俺刚到阿美利加时曾有幸在这个美丽的校园里工作过近一年的时光。其后虽也有过几次故地重游,但都是带别人来玩,或带女儿来访问校园,浮光掠影,总好像找不到感觉。这次有三天的时间,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昔日的影子。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思路,看到哪儿就写到哪儿,就从这胡佛塔和纪念会堂说起吧。

(一)研究员和气功大师

印象中曾上过、进入过这两个地方各一次,那还是二十八、九年前的事了。坐家当时是戴着一顶交换学者的帽子来的,属于斯坦福正式“研究员”,有类似矮大紧老师那样的ID的:

(图片来自网络)

到后不久发现有这么个东东的一个好处是上胡佛塔不要钱,就赶紧上去“一览众山小”了一次。印象中和现在的样子差不多,风景如画的大片绿地中恰到好处地点缀着些红瓦黄墙的西班牙式建筑。为写这篇博文一查才知道校园的设计师居然是设计了纽约中央公园、布鲁克林的前景公园、波士顿的翡翠项链、和美国国会大厦的地面部分的著名建筑师弗莱德·奥尔莫斯特(Frederick Law Olmsted)。

写到胡佛塔就不得不提到与之紧邻的胡佛研究所(Hoover Institute),和它著名的图书馆和档案馆了。老蒋的日记就藏于此地,可惜这次没时间去看。据称,胡佛研究所拥有九个图书馆、160多万册藏书、6万个微型胶卷,25,000种期刊。东亚图书馆是其中规模最大的,可以说是中国大陆和台湾之外,收藏中国近现代史书刊最丰富的图书馆之一,约有30万册以上藏书,850种期刊,7650个微型胶卷。其中65%是中文资料。胡佛研究所的档案馆最令人称羡:拥有约4千万件档案,包括罕见的202箱沙皇秘密警察资料、大批托洛茨基文卷手稿等,收藏的稀世文物还有1917年3月3日《真理报》创刊号,纳粹盖世太保头子希姆莱六本日记,甚至还有一张希特勒头部X光片。(https://botanwang.com/node/10538)没能一睹这些历史的见证物,乃坐家的斯坦福遗憾之一也。

坐家是从一个朋友,姑且称之为老X吧,那儿知道胡佛研究所的。当时老X在胡佛研究所当研究员,老X故事多多,有机会另成一篇单讲。坐家上次进入纪念会馆就和老X有关,记得那是快要离开斯坦福时的事了。老X是那种朋友特多、消息灵通、特别能上窜下跳的人(坐家注:这里都是褒义词)。一天他兴冲冲地找到坐家说严新要来斯坦福讲课,就要在这个纪念会堂里代功。等等,不知道严新是谁?那海灯法师呢?还是不知道?首先允许坐家羡慕各位的年轻,但同时也“鄙视”你们的“无知”,连风靡中国十年的气功大师们都不知道。

(图片来自网络)

记不清当时入场券是发的还是要买的,坐家就拿着一张墙上贴着的告示就混进去了,当时就和老X坐一起。奇怪的很,虽然已是二十八年前的事了,可有些细节还是历历在目。例如大师当时要大家闭眼入静后要想象自己坐在一朵莲花中间(海灯法师教的?),再有就是当时有个坐轮椅的老人当场就站起来了。老X是个川娃子,峨眉山猴子的习性未改,在一旁扭来扭去的静不下来。可坐家居然没被带跑,不知因何听着听着就流下了滚滚热泪。真的不骗你,比俺现在鼻子酸酸、眼眶湿润的情况要严重的多。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过后都是高兴,而没有太多悲伤的感觉。

 

(二)图书馆和看电影

非常遗憾,守着这么些图书馆坐家在斯坦福度过的接近一年的时间里没读过什么书,可电影倒是看了不少。好像就是这个坐落在胡佛塔另一侧的格林图书馆(Green Library)里有大量的录像带,坐家可以凭着俺的ID随便在馆内看。每人一个小格子间,大大的耳机戴着,美得很。只是因为俺们是工学院的,按学校规定不能把电影借回家看。

现在想来,在图书馆里看电影是需要以研究为目的的。俺们还是喜欢几个人凑在一起,躺着、坐着随便,评头品足,大呼小叫地“欣赏”。没关系,老美这点儿规矩哪儿会难得到我们。找了个在文学院任职的老中,开个证明就名正言顺地把电影借回家“研究”去了。记得当时系里面一位台湾来的教授知道后不解的问,“你们大老远地跑到斯坦福来就是来看电影的吗?”。

现在想起来真想抽自己嘴巴,但当时控制不住自己啊,啥战争片、警匪片、科幻片、西部片,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想就像一个刚刚尝过甜味的小孩走进了一个应有尽有的免费糖果商店,并被告知马上就要离开,不敞开肚子吃对的起自己吗?

没能很好地利用那一年的大好时光,此乃坐家的斯坦福遗憾之二也。俺发誓,要是俺能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我一定也会“认真做点研究,努力做个好的知识分子。”

 

(三)体育馆打球

我家领导是个健身狂,每天会给俺们规定运动量。女儿要“远走高飞”了可还是要接受遥控。这不,领导不但亲自去参观了斯坦福的体育设施,还领着俺们一起去踏勘新建的健身房。

真心希望女儿能够受斯坦福的体育传统的熏陶,做到德智体全面发展。领导和作家现在后悔年轻时没把锻炼当回事,都在亡羊补牢。但岁月不饶人,真希望能时光倒流,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可以算作坐家的斯坦福遗憾之三也。

其实坐家在斯坦福时还是进过几次系楼附近的一个健身房的,但主要目的是去打羽毛球玩,和洗澡。记得当时有两个像是东南亚来的女学生也常去打羽毛球,俺们有次还想和人家交流交流。可大概看到俺们水平有限,被婉拒了。

有时候是专门去洗澡的。为什么呢?因为当时钱不够花的,每月只有四、五百美刀的生活费。那时虽然硅谷的房市还没现在这样疯狂,那点钱也是远远不够地。记得当时第一个月和另外一个老中合住一个房间就要两百多,后来搬去和另外两个同事合住才降到一百多刀一个月。无奈只好去打工,有时臭汗淋漓地赶去办公室,不想太丢脸了就去洗个澡先。

刚到时,同事到旧金山机场接我。当时他们也没车,我们是做巴士回来的。巴士路线是走国王大道(El Camino Real),接近斯坦福时先看到了一大批红松树林(同事称之为原始森林),然后就是能容纳五万人的斯坦福体育场。早到九个月的同事自豪地给坐家做了介绍,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他说这个体育场是现在中间挖个坑,把土在四周围成一圈的方法建造的。之后不久,坐家就有机会第一次亲眼目睹了美式橄榄球比赛。记得那场球斯坦福输了,当时坐家还用磕磕绊绊的英语和旁边座位的一位老美评价斯坦福四分卫的表现。其实当时四分卫可能是坐家唯一能够说出的位置,这还要归功于央视在不久前转播给的超级碗决赛。当时丹佛野马队的四分卫约翰·埃尔维(John Elway)给坐家留下来深深的印象。

要说斯坦福的体育传统真不是盖的,连续二十三年被评为美国大学最佳体育院校,连续四十二年至少得过一项NCAA冠军。斯坦福培养的运动员为美国在奥林匹克比赛中赢得过270个奖牌。这一切和老美对群众体育重视、和对地方大学队的热爱息息相关。这不,女儿还没入学呢,领导的同事就央求着以后给他搞斯坦福比赛的票了。对不起,那要先看看坐家有没有兴趣再说喽。

 

(四)自由之风劲吹

说起来惭愧,到现在才知道斯坦福校徽上那行字“Die luft der Freiheit weht”是德文,翻成中文“自由之风劲吹”的意思。

(图片来自网络)

可印象中当时管我们的那个系主任还是蛮“霸道”的,特别是和我们这几个交换学者在研究工作目的的理解上意见相左时。想想现在也能够理解,我们说是合作研究,但其实是来向人家学习的。看到俺们被打工赚钱、看电影这些不务正业的事分散精力,他当时可能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吧。虽然俺们打工这件事从来没明白地讲过,但坐家相信他还是会知道一些的。记得有一次系主任去俺们打工的学生食堂去参加什么活动,吓得我们赶紧躲到一边去了。

但在学术问题上,坐家深信斯坦福绝对是个“自由之风劲吹”之处。即使是“霸道”的系主任也不例外。有一次坐家和实验室主任为一件工作上的事发生了争论,把他找来评理。当时作为学术大拿的他既没有武断地下结论,更没有不加思考地与他的人站在一边。而是找来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最后同意坐家是对的。

有这样的学术环境,就不难想象为何斯坦福能够孕育谷歌这样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科技和公司了。

(谷歌的第一台伺服器,注意机身是有乐高积木拼接成的)

最后一天结束了学校活动后,坐家一家来到了附近的斯坦福购物中心一游。高档商品和小资情调并不是俺的菜,这个才是俺的最爱:

记得坐家刚到斯坦福时,还是苹果的麦金塔(Macintosh)机的天下:

(图片来自网络)

当时苹果的策略是紧紧抓住下一代,所以给各教育机构大量的优惠。斯坦福校园内到处可见小麦金塔浅灰的身影。坐家当时对计算机一窍不通,连PC都只是摸过几次而已。就这样,坐家稀里糊涂地错过了硅谷的高科技大潮,此乃俺的斯坦福遗憾之四也。

这次有机会在斯坦福听了两堂大师课,一门是人类生物学/生物医学,另一门是传媒/经济学。短短的100分钟时间里真可谓受益匪浅,两位大师都是学识渊博、且又能深入浅出、把原来枯燥的话题讲的娓娓动听的优秀园丁。坐家现在可能只对八卦感兴趣,课后印象最深的是金州勇士队疯狂第三节的秘密,和在美国政府眼中一条人命的价值。

二十八、九年前有那么好的机会,可坐家居然一次斯坦福的教室都没进去过。只是把系主任的一门课的录像接回来看了看。俺知道,俺这个人闯劲不够,总是患得患失。坐家当时是觉得已经在这个领域里学习、工作了N年了,放弃了可惜。真要换个方向难度太大,有太多的未知。后来坐家在纽约回炉读研究生的时候,有些刚来的小孩一看专业不合适、或者不喜欢这个学校,马上就动手写申请信换。动荡时代和社会造就了我,出身贫寒的父母养育了我。回头看看,有责任感、刻苦努力是我的长处,但另一方面过分的小心谨慎,缺乏创新精神可能是我最大的不足吧。

女儿现在还没有决定读什么专业,坐家到没太为这事着急上火。学海浩瀚,到底哪一行哪一业才是她的最爱和潜力所在需要她自己去摸索。好在斯坦福能够提供最好的资源,为学生特别是新生安排了大量的研讨会和每学期至少8门的“思考有益”(Thinking Matters)必修课,看看今年秋季开的几门课吧:

坐家现在大脑里口水哗哗的,真想回到学生时代。

在各院系的展示活动中,坐家也和不少教职员工和学生们交谈过。一个总的感觉是未来的发展方向是多学科的融合,过去那种文理分家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了。希望女儿能够充分利用自己的特长和斯坦福的优势,在未来的几年中为自己的人生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五)精神支柱

来斯坦福想不看纪念教堂(Memorial Church)都不可能,实在是太吸睛了:

当时有位朋友叫大卫,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认识大卫是因为坐家的一位同事老Y刚来时得了一场急性阑尾炎,在斯坦福医院急诊室把阑尾贡献给了美国,之后还住了两天院。来时不舍得花钱买保险,账单一送来傻眼了,$7,000美刀!咋办呀,老Y愁的都成了伍子胥了。后来还是大卫出面与医院谈,说好了每月还个5刀10刀的。但一年半后老Y拍拍屁股走了,也不知大卫同学有没有受什么牵连。

受人之慧总要报答点什么,老Y就经常拉着我们去大卫的教堂参加活动。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大卫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据说年轻时是个有为青年,出生富贵,自己又努力。有学识,也有高薪工作,家中还有娇妻和一双洋娃娃。可大卫染上了毒瘾(还是酒瘾?),丢了工作,老婆也带着女儿们改嫁给了一个斯坦福教授。后来大卫找到了上帝,开始为上帝工作,发誓要让更多的人找到上帝。记得那年圣诞夜大卫拉俺们去教堂,坐家第一次感受了平安夜,圣善夜,那印象还是蛮深刻的。事后大卫问俺的感受,坐家答曰要是每晚都如今夜,大同世界就实现了。

今晚在斯坦福纪念教堂内聆听学生合唱团的演唱,颇有恍如隔世之感。

 

(六)民以食为天

上图是斯坦福一个学生食堂的壁画,对坐家有极为重要的意义。上面说过,为补充少的可怜的生活费,坐家不得不在工余时间去打工。这个学生食堂就是俺当时战斗过的地方。记得当时联邦的最低工资只有每小时四块多,加州由于生活费高,州政府规定最低为$6.08美刀。如果一月工作70小时,坐家的生活费就能加倍。坐家在这里端过盘子、也洗过碗、发过饭菜、还准备过色拉、拖过地、也擦过桌子。在这里,坐家尝过了不少的人生第一,印象最深的是各式各样的墨西哥食物。也是在这里,俺还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二次大地震。当时正是晚餐时间,不记得当时躲在哪张桌子下面了。

当时可真累啊,有几次晚上加班到很晚,第二天一早还要去食堂打工。索性就不回去睡觉了,几个人就在办公室打地铺眯几个小时。跑偏了,在回来说那张壁画。前排中间坐的都是名人,切·格瓦拉、马丁·路德·金、西泽·查韦斯、弗依达·卡罗。。。而后排那些穿白衣服戴帽子的,则是当时在这家学生食堂做工的人们。这里面有退伍的老兵唐(Don),唐当时负责做色拉,他和坐家配合的很好,因为他喜欢俺办事利索。这里还有某位中国学者的太太,心直口快特热心。还有位菲律宾来的老太太,总爱挑人毛病,我们都不喜欢她。还有位黑人妇女,那年过情人节的时候“逼”着俺们要巧克力,当时搞得俺们莫名其妙。

这里的一切都似曾相识,可又有些陌生。饭菜好像也与时共进,变得健康了:

真想再回到二十九年前、真想再回到斯坦福、真想和女儿当同学。。。

女儿说我把这写出来当申请作文,说不定会被录取呢。可俺那Chinglish啊,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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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5日

北加州玉米地农田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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