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 《最初的光影》11

 

书闲时间

- Roman -

 

秋游时拍的相片，效果都不太理想。霍骁那一张除了焦距有问题，还有按快门时相机抬的不稳，有几条光线是扭曲的。其中一段刚好在霍骁抬的饭盒边，看起来就像饭盒里有水泼出来似的。但这些缺陷一点都没影响我对这张相片的喜爱。

 

那天，霍骁穿的是一套深蓝色与浅蓝色相间的运动服，但相片上看着就是黑白相间的，这也没关系，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相片里这个瞬间的真实色彩。

 

我把相片周围特别模糊的部分剪去，只留下以霍骁为中心的一个正方形。此后，我便不用再对着镜子说话了。 

 

新年将至，我特地为霍骁挑选了一张贺卡，绿白条纹相间的底色上，斜放着两支红色的郁金香。内页上，我先写了“新年快乐！”，但觉得这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思。于是我跑去卖贺卡的书店，看了很多卡片上的祝词，终于找到了下面这两句：

 

“且莫让时空阻隔了我们的友谊，

  愿我最真诚的祝福带给你快乐！

  愿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我用圆珠笔把它们记在了掌心里，回到家先在一张草稿纸上写了几遍，然后用铅笔和尺子在贺卡内页上划了三条线，之后才非常小心的在这些线上面写字，等墨水干了，再用橡皮把铅笔打的底线擦掉。

 

12月20日的上午，趁着早自习前天色昏暗，霍骁刚进教室坐下来，我就把装在白色信封里的卡片放在了霍骁的桌上，说了句，“新年快乐！”

 

他有些意外但看得出非常高兴，他没有马上打开信封，说完“谢谢！”就迅速的把卡片放进了书包。那时，流言已经够多，这样做对我们都好。

 

第二天下午的自习课上，罗旭悄悄对我说：“你抽屉里有张卡，是霍骁送的。”

 

我把手伸进抽屉，果然摸到一个信封，本来我也想把卡片先放进书包回家再看，可是当我从抽屉里拿出整张卡片时，才发现它竟然有16K纸那么大。我只有赶紧把卡片又塞回了抽屉，然后回头对霍骁说：“谢谢！happy new year!” 

 

霍骁闻声抬起头，没说话，只回了我一个微笑。也许是自己做贼心虚，当我转回头的时候，发现好多同学都在看我们，我顿时害羞起来，赶紧低头看书，但心里一直期盼着放学的铃声快响。

 

放学后，我快速下楼，走出校园，然后就一路小跑回了家。虽然家里没人，但我还是锁上房门后，才小心翼翼的拿出霍骁送的卡片。

 

那是一张粉红色基调的卡片，我非常喜欢。打开的时候还响起来了“Jingle Bells”的旋律，有两个半粒米那么大的小灯跟着节奏一闪一闪。

 

内页上面只简单的写着，

赠：陈旖璇

新年快乐！

友，霍骁

 

音乐一直响着，也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我盯着卡片看了又看，里里外外的看，我期望能找到一些暧昧的词语，可惜什么都没有。我安慰着自己，这样也好，可以把卡片光明正大的放在桌上，也不怕被人看见。这么想着，我也就开心了起来。

 

我把卡片放进了书柜上层移动玻璃门的夹缝中，这样放无论我是在书桌前，还是在高低床的上铺都能看到。

 

搬家到这边后，我与姐姐一直共用这个房间，我睡上铺。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都是非常浅的粉红色，而这张卡片的颜色要更鲜艳一些。这一抹粉红色的出现，为这个房间增色不少，我每次躺在床上看见它时，就像看见了一团甜蜜的棉花糖。

 

那时，小虎队正流行，他们的第二张专辑里与女生组合“忧欢派对”合唱了一首《新年快乐》，非常好听。元旦放假在家，我反反复复的听这首歌，把歌词看了又看，不停的琢磨。

 

第一节“好喜欢看你，坦白的眼眸，一片蔚蓝晴空。”这不就是我的心声吗？

 

第二节的前两句， “多希望和你同一个星座，唱着同样的歌。”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后一句，“当我真心爱上你，天地也会变温柔。” 天地确实在变得温柔，但怎么突然就扯到“爱” 上面去了呢？

 

不管它，继续听，“让我鼓起所有的勇气，向你说声新年快乐！不管天上的云怎么笑，路上行人怎么看我。”我送卡片给霍骁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与这一句穿插着的男生唱的却是，“我也好想听你诉说，让我牵着你的手。”这又是怎么回事？说完“新年快乐”就可以牵手吗？仔细一想，我虽然在霍骁做眼保健操时触摸过他的手指和脸，但是牵手应该还很遥远吧。就目前来说，我们根本没有牵手这个需求，也没有这个可能！我们只要能多说几句话，我都特别开心。

 

但是最后这一段，令我有点忧伤，“许多害羞的话，还有一年慢慢地讲。”我们只有半年就要毕业，以后不知道会怎样？

 

我对人生的了解还太少，完全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我只知道我们上完小学就会去上初中，如果按地区划分，我们都会去现在离我们最近的那所普通中学读书，姐姐就是在那里读完的初中。

 

但是，我也听说如果毕业考试能得到高分，就有机会去上重点初中。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考到那样的高分，但我还是在努力的学习，梦想着有一天也能和周茗佳在同一所好学校读书，我想如她一样的出色，当然最好是超越她。

 

至少，在霍骁出现之前我是一门心思的只想着学习，想着要与周茗佳较量。可是现在，我时常会去想一些别的东西，这些胡思乱想带给我许多奇妙的感觉，我很想要去抓住，却又说不清要抓住什么。

 

比如，霍骁送的那束花干枯了，我却舍不得扔掉，我把所有能做成标本的部分都保存了起来。每一片花瓣和叶子，都夹在我的日记本里。

 

比如，当我想起霍骁没有去过丑小鸭乐园，就会感觉非常可惜。如果，那时他就在我们班，我一定会带他去乐园里，向他展示我所有的宝藏。

 

比如，我会想如果小学毕业后我与霍骁不在一所学校读书，我该怎样与他联系？

 

......

 

很多事情，我都还不懂，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真希望当我明白的时候，霍骁依然还像现在一样，每个上学天都出现在我眼前。

 

那天夜里，我的梦境中出现了一只迷人的蝴蝶，它宝蓝色的翅膀上宛如镶嵌着繁星，闪烁着诱人又神秘的光彩。我被它吸引，却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望着它，连呼吸都尽量的轻，生怕惊动了它，它便会飞走，从此消失不见。

 

陈旖璇   写于法国 第戎

2019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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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