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吃鱼和写鱼

钓鱼是世界上开展最多的运动之一,是小孩子,青中老年人的摯爱。
正文

波托马克河奇遇(下)

(2015-05-20 11:06:02) 下一个

事后老黄告诉我他会游泳,而且年轻时在学校游泳比赛时还拿过名次。他说当他落入水中后不久人马上就浮出了水面,然后满怀信心地往岸边游。开始进行地 挺顺利的,岸边离他越来越近,他还准备攒足力气营救我和钓者呢。突然,他感觉到被什么东西给紧紧地抱住了,用手一摸,吓得魂差一点飞了,没想到一条碗口粗 的水蛇缠在了他的腰和胸上,像一只只大手在不停地用力捏掐,老黄当时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更可怕的是这条大水蛇用猛力把老黄往水里拽,老黄便竭尽全力抗争, 才出现了时而沉入水里,时而浮出水面的情景。老黄还告诉我他很快就没有了力气,不住地喝着河水,就在他对生命心灰意冷万念俱焚的时候,他的头上竟然被人套 上了救生圈。虽然当时我被老黄的叙述吓的目瞪口呆,还是鼓足了勇气不解地问道:“那条大蛇怎么没有咬你哪?”老黄神气十足地翘起了他那宽叶鼻子,哼了一 声,自豪地说:“还要说我身强力壮反应敏捷,我及时用一只手用力掐在那条蛇的脖子上,另一只手的手指头使足了力气往蛇的眼珠子里扣,心想打我身上的主意可 没那么容易,谁要和我过不去我临死前也要咬他一块肉下来。我估计那条蛇一定呼吸困难,疼的哇哇乱叫,怎么还能顾得上对我下口呢?”“那后来呢?”我诧异地 继续追问。“也奇怪,救生圈一套在我头上那条蛇竟然逃之夭夭了,所以我就安全了。”老黄得意地上下抖了抖手掌,又说:“你瞧瞧那天大蛇在我腰间勒出的痕 迹!”老黄说罢便把衣服掀开让我看他的肥腰。果不其然,老黄腰间的确有几道宽宽的红印子。看得我眼睛睁的大大的,震惊中竟然流出了佩服的神色。老黄看在眼 里,人更牛了。他故意把肚子挺得像只大肚子蛤蟆,嘴角还嗞嗞缩缩出着怪声,仿佛是久经沙场胜利归来的勇士。不过直到现在我对老黄讲的话仍然半信半疑。信是 因为我亲眼在波托马克河边见过身上布满大红花有鸡蛋粗细两米多长的水蛇,见了我也不躲,仰头挺胸用恶眼盯着我,嘴里还吐着信子,逼得我不得不绕道而行;疑 是因为怎么会这么巧,我和钓者都没事,怎么偏偏让你老黄赶上?还有如果那条蛇有碗口粗你老黄怎么可能有活命的机会?看着老黄牛气哄哄一副英雄神态,我的心 情从惊讶迅速转为冷冷的暗笑,心想:“还牛呢,当初是谁在拼命地喊救命来着?”

由于沉船那惊人的一幕不停地在我脑海里闪着,我走起路来步履 蹒跚的象病魔缠身的百岁老人,皱着眉头,眼圈红扑扑的,两眼僵僵的没有了光泽,并给身边从新泽西州远路来的朋友们一种誤解,认为我是因为租不到船而闷闷不 乐。于是,一位新泽西州来的朋友用胳膊肘子轻轻捅了捅我那肉乎乎的圆腰,把嘴贴在我的耳旁小声说:“渔魂王,不要为租不到船烦心了,我们来找你其实就是会 朋友的,钓鱼多少不重要。” 听了朋友讲的话我才缓过神来,马上点头哈腰应合着,满脸都是甜的不能再甜的微笑,说:“对!不烦心!”毕竟我在这条河边钓鱼多年,脑子一转主意有了,心想 何不把今天的船钓改为岸钓。前两年春时船钓白鲫收获并不好,没准改成岸钓收获更大。这也是天意啊!我立刻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身边的朋友。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于是我们又说又笑,手提鱼杆鱼桶,肩背着渔包,先穿过一架古色古香的小木桥,又沿着草木丛生的河边,朝着上游走去。

此时,清凉的空气中氤 氲着野花的幽香。河堤的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树林,葱葱茏茏。地上长满了瓶盖大小圆叶子的野菜,上面浮动着红花,紫花和黄花,里面插着各种各样染着釉光的蘑 菇。离河边不远处有一条人踩出来的羊肠小道,黄黄的,和周围的颜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使周围的花色更艳,草木更翠,逼人眼目。 河堤的另一侧是深达3米的斜坡儿,坡儿上棘藤起舞垂柳依依,坡儿的底部是平坦的河边,河边高出水面一尺,窄窄的仅能容纳一人,并齐刷刷的与水儿形成了90 度直角。

忽然,一阵戏笑声挽着梨花的暗香从河边飘来,我们慌然扭头寻看,原来在树影婆娑里正隐着一长排正在钓鱼,还忘不了谈笑风生的渔翁, 几十位之多,有男有女,或亲亲热热肩并肩垂钓,或相隔三五米单刀匹马独自抛钓,有几位穿着防水连身渔裤的飞钓渔翁更大胆, 干脆站在浅浅的水里频频甩着鱼杆,耍着鱼线,耀武扬威大出风头。

在羊肠小道的尽头是一块篮球场大小半圆形的开阔地,岸边已经坐着三三两两正 在钓鱼的渔翁。相接的河面呈半月形,清清的河水缓缓的涌动,居然能看见鱼儿游动时银光闪闪的身影。离河岸远一点到处是鱼花和跳起的鱼儿,十几只黑色尖嘴鱼 鹰快乐地在宽阔的水面上游来游去,不时地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几分钟后便浮出水面,还高兴地仰起来长脖子,嘴里钳着银色的鱼儿。水下的鱼儿那个多,鱼鹰们抓 鱼总是手到擒来。

在这种详和的气氛中,我和几位眼熟的老墨渔翁点头哈腰打着招呼,正准备走出这块开阔地,一桩一搂粗的断树出现在我的眼前, 树的上身早已不见,树的残余部分突出地面有一米多高,几十根比胳膊还粗的树根宛若一团缠在一起的蛇,盘根错节凸出地面,并形成一只只大眼睛,虎视眈眈恶狠 狠地盯着我。我看在眼里,脑子里便生出了令人吓的浑身打颤的故事,想起了那一件差一点要了我的命的往事。

故事发生在七八年以前。那是一个春 风宜人万物复苏的四月天的早上,我独自一人到波托马克河边钓白鲫。那时候,这棵断树是一棵十几米高老而益壮的大杨树,它枝高叶茂,翠色参天,令人望而生 乐。在它遮出的一大片荫凉之下是一块绿茵茵的草坪,草坪的一边是河,离河边五六米开外的河水也倒映着大树的树影。说也奇怪,白鲫们生性怕光,就喜欢躲在阴 暗的角落。所以这棵大树树影罩住的水区就成了鱼儿们经常光顾的场所,藏身之地。因而这块树荫下的草坪就成了抢手的钓点。你们想啊!一个人坐在树荫下,钓着 鱼欣赏着河光水色,这不是神仙过的日子还会是什么哪?

那天也算我运气好,远远的看去那棵大树下的草坪空无一人,便喜气洋洋一阵欢跳就来到大 树下,选了一块有荫凉空旷的草坪作为钓位,还在河边上插上了干树枝当鱼杆支架。看到水里到处都是鱼花,我急匆匆准备渔具,上饵甩杆一气呵成,把鱼杆架在了 树枝上后才松了一口气。那天鱼情开始比较慢,半天才钓到一条白鲫,个头也不大,没想到在艳阳高照,中午时分气温直逼酷日的时候,鱼情突然变好,我一条接一 条的上鱼,钓到的白鲫个头也大,没多么一会忙的我一身都是汗,只好躲在大树下休息片刻,吃吃喝喝享受荫凉。我依在树干上,热的不得不用帽子给自己扇风。一 阵凉风突起令人感到浑身的爽快。突然,不远处有人呼叫我的名子。我扭头一看原来是钓友小郑和小马。我急忙把鱼杆放在树旁,一个跳步,两个连步上前笑脸相 迎。就看到小郑和小马同时用手指着我急得蹦啊!跳啊!吱哇乱叫,脸上纷纷跳动着骇人的眼睛。霎那间,我就感觉到耳边生风,紧接着身后一声巨响,雷劈似的。 我不解地扭头一看,那么大的一棵树栏腰折断倒在了地上,我刚才站着的地方已经被树干砸出了几寸深的坑,我那鱼杆渔包也不见了,我那白色鱼桶也被砸扁了,地 上到处都是我钓到的鱼,有的还活蹦乱跳的。看在眼里吓得我倒吸冷气,眼珠子生涩呆板的像个木瓜,半天不说一句话。我摸了摸额头,上面爆满了冷汗。 好悬啊!如果不是朋友及时来访,我早已命丧九泉。

当时风刮的并不大,这么粗的一棵树怎么能说断就断了?怀着这种好奇心我在断树的周围研究了半天,才醒悟到原来树干里有近一半不知什么原因已经腐烂了。

我想着想着竟然不由自主地像幽魂一样跑到那棵断树前,在干枯的树干上用手拍着,低头凝思半刻不语,直到走在前面的朋友们喊我才如梦方醒,便马上咧着嘴假笑着跑上前去。

借着晨时温柔的霞光,我翘首往上游远眺,河面依着地势忽窄忽宽。有的河段突然从水底生出房屋大小的巨石,耀武扬威地做出了拦河的架势,吓的本来温顺的水儿抱头鼠窜;有的河段的水底是方方正正的青石板,浅浅的水儿喜盈盈地在青石板上溜来溜去,流连忘返。

我 们沿着河边羊肠小路继续往河的上游走。一位朋友突然欢得叫了起来:“你们看啊!前面的那块半身卧在水里的大石头像不像一位石老人?”“嗨!还真象啊!手还 托着下巴在沉思呢!”另一位朋友兴冲冲地又加了一句。我看了石老人一眼心里竟然吓的乒乒直跳,眼前竟然出现了渔友小郑和小马的身影。

故事发 生在6年前五月初的一个清晨,我,小郑和小马三人一起到波托马克河钓条纹鲈鱼(striper)。我们来到河边,小郑把钓位选在了石老人的旁边,我和小马 在离小郑六七米的地方安营扎寨。小马和小郑都喜欢钓鱼,但性格上小马生性急,绑起鱼线鱼钩来毛毛糙糙,钓鱼时总是急急巴巴,抖抖合合的;而小郑典型的慢性 子,粗活细干,准备起鱼钩鱼线仔细的像大姑娘绣花。那天微风送爽,细雨霏霏,逼得我们不得不穿起了雨衣。其实在细雨里钓鱼更感到舒心。为什么?因为第一, 人少;第二,没有阳光的暴晒。没多久我们哥仨便在蒙蒙细雨里欢快地甩着鱼杆钓饵鱼,然后用活的饵鱼再钓条纹鲈。开始水里的条纹鲈真多,我第一杆就钓到一 条。活的条纹鲈真漂亮,亮晶晶银闪闪的肤色,一行行由米粒大小黑斑组成的与鱼儿的身体平行的条纹放射出玉石般的光泽。小马的手气也不错,几杆后也中了鱼, 把鱼拉到岸边发现鱼儿的个头比我钓到的还大上几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郑钓上来的都是猫鱼(catfish),当我和小马钓到两条条纹鲈时,小郑依然两手 空空,一条条纹鲈也没有钓到。当时急得小郑不时抹着满额头的冷汗,两只眼睛里闪着即钓鱼心切又满含欲望的眼光。

接下来鱼情转瞬即逝戛然而 止,我们又钓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鱼咬钩。正在着迷茫之时,突然小郑发出鸭子般惊天动地的大笑,竟然震的小郑身后的小树枝叶哗哗作响。只见小郑的鱼杆来了个 大弯,显然这是一条大鱼。小郑一边吃力地转动着鱼轮,一边还故意对我和小马睞了睞眼睛,仿佛在告诉我们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赢家。我和小马同时放下了手 中的鱼杆,跑到小郑的近前,用惊奇的眼光锁住了小郑眼前的那片水域,期待着奇迹发生。我好奇地问:“小郑,你估计上钩的鱼有多大?”小郑胸有成竹地说: “至少有30磅。”我故意逗着小郑,说:“会不会又是条大猫鱼?”“我想不是。猫鱼上钩后身体会来回扭动,这条鱼死沉死沉的不怎么用力挣扎。我想应该是一 条大个头的条纹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条上钩的鱼真大,小郑收起鱼线越来越困难。正当我和小马不由得为小郑捏着一把汗的时候,小郑的 眼前突然阴森森地出现了一个人头,有着胀鼓鼓恐怖苍白浮肿的面相,接着浮出了身体,全身被水泡的鼓鼓的,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爆开,肚子几乎要胀破,电灯泡 似地。吓得小郑哇呀一声把鱼杆就扔了出去,两腿一软噗通一声就瘫在了生满茵茵水草的松软的泥滩上,张着大嘴战战兢兢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浑身还不停地抖着, 像是患了伤寒病正在打摆子或方才从冰窟隆里爬出来似的。小马也吓得不轻,他连着倒退了五六步,脸色骤然变成了一张白纸,半天了依旧讷讷不语。而我哪?看到 眼前的景观吓得我头晕眼花一时间找不到北,想必足足过了一分钟人才清醒了过来,然后心里涌出了一阵阵恶心,顿时感到周围充满了阴森肃杀的鬼气。就是这样, 我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又看了一眼那具死尸,有一米七的个头,男的,像墨西哥人。正当我们处在恐惧,恍惚和不知所措的时候,从下游嗷嗷叫着来了一艘渔 艇,上面站着四位渔警。原来这具死尸出现在水面时也被不远处的老美渔翁看见了。还是人家有主意反应快,在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了渔警。只见两位身材高大的渔 警用长把大铁钩子非常熟练地钩住了这具死尸,用力地拖到船上,并放在船上的大冰箱里。后来听说像这样的漂浮尸体每年能收集几十具。再后来又听说小郑钓上来 的这具尸体和一场悲剧有关。死者家住在离华盛顿一百多公里的一个小镇上。一家四口人,爸爸,妈妈,儿子和女儿,生活温馨又安逸。没想到妈妈在一个偶然的场 合下与一位小伙子邂逅相遇,以后发展成婚外恋。最后爸爸知道后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用砍刀把正在梦乡里的妻子活活砍死,又含泪杀了自己亲生的儿子和女 儿,然后投河自尽。唉!好好的一家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正当我低头嗟叹不止的时候,一位朋友老远冲着我喊:“渔魂王,这块大石头旁边会不会是好的钓点?”我慌然答道:“这里不行,还是往前走走。”我心想:“看到这块老人石我心里就发毛,别说钓鱼了。”

这 时候,脚下的羊肠小路突然挺起了身板,径直地通向一片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金黄色沙滩,沙滩的两头分别与巨石组成的河岸相连。这片沙滩就是我最喜欢的钓白鲫 的钓点。平时这片沙滩上总是人满为患,今天这么大的沙滩竟然空无一人,仿佛为我们预定似的。我兴高采烈便颠起了小欢步,用手指着那片沙滩,对着走在我前面 的朋友大叫道:“钓点就是前面那片沙滩,你们紧走两步,先把最好的钓位占了再说。”接下来我耳边响起了唰唰唰的脚步声。也就是一分多钟,我们便在沙滩上选 好了钓位,一时间,大家纷纷埋头准备钓具,我则不慌不忙四处瞭望。忽然,沙滩远处的一角出现了许多一楼粗的枯树,许多枯树还横七竖八地卧在清清地河水里时 隐时现的。我不看便罢,一看心里突然想起了教我钓莓鲈(crappie)的老师。小说家贾平凹在他的《我的老师》一文中说过,他的老师是一位成天家拖着两 条长鼻涕,经常当众掏耳屎的三岁半童儿,而我的这位教我钓莓鲈的老师却是一位朴实淳厚的墨西哥非法移民。

我清清楚楚记得那是8年前四月中旬 初春的一天,我一个人到波托马克河边钓莓鲈。当我接近这片空寂的金黄色沙滩的时候,远远地看去,在那堆枯木之间有人影晃动。我小步快跑走到近前一看,原来 是一位风尘仆仆年龄估计有30多岁的老墨渔翁,一米五的个头,方方的土砖脸上安置着浓黑的刷子眉和扁豆样小眼睛,塌鼻梁,狮子口,满口的獠牙像正在大吵大 闹似的,还带着印第安土著人的脸色,眉峰紧锁仿佛凝聚着苦大仇深。短粗的脖子,圆咕隆咚的身材,一身破旧的牛仔服,衣裤上满是白色墙泥,一看就知道是卖苦 力的装修工 。他正用小刀把一条太阳鱼(sunfish)切成鱼肉条,看见我便笑脸相迎,嘴里说着让人似懂非懂的英语,意思是说你好。我也礼貌地还以微笑,便非常老练 地甩起鱼杆来。心里还不停地冷笑,用瞧不起人的心态想:“这位老墨鱼翁一看就知道是位钓鱼的生手,钓莓鲈最好的方法非拟饵莫属,他竟然用鱼肉条。”

我 在布满枯树的水区里里外外钓了半天,拟饵也换了五六个,就是没有鱼咬钩,搞得我有些灰心丧气,心想:“这里估计没有什么莓鲈,与其在这里受冷受罪,还不如 回家。”正准备打包往回走,只见那位老墨渔翁在切完鱼饵休息片刻后,不慌不忙在不大的鱼钩上挂上一寸长半厘米宽厚的白色鱼肉条,在连接鱼钩的细鱼线上还夹 着红色乒乓球大小的浮漂,鱼钩和浮漂相距大约有一米。然后,这位 老墨渔翁把鱼杆轻轻一甩,那白色鱼条连着鱼钩便飞到了水中几根枯树之间的水面,然后缓缓地下沉。当时我总认为自己钓莓鲈已经十几年了,比一般的钓者技高一 筹,里里外外透着傲气,根本没有把眼前这位穿戴平平,钓具简陋的老墨渔翁放在眼里,嘴边还隐含着一种鄙夷的冷笑,心想:“这位朋友还是省省吧!我钓了大半 天一条鱼影都没见着,难道你这两下子就能钓上鱼来?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正想着,水中的鱼漂开始下沉,老墨渔翁轻轻把鱼杆提了提,没想到鱼儿竟然咬上了 钩。当老墨渔翁从容地收着鱼线时,我又在想:“这肯定不是莓鲈,没准钓到了河里多的不能再多的猫鱼。”然后在心里凝结起幸灾乐祸的暗笑,还盘起双臂摇晃着 身子慢步走到老墨渔翁旁边看热闹。也就是十几秒钟以后,水花中翻腾着鱼儿的身影,我不看便罢,一看惊得我的心儿上蹿下跳。老墨渔翁竟然钓到了莓鲈。“是不 是我看走了眼?”想的同时我用手背重重揉了揉眼睛,凝神仔细看,没错,果然是莓鲈,而且个头不小,有十寸多。“这一定是运气好,瞎猫逮了只死老鼠。”我不 服气地想着。老墨渔翁又一扬手,带鱼钩的白色鱼条再一次漂在了水面上,然后缓缓下沉。这一次老墨鱼翁没有那么走运,都一分钟了仍然没有鱼儿咬钩。正当我为 自己刚才的判断沾沾自喜的时候,老墨渔翁不急不躁,轻轻抖了两下鱼线,鱼漂竟突然下沉,没一会,老墨渔翁竟然又获得大个头的莓鲈一条。这还不算完,在接下 来几分钟的时间内又连钓到大个头的莓鲈3条。在铁的事实面前我不得不低头服输了,脖子也不那么挺了,腰也没有那么直了,脸色也拉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神 气。看到老墨渔翁一条接一条把莓鲈钓了上来,急得我浑身发痒,额头上冒冷汗,两眼发出羡慕与嫉妒的目光。这不是在折磨人吗?当时我的心情就像在冬日大街上 饥寒交迫的饿汉透过饭店的玻璃橱窗看里面的客人烤着暖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般。当时我真真切切地乞求钓到鱼儿的是我而不是他,但是我到哪里去找鱼肉当鱼饵 呢?就在我干着急的时候,老墨渔翁对我友好地巴了几下眼睛,用手指了指他身边小盒子里已经切好了的鱼肉条,笑着对我说:“朋友,你可以用我的鱼饵。”说完 拿起一块鱼饵递给了我。我受宠若惊,急忙说谢谢,当把鱼饵接了过来的时候,眼睛里早就满含着感激的眼光,心想:“这位老墨渔翁看起来不声不响普普通通的, 心底里竟然如此地善良,心胸竟然如此地宽阔,即助人为乐又善解人意。”

有了鱼肉条我仿佛像脱缰的野马,出笼的困兽,又像赤手空拳的战士又有 了枪枝弹药。我急忙上饵甩杆,模仿着老墨渔翁钓鱼的样子也钓了起来。不出所料,我也开始连连上鱼,让人感到如鱼得水的快乐。高兴的我用感谢的眼光看了老墨 渔翁几眼,没想到老墨渔翁原本呆板的脸上竟然流露出成人之美的得意。但不幸的是我太急于求成了,一不小心鱼钩挂在了树上,不但断了鱼线丢了鱼钩,而且还丢 了我唯一的浮漂。“怎么办?”正当我手足无措,张着两只空手傻乎乎站着的时候,老墨渔翁右手攥成拳头走了过来,笑着说:“给你。”然后他把右手伸开,掌心 中竟然有一个崭新的浮漂。”当我接过浮漂时,一股股难以言表的感激从心底里猝然而生。

这位老墨渔翁真好啊!他不但让我用他的鱼饵,还给我浮 漂,天下打灯笼难找的好事竟然让我遇到。从老墨渔翁外表上看,人家风尘仆仆典型的劳动人民,赚钱并不容易,没想到对素不相识的外人如此大方,这真是我应该 学习的地方。我越想越感动,心里暖暖的,眼圈湿湿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天我和老墨渔翁每人都钓到限量(那时每人只能留25条莓鲈收为己有)。 在我和老墨渔翁分手时,我紧紧握住他的手,难舍难分感激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当时我心里就在想:“许多朋友问我,我的老师是谁?眼前的这位貌不惊人的老墨 渔翁就是我的老师之一。”他让我懂得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句话的道理,认识到孔子所说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的喻意。

为什么用鱼肉条能 钓到莓鲈用拟饵却不行?仔细想想其实道理很简单。在钓莓鲈的季节刚刚开始时候,由于水温仍然偏低,莓鲈们寻找自己的爱巢后,根本没有心情吃吃喝喝,你就是 把各种各样的拟饵轮流地在鱼儿眼前不停地晃也没用,收效甚微。在这种情况下,用真的饵鱼或鱼肉便成了钓到莓鲈的关键,因为至少香喷喷的鱼肉味道能唤起鱼儿 进食的欲望。

正当我沉醉在对往事回忆的时候,朋友们的叫声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的世界中:“渔魂王,你的两根鱼杆都上鱼了。快拉鱼杆啊!” 我扭头一看,可不是,我的两根鱼杆杆尖正在摇头晃脑,眯眯微笑。我急忙跑过去,提鱼杆,收鱼线。也就是一分多钟的光景收获白鲫两条。那天我和新泽西州来的 朋友一起度过了令人难忘的美好时光。大家有说有笑,即钓到了鱼,又欣赏了河边春色,最重要的是增加了我们的友谊。我深情地望着流动地河水,耳边突然响起了 淙淙的流水声,时而低声絮语,时而混声如歌,仿佛像一位老人自言自语喋喋不休地讲着这条大河过去发生的故事,我想也包括我在波托马克河的奇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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