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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人不倦

(2011-01-10 08:50:39) 下一个

自从老鼐从昨天晚上开始读法文版的水浒传以来，我时刻得提高警惕，来应付他层出不穷的问题。

昨天他问我：“Bianliang是今天的什么地方？”我说：“开封。”他又问：“是哪个省？”我一下子犯了糊涂，脱口而出：“山东。”晃悠了半天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说：“不对啊，刚才跟你说的开封，应该在河南！”他很宽宏大量地说：“那也离山东不远。”
奇怪，我为什么会回答他“山东”呢？难道因为开封又叫“东京”？

他读了一会儿书，突然大叫：“啊呀！糟糕！”
我愕然回头，他问我：“你读过的水浒传是节本还是全本？”
？？？
这个，我哪知道啊。还好我机灵，不答反问：“怎么了？你这个是节本么？”
他说：“我才知道，有好几个本子呢。我这个只是七十一回的。怎么办？你说我还要不要继续读？”
我一边用“哦？是么？让我想想”之类的虚话稳住他，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面前的Google上偷偷敲下“水浒传，七十一回”几个大字，得出结果之后，我漫不经心地用熟练的口吻说：“没关系，我当年读的人民文学版也就是七十一回的。基本上故事已经全了，读吧，不会有什么遗漏的。”
他猛地站起来，说：“我用下电脑。”吓得我赶快把Google搜索结果叉叉掉了。却见他找的是Pleiade版的水浒，结果一amazon，四大名著的法文译本都出来了。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说：“你看，四大名著里，最贵的是红楼梦。而这个孙悟空的故事怎么这么便宜啊？”
我说：“这个……都是稀奇古怪的鬼怪故事，文学价值相对要低嘛。”
他说：“那你怎么还那么喜欢读？”
我额头上开始冒汗，说：“其实呢……红楼梦我也很喜欢读的。就是水浒传和三国演义，我没那么喜欢而已。”
他紧追不舍，问：“为什么？”
我说：“太男性了，脂粉气不够。”
他说：“那西游记也没有脂粉气啊，你怎么还喜欢？”
我忍无可忍，说：“那里面有可爱的猴子啊，猪啊，妖怪啊，不是比一大群男的打来打去，拜来拜去把子要好玩些？你那个水浒传，动不动就剖开胸膛掏出心脏来下酒。整个梁山统共就只有三个女的而已，而且还个个都是……”
没想到这一招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老鼐立马仓皇逃窜，说：“别说了，别说了，千万别说！”
我这才猛然想起，他最怕的就是遭人提前透露剧情……

今天吃完饭，他看看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喜滋滋地说：“我去施耐庵一下。”
施着施着，他问我：“施耐庵的施，是哪个施？我认识么？”
我切齿道：“你认不认识，反而要来问我？……”
他说：“跟石涛的石是一个字么？”
我说：“不是！”

他沉默，读了一会儿书，又突然问：“宋朝之前不是有五代十国么？那五代十国是如何过渡到宋的呢？”
我深吸一口气，说：“是个叫赵匡胤的将军造反。”
他：“他是在五代十国中的那个国内部造反的？”
我：“……后周？后汉？……后周吧。”
他：“然后就渐渐统一了？”
我（战战兢兢地）“……大概是吧。”
他：“那他的统一，只是通过军事武力么？还是从意识形态上实现的？”
我：“……”（没听懂）
他：“五代十国是哪五代，哪十国？”
我绝望地看看十米以外的Google界面，寻思着是用手边的菜刀自寻了断还是转身开门夺路而逃。最后，求生的欲望还是占了上风，我艰难地搜索枯肠，一字字说：“五代是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十国是……十国是……啊呀，你是不是要迟到了？”
他看看墙上的钟，郁闷地说：“唉，我多么希望整个下午都用来施耐庵啊！”然后就去换衣服了。

我擦擦一头的汗，探头看看他的施耐庵。他只读了个开头而已……前路漫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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