峒水纤夫

早就听说博客了,一直认为那是年轻人的玩意。因为开始写点东西,希望有人欣赏,也就有了这个博客。或许是心血来潮,或许是时髦扮酷,可以看看对自己有什么影响。总之,不管时代怎么变迁,只要我们还活着,生活总还是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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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女性的尊严

(2009-05-28 09:57:06) 下一个

(四)

文柏出生在一个大家庭中,兄弟五个,文柏排行第四。父亲是民办教师,母亲是一个大集体修理厂的工人。家里孩子多,父母工资又低,家境可谓贫寒。文柏从来就没有穿过什么新衣裳,用过什么新书包之类的东西,都是捡哥哥们穿过的、用过的。弟兄多了, 有的衣服捡过几次,破了几回,于是就补了几层。文柏从小就羡慕小朋友们的漂亮玩具,新铅笔,新雨靴什么的,希望自己也能够拥有那些该多好。有时候会想尽办法得到那些确实非常喜欢的玩具,他往往和小朋友做一些自己认为划算的交易。例如帮他们抄作业,背书包;或者给他们讲从大哥那里听来的岳飞或武松的故事;或者用自己在河边沙滩上捡来的漂亮透明的小石头或二哥给自己制作的小弹弓吸引对方交换。总而言之,他会孜孜不舍,千方百计。一旦得到, 他会成天挂念,爱不释手。玩过几天后他会把心爱之物悄悄地收藏在自己睡觉的小床下面黑暗的角落里,每隔几天鬼祟地清点一下是否有遗失损坏。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他进高中在校住读为止。

文柏本来不喜好学习,但是父亲严厉而专横,成绩不好一定会挨棍子打手心或者屁股。他曾有过那么几次悲惨遭遇。那时刚刚上小学,善良的母亲看着心疼流了眼泪,大哥也劝父亲说小柏还小以后会懂事,但是父亲仍然冷漠着脸无动于衷,他固执地认为棍棒底下出人才,每次体罚照例不可避免。因为惧怕父亲的威严,再加上疼爱自己的大哥经常耐心辅导,文柏后来的成绩也还不错。

1978年,文柏考入了边西林业专科学院林业机械专业。因为文柏一直很尊敬的大哥在这里任教,而且农林医师类学院的学生,国家给的助学金相对较高,学生完全可以在经济上独立,不需要父母的资助就可以完成学业,这对于文柏这样的大家庭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文柏很高兴来到这里。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愉快和轻松,他有了一个自由的梦想,觉得自己也将拥有儿时朋友们曾经有过的所有美好的东西。他开始认真读书,积极参加公共活动,经常给校广播室投稿,入学不久,就进了校学生会任宣传部长,在那里认识了学生会主席万鹏,因为相互投缘,关系越来越铁。

第二年,他认识了雁汀。在新生接待那天他就强烈地感觉到这个女孩的天生丽质和高雅灵气:秀丽的五官,白净的脸庞,又长又粗的黑辫子;由于从小营养充足, 喜爱运动, 身材发育得盈瘦得当,健康结实,既丰满也高挑;因为长期食用牛奶而又注意保养,加上青春期女性荷尔蒙的催熟,肌肤嫩滑如凝脂;在为人处事方面,大方开朗,热情友好,又时而羞涩,不失矜持,更增几分娇羞的雅气,更加迷人。

文柏感觉到心灵深处的震撼,这是他曾经生长过的社会阶层和环境里从未见过的女子。他完完全全被她的魅力所征服,一门心思地喜爱着这种新鲜美丽,就如曾经喜爱过的那些属于别人的新鲜玩具,不!胜过他曾经千方百计想得到的那一切!他渴望得到她,占有她,把她收藏为自己最稀有的宝物!他开始了他的计划。

计划的第一步, 他渴望每天能够看见这个大美女。他找到在校学生科当科长的大哥, 声言自己不喜欢林业机械专业而酷爱森林植保专业, 一定要求大哥让他破例转入低一届的森林植保班,也就是雁汀那班。一向疼爱四弟的大哥一方面受磨不过,另一方面也考虑到爱好是成功的基础。虽然已经开学三个月,学校规定的转专业的时限已过,仍然批准了文柏的申请。

文柏的高中数理化成绩很好。雁汀却因为高中学得是文科,数理化基础较差。林学院新生第一年学的多是数理化科目。文柏和雁汀同班以后,经常和雁汀讨论学习,很多时候都能解决雁汀的疑难。雁汀学习上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晚自习时总坐在文柏的身边,方便随时请教。

文柏得意地坐在雁汀的身边,闻着雁汀头发上留下的洗发香波的香气,看着雁汀挽起袖口后露出来的洁白手臂。两人时而指点着习题讨论,文柏会故意地碰着或贴着她嫩葱一样的手指,这时他感到紧张而刺激,像一种冒险,一种赌博。雁汀默默地接受了这种有非礼之嫌的小动作,受到启发后还总是娇羞地报以感激的微笑。文柏能够感觉到她眸子里明显的爱意,他有百分之二百的把握,雁汀也像他爱她一样深深地爱着自己,在他看来这个女生已经非自己莫属。他每每欣赏着这个离自己这么近的美女,内心感到非常满足,乐滋滋的!以为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因为文柏是校学生会的宣传部长,转来植保班后就自然而然地兼任该班的宣传委员。当时电话还远没有普及,也没有E-mail 这种东西,人们还盛行书信交流。尤其是80年代的大学生,飞鸿传音是一种非常时髦的东西,所以每天都会有一些信件需要收发。这是宣传委员的职责。

雁汀和以前的同学交往比较多,几乎每星期都会收到信件。文柏每天拿到班级的信件,第一件事就是把雁汀的剔出来,然后像立功报喜一样交给雁汀。雁汀总会报以迷人的笑颜,然后当着他的面看完来信。有时还和他多少谈谈来信的内容和写信人的情况。

突然有一天,文柏发觉雁汀多了一封落款为寄信人内详的信件。那个年代这种信件往往是求爱信或者情书。那时人们头脑简单,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此地无银式的愚蠢。雁汀拿到信总是心花怒放,脸色放光,把信收进口袋后,转头就会在文柏面前消失,过后也绝不会提及写信人和信的内容。文柏嗅出了情敌的气息,感觉到危险。想起雁汀收信时无限幸福的表情,他清楚地意识到,雁汀对自己的好感远不及对那封信的期待,不到十分之一,不到百分之一!

他知道雁汀此时此刻正躲在什么地方阅读着来信,沉浸在爱情的幸福之中。他深深地受到了伤害,他痛苦,不能排解,不能自拔!感到有人正在抢劫属于自己的宝物,正在挑战他入学以来感受到的自由,正在粉粹他的梦想。他不能答应,绝对不!他要自卫,要行动!

文柏开始密切关注那封来信。要命的是这信一两天就会收到一封。每次在交给雁汀之前,他都会仔细研究它,估摸一下信纸有多少页,发自何处,什么样的信封,笔迹特点等等。

他开始觉得这笔迹似曾相识。发信地址龙城县耶里公社邮电所,也这么熟悉?啊呀,我的娘哦!是他,是万鹏!文柏突然想起77级林业机械专业正在耶里公社毕业实习。两个星期前万鹏也给自己来过一次信交待一些学生会的工作。他急急忙忙在抽屉里乱翻起来,找到了,一样的信封,一样的邮电所,一样的笔迹!天啦!文柏脑袋嗡的一声,重重地倒在床上。

文柏终于想起来了:两个月前正是万鹏提议增选雁汀进入校学生会担任文体部长的,当时文柏还极力支持;雁汀每次只要是学生会布置或者讨论工作,不管当天功课多么紧张,总是屁股一颠一颠地来的最快;还有,在万鹏离校实习的前一天晚上,雁汀极其反常地没有来晚自习,第二天文柏看着她仿佛通宵未睡的憔悴面容,还关心地问她哪里不舒服。这一切现在都有了答案:为了万鹏!

文柏恍恍惚惚地躺在床上几个小时,一会儿想到雁汀,一会儿想到万鹏,连晚饭都不想吃。朋友的欺骗,情人的背叛,深深伤害了他的自尊。他感到自己是那么可怜,无助。他蒙着被子伤心地哭了。

一连几天,文柏根本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他像做贼似地回避着雁汀,悄悄地连续扣押了三封万鹏的来信,然后鼓起勇气把这些信件交到了学生科科长,也就是大哥手里。

过了两天,文柏的大哥作为学生科长去龙城县耶里公社检查毕业生实习情况。回来带给雁汀一封万鹏的来信。雁汀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收到他的来信了。令雁汀万分惊奇的是那竟是一封绝交信。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确实是万鹏的笔迹,但是信的内容与上一封来信完全相反。甜言蜜语没有了,思念牵挂也不提了,信里谈到两人出生背景不同,成长环境迥异。所以性格和世界观也大不相同。说万鹏自己是农民的儿子,朴实无华,而雁汀出生于有文化的干部家庭,是生活优裕的娇小姐,身上有浓厚的小资产阶级气息,两人将来肯定合不来。还说到两人都还年轻,应该有事业前途,要立志为四化多做贡献,而不应该过早恋爱,荒废青春……

雁汀先是委屈和不解,进而愤怒和恼恨,最后感到万分失落和郁闷。文柏一直小心翼翼地陪伴着她,偷偷观察着她。看见雁汀伤心沉默时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有说不出的深深愧疚和自责。

 

(五)

广州来的火车进站了。雁汀站在出站口伸长了脖子在涌出的人群中搜寻着儿子,终于看见自新和女朋友琳亚朝她笑着走过来。自新的神气和文柏年轻时一个样子,眉毛浓黑,眼睛明亮,嘴角带着迷人的微微笑意;而琳亚也像当年的自己一样美丽白净,只是现代女性更注意保持身材,节食减肥,所以瘦弱一些,显得更加高挑,柔顺。看见他们俩在一起幸福的模样,雁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三十年前她和文柏……

 

第二学期开学了。雁汀经过假期的修整,已从和万鹏分手的阴影里解脱出来。她听说万鹏毕业后分配到了龙城县一个公社里去了。他一直到放假以后才回学校拿行李,好像怕见人似的。有师生议论按一般惯例,学生会主席应该分配在地区工作。因为万鹏违反规定,在校期间追求女生,好几封情书被人举报,交到了学生科,证据确凿,本来要开除学籍,学生科和校领导考虑到他毕业在即,而且认错态度较好,改过及时,保留了他的学籍。不过,留地区工作的机会只好让给别人,甚至县上也呆不住。

雁汀对万鹏的负心深恶痛绝,那一段情感伤痛已经愈合,不愿触及。听到这些传言更觉得他胆小怕事,软弱无能。她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曾经爱上这样的男人?还差一点以身相许。她奇怪怎么外表那么帅气自信的男人,其实没有内力,不堪一击。她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被情书事件牵连进去。现在她已经忘了万鹏,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上期末因为失恋松掉的学习赶紧补上来。她想到了文柏,知道文柏总是会给她无私的帮助和支持!

雁汀算是找对人了。文柏不但可以在学习上帮助她而且给她找了一个非常称职的课外补习教师,文柏的大哥。

文柏的大哥已经知道弟弟对雁汀的心思。他认为这个未来的弟媳不但漂亮而且聪明,将来会有出息。弟弟能够找到她是他们文家的福气!所以对雁汀非常欢迎,客气,辅导得也认真负责,惟恐不够细致不够清晰。有时候还会留他们俩在自己的宿舍里一起吃晚饭。

一次周末,文柏大哥回凤城去看父母,临行前,布置了一些作业,要文柏督促并指导雁汀完成,把钥匙也留了下来,要他们俩就在自己的宿舍里学习,这样更加安静、随意,也更有效率。

文柏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默神凝思的雁汀,正低着眼睛看着习题,睫毛长长地微微垂下,肌肤洁白细致,散发着淡淡的年轻女性特有的体香。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冷艳娴雅,身体中逐渐升起一种强烈的占有欲望,这个女生必须属于他文柏!

文柏知道雁汀既是那种任何优秀男人都会垂涎的,也是那种时刻会等待新奇男人唤醒温柔情愫的少女,随时可能离开自己去跟随另一个更加杰出的男人。他想起了万鹏,万鹏就曾经完全占据过这个女生的心,差一点把她残酷地夺走。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刻也不能等待,夜长梦多。他离不开这个女生,渴望尽快拥有这美丽的胴体,这少女的爱情。

“累吗,雁汀!”

“不累!”

“饿吗?”文柏的手轻轻地放在雁汀握笔的手背上。

“嗯,有点。”雁汀并没有移开手,抬起眼来,眼光正碰上那双明亮的眼睛瞪瞪地看着自己,闪闪放光!心里咯噔一下,低下了头,偷笑一下很快又笑着抬起头来:“饿了,你会做?”

“你等等!”看着雁汀笑盈盈的模样,文柏高兴地抓起一个塑料菜篮撒腿跑了出去。

一小时后,电炉上炖着一个小火锅端了上来,红红的辣椒油汤翻开地煮着半锅五花肉。这是当时边西人特别喜爱的天椒猪肉火锅,让人看见就食欲大增。旁边还分放着三盘洗净了的大蒜,白菜和香菜。

“档档档档!”文柏哼唱着音乐节奏,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五加白”。这是当时年轻人中流行喝的一种平价中度白酒,类似现在的威士忌的酒精度,两个中等酒量的朋友可以努力放掉一瓶,所以两三人打平伙时往往必不可少。

“哈哈!”雁汀惊喜地站起来,左手竖起大拇指,右手握拳撑在腰眼上,踏着舞步转了一圈,唱起了几句当时很流行的一首歌曲“光荣属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辈”:“啊,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自豪地举起杯,挺胸膛,扬笑眉……

雁汀从小学三年级起就在业余体校,体校的老师多喜好喝上两口。在庆祝胜利或者节假喜庆时,雁汀也会跟着老师们品一两口。久而久之,也有点小酒量,一般男生她不在话下。

俩人你一盏我一杯的干起来。又是划拳,又是猜火柴棍单双数的。雁汀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咯咯地笑着说着酒话,脸上如艳红的桃花,眼睛里水汪汪地扑闪着激情。文柏也喝得多了,酒壮好色胆,硬拉着雁汀在屋内仅有的两平米空地上跳起了正在普及学习的大学生交谊舞。两人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地跳着,文柏乘机对雁汀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占尽了便宜。

闹够了,笑够了。雁汀拿起空空的酒瓶,摇了摇,用手指着文柏说:“你没有用哦,一瓶酒就把你喝成这样?”说着说着就倒在房间里仅有的小床上,头歪在被窝上睡着了。

“还讲我不行?看看你自己,你才没有用哦!”文柏说着,看见雁汀睡了过去,走过来坐在床边,眼睛怔怔地看着这个睡美人良久,喉咙里干干地吞了吞,火烧火燎的。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凉水,压了压,好像还不行,那不仅是酒精的作用,更多的是他体内的雄性荷尔蒙作怪。他爱她,渴望占有她。酒精点着了这欲望在他年轻的体内开始燃烧,心跳在加快,嘣嘣地泵着火热的血液,随着循环系统充满了全身每一个细胞。他感觉身体在膨胀,要爆炸,必须发泄!他大脑昏昏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欲望,一种冲动。他根本无法控制,而且也不再想控制这种冲动。他俯下身来,尽量控制自己的动作不要太大,太粗鲁,免得惊醒雁汀。这种强行的控制和内心冲动的紧张使他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他胡乱地亲吻着雁汀的头发,额头,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唇;双手颤巍巍地抚摸着她的手背,肩膀,脖子,胸脯,腹部和大腿;最后他喘息着手伸向她的裤腰……

雁汀头昏昏沉沉的,感觉有东西压着自己胸口,呼吸有些紧,脸上嘴上有一种温馨柔软的触感。一股股的热气时而喷在耳际,时而喷在脖子上,麻麻的,痒痒的,一种难以形容的,美妙幸福的麻醉感绵绵传到大脑,传遍全身。她心跳在加速,脸上发烧,全身发热,手脚软绵绵的一丝气力都没有,但是很享受,很舒服,她内心祈求这种感觉一直延续,直到永远!

突然,她感觉到下身传来非常异样的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有东西在进入,在侵犯。她感觉到疼痛,刚刚喊出“好痛哦!”还来不及反应,一种更大的撕裂似的疼痛惊醒了她。她马上意识到文柏正在夺取她的童贞,心里叹道完了,本来想推开他大骂几句不是东西,但实际上她不由自主地两手向上紧紧地抱住了文柏,轻轻地无可奈何地恳求:“文柏,轻点,痛!”随即眼角渗出了几滴泪水。文柏停了下来,亲了亲她的嘴,她的眼角,对她柔柔地耳语:“我喜欢你,汀!我一定会永远爱你,保护你!”雁汀喃喃地撒娇:“你要保证永远对我好!听到没有!?”文柏连忙回答:“我保证,我发誓!”雁汀稍稍迟疑了一下,全身紧紧地箍住了文柏……

 

(六)

儿子坐在沙发上憨笑地对着雁汀。她对儿子满怀期望,很注意陶冶他的性格和塑造他的世界观,深怕他沾染文柏那些不好的遗传。到现在为止,她非常欣慰,因为儿子虽然长相,表情和神态酷似文柏,却完全没有父亲骨子里的封闭,自卑,嫉恨和报复等卑劣性格。这正是雁汀多少年来一直在对儿子的教育中努力争取的。她不希望自己亲爱的儿子具有他父亲那种劣根性。她知道那对男人自己和周围亲人的伤害有多么大。

据说北美华人称那些在北美出生长大,受西方式教育的第二代华裔叫香蕉人,意思是说他们黄皮白心,其价值观念是西方式的平等互重,有着西方男人对女人的疼爱和尊重,不像中国男人那么传统地妄自尊大,歧视女性。

从“五·四”运动到1949年新中国建立,虽然中国女人彻底地解开了围胸,松开了裹脚,也不见了童养媳,没有了包办婚姻,姑娘们可以自由恋爱了,但是两千年传统文化的影响随处可见,男尊女卑的封建观念早已深深地打入了男人们的脑海里,一代一代地那烙印就像基因一样代代遗传。所以中国妇女要想彻底翻身,每一个母亲都应该给自己的儿子们灌输一些尊重女性,平等相待的西方人文思想,让他们从小就鄙视那种强势对弱势的强制和征服,习惯于平等地尊重和交流。那么下一代或许比他们的父辈更加开明理智。

正因为如此,她从小就非常注意和儿子平等交流,不管儿子问多么忌讳的问题或者提出多么无礼的要求,她都尽量正面回答,或者试着和他讨论,让他理解,从小就让他习惯用公平地互相交流的方式处理问题,而绝不用权力大小、体力强弱或者地位尊卑来决定事情的结果。儿子也不辜负雁汀的教诲和培养,性格开朗,光明正大,从高中开始就愿意和母亲讨论很多普通人认为敏感的问题。也颇知道尊重女性, 大学放假回来还会抽时间陪雁汀散散步,爬爬山什么的。每当这时,雁汀感到幸福极了。雁汀曾经多次要求文柏无论如何偶然陪自己散散步爬爬山,让自己享受一点夫妻间的温情,都遭到他粗暴的拒绝和嘲讽。而自己的儿子却能够主动提出陪陪母亲,有时候还拉着雁汀的手登高望远,指点感慨一番。这不仅是丈夫对妻子和儿子对母亲的态度差别,这说明两代男人对待女性的心智差别有多大!雁汀觉得这是自己二十年辛勤教育的结果,是自己一辈子最大的成功之处。

今天儿子主动提出和雁汀交流一下他和琳亚的婚姻问题,雁汀也正在关心这个问题呢!

“妈,你晓得我和琳亚已经同居半年多了。” 儿子开始了,嘴角带着文柏式的笑意。

“嗯,妈晓得!”雁汀温柔地看着儿子,脑子里试图甩掉文柏的影子。

“我觉得琳亚很像你,不仅长相漂亮像你,性格也很像你,对我很好。我觉得非常喜欢她。”自新边想边说。

“那你们可以考虑结婚咯。”

“但是妈你晓得,我们现在都还年轻,经济基础不好。我不想琳亚跟着我,在一起受清苦。我们俩都不打算现在结婚。”自新有点不好意思。

“妈只给你参考意见。你看妈生你时就刚满23岁,你今年已经23岁了,也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而且琳亚又那么喜欢你。”雁汀想说服儿子早点结婚,她有些担心他们长期同居会有麻烦。

自新犹豫了几秒钟:“妈你知道人的感情会变的,我不敢保证会永远这么爱她,而她或许有一天也会觉得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失去对我的兴趣。过早结婚,我们就都丧失了再选择的机会。当然,如果将来感情不和也可以离婚,但是我们俩都不想那样,那会让我们彼此伤害。”

儿子的话让雁汀有些吃惊,她语塞了,人们都在说90后的思想前卫,但是儿子和琳亚这么开放,她始料未及。就传统观念看来,她第一感觉是这样不好,但是除了与传统家庭观念不符合之外,好像也找不到更有力的理由反驳儿子。她想如果自己和文柏当时先同居几个月的话,肯定不会嫁给他,她根本无法容忍他那些一起生活之后才能发现的缺点,例如在外文质彬彬在家蛮不讲理,动手打老婆,睡前不洗脚,很久不换衬衣等等。或许文柏也未见得就一定要娶自己。那么就不会有现在两个人都这么受折磨,这么没完没了的痛苦的冷战。这对两人不是都很好吗?那么自新和琳亚他们现在这样想,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对呢?!雁汀有点迷惑,一时理不清思绪,辨不清是非,有些不知所措,她得花时间再想想,再想想!

自新看着母亲不再作声,继续说道:“再说现在深圳的房价虽然下跌了很多,但要买一套像样一点的两居室,少说也得一百多万,我们俩也得工作五年八年的才能攒到三十多万元的首付。”

“妈可以帮你首付。”雁汀急忙答道,心想讨论钱比男女感情上的事要轻松得多,至少不会让人犯迷糊。

“妈,我们不要你帮。你养了我二十几年,我不能再要求你什么。我们要自食其力!听说你融资亏损了一百多万,还贷了款,现在付息压力都很大。”自新突然想起来了:“这次我带回来一万元,是我半年的积蓄,钱不多,是儿子的一点心意,补贴你这次的损失。”

“妈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钱咯。再说你们刚刚工作,又生活在深圳那样的大城市,哪里不需要钱花?”雁汀心想这次融资本来就是想赚一笔为他们在深圳买套公寓房。不成想吃了大亏,倒过来还让儿子惦记着自己,就有点难过,鼻子有点发酸。

“你一定得收下,这是你儿子参加工作最初的积蓄,理所当然要交给妈。是对你养育之恩的报答。”

听了这话雁汀心里甜滋滋的。她知道自新这是孝心。她想自新身上还是有传统上好的东西,不都是如对婚姻观念上那么现代前卫的。自新知道对传统的扬弃,她感到欣慰。她想这钱她会留着最后用在他们小两口的身上的。就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那你们打算等多久?”

“三十岁吧!这样我们可以奔奔前程,争取一定的社会地位,创造一点经济基础,然后成家生孩子。你看可以吗?”自新老成地带着商量的口吻。

“三十岁太迟了!”雁汀赶忙打断他:“要晓得,妹子家三十岁生小孩很难,而且小孩子的身体状况也会受到影响,健康和智力都不如早生的孩子。”

“那就二十八岁,我们可以准备五年,也足够了。”自新看见母亲态度坚决,算了算,做出了让步。

雁汀虽然觉得还是太晚,但是儿子已经让步,说明听懂了道理。好在时间还长,随时可以再说服他们改变主意,就默认了。不过她有点担心这种同居的状况,儿子会忽视他作为男人的责任,忽视琳亚的感受。她耻于儿子成为那种男人,不希望自新重蹈文柏的老路,无论如何得提醒他。

“人家琳亚妹子对你好,就要对得起人家,这是男人的责任。还有女人的生理不一样,要多理解她,尊重她,关心她,爱护她!可不要像你爸那样哦!”雁汀伸过手去轻轻地摸着儿子的手背。

“妈,我晓得你的意思,你一定埋怨爸这么多年对你一直不好!”提到父亲和母亲的关系,自新有点难为情。

“莫提你爸了,他作为丈夫和父亲都不够格!”雁汀在外人面前对夫妻不和的事实讳莫如深,但是并不想在儿子面前过多掩饰,儿子至少了解父母已经分居的情况。再说在她看来,自新了解这些,对他将来小家庭的生活幸福或许很重要。

“妈你也莫太责怪爸。爷爷家当时的家庭环境和教育方式就是那样。爸就是那样的世界观,那种性格。”自新显然是子不言父过的感受,只好劝解母亲。

雁汀沉默了一会儿,不再想和儿子继续讨论他父亲。虽然什么话题儿子都可以和自己交流,但是和丈夫之间的事,毕竟不好让儿子知道得太多,有些事他作为儿子无论如何也理解和接受不了。她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你和琳亚既然暂时不结婚,在一起就要注意安全和卫生哦!”

“嗯,我们晓得,我们中学时学过生理课,而且妈你想,现在网络这么发达,internet 上什么知识没有?”

雁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自我解嘲道:“我是担心琳亚怀孕,会影响她身体健康。”

“妈你就放心咯!现在是21世纪,那东西到处有卖。我们经常准备的有。”

“那就好。”雁汀默然了,像若有所思,又暗自神伤。她想还是现代文明合乎人性,年轻人幸福。自己那时知道应该避孕,但是在校学生哪里去找避孕套?因为没有这不值钱的,各单位无偿发给已婚女职工的小小东西,自己吃了多大的亏……

 

(七)

林学院二年级时,雁汀班里换了班指导老师徐老师,以前是万鹏班的指导老师,对万鹏的能力和为人很欣赏。情书事件她作为班指导当然是知情人,她当时就不齿于文家兄弟的作为,坚持认为应该允许年轻人犯错误,改正错误就是好同志。

徐老师来到雁汀班后对雁汀也非常喜欢,爱护。看见文柏老是缠着雁汀,担心雁汀吃亏。因为不好强行干涉同学之间的正常交往,有时候她会故意制造一些障碍让文柏不能和雁汀在一起,甚至还透露一些有关情书事件的内幕给雁汀,多次暗示她文柏在中间扮演了很卑鄙的角色,要雁汀疏远他,提防他。

那学期有三个月实习,全班分为四个小组分赴四个公社。本来按座位分,雁汀和文柏是一个组,徐老师临时要求每个组的单排座位与另一组的双排座位交叉配组,活生生地把文柏和雁汀分开了。雁汀组去了桑城县桃花溪,文柏组去了顺城县官庄坝,两地相距有约四十里山路。徐老师自任文柏那个组的实习指导老师,要求每天早六点晚十点全组集合点名两次。意思是怕文柏偷跑去见雁汀。

这时雁汀已经和文柏相好了半年,逐渐发现他身上很多难以容忍的缺点,如嫉妒、自私、粗暴、固执等,还有严重的大男子主义思想。不过只要和文柏单独在一起,她又忍不住每隔一两个星期和他偷吃禁果。她几次尝试着拒绝他,离开他,却总是挡不住那种男性身体的诱惑,每次生理需要都战胜了理智,使她屈从,就范,欲罢不能!

来到桃花溪三个多星期了。离开了文柏的纠缠,雁汀可以好好地清醒一下,理一理思路,回头认真地审思一下和文柏的关系。只要看着文柏的眼睛,听着他的声音,她就会心软,就摆脱不了他的诱惑。只有和他分开时她才能理智地思考。

她想起徐老师三番五次的暗示和提醒,知道徐老师是真心关心自己。如果万鹏的情书真是文柏上交到学生科的,那么他的为人就太可怕了!难道真是他欺骗了自己,出卖了万鹏?想到他每次为班级拿信,确实嫌疑最大!而且他们之间的第一次酒后乱性,现在想起来也像一个陷阱,他违背了她的意志,乘她酒后昏睡之机,盗取了她的童贞。她突然觉得他下作、可恶,决定和他分手。

这些天她坚持着不给文柏写信,收到他的来信也强忍着不折开看,免得受到他的勾引和迷惑。她打算写封绝交信,然后把这些信一起寄回给他,让他死心,不再追求自己。

晚上12点,同房的女生已经睡熟了。雁汀悄悄地爬起来打开手电开始写绝交信。信里回顾了他们之间的很多事情,告诉他她认为这种相处是一种错误。她喜欢性格开朗,光明正大,温柔体贴的男生,而他仅仅只是迷恋自己的身体,对她的感情世界漠不关心,每次只顾自己的满足,很少体谅她作为女人的感受。

她写了很多,也回忆了很多。她内心不由自主地拿万鹏和文柏不断地比较。万鹏正派大方,行事规矩,秉性温和,但是有些古板拘谨,胆小怕事,从不敢离经叛道。雁汀和他热恋了三个多月也仅限于接吻。在万鹏去毕业实习的前一天晚上,他们俩在后山一直呆到早上6点钟,紧紧地拥抱着,说着情话,时而接吻,时而抚摸,情到浓处雁汀动过献身的念头,不过万鹏自始至终没敢越雷池一步。而文柏性格乖张,情绪多变,粗暴易怒,但是聪明诡秘,出人意料。为了追求雁汀可以不顾一切,常常想出一些招数,妙趣横生。比如在广廷大众面前他想和雁汀约会时,他会嘴角带着坏坏意思的微微笑意,粗黑的眉毛轻轻地挑起,明亮的眼睛一闪一眨地对着雁汀唱起:“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这是雁汀第一次和他喝酒那次,兴致所至唱的那首“八十年代的新一辈”。因为有了酒后发生的那事,雁汀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让人恨也不是,爱也不能。三番五次地自然而然成了他们之间约会的暗号,而那些那个时代鼓励年轻人团结奋发建设四化的歌词也被他们俩重新赋予了男欢女爱的含义。他们俩唱起来时曲调会更加缓慢,带上些靡靡之气。

想到这里,雁汀心里又有几分甜蜜和想入非非,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轻轻哼起来:“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似乎有人轻轻地,远远地合着她在唱。是文柏吗?一定是的!只有他明白他们俩唱这首歌的真正含义,曲调是那么特别。她停住了,歌声仍然在继续“啊!亲爱的朋友们,美妙的春光属于谁,属于我,属于你……”难道真是文柏?雁汀抬起头来看看窗外,又看看手表,半夜两点多了。不可能哦!他可在四十里外的官庄坝!雁汀拍拍脑袋,心想犯迷糊了,怎么又想他了,难道自己仍然爱着他,惦着他?真没有出息!

她心里责怪着自己,走出门去准备洗把脸清醒一下。她分明听见了歌声从桃花溪边的小树林里传过来:“天也新,地也新,春光更明媚,城市乡村处处增光辉,啊!亲爱的朋友们,创造这奇迹要靠谁,要靠我,要靠你……

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她却有十足的把握:那是文柏!浑厚的男中音,那么有磁性。多少次他对她娓娓耳语,她太熟悉那声音的指纹特征了,她为它着迷。“老天爷哦,他简直疯了!”她喊了一声,不顾一切地向小树林跑去。月光下她看见他从坐着的青石板上站起来,看见他张开了双臂,看清了他的脸,看清了他嘴角的笑。她兴奋地喊了一声“文柏”就扑了上去,握紧两个拳头拼命地捶打他的胸脯,同时语无伦次地急切地问着“你怎么来了,文柏!这是半夜哦,有四十里山路哦!你这个傻宝,你不晓得山里有狼吗?你不要命了?”说着说着声音变成了哭腔,眼泪就哗哗地流了出来,脑袋埋进了文柏的怀里。

文柏哈哈笑着:“我的小宝贝,我已经三个多星期没有看见你,没有听见你。我想死你了,再不见你我真的会死。别说有狼,就是有老虎,有土匪我也要来!”

雁汀抬起头来退后一步,上下前后察看着文柏,心怕他有什么损伤和缺失一样,确认他完好无损后,又紧紧地抱住了他,并且疯狂地胡乱地热烈地亲吻着他的脸颊、下巴和脖子。在亲吻的间歇中,她呢喃着:“亲爱的!答应我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你是我的,我不许你这样!”

文柏两手突然捧住她的脑袋,把她摆正在眼前,正色问道:“看着我,回答我!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雁汀挣开他的双手重新埋进他怀里。想起那封绝交信,她心虚了,觉得对文柏有愧,她再也不想管什么万鹏,什么徐老师、什么情书事件了。一切一切,她都不在乎,只要文柏,整个世界她只要文柏,这就足够了!她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轻轻地说:“一切都过去了,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现在轮到文柏亲吻雁汀了。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和眼睛,嘟哝了一声“真想死你咯”就开始凶狠地吻着雁汀的嘴唇、耳朵、脖子……

雁汀热情地回应着他。这种回应很快激发了文柏体内原始的雄性野蛮。他动作越来越猛烈,使劲地揉搓起她的胸部、腰部、臀部乃至全身。

雁汀对这种每次的疯狂既有些惧怕,也有点渴望,充满了矛盾。心理上觉得应该拒绝他太过于粗鲁,但生理上又期待这种男人的野性。这种相互渴求很快使两人产生了强烈的生理欲望,心跳加速,喘气急促,面色潮红。文柏开始猴急地撕扯着雁汀的衣服扣子和裤腰。

雁汀突然感觉不妥,拼命地挣扎,推拒着他:“文柏,这里不行,现在不行!”

文柏制止着不让她反抗:“为什么不行?汀,我半夜里走了四十里山路来看你哦!”

“这里是荒郊野外,而且今天不是安全期,我没有准备!”雁汀坚持着,两手死死地抓着裤腰,咬着牙不看文柏。

文柏急了:“这是半夜三点钟,哪个会来看见?汀,我的宝贝!你看这桃花溪边,小树林旁,月亮光下,青石板上,我们俩多么浪漫,多有激情?!”

听了这几句有点诗意的话,雁汀噗哧笑了出来:“就你嘴寡,这种事还形容得那么好?也不知道害羞!”

“古人云:桃花溪边死,作鬼也风流嘛!”文柏看见雁汀有松动的意思,趁机掰开她抓着裤腰的手指,顺口来了一句,很自然地把“牡丹花下”改为“桃花溪边”,应了他们此时此地的故事。

听到这里,雁汀不再反抗,心想“我是你的桃花运,可你是我的桃花劫!”松开了双手,软绵绵地靠在青石板上……

 

(八)

已经四十多天了,雁汀的担心一天天被证实。自从那天半夜和文柏在一起后,雁汀直觉会出事,一直后怕。这些天不但没来那事,还感觉身体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早上不想起床,有时还恶心呕吐。她知道肯定中标了,找到公社卫生所唯一的女医生方大姐悄悄做了妊娠试验,不出所料结果是阳性反应。怎么办?她六神无主,慌乱地满寝室乱转。

那天文柏走的时候,她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许他半夜过来,估计文柏不会再来。前两天她去公社邮电所发了信,邮件要先送到桑城县里再发到顺城县转至官庄坝,少说也要十天才有回信。倒是有人经常去官庄坝,但这事怎么能托人带口信?雁汀知道不能再拖,每拖一天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痛苦和难堪。她决定不等文柏的回信,自己处理掉胎儿!

方医生三十多岁,是南华医学院毕业的工农兵学员,医术不高,心肠很好。因为学医看见女人怀孕生产的痛苦,就发誓不结婚,也不谈恋爱,所以至今还是老处女。看见雁汀这么好的女学生孤零零地一人来检查就激起了她对负心男人的愤恨,对雁汀未婚先孕深表同情。在雁汀的一再恳求下,方医生明知道违反了卫生所的规定,仍然同意晚上单独为雁汀进行人工流产。

看着雁汀咬着牙关,豆大的汗珠满脸都是,方医生边做手术边忿忿地咒骂着男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男人都是负心汉,”“男人就不把女人当人看,”“在男人眼里女人就只是发泄的工具”……

雁汀一边忍着下身的剧痛,一边忍受着方医生对男人的抱怨。心里想着:文柏可不同于一般男人,为了见她,他冒着生命危险半夜来回走八十里山路,自己为他吃这点苦实在不算什么。这一点方医生无论如何不能理解!

她强忍着疼痛,打断了方医生的连续咒骂:“大姐,我求求你,别骂了,他可是好人!”

听雁汀这么说,方医生不好意思再说,她检查了一下,把刮下的坯胎给雁汀看了看,没好气地说道:“好!我不说了,他好!看来这次还没有疼死你?!”然后收拾了一下,拿了一个袋子给雁汀,告诉她里面是红糖和鸡蛋,交待她无论如何照顾好自己!雁汀虚脱了一般,胡乱说着怎么好意思,谢谢之类的话回到寝室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雁汀请了病假,除了偶尔起来冲几个红糖鸡蛋,在床上睡了两夜一天。第三天早上起来,雁汀感觉好多了。照了照镜子,脸色也不像昨天那么苍白,有些红润。

雁汀洗了脸,又在脸颊上用手指使劲捏了捏,看起来更加红润,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就拿起书和笔记本上课去了。

实习期间每星期有两天的理论课,三天的实物学习。今天是理论课,上午很容易过去了。雁汀作了人流手术,除了心病,觉得可以过正常的学生生活,心情特别轻松,中午还吃了一大碗饭。

下午上课时,肚子疼得厉害,她以为中饭吃多了,就请假解手,拉了很多血块样的东西,回到教室后下腹越来越疼,疼得无法忍受。同座的同学看见她面如白纸,大汗淋漓,急忙报告了老师。老师也不敢怠慢,马上联系便车把雁汀送回了乾城市。

雁汀死活不愿意住进医院,她不知道怎么跟医生说?也不知道怎么向陪同的老师解释。如果住院肯定会发现她未婚先孕,她宁可死也不愿意蒙受这样的羞耻!只有咬紧牙关坚持着要回家。

父母看见心爱的女儿虚弱痛苦的样子,心疼极了。雁汀只说要睡觉,其它什么也不说。父母大概猜出来女儿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多问,只有干着急!

到了半夜,雁汀从睡梦里疼醒过来。剧烈的阵痛折磨得她翻来覆去,死去活来。大声的呻吟惊醒了父母,看着女儿痛苦得满脸分不清是汗是泪,两人不知所措,哭着喊着雁汀,问怎样才能帮她,要送她去医院。

在阵痛的间隙,雁汀喘息着,含着眼泪断断续续地对父母说:女儿对不起你们,给你们丢丑了。乾城医院绝不能去,那里熟人太多,羞都会羞死。女儿能够辨别是非,自己的错误自己承担,求你们什么也不要问。女儿现在要死了,只想见同学文柏一面,希望父母一定满足这个要求。

父亲听到这些,顿时眼泪就涌了出来,也不管半夜有没有公车,二话没说穿了外套就奔了出去。

第二天傍晚,父亲历尽辛苦把文柏带到了雁汀的床前。雁汀紧紧地抱住了文柏,心怕他离开似的。文柏问雁汀现在感觉如何,雁汀说白天还可以,就是半夜疼得无法忍受。雁汀把在方医生那里做人流的事告诉了文柏。两人都奇怪为什么还会拉血块,还会那么疼?后来文柏想起大哥有个姓彭的中学同学,中南医学院毕业,在凤城医院任妇产科主治医生。两人决定马上动身到凤城去。

父母要跟着去,雁汀说人多了显眼,弄不好会闹得满城风雨,那自己宁可不活人了!还说要父母放心,自己凭命往前闯,老天爷可怜见,会保佑的!

文柏和雁汀找到彭医生时已经半夜十一点多。彭医生长得白净瘦弱,戴副眼镜很斯文的模样。他检查了雁汀的情况,意识到事情严重,马上做了手术。手术后彭医生告诉雁汀,实际上她怀了双胞胎。方医生没有经验只刮了一个坯胎,另一个因为动了胎气,已坏死了三天。这种情况有生命危险,再晚来两天她的小命恐怕就难保!

连续做了两次人流,对雁汀的身体损害很大,虚弱得很。彭医生嘱咐一定得静养几天。还把自己的宿舍腾给他们俩休息,自己去睡医生值班室。

第二天晚上,雁汀起来喝了大半碗鸡汤。毕竟因为年轻,身体素质良好,像生命里重新注入了活力,雁汀的脸上恢复了些许红润,精神也好了很多。两人就躺在床上搂抱着说着悄悄话。

说着说着,文柏就不老实起来,开始胡乱地亲吻雁汀的耳朵脖子乳房等敏感部位。雁汀无力地推阻着他:“文柏,这都什么时候了,下面还有红哦,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几天吗?”文柏继续着,在她耳边呼着热气恳求着她“汀,你知道我已经五十多天没有和你在一起,你现在已经好了,就可怜一下我吧,我就浅浅地,一会儿,求你了,汀!”雁汀看着文柏那猴急而又倔强的神情,知道很难拒绝他,叹了口气:“我会受不了你的!”背过脸去。她想起了方医生骂男人的那些话来,觉得自己真成了他的工具,就有些伤心,眼角流出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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