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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慕尼黑

  啤酒城

  埃威恩以110公里的速度驶向德国南方的慕尼黑。

  高速路两边是遮天蔽日的林荫,郁郁葱葱,密密匝匝,藤缠萝绕,仿佛不是在莱茵河平原,而是在热带原始野林里开出一条通道似的。这些林木也确非人工培植,德国人称之为天生天养,自然造化。它们以冷杉为主,叶色绿得发黑,所以远远看去,竟不是绿色走廊而是深墨色甚至是黑森森的,德国西南部那片著名的黑森林,就是因此而得名的。

  太阳直射头顶的时候,我们进入慕尼黑北郊。

  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银灰色建筑物。那就是一个月前——2006年6月9日,拉开第18届世界杯足球赛序幕的安联体育场。

  安联体育场外形像一个巨大的汽车轮胎,构成这个轮胎外观的塑料薄膜似的菱形方块,能防火、防晒、防寒,还能变换不同的颜色:当拜仁慕尼黑足球队主场比赛时,整个体育场便发出红色的光芒,而当慕尼黑1860足球队主场比赛时,体育场又变成蓝色的轮胎,光映几英里之外。

  毋庸讳言,慕尼黑在我以前的印象里形象极差,总觉得它是与希特勒、纳粹、阴谋和惨案紧紧地系结在一起的。

  1918年,希特勒窜到慕尼黑,建立了最初的法西斯武装组织——冲锋队和党卫军。

  1923年,希特勒又亲自导演了啤酒馆政变。虽然这仅是一次短命政变,却成为希特勒日后登台的预演。

  慕尼黑更因1938年英、法、德、意在此签订了迫使捷克斯洛伐克割让苏台德区给德国的《慕尼黑协定》,被世人称为“慕尼黑阴谋”而臭名远扬。

  害人者终将害己。英法的绥靖政策不仅助长了希特勒的侵略气焰,英法也饱受了“二战”的蹂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慕尼黑更遭到盟军66次轰炸,市区仅有3%的建筑物幸存。

  为洗刷历史耻辱,慕尼黑曾争取到1972年第20届夏季奥运会举办权。慕尼黑奥林匹克公园也曾创造了世界建筑史上的奇迹:体育场顶部7.5万平方米的“渔网式帐篷”,成为世界上最大、最昂贵的屋顶。然而不幸的是,慕尼黑奥运村却上演了奥运史上最黑暗的一幕,8名全副武装的“黑九月”恐怖分子枪杀了11名以色列运动员和教练,造成了震惊世界的“慕尼黑惨案”。

  尽管心头萦绕着慕尼黑的重重阴影,但置身慕尼黑,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城市。

  慕尼黑坐落在阿尔卑斯山北麓,美丽的伊萨尔河畔,气候温润,环境优美。

  慕尼黑与法兰克福都被评为2006年全球10大宜居城市之一,法兰克福以现代化著称,慕尼黑却以古典建筑和田园风光驰名。

  战后重建的慕尼黑,基本保持了古代风貌。市区耸立着许多哥特式、文艺复兴式、巴洛克式建筑,教堂、博物馆、宫殿、剧院鳞次栉比,古色古香。

  走在慕尼黑的街头,蓝天飘白云,绿树映荷塘,草地绽鲜花,雕塑飞喷泉,有一种回归自然的悠闲与惬意。

  虽然头顶骄阳,当地的女人却决不会撑起碎花阳伞。德国女人身材修长,金发碧眼,很是美艳。她们的皮肤本来是白皙的,却喜欢晒成棕榈色。她们认为黝黑的皮肤才是健康的标志,而不像我们国内唯“白”唯美,连广告词都是“白白白,一白到底”。

  两千多年前,慕尼黑只是一个小村落,因附近有一个著名的安提斯修道院,人们就将这里称为僧侣之地,中文译名为慕尼黑。以后逐渐繁衍拓展,1505年成为巴伐利亚公国的首都,1946年起成为巴伐利亚州首府。

  现在,虽然全市已有125万人口,是德国仅次于柏林、汉堡的第三大城市,但德国人仍称其为“百万人的村庄”,称巴伐利亚人为“乡下人”。

  但这个被称为村庄的慕尼黑,却是德国举足轻重的经济重镇。宝马公司巨大的以汽缸为造型的主楼高高耸立在城市的上空,既是现代化的标志,又不失为一幅出色的广告。西门子、安联保险、慕尼黑再保险、LMU飞机制造公司等许多国际著名500强企业以及众多科研机构的总部都设在这里。

  慕尼黑是德国高新技术产业的基地,在信息、电子和生物技术等领域均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不过,慕尼黑最有名的还是啤酒。

  啤酒是德国人最喜爱的饮料,每年每人的消费量平均在130公升左右。

  啤酒被称为液体面包,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和维生素,其低酒精度和高二氧化碳也有助于放松身体,冲刷对身体有害的残质,德国人对啤酒的狂热很大程度上应缘于此。

  酷爱啤酒的德国,逐渐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啤酒文化:悠久的历史、古老的传说和独特的酿制方法,还有专属的节庆和舞蹈。

  在德国,啤酒馆多如繁星,大街上到处是挺着啤酒肚的人,他们喝起啤酒来就像喝凉开水。而真正的啤酒之乡则是巴伐利亚,它的首府慕尼黑更被称为啤酒之都,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啤酒城。

  啤酒究竟是怎样诞生的,世上一直舆无定论。只有慕尼黑人确认,啤酒诞生于公元前6世纪著名的安提斯修道院。

  那时,每年复活节前修士们都要举行“四旬斋”,几乎不准进食。有个修士饥不择食,舀喝大麦淋雨后流出的汁液,却意外地发现这种自然发酵的汁液不仅能解渴还可充饥。于是整个修道院的修士都用这种汁液打发难熬的四旬斋。教皇知道后要了一桶品尝,竟惊为玉液琼浆,特许安提斯修道院酿造这种美味的饮料——这便是世界上最早的啤酒。

  而世界上公认最早的啤酒厂,是建于1040年的慕尼黑威亨斯蒂芬啤酒厂。

  啤酒诞生之初,并没有现在这么爽口。直到12世纪,人们发现用蛇麻草做配料酿造的啤酒,喝起来有一种芬芳的苦味,清凉爽口,真正意义上的啤酒从此才正式诞生。

  这种蛇麻草就是啤酒花。

  1516年,为确保啤酒的纯度,巴伐利亚颁布了啤酒生产法令,规定只能用酵母、大麦、啤酒花及纯水生产啤酒,这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食品规范法规,在德国一直沿用至今,而德国啤酒至今也被世人称为最正宗的啤酒。

  1810年10月,为庆贺巴伐利亚王储结婚,慕尼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赛马会。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到慕尼黑郊外的草坪,唱歌,跳舞,观看赛马,之后又痛饮啤酒以示庆贺。从此,这个深受欢迎的活动便被延续下来,逐步演化为今天一年一度的啤酒节。

  慕尼黑啤酒节除因战争中断过24年外,已举办了171届。啤酒节一般在9月下旬至10月初举行,延续16天。啤酒节只出售慕尼黑本地的优质啤酒,每年慕名而来参加啤酒节的有600多万人,能喝掉1000多万升啤酒,再加上吃住观光,为慕尼黑带来巨额财政收入。

  啤酒节最大的特点是狂欢,一种有着浓郁巴伐利亚风情的狂欢。

  节日第一天,彩旗飞扬,人声鼎沸。午时,12声礼炮响过,鼓乐齐鸣。慕尼黑市长简单致辞后,打开第一桶啤酒,啤酒节便在欢呼声中揭开了序幕。

  这时身穿传统服装的啤酒女郎,用单耳大酒杯将新鲜啤酒不断地运送到迫不及待的游客面前。

  许多身穿鹿皮短裤、背心等民族服装的巴伐利亚人,手举啤酒杯穿行在大街上,逢人便高喊干杯。

  人们喝呀,唱呀,跳呀,有的坐在地上,有的跳上桌子……飞溅的酒花,夸张的笑脸,海阔天空的胡侃,敞开情怀的狂饮,平时机械呆板的德国人变得激情奔涌,形骸放浪,占地42公顷的黛丽丝草场顿时变成一个欢乐的海洋。

  狂欢过后便是癫狂,酒精的温度几乎把所有的人都燃烧得血脉贲张。

  有的站在高处演说,连唱带喊,唾沫飞溅,酒气冲天,居然妙语连珠,煽情煽火,直逼希特勒的张狂。

  有的不分男女老少,生熟媸妍,又搂又抱,又哭又笑,好似千里遇故知,好似死里又逃生,好似久别又重逢。

  街头拐角、草地楼顶,则到处是横七竖八、口吐白沫、胡言乱语、鼾声如雷的酒徒醉汉……

  啤酒节过后,人们虽然热情不再高涨,但依然节去影留,天天离不开啤酒。

  慕尼黑有世界上最大的啤酒馆,而踏进3000多个每天都座无虚席的啤酒馆的人至少要点一升啤酒。当地盛行一句谚语:一天喝一升,健康赛神仙。

  不过,世纪之交,以啤酒为骄傲的德国人却感受到了落寞与忧伤。

  1997年,捷克人夺得了人均消费啤酒冠军的头衔。

  近年来,德国众多著名啤酒品牌逐渐被荷兰喜力、比利时英特布鲁等啤酒集团吞并,更让德国人感觉他们的啤酒似乎风光不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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