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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古夜郎国

  《华阳国志》作者说,自秦开五尺道,汉通西南夷,直至魏晋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夜郎故地上的民族经历了大迁徙、大融合的巨大变化。作为夜郎国主体民族的夷、濮、越三大族群,此时也逐渐融合,衍变形成彝、土家、仡佬、布衣、水、侗、壮等单一民族。这样一来,关于竹王的传说几乎留存在所有这些夜郎的后裔民族之中,或口口相传,或以彝文录存,因而成为汉文献与出土文物所难以提供的夜郎文化信息及资源。

  武僰支系即竹王系建立夜郎国,从竹王始祖僰阿蒙起,传承如下:僰阿蒙--蒙阿夜--夜郎朵--郎朵乍--乍慈慈--慈阿弘--弘阿武--武阿古--古阿举--举阿哲--哲河尼--尼阿哎--哎河鄂--鄂鲁默--鲁默姆--姆赫德--德阿哲--哲默遮--默遮索--索武额--额亨哈--哼哈足哲--足哲多--多同弭--同弭匹--匹鄂莫--莫雅邪,总计起来二十七代。夜郎朵是第三代传人,他建立君长制,创立了夜郎国。

  从前研究者因为不懂彝文,所以对“夜郎”国名的解释有不少猜测。有的说是因为夜郎国境内有夜山、郎山,而合称为国名的;有的认为如某个后裔民族有“议榔”制,“议榔”与“夜郎”通,故“夜郎”之名出于“议榔”;有的甚至以夜郎国为晚上行走之人建立的国家,等等,不一而足。实则“夜郎”的彝语本意就是“黑且深的大水”,即从金沙江迁徙而来的。夜郎朵从金沙江而来,夜郎朵本人立国后,即以其名命其国,故称“夜郎国”。

  夜郎立国后,建立了君、臣、师政权体系。除君长世系外,臣谱系中的第三代为依则阻,师(毕摩)谱系的第三代为布笃大,武将谱系中的第三代为博奋阿鲁,工匠谱系中的第三代为诺斯艺。工匠之后是平民,平民之后就是夜郎国在战争中掠夺来的僰人或濮人,即奴隶。夜郎王在立国之后,不仅有了政权组织和奴隶制的阶级结构,更主要的有了象征王国权力的印信。

  夜郎国绝不是一般想象中的仅有几间茅寮的蛮荒之地。这个西南夷最大的方国,根据彝文献记载,在历史上五度强盛,不仅有强制执行的法律法规,有执行这些法规的人员与部门,还有大量参与作战的军队。《史记》记载唐蒙上书,称夜郎精兵“可得十余万”,绝非妄言。据《夜郎史传》的传述:武益乐攻下“可乐”后,将这里定为都城,并把可乐建设成为一座“大城”,城外有“九营十八卡”的防卫系统,城内有九重宫殿,楼高入云,门扇上雕鸟刻虎,楼上悬挂金灯。可乐与当时成都、晋宁、大理同时号称“四大城”,成为夜郎国的中心。可乐的将军山传说是夜郎国的点将台。政权、都邑、军队构成了国家机器的要素。可以说,夜郎国至武益纳时代,在向东方不断扩张的战争中奠定了大夜郎的基础。夜郎国至鄂鲁默时代,继与弭靡、武濮联姻后,又与武乍二部融合,国力空前强盛。

  夜郎国以乐章(今贵州赫章县境内)为都城,以乌蒙山为中心区,占有今川、滇、黔交界处的五大名山、六条大河,包括这个地区的赤水河、金沙江、南北盘汇流域;上至今贵州西北境、云南东川、会泽一带;中到云南曲靖;下到盘县、普安;西边直抵云南马龙;东边至“峨苦大水”,可能是乌江上游的黔西北一带。

  再说希孟遮氏传至十四代孙道慕尼时,其兄长实仇阿建立君长制,至第二十九代孙武洛撮时,在成都平原创立了蜀国。首王蚕丛,二代王鱼凫,三代王笃慕(杜宇)教民务农,很有一番作为。后成都平原洪水泛泄,笃慕(杜宇)失国,率领部族回迁洛尼山。笃慕娶三妻生六子,随着六祖分封,高原上形成了夜郎之外的大大小小许多个酋帮及方国,同时,也爆发了邦与邦、国与国之间以及夷人同土著濮人之间的激烈战争。六祖分支后的武、乍两部对夜郎国给予了有力的支撑。

  《史记》《汉书》上说:西南夷君长以百数。西南夷不仅族国众多,民族情况也十分复杂。这些众多的族国,至秦汉时代,有的已经历过长期立国的历史,如夜郎、滇国等,有的还只是部落,大多数可能还是介于国家和部落之间的“酋邦”。其民族成分既有以农耕为主、定居的农业民族,也有以畜牧业为主、居无常处的游牧民族,还有耕牧兼具的民族。以社会发展情况论,既有处在王、侯管理下的阶级社会,也有处在无君长统治的原始时代。其族属则有百濮、百越、百夷及氐羌族系等。习惯上西南夷又分为“西夷”和“南夷”。汉武帝时,南夷为唐蒙所通,包括滇、伉、昆明、哀牢、邛都、徙、管、冉駹等。后来,汉朝在西南夷设立犍为、牂牁、越隽、益州、永昌等郡。南夷是指犍为、牂牁二郡。越隽、益州、永昌及短期内存在过汶山、沉黎的二郡,均在西夷境内。

  据彝文献记载推算,夜郎、滇等立国都应与巴、蜀立国的时间相去不远。夜郎立国是在公元前650年前后,即春秋中叶,包括夜郎在内的西南夷,在此期间创造了丰富多样的灿烂文化。在从部落--酋邦--国家的过渡过程中,他们不但形成了君、臣、师三位一体的国家政权结构,而且有军队,有文化,有城市及宗教祭祀场所。通过冶炼金属,形成了发达的青铜文化。这些青铜的铸造技术高超,制作工艺精美,因之成为灿烂的中华民族古代青铜文化中的一枝奇葩,亦为世界青铜文化所罕见。以发达的青铜文化所推动的西南夷文明,在秦汉之际达到了全盛,同时也推动了西南夷各方国物质生产及精神生产,使其国力更加强盛。

  夜郎国及整个西南夷地区,绝大部处在云贵高原的喀斯特山地上。这里崇山峻岭间分布着无数块大大小小的山间地盘,当地人称之为“堤子”(山沟)。西南夷中的夷、濮、越及僰人大都生活在坝子里。尤其是其中的稻作民族,更以坝子为固定不变的生息之地,坝子四面环山,是一个极度封闭的环境。农耕民族本来就与耕种的土地密不可分。在坝子里生活的西南夷,更是绝少迁徙流动。他们祖祖辈辈被固定在几亩土地上,形成一个个孤立、分散、内向、封闭的区域性小社会,养成了“安土重迁,知足常乐”的性格,有着极其强烈的乡土观念,大学工作者称之为“坝子情结”。

  《汉书地理志》上说:广汉本南夷,秦并为郡,土地肥美,有江水沃野,山林竹木疏食果实之饶。南贾滇、僰僮,西近邛笮马牦牛。民食稻鱼,亡凶年忧,俗不愁苦,而轻易淫佚,柔弱褊厄。该书又指出“犍为、牂牁、越隽皆西南外夷,武帝初开置,民俗略与巴蜀同”。可见西南夷的地理环境、自然条件及民情风俗实在与巴蜀、楚地都大同小异。当然,地处喀斯特山地的西南夷,其生存环境较差,而文化的发展也就更迟缓。

  历史学家说过,无论是楚地、巴蜀古代的民族还是西南夷,其文明发展的程度都无法同北方民族相比。汤因比曾说:“人类文明的发展是挑战与反应产生的结果,所以人类最早的文明都出于自然条件较差的地区。”世界五大古文明产生的地域环境证实了这一点,中华文明最早出现在北方黄河中下游,也说明了这一点。

  黄河流域气候干旱寒冷,物种不如中国南方丰富。自然条件之严酷,使人类的生存变得十分不易。生存的竞争不仅磨砺了北方的毅力和智慧,更引发了为争夺生活、生产资料的频繁战争。环境的不利因素催动了文明的产生和发展,而北方平原地势平坦、交通方便,有利于文化的交流及产品的交换。童恩正先生在谈到黄河中游的龙山文化时说过这一优越条件,“在原始社会发展的历史过程中,容易发育统一的社会意识和宗教意识从而有利于超出部落组织之上的更大的政治实体”。这指的正是酋邦和国家。夏、商、周这些中原王朝的国家形态率先出现在北方,其原因正在于此。

  相比之下,南方自然条件优越,生活资料容易获得,“不忧冻饿,亦无千金之家”的结果往往是生产停滞、阶级分化不明显也不普通,进而影响到文化与社会的发展。至于夜郎及西南夷地区,更因为被分割成无数个坝子,不仅同西南夷以外的世界隔阻,而且导致西南夷各部落之间文化及物质生产的交往也很不方便。童恩正先生将此称为“文化龛”,由于每一个文化龛的范围都不是一样大,它所供养的人口以及社会剩余产品都是有限的。这样,在原始社会解体的过程中,酋邦的出现即能满足社会的要求,不必也不能自动地再向国家发展。这说的是南方的情况,也适用于西南夷。对于这里的“文化坝子”来说,应当更适用,也更典型。

  以上分析的这些情况,正是找到了西南夷之所以不能建立统一的、跨地域的强大民族政权的终极原因。遍布坝子的地理环境,不但造成了“西南夷君长以百数”的政治格局,且从部落时代起直至汉武帝开辟西南夷时都未有改变。夜郎及滇国等立国虽早,但实际上在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仍然处在酋邦阶段。而“坝子情结”不但使夜郎很少想过要向山外发展、扩张,他们甚至可能就从未想到过要去同中原王朝抗衡,更不要说像匈奴那样问鼎中原或者敢于“犯边”了。位于西南夷东部的牂牁是否算一个国家,至今仍有不少学者对其质疑。如夜郎及滇国,其统治阶层直至西汉时代,不仅与中原王朝缺少来往,甚至连这方面的信息与知识都缺乏,这十分清楚地表明“坝子情结”对西南夷的历史发展有着何等严重的影响。

  当然,他们不需要战争,也从未进行过扩张,即使有战争与扩张,大都也只在“坝子”内部进行。

  坝子情况也带来了文化交流的困难。文明在其发展过程中需要外来文化的激活及参照,从秦汉时代来看,就是要借鉴先进的汉文化。无论是南方的楚文化,还是北方的匈奴文化,在借鉴与吸收汉文化方面,都较夜郎及西南夷早,也更有成效。其他如坝子中以一家一户为单位的农业经济所带来的分散性的,“靠山吃山”、“自给自足”、“万事不求人”的心态以及强烈的家族、宗族观念,对于国家的整合及文化的发展产生了阻碍作用。

  西南夷巫风极盛,图腾崇拜过多,从未形成过统一的宗教信仰,而夜郎国人虽有文字,却只在神职人员毕摩家庭中使用和流行,并以法律固定下来。实行文化专制主义的结果,更严重阻碍了夜郎历史文化的发展。这一切,无疑都是制约夜郎国及整个西南夷形成统一、强大民族政权的重要因素。

  春秋中期,在云贵高原,一个由西南民族创立的夜郎国,在夜郎朵、武益纳、武堵土、多同弥……这些一代代夜郎王锲而不舍的努力之下,五度强盛,这些英雄的名字,如同璀璨的金星照耀着夜郎这片神圣的土地。

  夜郎朵,夜郎国的创立者,夜郎国世祖竹王的第三代孙。

  夜郎朵统治时期大约相当于笃慕蜀国时代。蜀国立国的情形,尽管当时的消息闭塞,作为同一部族的家支,随着商旅的往来和婚姻亲情的联系,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再说,武僰支系在南迁过程中,一路与僰人融会,定居之后,滇东北与黔西北一带的濮人融入竹王世系之中;第三,夷人已经有了文字,入驻之后,深受濮人青铜文化的影响;第四,无论是地盘还是政权管理,经营了两代,一路南下,需要扩展地盘,本部族的安全保护,军队是少不了的,作战是常事,无论是国家政权形式,或是治国的经验,夜郎朵都不算陌生。这样,立国的条件已经具备,夜郎朵抓住机遇,以其雄才与胆略,当机立断,建立了夜郎国。

  夜郎朵立国之后,完善了君、臣、师政权体系,建立了政权组织和奴隶制的阶级结构,更主要的是有了象征王国权力的印信,发展了农牧业生产。夜郎朵“兵马很精锐,以尚武为本”,“益那勾纪家,智勇双全,战无不胜,兵强马壮,所向披靡”。在新占领区,他“如虎慑兽,是兽都顺从”,他恩威并施,“抚各族民众,是责任所在”。《夜郎史传》是这样描述他的,“夜郎朵之世,居液那沟纪”,代高天掌权,为大地守境。夜郎天地子,兴起君长制,夜郎占一方。《益那悲歌》中则记述了夜郎朵拓土开疆的功绩:“益那勾纪,励精图治,在四面八方,东边开疆域,西边定地界,左边扩基础,右边辟地盘。”因此,夜郎朵成为一位英名传世的开国君主!

  武益纳,回迁洛尼山的笃慕长子慕雅切的第七代传人。

  笃慕迁回洛尼山之后,娶三妻生六子,长子慕雅切、次子慕雅考、三子慕雅热、四子慕雅卧、五子慕克克、六子慕齐齐。六子以后发展为武、乍、糯、恒、布、默。此六人即为后来的“六祖”。

  长子慕雅切是个好战者,“四面八方打,日日战不停”。正因为这样,武部在六部之中一直处于武力称雄的地位。至第七代君长武阿濮时,师为武濮安,武益纳只是一位臣子。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是武阿濮个性懦弱,不得不让位于武益纳呢,还是武益纳搞了一场政变,夺取了君位:“武益纳为君,武阿诺为臣,武阿濮为师。”对武部最高统帅部来了个大换血。十分明显,政变也好,禅让也罢,武益纳实现了他统一武部的目的,他可以向他自己的目标挺进了。

  这大概是公元前441年的事,属战国初期。

  当时的夜郎国,虽然从开国之君夜郎朵起就兴起了君长制,但在长时间的发展过程中,不时融入一些部族,又不时迁走另一些部族,所以在本质上来说,仍然是一个比较松散的部落联盟或国家,长期处在部落及国家之间的“酋邦”状态。且不说夜郎周围尚有许多“小邦”与夜郎时分时合,夜郎内部也因家支封地的关系,免不了还有许多国中之国。也许在笃慕回洛尼山时,夜郎国在云贵高原上广有影响,有的部族为了自保或向外发展,趋附夜郎,甚至以夜郎自居。一些势力大的君长国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扛起了“夜郎国”这块金字招牌,进而发展本部势力,甚至取而代之,让竹王世系延续下来的夜郎君长靠边站,武益纳时代很可能就是属于这样的一种情况。

  武益纳是一个胸怀壮志的人。一部《夜郎史传》说的就是这位夜郎君长的故事。在夺取君位之后,他首先打败了当时武家另外四大支系,统一了武部,接着攻击周围的小宗族,没收其土地、牛马。在积累了足够的粮草以后,武益纳发动向东方本的进攻。

  东方本是濮人建立的牂牁国,此时可能是因为内部争斗,已分裂成东、西二濮。牂牁的这片土地,大致包括今贵州大部分及两广部分,极为宽广,是种植水稻的发达之地。东濮都城建在古诺(今贵阳),西濮都城建在可乐(今赫章可乐)。由于濮人长期的经营、辛勤的劳作,东濮成为一片相当富庶之地。武益纳一直觊觎着这片“肥沃的土地”,在祭祀占卜过后,选定了出征时期,决定克日出发。

  武益纳御驾亲征,率领大军越过乌蒙山,一路势若破竹,在渡过延水乌江后,进入大革洛姆(今贵州安顺)地区,地势变得平坦起来。武益纳心中高兴,催促部下疾速前进。夜郎兵久经战场,作战非常勇猛,东濮军抵挡不佳,夜郎军攻入古诺,擒杀濮君。东濮士兵有的战死,有的被俘,连同东濮所有百姓,做了武益纳的俘虏。

  武益纳灭掉东濮以后,留下兄弟武堵土在此驻防,自率大军回师西征可乐。可乐此时已完全成为一座孤城,在夜郎大军压境下,再也守不住了。西濮君不得已只好献城投降。

  武益纳回到可乐后,定可乐为夜郎国都城,开始了大规模的建设,把可乐建设得非常雄伟壮观。

  可乐位于今滇东北与黔西北交界之处,正当南方丝绸之路的要道,又处在东西南北四方交汇的位置上。这里背靠夜郎故土滇东北,不论是武僰支系竹王发源的豚水(北盘江),还是后来融入的大后方,都以可乐为都邑,可乐可西扼滇国、昆明,东控牂牁各部,显然是一个理想的建都之地。

  另外,可乐是黔西北高原上的一处平地,有乌江源头的六冲河流过,土地肥沃,盛产铜矿,双面环山,易守难攻,又是通往巴蜀、滇国及南越的要道,秦汉时期所修建的“五尺通道”及“南夷道”都在可乐附近,有利于四面交通,完全符合夜郎统治者选址建都的条件。

  武益纳以可乐为都邑,说明这位雄主具有战略的眼光。

  可乐经过武益纳的建设,终于成为一座“大城”。据《夜郎史传》载:当时在西南地区能够称得上大城的仅有四座,即能沽洛姆(今四川成都)、可乐洛姆、德晋洛姆(今云南晋宁)、点苍洛姆(今云南大理)。从上述描述的情况看来,此绝非虚言。

  武益纳在取代夜郎国君之位以后,他以君长的身份与权威,不断发动与四邻的战争,首先统一了武部各家支,接着便进攻漏卧,向东进攻并灭掉了东濮与西濮,取得了拓土开疆的决定性的胜利,大大地扩展了夜郎国的版图。他在可乐建都,将可乐建成一座雄伟、辉煌,有着“九营十八卡”严密防卫系统的大城市,使之成为西南夷有名的“四大城”之一。接着又制定并颁布《夜郎君法规》二十条,法规从维护君权、维护军权、维护社会的刑法民法,奖励农耕,提倡“忠”“孝”等方面都作了明确的规定。法规的颁布,对于稳定夜郎国在夺取东、西二濮之地以后的混乱局面,依托可乐与古诺发展生产,加强奴隶制的统治,把夜郎国推进到第二度强盛阶段起到了重大作用。

  武堵土,武益纳的弟弟。武益纳率大军灭掉东濮后,留下武堵土驻防古诺(今贵阳)。

  原来,这武堵土又名武任扣,不仅作战勇敢,而且极具治国能力。战后为了重建古诺,他采取了轻徭薄赋的治理方法,让濮人休养生息,鼓励濮人大力发展生产,种植稻谷,放养牛羊。为了不扰民,他干脆驻军到大革洛姆,甚至命军士与当地百姓一起屯垦。武堵土设坛请毕摩祭天,祈求上苍赐福给古诺百姓。第二年正好风调雨顺,当秋天来到时,坝子里稻谷飘香,满山遍野放养的牛羊都膘肥体壮,古诺迎来了头一个丰收之年。也是天从人意,数年内几乎连年如此,没有闹过灾荒。百姓的日子好过了,附近封国的濮人甚至夷人都纷纷逃出来投奔古诺。武堵土不但得到臣下的尊敬和拥护,更得到百姓的称赞和爱戴。“百姓赞他好,世人称他能”,他是个强能君长,世人都敬佩。武堵土并没有放弃为夜郎国拓土开疆的重任,他动员部属,加紧练兵:“仇扣的军队,早晚都操练,武家的战马又肥又壮,每次战争中,战果累累。”

  武益纳夺得了夜郎国之君,并在拓土开疆、治理国家的诸多方面取得了一系列巨大成就,可是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权力也异化了他的人性。他不仅变得褊狭、残暴,而且更加贪婪和猜忌。他看到兄弟武堵土把封地古诺治理得国强民富,不但不引以为自豪,反而激起了他的猜忌。权力蒙住了他的心,他想把古诺这大片地拿到自己手里。可是,他知道以武力硬取是不行的,因为古诺的军队在武堵土的掌管下很能作战,何况这名声传出去让各封国知道了对自己也不利。一天,武益纳与两位心腹计议。这两位心腹为了讨好主子并想得到重用,向武益纳献计说:“武堵土这个人,很讲究兄弟义气,只要王爷称病,他必来探望,到那时设计将他除掉,那古诺不就是王爷您的古诺了吗?”

  武益纳认为此计可行,便派二人速去古诺传旨。

  武堵土此时已移驻古诺。虽已入夜,可一说王爷派来了使者,仍然传令立刻接见。得知兄长病重的消息,武堵土万分着急,在打听夜郎王何病时,却发现二人吞吞吐吐、说不清楚,只是告诉他:“只要武土君去到那里,一切都可知晓。”这时,武堵土心下生疑,却不露声色,说:“世间兄弟情最重,君王病了,我自然要去看望。不过很久不曾出远门。这样吧,明天我点起兵将,备上马匹,与你二人一同上路。”

  听说武堵土要带兵前去,使者焦急却又不敢流露出来。当晚,武堵土设宴款待。席间,武堵土再次打听兄长生了什么病,以便给王兄带点药物去。两位使者行前什么都想到了,就这一点没想到。况且之前同王爷之间并没有对好口径,现在随便说上一种病,万一兄弟两见面一谈,出了漏子,只怕性命不保。因此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着不敢回答。

  武堵土看出其中有诈,大怒,立即下令将二人绑了。拷问之下,见二人仍不说实话,便下令推出去斩首!二使者这才害怕起来,连忙跪地求饶,吐露了实情。

  见真相大白,武堵土心里又痛又恨。他一向深知兄长心恶贪狠,却不料为了要一块地盘,竟连手足之情都不顾。古诺这个地方,是他挑拣剩了给我的;现在古诺建设好了,他就想夺了去,还要对我下毒手,甚至斩草除根,真是绝情啊!

  武堵土气愤不过,当下处死了武益纳两名心腹,点齐兵马,即刻向可乐进兵。

  武益纳见武堵土前来,连两名心腹也没有了消息,正在疑惑之际,得知武堵土已发兵前来问罪,才知道阴谋败露,心下大惊,仓促下令布防守城,而此时武堵土的军队已将可乐城牢牢地围住。攻城开始后,双方厮杀了三天。打到第四天,武益纳的军队支撑不住了,武堵土的军队如同天兵降临,很快就包围了夜郎的残兵败将,并活捉了武益纳。

  武堵土进入可乐城,部下将武益纳五花大绑,推上大堂。

  见了面,武堵土愤怒地痛斥武益纳:今天的祸事起因哪桩?罪责哪个?武益纳羞惭难当,自知必死,只是埋头不语,听候发落。

  武堵土说:“按照法规,本该杀你祭旗。可你是我胞兄,杀了你,我愧对父母。你没有良心,禽兽不如,不配再为君。”于是下令将武益纳囚禁起来,让他闭门思过,认真悔改。

  一场兄弟恩仇就这样结束了,武堵土从此替代兄长做了夜郎王。

  武堵土接替国王后,他善待臣下,任人唯贤,尊老爱幼,体恤百姓,把夜郎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因此,深得臣民的拥戴。“古诺和可乐处处是好景”,两地都繁荣,夜郎国的人民都过上了好日子。武堵土作为夜郎王,延续了武益纳创建的夜郎国第二个强盛时代。

  再说,有个漏卧国平时受武益纳的欺负,损伤很大。这时,大将军漏阿苦当了国君,看到夜郎国易主,决定报仇雪恨,几番派兵在边境挑衅,还说不打垮武堵土,绝不罢休!

  武堵土接报,立即引兵迎敌,经过激烈战斗,漏卧被打败,漏卧国君阿苦被活捉。阿苦被押至夜郎军营。阿苦心想这一下死定了,他两眼朝下,不停地叹气。不曾想到此时武堵土来到俘虏营,叫左右随从给阿苦松绑,并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我们两家打了这么多年的战,从不和睦,这样下去,有什么好处呢?只要你认输了,从此,我们两家不结仇,以和为贵。”

  阿苦哼了一声,冷笑着说:“就这样结束,你也算不上强者,我非要跟你争个你死我活不可,夜、漏两家永远是仇敌,你把我杀了吧!”

  武堵土不跟阿苦计较,他叫来一位御医为阿苦治伤,并且给凡受了伤的俘虏官兵治伤。在他们的伤痊愈之后,武堵土又设下宴席,请阿苦上座,热情款待他们的将士。席间,武堵土对阿苦说:“明天你把你们的将士全部领回去,从前的战仇就让它过去,今后我们两家要和好,再也不要结冤仇。”

  漏阿苦这时心里很感动,他站立起来,高举牛角酒杯,说:“堵兄弟呀,真没想到你如此英明。以后我们两家永远都是一家,互相再也不打仗了。让我们共同繁荣,一起兴旺。”说罢,两人举杯共饮,并相约祭天盟誓。

  次日天明,武堵土选在军营不远的一座红岩山下,设坛誓盟。当铜鼓声响起,牛角号声传来,时辰到了,他与漏卧国君阿苦纵马而来,下了马,二人相携入场。此时,夜郎国师毕摩一边摇响铜铃,一边颂着经文向天祝告。祝告毕,国师将两碗鸡血酒捧到二君面前。

  武堵土与漏阿古接过酒碗,对天盟誓:“我夜郎、漏卧两国从此愿意息兵罢战,长久和好!”

  两国壮士见此情景,擂响铜鼓,载歌载舞,欢声雷动。

  漏卧国君阿苦回到国内,却遭到了王妹阿古古的反对。

  原来阿古古是一位武功高强的女将,漏阿苦知道妹妹比他更争强好胜,也不责怪她。可不曾想到,阿古古一手拿弓,一手拿箭,就要跟武堵土去战,并说一定要把武堵土活捉!

  漏阿苦怎样也劝不住这个好强的妹妹。漏阿苦没有办法,只好想出一个办法,说:“咱俩比武,如果你胜了我,我就让你去,如果你输了,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第二天,兄妹俩来到了比武场上比武,比斗了三天,结果阿古古胜了哥哥,没有办法,漏阿苦只得把兵权交给阿古古。

  战祸又起,漏卧与夜郎在乌蒙山两国交界处战了七天,结果,武堵土误判,被阿古古的兵打败了,本人也被活捉。阿古古来到俘虏群中,要武堵土跪下说话。武堵土说:“我不会下跪,我和漏卧阿苦国君有约在先,并誓盟两国永远和好,不再打仗。你凭什要来破规矩?”

  阿古古看他一身正气,说:“好吧,你的兵和民一起还给你,你放了我哥一次,这样一来,算是扯平了,两家谁都不欠谁的。”说完,她让手下人放了武堵土,双方各自撤营。

  阿古古第二次出征时,没想到中了武堵土的计。武堵土假装战败,放空城,让阿古古夺取了可乐城,留守在城里的人热情接待,大摆酒宴,结果阿古古的官兵全喝醉了。闹到三更半夜,阿古古接到急报,城外来了夜郎军,把可乐城围得水泄不通,阿古古急忙迎战,一战大败,将士战死无数,自己也被活捉。

  阿古古被押解来见武堵土。武堵土说:“阿古古公主,我早就说过,输赢没定数。如今你落到我手里,你所有的财物,全都是我的了。”

  阿古古不服:“用计是小人,硬打才是好汉。这样我是不会服输的。”

  武堵土听后笑了起来,说:“怎么说你也是败了。你长得这么漂亮,如果在战场打死了那真是可惜。这样吧,明日此时,我送你出城,回漏卧去当你的公主!”

  阿古古心想,就这样回去,肯定会遭到我哥哥耻笑。不如同武堵土比一个高低,赢了回去了也光彩些。

  阿古古将此意一说,堵土点头同意。二人约定,若是堵土输了就把可乐城交给阿古古,连同兵权也交给她。若是阿古古败了,就连同她自身一起贬作夜郎的奴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二人的比武开始了。阿古古使出全身解数,怎样也比不过武堵土。武堵土将阿古古扶起来,十分客气地说:“漏家公主,受伤了吗?实在对不起,你可别怨我啊!”

  阿古古悻悻地说:“不用你可怜我,我现已是你奴婢。是杀是砍,由你的便!”

  武堵土说:“漏阿妹啊,你是一位好姑娘,谁会狠心杀你或者让你做奴婢啊。我只想对天恳求,求上苍将你赐给我为妻。”

  阿古古一听满脸通红,又羞又气,说:“你竟敢收我为妻?你先别称大,要真有本事,再比第二轮!”

  第二次比武开始了。没想到阿古古再次落马,堵土跳下马来,连声问她是否受伤。阿古古喘着气,一头靠在堵土怀里,口里却在骂:“没将你杀死,我实在是不甘心!”

  武堵土把阿古古抱起来,高高地举起她,绕场转了一圈。阿古古此时的眼泪却簌簌地滚落下来。堵土不解,问道:“出了什么事吗?亲爱的。”

  阿古古说:“也是我命该如此,我答应嫁给你武堵土。可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堵土说:“你说吧,哪两件?”

  阿古古说:“头一件,我哥漏阿苦是个好人,从今往后,我们漏卧、你们夜郎不要再相互侵犯,永远和好,世代相好。”

  武堵土说:“这本来就是我们誓盟的,应该世代和好,永不相犯。”

  阿古古脸上露出笑容,又说:“第二件。你兄长武益纳已经被囚禁许久了,应该释放,把君位还给他,然后我俩一同到古诺去,永享太平,再不谈战争。”

  堵土听了连连点头称是。堵土同阿古古回到宫里,立刻办了喜事,成婚第三天,他们按照夜郎的规矩,长者为大,将兵权归还给武益纳,然后双双去了古诺,在那里定居下来。后来他们生了三个孩子,过着幸福安宁的生活。

  武益纳为此深受感动。

  多同弥,一个具有远见卓识的君长。

  多同弥(即多同)系竹王世祖僰阿蒙的第二十四代孙。《夜郎史传》中对多同弥有这样的评价:“多同弥之世,住多同弥谷(今曲靖)。自称天地代,说是天之子,也称僰后裔。开辟了新天,开创了大地。大地的四方,在四方五水。唯我独尊君,唯我享盛名。”说的就是多同弥。

  这段话里说:多同弥成为夜郎国君长时,夜郎都邑已迁至多同弥谷(今云南曲靖);多同弥的功绩:开辟新天,开创大地。继第十九代祖默遮索开创的第四度强盛时期后,夜郎国又经过四代人的努力,至多同弥时,已全部收复失地,包括且兰、漏卧、句町、进桑等较大的方国,都成了夜郎的盟国或属国,所以才称为“大地的四方,在四方五水”。多同弥因此成为“唯我独尊君,唯我享盛名”的一方霸主,正如同司马迁在《史记》中所说:“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

  彝文献因此称多同弥是“天之子”。在彝文献中,能够得到这样评价和称呼的夜郎国君长仅有三人:夜郎开国君长夜郎朵、武部第七代传人武益纳和多同弥。

  多同弥所谓开辟新天,开创大地,其中至关重要的就是审时度势,使夜郎归汉,从此拉开了西南夷向化中原的序幕,使云贵高原真正跨进了汉文化与夜郎文化、西南夷文化交汇融合的新纪元。

  自公元前135年汉灭闽越后,汉武帝刘彻在以后的几年里,清除了外戚重臣田蚡、窦婴,将权柄从母族手中夺了过来,开始推行他的大政方针。公元前130年,汉武帝派遣唐蒙通夜郎。

  唐蒙通夜郎的目的,只是为了针对南越对中央王朝可能发动的叛乱,所谓“开通西南夷”大概是后来才想到的。不过这种偶然性,对于多同弥及其夜郎统治阶层来说,则非同小可。

  夜郎王多同弥在同汉朝沟通之前,与南越的来往颇为密切。作为分别从东南及西北两个方向分割了牂牁故地的南越国及夜郎国,不仅国界相接,又有牂牁江作为连通两国都城的水道。可以想象这种交往必定由来已久。南越当时的国力较夜郎雄强,也很富有。汉朝不能不设法拉拢这两个西南夷最大的国家,然而最终也没有达到让夜郎国臣属的目的,以此看来,多同弥确实是一位很有头脑、不会轻易被左右的领袖人物。也因为同南越的外交以及同巴蜀商人的交往,多同弥极有可能获知关于汉朝的一些信息,甚至包括汉朝灭掉闽越王国的大胜利。而南越同汉朝的矛盾,多同弥也应该心中有数。在这种对立状态之下,与汉朝通好就意味着同南越过不去,一旦这样,即使不受到来自南越的武装打击,至少也会受到经济制裁。这样,汉使的到来,接待还是不接待,就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令夜郎国君、臣、师好生犯难。

  面临着这样一个重大的抉择,可以想象当唐蒙初到夜郎国时,多同弥不会不接待,但是属国君长们对唐蒙的态度,也不会太热情,甚至会很傲慢。不过按照夜郎人好客的传统,他们还是大开城门,迎接汉使,并且举行盛大的欢迎宴会。

  有了这个友好的开头,谈判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多同弥在与唐蒙打交道的过程中,面对这样上国威仪而态度诚恳友好的汉使,又听了唐蒙陈说的利害,对南越方面的顾忌打消了。他权衡利弊,终于接受了汉朝的条件,在夜郎设置郡县,并同意让王子同弥匹担任夜郎县令。

  让汉朝郡县制进入夜郎,夜郎实际上就是归属了汉朝。

  唐蒙完成使命回到长安奏报,汉武帝立即设置犍为郡,除秦时在夜郎设置的县外,分割巴蜀南面的十二个县一并由犍为郡统辖,并将郡治从僰道移至夜郎境内的鳖。夜郎君长多同弥在西南夷中是头一个同汉朝建立臣属关系的,因此意义重大。南越经常因财货拉拢夜郎,多同弥却始终不愿臣服,同汉使仅仅是第一次接触,他就表示归附汉朝之心,同意设郡县。说明多同弥能够审时度势、顺应潮流。可以想象,如果他拒不从汉,夜郎国必将遭到闽越以及后来南越、且兰等国的亡国之祸。多同弥此举也带了好头,南夷诸小邦见夜郎如此,也都愿意归服汉朝。之后司马相如出使西夷,邛、笮、冉、駹、斯、榆等国也表示内附,西南夷由此开通,西南夷大大小小近百个方国第一次全数纳入了中国版图。历史地看,多同弥立下了首功。

  汉朝对西南夷的开发,首先是筑路。开凿西南夷,用意很明显,就是为了由成都出发通过青衣道入南夷道直抵牂牁江,从而将夜郎地区与巴蜀腹心地带连为一体,以实现最终进攻南越的目的。

  南越道的开凿,困难巨大,修了二年,耗资过亿,路仍未修通,而民工和士兵却死了不少。由于凿道加重了巴蜀一带的负担,引起了当地百姓特别是一部分上层人士的反感,一时怨声载道,再加上唐蒙修路性急,诛杀了消极怠工的“渠帅”,事情越闹越大。汉武帝闻奏,忙派司马相如至蜀地安抚。司马相如从做思想工作入手,把风波平息了下去。不料一场风波刚刚平息,另一场风波又起,一些小方国发生叛乱,后来朝廷派兵镇压,才使风波平息下去。

  此道的开通,无疑加强了夜郎甚至整个南夷同巴蜀及中原的联系,从而促进了夜郎及南夷各地同外界经济文化的交往。但更要说的是,夷道得以开通,是夜郎王多同弥极力支持、配合的结果。

  多同弥参与平定南越的叛乱,为安定南疆作出了贡献。自夜郎国归附汉朝以后,汉朝在夜郎国设郡置县的事传到南越,南越君臣大为恼火。他们可能从这件事里看出了汉朝皇帝包抄南越的真实意图,于是立刻就断了同夜郎国的一切外交、商贸往来,丞相吕嘉更是加快了叛离汉朝的步伐。

  就在汉朝罢两夷这十多年里,南越的政局也发生了重大变化。原来南越自赵胡继承王位之后,仍如其父赵位对汉称王,对内称帝,始终不愿入朝觐见皇帝,只是将太子婴齐送往长安宿卫,算是留给汉朝的一个人质。

  婴齐在长安期间,娶了邯郸女樛氏,生子赵兴。十多年后,赵胡死,婴齐回国继位,并上书武帝,请樛氏为王后,兴为太子,表示臣属于汉,但与父亲一样,仍不入朝见天子。

  赵婴齐二年去世,其子赵兴继位,樛氏为太后。这时是公元前113年。

  丞相吕嘉系南越三代老臣。其家族势力在南越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威望超过南越王。因此,他从来就不赞成内附汉朝。

  太后对吕嘉的行动已有觉察,想借汉使之力先发制人,剪除吕嘉,以消弭叛乱。不料机密泄露,在宫中宴会上不但未除掉吕嘉,反而打草惊蛇,让吕嘉借故逃出,加快了谋反的行动。

  次年,吕嘉发动叛乱,南越王赵兴、太后及汉使都被杀害。吕嘉夺取政权后,立赵建德为王,调动南越各路人马,准备全力抵抗汉军。

  汉武帝接到奏报,立即分兵五路征讨南越。其中一路由南越降将驰义侯何遣统率巴蜀囚犯及征调的夜郎兵,准备沿牂牁江南下,取道西江与其余四路会合番禺,夹击南越。

  汉使向南夷传达命令,向夜郎、且兰等国征兵,一时引起震动。此时南夷道已全线贯通,直达牂牁江边。由于牂牁江就在夜郎境内,如今大军云集,夜郎国不但要派出精兵,还要帮助筹集战船、粮草,显然加重了夜郎国的负担。更可怕的是,夜郎王不会没有想到,汉朝既然不容许南越国坐大,灭掉南越之后,第二个目标可能就是自己。所以,对汉朝征战南越,多同弥感同身受,甚至可能有兔死狐悲之感,因而不会太过主动。但是,多同弥也知道得很清楚,他现在只要有一点不满和异动,他多年来同汉朝的臣属关系就会毁于一旦,这是他不愿看到的。为了国家的安全及夜郎人的生存,他不能有任何怀疑与违逆。他再次显示了顺应时势的智慧,实行弹性外交,一面与何大将军周旋,让夜郎国的精锐部队做好随汉军南下作战的准备;一面坐以观变,多同弥心中有数,在他手下的那些属国或盟国里,有人是不会那么乖乖听话的,比如且兰就很难恭敬从命。

  汉武帝罢两夷,独置南夷夜郎两县一都尉,南夷就是且兰县。看来,西汉时代,在夜郎所有的联盟中,且兰国完全取得了同夜郎等大的地位,否则就不可能引起汉武帝的特别重视。以“南夷”代替且兰,这里甚至可能还潜藏着一种密码,不是且兰的国力足以成为南夷的代表,就是其桀骜不驯让汉武帝不放心,其特殊的战略位置引起汉朝特别的重视。

  正因为且兰国的实力如此,在南夷中除了夜郎,可能就得看且兰的了。而且兰人对汉朝势力进入南夷,历来都持反感甚至不合作的态度。南夷道开凿之际,“西南夷又数反”,且兰国可能就曾领过头。现在这位“大佬”愿意为汉朝出兵吗?夜郎君长多同弥疑窦丛生。他决定以静观变,视情况决定对策。

  不出多同弥所料,汉使果然在且兰碰上了麻烦。且兰侯先是拒绝出兵,说是自己一旦率军远行,邻国就会趁机打进来掳掠且兰的老弱妇幼。这当然是托词。汉使见且兰侯竟敢抗旨不从,只得回到郡治所在地向朝廷奏报。不曾想到刚进入鳖邑,且兰的大军已开至城下,随之就攻入城内,杀了犍为太守与汉使,并召集近邻各国部族,举起了反汉的旗帜,西南夷、邛都、笮国等也都纷纷响应,声势大振。

  汉武帝闻奏大怒。此时,由八校尉所率巴蜀罪人组成的队伍已进入南夷地区。皇帝命暂停南下番禺,由将军郭昌、中郎将卫广统领平叛。南夷此时除西部的夜郎、漏卧、靡莫、昆明及滇国等外,东部各国大都或自愿或被裹挟着一场投入了这个反汉的联盟。

  且兰虽然人多,熟悉地势,却不如汉军势众,又兼各部无统属关系,胜则一拥而上,败则一哄而散,最后被汉军打败,斩首数万,且兰侯也被送上了断头台。

  公元前111年,南越平定,汉将郭昌、卫广引兵还归巴蜀,一路灭掉了参与叛乱的邛都、笮、冉、駹等国以及常隔滇道的铜铜濑、靡漠、劳深等部。多同弥出了一身冷汗,庆幸夜郎国安然无恙。且兰国反叛之际,肯定派人前来联络过夜郎国,不是驰义侯为了防范夜郎生变,将重兵驻扎在多同弥后城外,令多同弥动弹不得,就是何大将军没有防范之心,多同弥实在也不敢轻举妄动,或者说不愿跟着且兰君反汉。应该说,汉朝还是很对得起夜郎国的,唐蒙出使南越夷,第一个拜见的就是多同弥,且兰侯就未能享受到这样的礼遇,这是很看得起夜郎国了。

  现在,不但强大的南越被消灭了,且兰国也被消灭了,而夜郎却仍然平安。同臣下议起,他们莫不为此庆幸,臣下都称赞说:“还是君长的弹性外交政策高明呀!”

  多同弥再次向汉朝表达了归附的意愿,并接受汉使的邀请,入朝觐见天子。九月上旬,多同弥准备停当,与退回的巴蜀汉军一道,踏上前往长安的路程。汉武帝用盛大的仪式欢迎来自夜郎国的君长,敕封其为“夜郎王”,并授予金印。汉朝自立国之初,高祖刘邦即定下了“异姓不封王”的规矩。给多同弥以“王”的尊号,既是罕见的殊荣,也足见夜郎国在汉朝皇帝心中的地位。

  从此,迎来了南夷一百多年的安定局面,汉文化大量涌进夜郎,夜郎国也因此进入第五度强盛时期。

  莫雅邪是武僰支系第二十七代孙,多同弥的重孙辈。

  生当末世,莫雅邪可能敏感地意识到汉王朝控制边郡力量的衰弱。自曾祖多同弥被封为夜郎王以来,他的祖父同弥匹、父亲匹鄂莫一直严守着同汉朝中央的约定,听从牂牁郡守的调遣,维护着南夷地区的稳定。继任的头几年,他也每年按时向朝廷进贡,一直遵守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如期进京觐见皇帝。可是,渐渐地,莫雅邪开始同汉朝离心离德。可能是万里迢迢,朝贺是一种负担;可能汉朝财政困难,对属国贡赋的要求越来越苛刻;也可能是朝廷的赏赐越来越少;甚至还有一种可能,句町王禹在京城被皇家接待的规格要比南夷其他诸王都高……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们已经无法确认,但那些在曾祖时代即已迁徙而来的“豪民”每年种植出来的大量稻谷被一车一车地运往郡府的谷仓,供边郡的大小官吏及汉军挥霍,而他作为这片土地的真正的主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能有粒米的收入。这让他心里着实难以平静。至于牂牁郡的太守郡尉,从前都是各守其职,而从他父王那一辈起,因无战事,汉朝久不派都尉,一直都由太守兼着。明显地,朝廷对边郡的管制是大大地松弛了。

  夜郎的情况很不一样。经过几年的经营,莫雅邪已经组建了一支强悍的军队。依附汉朝后,也不知从何时起,夜郎军队已形同虚设,除了在王爷出行时作为仪仗队使用外,平时很少进行军事训练。所以谈起几十年南夷那两次连续的叛乱,夜郎未曾介入,在莫雅邪看来,决不是祖辈父辈为了什么“维护稳定,忠于朝廷”,实在是士无斗志,所以只好隔岸观火,由他们闹去。想通了这一点,莫雅邪为夜郎国感到悲哀。

  莫雅邪自幼跟着毕摩学习夷经。在毕摩的讲述中,祖上的尚武精神,特别是武益纳雄强一世的事迹,留给莫雅邪难忘的印象,从此他开始训练夜郎的军队。继位之后,在岳父翁指的支持下,他决心拓土开疆,将复兴夜郎国视为己任。他继承祖制,全民皆兵,农忙务农,农闲练兵。自备器械战马,以铜鼓、斯去(牛角)为号。而他第一个瞄准的目标就是句町。

  此时的句町已同漏卧结盟,莫雅邪得知此消息更加愤怒。西汉汉平二年(前27),夜郎王莫雅邪发动了对句町、漏卧的战争。句町卧漏联军摆开阵势,在牂牁江南岸迎敌。双方厮杀起来,南夷一时陷入战乱。

  句町在句町王禹的祖父亡波那一辈,因帮助汉朝镇压南夷的反抗而封王,这在汉朝方面固然是大功一件,所以要行重赏;但在南夷方面来说,亡波只是背祖叛宗、屠杀同类求荣而已。可以想见当时对句町国的所作所为不满者甚多,一向听命于夜郎的句町,现在竟然敢与夜郎王平起平坐,莫雅邪早就看不惯了,现在以此为由讨伐句町,响应者必不会少。也许正是这种情况,让莫雅邪及其夜郎国的参谋集团错估了形势,最后将夜郎国送上了不归路。

  牂牁郡守得知夜郎与句、漏开战,立即飞报朝廷,请派兵镇压。

  汉朝正值成帝在位。成帝刘骜就是历史上专宠赵飞燕、赵合德姊妹的那位昏君。接到奏报,当即交予九卿议处。朝臣们都以路途太远而反对发兵。结果派了个太中大夫张匡持节前往和解。

  张匡来到牂牁郡城,得知挑起事端的是夜郎,次日与太守一道前往大革洛姆调停。

  夜郎军刚好打了一次胜仗,莫雅邪正当得意之时,听说汉使前来调停,哪里听得进去?莫雅邪的手下还将张匡身形刻为木像,立于道旁作为靶子,以箭射之。这种藐视汉使的行为激怒了朝廷,握有实权的大将军王凤决定换人,推荐金城司马陈立为牂牁太守,前往处置夜郎。陈立到牂牁郡后,再次通告夜郎王莫雅邪罢战和解,但莫雅邪仍充耳不闻。

  这一天,陈立率领数十名使从来到夜郎边境驿站,召见莫雅邪。莫雅邪为显示实力,竟以数千武士护卫,率领各地邑君数十人蜂拥而来。参见之后,陈立当众斥责莫雅邪,历数他种种大逆不道的罪过,命令将其逮捕斩首。

  各地邑君本也不愿卷入这场战争,对莫雅邪心存不满,此时,见莫雅邪已死,对陈立无不敬服,说:“将军杀了莫雅邪是为民除害。我们愿意提着莫雅邪的头,向众人去告知莫雅邪被杀的原因,以示归顺汉朝。”

  句町王禹、漏卧侯俞得知此事,十分惊恐,立即派人送上牛羊、粮食等礼物犒劳太守和他的部下,愿意罢战退兵。

  陈立回到牂牁郡治故且兰(今福泉市)后,以为事已平息。不料数日后接到情报,莫雅邪的岳父翁指及王子邪苴隆(邪务)收拾余众,并胁迫附近二十二邑发动了叛乱。由于叛军声势浩大,陈立在当地招募夷、濮人组成平叛军队,令都尉、长史分路引军夹击夜郎军,结果被叛军打败。后来,陈立总结教训,决定智取。

  当时正值大旱,两月无雨。陈立派人断了叛军水源。没有水,叛军军心大乱,被胁迫参战的各部面临死亡威胁,君长们串通起来,“共斩翁指,持首出降”。叛乱终被平息。

  夜郎国被灭,《夜郎史传》中说:“莫雅邪之世,乱出柴确星,赫万妖横行,赫洪怪乱世。立慎特罢凶,夜郎被攻打,夜郎被消灭。高天黑漆漆,大地昏沉沉,夜郎的残余,迁往啥弭去,住啥弭卧甸(今滇西境)。”这不仅指明夜郎国灭亡的时间是在莫雅邪时,且说明当时有凶星出现的天象。而在《汉书天文志》中的记载亦与此相合:“河平:年十月十旬……岁星,荧惑西去填星,皆西北送行。占曰:三星若合,是谓惊位,是位绝行,外内有兵与丧,改立王公。其十一月丁巳,夜郎王兴大逆不道,牂牁太守立捕杀之。”

  夜郎国被灭了,莫雅邪之子邪苴隆率残众一直往滇西啥弭卧甸而逃。仡佬族祭山时用的《供山用书》中有一段关于邪苴隆率众往逃滇西时情景的记载:

  “(楚军)派兵来追赶,前有(大)河在路边。无奈便把船家喊,就叫船快渡。船小难渡人和马,渡得马来人也难。夜郎头见了这光景,立誓不蒙这死冤……楚王设下牢笼肉,害死仡佬万万千。幸有老天开龙眼,逃脱仡佬九(汉),在仡佬九汉(汉)发誓,立志同心保江山。好好守住西南地,保住仡佬夜郎在。”

  其中说攻入夜郎者为“楚军”恐是假托。据汉文献所载,楚人庄蹻引军入滇途中,有“且关既克,夜郎降”之句,可见庄蹻入滇前同夜郎并无战事,更谈不上“害死仡佬万万千。”

  堪与之相称的只有这个夜郎亡国的最后一战,流传于云南省云山州砚山阿基乡玛德克寨的仡佬传说也证实了这一点。

  此传说称,老祖人们是由贵州迁到云南避难的,一路上闯过无数关卡,历尽千辛万苦。当他们走到南盘江上游的八达河时,前有大江阻拦,后有敌兵追赶,情况十分危急。领头的老人急得无法,抬头高喊:“天呀!”话音刚落,江水突然断流,在他们面前出了一条路,使他们得以到达对岸。人们刚过了江,江水马上复流,堵住了后面的追兵,仡家才在这八达河边生存下来。所以,每到过春节祭祖时,各家都要用刀头肉10块,摆成桥墩,再用糯米做成草鞋,菜糍粑当桥板,搭成一座长桥,以作为对前辈祖先顺利过桥的纪念。剔除这个传说中的神话色彩,正好是一幅夜郎残部逃滇迁徙图。

  夜郎残部为什么逃向滇西?原来,滇西点苍山一带本是夷人的老家,即祖源地。据学者考证,夷人历史上至少有三个支系同这里有关:一是什勺时期的什扎耿部,开始就以点苍山为中心。二是六祖分支前,专格阿鲁支系离开今黔西北后,即迁至“啥益(弭)卧甸”的大理坝子。支格阿鲁本是武僰式中僰雅勒一支,与竹王支系的亲缘关系自不传言。三是六祖分支后,各支涌入云南西部的保山地区和大理白族自治州各地,与鲁克沙壹后裔的哀牢夷的毕待鲁氏汇合,通过婚姻,形成了蒙确舍诏前身。彝族办理丧事时,为亡魂指引同祖先团聚的道路时所依据的《指路统》所载,其最后的归宿即为点苍山。由此可见,夜郎残部在灭国后投奔“啥弭卧甸”,实际是返回家园,有认祖归宗、寻求庇护之意。

  夜郎残部来到滇西后的情况,《益那悲歌》里是这样说的:“益那邪苴隆,带上了家人和少数残兵,向西边逃去,向啥靡(即啥弥)逃去。他到了啥靡后,隐瞒了姓氏,改换了名字。若干代人后,才打出旗帜,称益那勾纪,卓雅罗纪家,两边卓罗纪。”其意他为得到夷人卓罗氏支系的帮助,即与之融合。卓罗纪后来以“益那”(夜郎)为号,建“益那勾纪”,实际是延续了夜郎政权,直到许多年后,即成为南诏国。在夜郎故地,只留下一片亡国后的颓败景象,“益那的篝火,还没有燃尽,益那的火把还冒着余烟。益那的残余,像黎明的星,没有了下落,像松下的草,没有了踪影”。

  夜郎国成也军事,败也军事,此中留给后人的教训,发人深省。

  说说“夜郎自大”这个典故。两千多年以前,雄起于中国西南大地的方国夜郎,她的历史鲜为人知,她的“自大”精神却家喻户晓,这个以“自大”著称的王国真的“自大”吗?

  原来,汉武帝派遣唐蒙通夜郎,在夜郎境内设郡县。后来为了专门对付北方的匈奴,遂“罢西夷”,而在南夷则“独置南夷、夜郎两县一都尉”。

  公元前122年,由张骞通西域开辟的丝绸之路不断受到匈奴的侵扰阻隔,汉武帝接受张骞的建议,派王然于等人出汉中,越巴蜀,至滇池国,拟往身毒(印度),寻找另一条通往西域的道路,这就是后来所称的“南方丝绸之路”。此时由于王然于等人在滇西一带受阻而未果,返回时途经滇国及夜郎,“滇王与汉使者言曰:‘汉孰与我大?’及夜郎侯亦然。”清朝古典文学家蒲松龄在写《聊斋》的时候,突然觉得应该写点别的什么。当初拟定《绎妃》这个题目时,一提起笔来,老先生于是“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古往今来的许多人和事,便一齐奔向笔底,其中也包括与“夜郎自大”这个成语有关的故事。

  滇王也好,夜郎王也好,本来都是出于不了解外间情形才发出疑问的。可是,当这场景出现在小说家蒲松龄老先生眼前时,他无暇细想,便将这典故拉了进来,加上“自大”二字。

  古有贤豪,乘而破者万里;世无高士,御以行者几人?驾炮车之狂云,遂以夜郎自大;恃领独之逆气,漫以河泊为尊……

  这显然是一场游戏笔墨。不过蒲老先生这一逞才使气不打紧,“夜郎自大”之说竟不胫而走。至晚清年间,曾朴在他的《孽海花》第二十四回里又让夜郎自大了一回:“饿虎思斗,夜郎自大,我国若不大张挞伐,一奋神威,靠着各国的空文劝阻,他哪里肯甘心就范呢?”白话小说流传面更广,“夜郎自大”终于演变为成语,不过数年即收入《辞海》及各种词典,如今早以风靡华人世界了。

  夜郎王被视为狂妄自大之徒,背上黑锅,似乎已成定局。

  然而,司马迁在《史记》里,先蒲松龄一千多年前就记下了他年轻时代考察西南夷时得出的结论:“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

  一个是小说家的游戏笔墨,一个是历史学家亲自考察的实录,这就让人颇费思量:“到底是夜郎王自大还是夜郎国真的大?”说夜郎王自大,其实就是一个历史的误会。原来古代交通不便,西南夷与中原王朝远隔千山万水,处于封闭状态的滇王及其夜郎王,并不是不愿意了解外面的世界,而是如司马迁所说:“以道不通故,各自以为一州主,不知汉广大”,因此才有此一问。

  《史记西南夷列传》上是这样记载的:

  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属以什数,滇最大;自滇以北君长以什数,邛都最大:此皆魋椎结,耕田,有邑聚。其外,西自同师以东。北至叶榆,名为隽、昆明,皆编发,随畜迁徙,毋常处,毋君长,地方可数千里。自隽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徙、笮都最大;自笮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冉駹最大。其俗或土著,或移徙,在蜀之西。自冉駹以东北,君长以什数,白马最大,皆氐类也。此皆巴蜀西南外蛮夷也。

  这就可以想见,夜郎国绝对不是一般想象中的仅有几间茅寮蛮荒之地,其国土可达整个云贵高原。有强制执行的法律法规和执行法律法规的部门,有常规“十余万精兵”,有中心都城,城外有“九营十八卡”的防卫系统,这一切都是构成国家机器的要素。

  夜郎当地人有一首歌唱道:“大田大地我们的,大山大岭我们的,东南西北我们的。大场大坝随便走,大冲大凹随便行,天宽地宽由你走,四面八方任你行……”在关于夜郎国的民间传说,甚至还有这样的讲述:骑手骑着骏马跑了一百天,骏马累死了,也还未跑到夜郎国的尽头。这里当然不免有些夸张,但是在这夸张叙述的背后,我们看到的不正是夜郎疆域辽阔吗?国力强盛的心理基础,不正是夜郎国“最大”所留给夜郎民族集体的记忆吗?

  由此可见,夜郎并非“自大”,而是真大。同时也可看见,以夜郎及滇国为代表的西南夷,其文明也确已达到一定的程度,并具有不同于周边文化的特点。

  曾经雄视中国西南的夜郎国早已随着云贵高原的微风,像烟云一样远远地离去了。然而夜郎人敢与汉朝比大的自信与自强的精神终将在这片土地上延续下去,犹如乌江之水,在岁月的河床上,永无休止地流淌……

  §§第十章 环游台湾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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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习录》是中国明代哲学家、宋明道学中心学一派的代表人物王守仁的语录和论学书信。“传习”一辞源出自《论语》中的,“传不习乎”一语。《传习录》包含了王阳明的主要哲学思想,是研究王阳明思想及心学发展...

  • 邓析子

    作者:【周】邓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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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析子》分为无厚篇与转辞篇两篇,无厚篇所强调的是君主与臣民的共生关系,劝勉君王治国时应该以平等的心对待臣民,归结到最后就是无厚,是民本的反映。

  • 东周列国志

    作者:【明】冯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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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周列国志》是明末小说家冯梦龙著作的一部历史演义小说。原版名称是《列国志传》,小说由古白话写成,主要描写了从西周宣王时期到秦始皇统一六国这五百多年的历史。作品中所叙述的五百多年之间,英雄辈出,...

  • 独异志

    作者:【唐】李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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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异志》者,记世事之独异也。自开辟以来迄于今世之经籍,耳目可见闻,神仙鬼怪,并所摭录。然有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