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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整顿吏治痛惩贪官(18)

  和、刘墉、诺穆亲三位钦差大臣及原劾者御史钱沣,于四月四日离京前往济南。“和阴袒国泰”,“怵沣”,钱沣坚持秉公办案的立场,不畏其之恐吓。和便另施诡计,当他们到达济南时,国泰已早知查仓盘库之信,急忙向商人勒借银两,存放库中,凑足了库银数量。像历城县,本来亏空银四万两,现在便以商银补充,暂时掩盖了亏空之情。和一行到达历城后,就盘查仓库。“和令抽视银数十封,即起还行馆”,实即表示盘查已毕,没有亏空。钱沣细心观察,发现取出验证之银,每锭的数量多少不等,“银色不对”,而帑银却一律是五十两为一锭,心知有诈,立即建议将库封存。回馆之后,钱沣了解到借商银充库之情,便遣人宣告于众,如被借银存于库中的商人,不将银呈官报明请求归还,则将尽没其银。第二天,三位钦差大臣和钱沣一行,再到银库,打开库门,查验银色和数量,确与帑银不符,各商人纷纷奏呈被借之故,将银领还,“库为之空”,一下子就使历城县亏空帑银四万两之弊,显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和此时也毫无办法,只好据实向帝奏报。历城县亏银之弊的查清,固与钱沣之正直、多智有关,但也得力于刘墉的支持。刘墉“持正,以国泰虐其乡,右沣”。如无刘墉的支持,和完全可以驳回钱沣封库以备再查的要求,以验银无弊而上报,此案就很难破获了。《清高宗实录》卷1154,页20;《清史稿》卷319,《和传》,卷322,《钱沣传》。

  四月十三日,和等奏称:先将历城县库盘查,查出该县知县郭德平亏空银四万两,“有挪移掩饰之弊”。“并询问国泰任意婪索各属员盈千累万各款迹,亦俱承认”,俱系调任漳州府前任济南府知府冯埏经手,从前系吕尔昌经手。“于易简身任藩司,一任县库亏空,扶同弊混,甚至见巡抚时长跪回话,卑鄙无耻。其余案内款迹,现在彻底严究”。③《清高宗实录》卷1154,页15、16,17、19.

  和等又奏称:四月初八日到省,询问于易简。于称国泰闻钦差前来之信,就让历城县知县郭德平向济南府知府冯埏府库要去银四万两,“挪移掩饰”。按察使梁肯堂说:“国泰勒派属员银两,俱系冯埏经手。”冯埏、郭德平供认此情,冯并“呈出各府州县帮费清单”,“国泰勒派通省属员,婪索银八万两。”复令于易简等人“当面质证国泰,据伊供认前情不讳”。③。

  乾隆帝览折后十分愤怒,于四月十三日、十四日、十五日连下四道谕旨,督办此案。这四道上谕讲了五个问题。其一,将国泰等革职拿问。谕旨说:“国泰身任巡抚,竟敢明目张胆,逼勒派累,任意婪索,通省官员俯首听从”。今据冯埏呈首帮费清单,止系其任内经手之事,从前吕尔昌任内如何勒派之处,著和严行讯问国泰,务令逐一供出,“此案国泰自应按律定拟斩候”。于易简专管钱粮,乃于历城县库听其亏空,“扶同弊混”,又向国泰长跪回话,“实属卑鄙”,著予严究,并命和于五月押带国泰、于易简到京,候帝亲讯。国泰、于易简、吕尔昌、冯埏、郭德平均著革职拿问。其二,盘查东平三州县。钱沣指名参劾的亏空之县,有历城、东平、益都、章邱四州县,今历城既经查出,其余三州县著刘墉一律查办,务使水落石出。其三,限期弥补,不兴大狱。山东亏空,“人数众多”,虽与甘肃上下通同一气公然冒赈殃民者有所区别,但与直隶州县因办公差而有所短缺者也不同,如果各州县官员自知畏法,不以帑银为结欢上司之资,“何以致有亏空”?“今朕格外施恩,不欲复兴大狱,然不可不彻底详查,予以限期,令其上紧弥补”,若不抵补,即从重惩治。其四,追查泄密。国泰为何“闻有钦差过境,恐有盘查”?必有人与其送信,著将于初四日出京前往济南的国泰之家人套儿严切讯问。其五,查抄犯员家产,将巡抚国泰、布政使于易简之任所及原籍赀财一并查抄。《清高宗实录》卷1154,页15、16、17、18、19、20、21、22、23.

  不久,和、刘墉等人之折又送到京城。和等奏:国泰供认,吕尔昌前任济南知府时,“代办物件,并各州县帮费,俱系吕尔昌经手”。于易简尚无婪索属员银两之赃证,惟年节时“收受属员水礼绸缎等物”。乾隆帝于四月十九日就此折下谕:“看来情节不过如此”。国泰系小有才干之人,居心巧诈,因于易简曾在皇上面前为己保奏,“所以故为严厉”,不给予留脸面,而于易简又实系庸懦卑鄙不堪之人,甘心隐忍,曲意逢迎国泰,故通省属员,皆鄙薄藩司,不肯送银与于易简。“此案大概已有根据,不过如此”,和即可一面定案奏闻,一面押带国泰、于易简至京。刘墉、诺穆亲、钱沣查明章邱、东平、益都等三州县仓库钱粮有无亏空后,一同回京。至于山东通省州县之亏空,因人数众多,“且出自国泰之抑勒,朕实不忍似甘省之复兴大狱”。著新任山东巡抚明兴详查妥办,给以二三年之限,令其自行弥补,若复因循延宕,则自取重咎。《清高宗实录》卷1155,页10、11、12.

  刘墉等查明历城、东平仓库亏空后,上报朝廷,并称“系因从前办理逆匪王伦滋扰案内,因公挪用,以致各有亏空银三四万两”。国泰、于易简亦辩称,因办理王伦时,“有预备守城,不准开销之项,各州县因公挪移,致有亏空”。乾隆帝先后下达两道谕旨,对此借口加以驳斥说:如果真如此,该省巡抚、藩司为何不据实上奏?“况凡地方公务应用钱粮,朕从无不格外加恩,准其开销”。即如两金川平定后,凡军需奏销,经部指驳,仍令川省承办军需大员详悉列明,切实具奏,即特降恩旨,概予准销,或径行豁免,“动以千百万计,此天下所共见共闻者”。山东如真系平王伦时“公用挪移,即应据实奏明,朕必降旨准其报销”。并且,王伦之事,办理不及一月,“即使因公挪移,何致有二百万两之多”?显系由于国泰、于易简“一则恣意贪婪,一则负心欺罔”,以致酿成东省之亏空。《清高宗实录》卷1156,页18、19,卷1160,页20.

  四十七年六月十一日,乾隆帝下谕,宣布对国泰、于易简的处理。谕旨说:国泰贪纵营私,勒索各属官员财物,以肥囊橐,实属目无法纪,其罪自难宽贷,但念其所得赃私,尚与枉法鬻爵者有间,著从宽改为应斩监候,秋后处决。于易简身为藩司,明知国泰种种不法款迹,既不据实参奏,“复敢于朕前欺隐”,著斩监候,秋后处决。《清高宗实录》卷1158,页10、11.

  前任山东按察使升任湖南布政使叶佩荪,现任山东按察使梁肯堂,与国泰同城相居,并未将国泰等纵情婪贿情节据实参奏。吏部奏请将二人革职交刑部治罪,帝命从宽,令将叶佩荪降补知府,梁肯堂降补道员。

  新任山东巡抚明兴于六月初奏报:山东全省共亏空帑银约二百万两,各府州县官接旨后,设法弥补,已补银五十余万两,现仍亏空一百三十余万两,准备到年底再补五六十万两,余下七八十万两请宽限于明年补齐。乾隆帝批准了明兴的奏请,并于七月初八日下谕,以东省亏空多至二百万两,赐令国泰、于易简自尽。历时四月之久的国泰勒派属员财物、东省亏空二百万两帑银之案,至此结案了。乾隆帝勒令贪官巡抚国泰和庇护其过之布政使于易简自尽,是十分正确的,不杀贪官及其庇护者,不籍没其赀财,难以遏制贪风,于民有害,于国有患。但是,他对州县官之处理,却太为宽纵了。经查明,国泰通过济南知府冯埏而勒派属员之银为八万两,前任知府吕尔昌经手派取之银,未见记载,如按相等计算,两者不过一二十万两。那么,山东十府、十州、九十余县的官员为什么却亏空了官银二百万两?除去上交国泰巡抚之一二十万两外,这一百七八十万两银落入何人之手?需知,这是一笔巨款,相当于山东全省一年人丁田赋银的百分之五十,数量之大,相当惊人。如按律例,贪污银子一千两者即要问斩监候,秋后处决,这一百七八十万两赃银就可杀一千多名官员。这样大规模的集体盗取帑银中饱私囊的大贪污案,怎能仅以交银补足而了结?显然这是太为姑息了。乾隆帝此举很不明智,贻害不浅。

  五、窦光鼐查贪案“不要性命不要做官”乾隆帝知错改过重用铁学政。

  (一)皇上嘉奖窦光鼐直言尚书曹文埴嫉恨书呆多事。

  乾隆五十一年四月十二日,乾隆帝下了一道即将导致朝野震惊的长谕,现摘录如下:

  “据窦光鼐奏:浙省各州县仓库亏缺,未补者多。盖因从前王?望、陈辉祖贪墨继踵,败露时督臣富勒浑仅以仓库亏缺具奏,并未彻底查办,只据司道结报之数,浑同立限,各州县遇有升调事故,辄令接任之员代为出结,办理殊属颟顸。闻得嘉兴府属之嘉兴、海盐二县,温州府属之平阳县,亏数皆逾十万,应查明何员亏缺若干,分别定议,指名严参,等语。所言皆属公正。浙省自王?望、陈辉祖在彼贪婪继踵,而其败露,则系监粮、官物二案。其时富勒浑、福嵩以合省仓库亏缺具奏,朕因不欲复兴大狱,惟令设法勒限弥补,已系朕格外之恩,该省大小官员稍有人心,自当及时弥补,乃自立限后已届五年,而福嵩仍以各属未能弥补全完恳请展限具奏,又复公堂设誓,成何政体!是以派尚书曹文埴等前往彻底查办。昨据曹文埴等奏到,该省亏缺仓库,自勒限弥补后,尚亏缺三十三万余两,现在酌议清查,等语,是所奏与福嵩等原报之数相符。今据窦光鼐奏,嘉兴、海盐、平阳三县亏数皆逾十万,则是此三县亏空,已有三十余万,其余通省州县亏缺,自不止此数,而曹文埴等所奏合省尚亏三十三万余两之处,殊非实在确数,似有将就了事之意,而未喻朕不为已甚去其甚之意也。

  此事从前富勒浑等仅据司道结报之数,浑同立限,并未彻底清查,而此时曹文埴等到彼,亦仅就福嵩、盛柱开报数目据以入奏,看来曹文埴等亦欲就案完事,殊非令彻底清厘之意。伊等系朕派委前往查办,自应将该省何处亏缺若干,何处弥补若干,何处竟未弥补,何处不但不能弥补且有增多之处,逐一详查根究底里,方为不虚此行。若只就福嵩等开报之数,颟顸结局,则将来该省官员,以仓库亏缺为前任之事,辗转推诿,而不肖之员,且以此挟制上司,更肆其侵蚀伎俩,将复成何事体!……

  又据窦光鼐奏:去岁杭州、嘉兴、湖州三府秋收歉薄,仓库正需平粜,而仓内有谷可粜者无几,浙东八府岁行采买,惟折收银两,以便挪移,等语。曹文埴等亦未奏及此也。州县设立常平义仓,收贮谷石,原为偶遇荒歉,临时平粜散赈之用,乃杭州等属,竟至无谷可粜,而浙东采买,且有折收银两之事,尤堪骇异。窦光鼐为该省学政,经朕批询,据实指陈,必系耳闻目睹,所奏不为无据。著将原折抄寄曹文埴等阅看,令其查照窦光鼐所奏各款,逐一秉公详细盘查,务将该省数年积玩亏缺实数,及原亏续缺装点各情弊,并亏空数逾十万之嘉兴等县,及平粜无谷折银挪移之杭州浙东等属,逐一查明,据实严参办理。倘曹文埴等仍有回护瞻徇,不实不尽,将来别经发觉,朕惟三人是问,恐曹文埴等不能当其咎矣。著由六百里速行传谕曹文埴等,并令速行回奏,富勒浑、福嵩各令其明白回奏外,将此通行传谕知之。”《清高宗实录》卷1252,页17、18、19、20.

  这道一千二百字的谕旨,虽然讲了许多事情,涉及的方面相当广泛,但集中来看,它主要讲了一个问题,即乾隆帝褒奖浙江学政窦光鼐据实陈奏浙省仓库亏缺太多,训诫钦差大臣曹文埴等三人不要再“回护瞻徇”,“将就了事”,责令他们认真清查,“据实严参办理”。

  乾隆帝的这种态度是对的,倾向性也很明确,支持窦光鼐的如实反映问题。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此举给窦光鼐带来了多么大的危险,没有想到专办查库的三位钦差大臣竟会违抗帝旨,合伙陷害、整治直言的学政,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窦光鼐竟是一个不怕权臣、“不要性命、不要做官”,坚持把追查贪污的斗争进行到底的铁汉子。

  窦光鼐的危险在于,他彻底清查浙江仓库钱粮亏空的立场和行动,得罪了一大批有权有势的官员,陷入孤军作战的困境,甚至会被定上欺君大罪。其一,他遭到浙江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和许多道员、知府、知州、知县,即浙省大多数官员的坚决反对。谕中所讲的浙省亏空,是乾隆帝于四十七年查办闽浙总督陈辉祖侵吞原巡抚王?望入官金子案件的时候,估计到通省钱粮“难保无积压亏缺”之弊,而下谕清查,当年查出各府州县仓库钱粮共亏空一百三十余万两。经帝多次催促,五十一年二月,浙江巡抚福嵩上奏,四年以来,已弥补九十六万余两,尚亏空三十三万余两,难以依限全补,请求展限上交,并言已于新年正月“传齐司、道、各府共同立誓,共砥廉隅”。《清高宗实录》卷1249,页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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