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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翌日清晨,袁府。

  春香轻手轻脚地进入了宓儿的房间,想看看小姐醒了没。昨天小姐回来的时候泪流满面,而且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里。任凭她怎么叫也不出来,只听到小姐抽噎着说:“别管我,我明天就好了。”叫她好不担心。

  谁知一进去,看到小姐已经穿戴整齐,只是头发没梳成髻,简单束在脑后。宓儿最开始看到春香的一双巧手会梳那么多种发髻,心头羡慕不已,心想这小妮子可比现代的理发店里弄得还好看,心痒痒的就嚷着要学,谁知每次都以自己的头发打了解不开的结而告终,试了几次后她就放弃了,所以宓儿到现在只会梳一种头发――

  马尾。

  春香小心翼翼地瞅瞅宓儿,小姐看起来精神很好,就是一双眼睛还有点红肿,那是昨晚哭泣的后遗症。

  宓儿心中明白,离开“博士帽”让她痛苦难当,但此时绝不是她伤心的时候。

  为了保住她身边的人,她必须按曹操说的去做。还有八日,就是卞夫人的寿辰,曹操让她献艺,眼下,时间可不多了。

  宓儿见春香顶着一对熊猫眼,外加一脸担忧关怀的神情,心中突然觉得歉疚,这傻女孩昨夜一定没睡,一直担心她。不好意思地微笑道:“对不起,春香,昨天――让你担心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春香听到小姐这样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可爱的酒窝:“小姐,你没事就好。要知道,小姐的快乐就是春香的快乐,小姐难过,春香也会跟着难过的。”澄澈的眼光直望宓儿。

  宓儿好生感动,紧紧地握住了春香的手。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宓儿决定要付出自己的全部努力。

  突然,宓儿想到了《蜡笔小新》中的一句对白:打起精神来。对,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个。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宓儿大呼起来:“打起精神来,打起精神来……”

  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春香一脸痴呆,心想:这小姐,也转得太快了吧!

  宓儿一直苦苦思索,要表演什么节目呢?弹琴、唱歌、跳舞……

  想来想去,自己最擅长的还是跳舞了。从小就在父母的逼迫下练就了一身过硬的舞蹈基本功,随着年龄的增长,舞也跳得越来越好。拉丁舞是她的最爱,此外,她也会跳一些简单的民族舞,近两年流行的钢管舞和肚皮舞,她也能跳得有模有样的。可是,不知她现的这个身子……素质怎么样?

  宓儿决定试一下。每种舞都跳了一遍,惊奇地发现这个身子真是得天独厚,自己十数年的苦练也不能完美达到的自然协调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做到。宓儿不禁感叹上天造人还真是不公平!

  什么舞好呢?古代的舞蹈,她懂得太少啊,总不能跳拉丁或什么肚皮舞吧,宓儿又在记忆中拼命搜寻着。一个片段闪过脑海,《大敦煌》里那段飞天舞,精彩十足,只是……过于魅惑了!不适合在那种场合下表演。

  不过没有关系,好歹已经有了素材,只要她将里面的一些动作修改一下,让整支舞变得清新高雅想必是不成问题的。宓儿自信满满地和春香开始了排练。

  宓儿来到花园中的一片开阔之地,环顾四周,这里花团锦簇,又有高大的树木为她遮阴,旁边还有潺潺的流水,当下就决定在这里练舞。选了地方,又去将春香喊来,想让她先看自己跳一遍。一来可以给她配乐,二来也可以给她提提意见什么的。

  春香来了,站定,心里兴奋无比,从她那通红的小脸和亮晶晶的双眼就能看出了,想必是从没见过小姐的舞姿。

  宓儿在心中又将那段舞回味了一遍,笑对春香说:“小妮子,我开始了,注意看哦!”

  春香猛一阵点头,将眼睛瞪得奇大。

  没有伴奏,宓儿就凭记忆轻声哼着那曲子,一边哼一边开始跳了起来。

  扬起的裙角,翻飞的衣袖,扭动的腰肢,流转的眼波……足以令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

  春香呆呆地看着那舞动的身影,眼睛眨也不眨,生怕自己一个眨眼,就落下了最精彩的一幕。心中赞叹,小姐的舞姿――怕是天上最擅长跳舞的嫦娥仙子见了也要自叹弗如呢!

  直到宓儿舞毕,走到春香面前,拍了她肩膀两下,春香才清醒过来。

  宓儿运动过后的脸庞微红,更显娇艳,喘息也略微急促。她拍醒了还处于“痴呆”状态的春香,问道:“小妮子,怎么样?这舞,还见得人吧?”

  被拍醒的春香激动万分,一下就拉住了宓儿的手,噼里啪啦地就开始了:“小姐,你跳的这叫什么舞啊?怎么会那么好看?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若不是,是从哪里学的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跳舞啊?”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把宓儿吓了一跳,看春香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宓儿受不了地大吼一声:“停!”

  春香立刻噤声。很好,终于安静了。

  宓儿满意地看了眼春香,道:“你的问题我等会儿都告诉你,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这舞,到底怎样?”

  “好!”春香一边偷瞄宓儿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这个字。

  宓儿期待地等着春香的下文,结果等了半天还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春香一个字也没说,宓儿气结,耐着性子问:“还有呢?意见,意见,给点意见。”

  春香红着脸犹豫地说了出来:“这舞的有些动作太……太挑逗。”

  宓儿乐了:“小妮子,你还可以啊,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我就是打算把那些动作改一改呢。不过,怎么改呢?”

  春香看小姐笑了,壮着胆子问:“小姐,这叫什么舞啊?”

  “飞天。”宓儿不假思索地回答,脑中还在想怎么改。

  春香饶有兴致地说:“飞天舞。好好听的名字,是要飞上天去的意思么?”

  “飞上天去?”宓儿重复,脑中灵光一闪,嘴里重复着,“飞上天去,飞上天去……”

  对啊,芭蕾当中的凌空弹跳不就像是要腾空而去么?再加上单脚旋转,还不让这些一千多年以前的土包子大开眼界。宓儿这么想着,哧哧地笑了起来。

  宓儿往后退了几步,对春香说:“看好了。”说完,向前跑了几步,双脚略微使力蹬地,腾空,分腿,收腿,下落,一个完美的凌空弹跳就展现在春香面前。

  春香眼前一亮,对小姐说:“这是舞吗?好美,我从来没有见过。”

  宓儿暗笑,心想,你当然没有见过了。这可是一千多年后的精华舞蹈呢,接着对春香说:“还有这个呢,你看。”

  宓儿又跳起芭蕾里面的原地单脚旋转,她一口气可以转十个以上,再多了就会头昏。这会儿,她只转了五圈。

  春香的接受能力将超出负荷了,心中小小疑问,怎么小姐会这么多东西啊,都是哪里学来的?以前自己从没见过还有人会用单脚在原地就能转圈的,都是走着小碎步慢慢绕,小姐可真是个奇才。

  想好了怎么改舞,宓儿又琢磨起其他来了,舞姿虽美,其他还是很重要的。

  首先,就是这衣服。既名为“飞天”,就要以飘逸为主,最好以薄纱为料。下裙摆要开,要长,旋转起来才会更好看。袖子要略长,袖口要宽大些。再者,是衣服的颜色。红色太艳,且有喧宾夺主之意,不妥;白色太素净,不适合祝寿之日穿;绿色、蓝色、黄色……好像都不怎么合适。又要喜庆但又不能过分张扬,宓儿思索了半天,粉色和紫色是最好的选择。

  宓儿将自己对衣服的想法对春香一一道来,春香听得连连点头,最后说到衣服的颜色时,拿不准是粉色还是紫色,宓儿犯了难。春香说:“这有何难?我照小姐说的两种颜色一样做一件,你两件都穿过了再选也不迟啊。”

  “啊?”宓儿吃惊,古代的衣服可都是纯手工啊,“可是只有几天的时间了啊,怎么来得及?”

  春香拍着胸脯:“放心,小姐。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啊,肯定能如期完成。”

  宓儿一听,点了点头:“那你尽管一试。不过,可千万不要勉强。寿宴之前只需做完一件就可。”

  宓儿接着问:“还有,刚才我哼的曲调你可记下了?”

  春香回道:“那么美的曲子,我自然铭记心中。”

  看不出来这小妮子还挺聪明的,宓儿满意地笑笑:“那最好了,记着,每天至少抽空弹两遍。不记得的就来问我。”

  春香应了,即刻就想去做这两件特别的舞衣了。刚走了几步,宓儿喊她:“春香,等等。”

  “还有什么?”

  宓儿缓缓道:“除了衣服外,再做两条同色的面纱。做成双层的,能完全遮住脸的那种。”

  “是。”春香虽然有些迟疑,却没问,应声下去了。

  以后几日,宓儿投入全部精力,每日白天都辛勤练舞,直到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跳动为止。她想用身体的疲累让自己无暇思考其他,包括那个伫立潭边的白衣少年……

  可是恰恰相反,身子越是疲累,脑子却越是清醒。越是想拼命忘记的,就越是不能忘记,那抹身影,反倒在她的心中,越来越清晰……

  宓儿甩甩头,告诫自己:不要再想了。明天就是寿宴了,想到曹操的话……她必须做好!

  此时,春香兴冲冲地跑来了,大老远地就冲她喊:“小姐,衣服做好了。”

  宓儿这才想起,她好像有两三天都没看见春香了。宓儿的目光停留在春香的脸上,她脸色不好,不及往日红润,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阴影,定是熬夜所致。宓儿心疼地说:“不是说了不要勉强的么?只做一身衣服即可。你这傻丫头。”

  春香不在意地笑笑,说:“没什么,小姐快随我来看看。”话语中尽是兴奋。

  宓儿回到房里,见到桌上摆着两件纱衣,一件淡粉,一件浅紫。宓儿拿起其中一件,一把抖开了。宓儿眼含赞叹,果然,这衣服与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多亏了春香的一双巧手。她已迫不及待要试穿了。

  手中这件正是淡紫色,宓儿拿着进了里屋,褪下自己身上的衣物。低头看向左肩,因连日不停练舞那儿仍是乌青一片。宓儿不自觉地抬手轻抚,他的吻,曾落在这里……

  她甩甩头,将“博士帽”的身影甩出脑海,将身子包裹在这淡紫色的薄纱里,暗暗惊奇:纱衣与肌肤相贴竟是如此舒适,比起丝绸更多了分轻薄,少了分厚重。

  不过还是要跳起舞来才能看出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飘逸。

  春香呆了几秒,道:“小姐,这衣服就是为你而生的,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穿它了,真是太美了。”

  宓儿但笑不语,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美貌了,所以……

  她走过去拿起桌上同色系的面纱,将两端系于脑后,只将双眼露出,遮住了自己的绝世容颜。

  春香不解地问:“小姐,你为什么要戴面纱啊?”

  “丞相夫人的寿宴,必定热闹非凡。人多眼杂,我这容貌惹的祸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在众人面前露出这张脸。”

  顿了顿,宓儿又问:“那曲子你弹熟了么?”

  “我照小姐说的,每日至少两遍,已然熟记于心了。”春香道。

  宓儿心中微微发酸,真是难为春香了,又要做衣服,又要练曲子,道:“那我们去花园中练习一遍,完毕之后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可是要我的春香美美地为我弹奏一曲呢。”

  说罢,两人来到花园中。

  宓儿说:“你只管弹你的,我自会配合你的乐曲跳舞。”

  随着悠扬的琴声,宓儿舞动起来……

  此刻,袁府大门前正立着一个人,此人一袭紫衫,身材挺拔,古铜色的脸异常俊美。往来的女子无不含羞带怯地偷偷看向他,希望能得到他的一眼回视,谁知他却丝毫不为所动,那些女子只好带着遗憾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曹丕看着袁府的大门,心中升起一股烦躁,自己怎么会来这里?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刻钟了,这几天,他总是心烦意乱,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形。

  自从带了袁谭袁熙的人头回来,曹操更加器重他这个儿子,并且将军中许多重要事务都交予他处理。忙碌接踵而来,但他脑中时时会浮现那张花布似的脸,这让曹丕一向沉着自持的心莫名浮躁起来,定是要与那甄氏成亲才惹得自己如此不痛快,曹丕如此解释着。

  本是想着到街上漫无目的随便走走,舒缓心中的郁结,谁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袁府。曹丕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好像自己并没有什么来这里的理由……

  突然,曹丕像是猛然醒悟了似的,自嘲着:我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自己一向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根本不需要理由!想到这儿,便气定神闲地开始往里走,并没发现自己的脚步带着平日没有的轻快。

  问了下人,得知她正在花园练舞,就跟着下人朝花园的方向走去。

  隐约听见一阵琴声,越往前走,琴声越清楚。曹丕心中觉得古怪,他精通音律,却从没听过这种曲调。直到下人将他带到,在那万花丛中,曹丕见到了让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跳舞的人儿优美的身姿,不停地旋转着。宛若一朵盛开的紫色睡莲,正旁若无人地绽放着它的美丽。

  宓儿全情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人的到来。这正是她精心设计的结束动作:

  连续十二圈的原地单脚旋转,紫色的长裙随着她的旋转掀起层层波浪,煞是好看。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十、十一、十二。转完后,一记漂亮的回身下腰,完美地结束了这支舞。

  春香的弹奏也在此刻戛然而止,天衣无缝的配合……

  下人的声音适时响起:“小姐,曹公子来了。”

  宓儿心中警铃顿响:曹公子?会来这儿的就只有一个曹公子。他又来干什么?

  想起以前几次不愉快的见面经历,宓儿心里一沉,紫色面纱下的脸色也跟着一沉。

  不情愿地慢慢走过去。

  曹丕看着她缓缓向自己走来,觉得她真是摇曳生姿,这是在自己印象中那俗气至极的女人么?那个穿着大红大绿,满身金银珠宝,将自己的脸搞得一团糟的女人,怎么一下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清丽出尘的佳人。

  宓儿走到他面前,毫不客气地问:“你来干什么?”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曹丕当然听出来了,语带嘲讽:“当然是来看我未过门的妻子。”顿了顿,无视宓儿铁青的脸色,接着道,“只是,没想到会看到你会……如此特别的舞。”

  “我会不会跳舞不关你的事。”你最好滚得远远的,这句她没敢说。

  曹丕目光炯炯,欲看穿宓儿,不紧不慢地说:“说得好!不过,比起你的舞,我更感兴趣的是――面纱下的这张脸。”说着,就上前要掀开宓儿的面纱。

  宓儿一惊,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冷冷地说:“曹大公子,我记得你刚才说过了,我还没过门呢!请你自重!”

  曹丕心中不悦,这女人,怎么总是和自己作对。脸上却仍旧风平浪静,淡淡地说:“反正早晚都要让我看到你的真面目。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宓儿想都没想就一句话顶了回去:“反正你早晚都会见到,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曹丕一愣,既而微微勾起唇角。这女人,真的很不一样……

  宓儿看到他笑,背心冷汗直流,这家伙还是面无表情比较正常,笑起来比平时更吓人。心想,他不会被我气傻了吧?怎么我越是故意惹他,他非但不生气,还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原来,宓儿在这一刻还是没有放弃初衷,不过看来又失败了,想通过这个法子逼他取消婚礼是不可能的了。

  曹丕没有再咄咄逼人,别有深意地说:“你说得对,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明日宴席之上,我定要一睹芳容。”说完,带着大好的心情迈步离去了。

  宓儿恨恨地注视着那个挺拔的背影,觉得有一句话说得对:该来的总是会来。

  她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曹丕今天来这儿是干什么来了?

  一直躲在旁边没敢出声的春香说了一句话,不偏不倚地就传到了宓儿的耳朵里:

  “曹公子今天真俊!他和小姐穿的是同色衣服呢,看起来真相配!”

  “同色!”宓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那曹丕也是穿的紫色,心中无端火冒起来,对春香道:“我决定了,明天就穿那件粉色的。”

  在春香的惊愕之中,宓儿气呼呼地回房去了。

  寿宴当日。

  宓儿一早就起来准备,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容不得出一点差错。所有的一切她都要精心准备好。

  穿上了粉色的纱衣,宓儿的脸色被衬托得越发粉嫩,她注视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不禁感慨:二十岁――正是生命里青春无敌的时光。随即又笑了,在这个女子十三四就嫁人的时代,她算得上是个“大龄”青年呢!

  春香站在她的身后梳理着她乌黑直顺的秀发,正思量着梳什么发式。宓儿开口问:“春香,你会不会盘头?”

  “盘头?那是什么?”春香疑问。

  “呃……这么说吧,你能不能用一根簪子将所有的头发固定于脑后?”唉,谁叫古代没有橡筋呢?不然她三两下就弄好了。

  “哦,这个啊!”春香恍然大悟,“这个很简单啊。”

  “那就好,我今天就梳那种发式。”宓儿道。

  “那个……也太简单了吧。”春香面有疑问。

  “放心!我明白的。动手做吧!”宓儿自信满满,多年的跳舞经验让她自信简单才最美丽。

  “好。小姐,你想用哪种簪子啊?”

  “随便,你帮我挑一个吧。”宓儿满不在乎。

  “等等!差点忘了。先把这个系好。”宓儿将粉色面纱带起,绑于脑后,“好了,开始!”

  只一会儿工夫,一头青丝就稳稳地盘在脑后。宓儿道:“记着,要把头发束紧,可别待会儿跳舞的时候落了下来。”

  “放心吧,小姐,已经很紧了。”

  宓儿拿起铜镜,想看看自己的头发弄得怎么样,顺便想再摇几下看是不是像春香说的那么牢固。不经意间看到了斜插云鬓的那个簪子,手一抖,镜子就这么掉落在地。

  “这簪子,只有戴在你头上才会显出它的美……”

  温情脉脉的话语仿佛还在昨日,今朝却已形同陌路。

  宓儿的心抽痛了一下。

  “小姐,你怎么了?”春香不解。

  “没什么,为什么选这支簪子?”宓儿指着头上问,记得自己是把它放在首饰盒的最底层的,再说,比这簪子华贵艳丽的还有很多。

  春香看着那金簪,认真地道:“我也不大说得出,刚才只是匆匆一瞥,就是觉得……这簪子,仿佛是因为小姐而生的,它戴在小姐的头上是那么美。”

  看宓儿呆呆地没说话,春香试探地问:“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啊?要不要我给你换一个?”

  宓儿思索春香的话,脱口而出的是:“不用了。我……很喜欢。好了,我们走吧。”

  曾以为,自己能够控制得很好。但当记忆中的点滴温暖不经意地跳出来,她竟会如此惊慌失措。

  她才了然,那个白衣少年,竟已让她深埋心底了!

  宓儿不敢深思。就当她鸵鸟好了,就让她在心底留一个小小的角落,装着她最重要的回忆,仅此而已,她心愿已足……

  宓儿和春香坐上了去曹家的轿子。

  宓儿发现,今天街上的轿子特别多,而且全是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看来有不少人想借此机会和曹家拉上一点关系。宓儿心想,看来哪个时代的人都一样嘛,还不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家伙。

  唉,无论再不想,还是到了。宓儿想不通,这个自己避之不及的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挤破头都要来呢?值得吗?

  宓儿一下轿,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周围的人目光都停留在这个穿着粉色纱衣带着粉色面纱的女子身上――她身姿婀娜娉婷,举止淡然。同时,他们也都在暗暗疑惑她为何要遮住容颜?都在私下议论她定是天生容颜丑陋才会如此!众人因这一猜想脸上都流露出惋惜的表情。

  宓儿已有几年没见过像今天这样热闹的场面了,面对那么多人的议论、指点,心头竟有一丝慌乱。正犹豫该如何的时候,一个下人走到她面前,恭敬地道:“请问可是甄夫人?”

  “正是。”宓儿回道。

  “大人特命小人在此等候甄夫人,请随小人来。”说完,便上前带路,留下一群惊愕的宾客面面相觑。

  望着佳人翩然离去,顿时,宾客间像炸了锅似的,无数的声音冒了出来:

  “她就是甄夫人!甄氏!”

  “就是那个和东吴二乔齐名的甄氏吗?”

  “听说她颇有德行,还曾放粮赈灾。”

  “但我也听说丞相大人就是为了她才来攻这冀州城的。”

  “我听说她马上就要嫁与曹大公子。”

  “她真像传闻中那样貌美吗?”

  “红颜祸水啊,听说袁谭袁熙就是因为她才掉了脑袋的。”

  “今天她来此做什么啊?”

  “……”

  宓儿和春香被带到不远处的一个偏厅,虽和大厅距离很近,却淡雅幽静,全无前厅的喧闹。那人说:“丞相大人吩咐,怕前厅人多甄夫人不习惯,请甄夫人在此稍等片刻。等下自会有人带夫人去前厅献艺。”说完,就下去了。

  宓儿坐定,暗自懊恼着自己刚才的慌乱,要镇定、镇定。

  前厅里,曹丕今天身着淡粉长衫,神采焕发。在前厅跟络绎不绝的宾客客套地寒暄着,这些人中有将军、郎中令、太守、廷尉、校尉等,大都是身居朝中要职的。

  他们说的话都差不多,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无非是些恭维话,曹丕冷峻的脸上已透出丝丝不耐烦。众宾客见他已面露不悦之色,都很识相,打着哈哈和其他同僚聊了起来。

  曹丕紧绷的脸刚刚放松一下,有个人却在这时不识相地上前,一脸谄媚地道:“曹大公子,下官是冀州太守刘裕,今天特来恭祝丞相夫人寿辰的。这是一点薄礼,还请笑纳。”说着双手递上礼单。

  曹丕勉强伸手接过礼单,看都没看就递给了一旁的下人,目光根本没落在他身上。

  刘裕见他如此举动,脸上讪讪的,脸上谄媚的笑也变得尴尬起来,却还不死心,不想就这样放弃一个能和曹家走近一点的机会。对着自己身后的一个人影说:“建功,还不快点来拜见曹大公子。”接着,又转向曹丕:“大公子,这是犬儿建功。”

  刘裕身后的人一听此话赶紧上前,双手作揖:“拜见曹大公子。”

  曹丕闻言转头漫不经心看了他一眼,和他老爹一样谄媚地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厌恶,转头对下人道:“带太守大人和公子入座。”接着又对刘裕说了句:“今天宾客众多,恕在下不奉陪了。”拂袖走人。留下父子俩呆愣原地,引来旁人窃笑,巴结不成反倒惹了厌!

  宾客已来得差不多了,这时,下人高声道:“丞相大人和夫人到!”

  曹操身着金黄色锦袍,精神奕奕,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不错。卞夫人则穿着正红色华服,贵气逼人,一张经过精心装扮的脸显出成熟女人独有的魅力,分外迷人。

  除去名分,二人与帝后已无实质区别。

  所有入座宾客都站了起来,二人在主位坐定后,曹操开口:“各位同僚不必客气,今日不是朝堂之上,只是家宴,还请随性些!”

  众人齐声:“是,丞相。”复又坐下,依旧谈笑,但已不若刚才毫无拘束了。

  曹操环视了一周,独不见子建,道:“子桓,可见子建哪里去了?”

  “回父亲,子建昨日喝多了些,可能还没醒呢,我这就去叫他。宾客都已到齐,久等不妥,你们先开席,我和子建稍后就来。”

  卞夫人在旁担忧地开口:“子建那孩子最近怎么贪酒贪得这样厉害,酒喝多了也会伤身的。子桓,你多劝劝他。”

  “孩儿会的,母亲。”说完,向着子建的房间走去了。

  同一时刻,宓儿所在的偏厅。

  门口走进了一个下人,说是筵席开始了,请她过去献艺。宓儿和春香跟着那个下人,来到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正厅。

  一个下人在曹操耳边低语了几句,曹操起身,对着众人道:“各位,今日曹某要在此宣布一件喜事。”

  众人都侧目以待。

  曹操接着说道:“五日后,便是犬儿子桓和北国著名佳丽甄氏成亲的好日子。今日内子寿宴,甄氏也前来贺寿。”

  众宾一听,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甄氏美貌早已传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真正见过她的却没有几个!眼下有如此良机,岂能放过。众人的视线齐聚门口,都想争先一睹芳容。

  卞夫人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也十分想见见这个“人物”。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儿,众人见她柳眉杏眼,唇红齿白,杨柳细腰,手中抱着一把古琴。的确娇俏可人,但――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倾国倾城。众人都有些失望,难道她就是名动天下的美女甄氏?

  随即,又一个婀娜的身影进入了众人的视线,霎时间,屋内艳光遍布,宾客中有眼尖的立刻认出了就是刚才那个女子,叫道:“她就是甄氏!”

  道道目光――贪婪的,急切的,探究的,不解的……

  全都集中在宓儿的面纱上。宓儿一概无视,她缓缓走到曹操和卞夫人面前,端凝地立着,朝二人行了个礼,落落大方地说:“甄氏见过丞相大人和夫人。今日是夫人寿辰,甄氏特献上一支舞,为夫人祝寿。请丞相大人和卞夫人品评。”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的声音打动了所有的人。说完,她抬头迎向曹操幽深的目光。

  卞夫人乍见她戴着面纱有些奇怪,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只温和一笑:“别那么多礼,马上就成一家人了。”又转头对曹操说,“孟德,既然她一番心意,我们可不要辜负了,你看呢?”

  “全凭夫人喜欢。”曹操说。

  “那好。在座各位,我们就来一起欣赏甄氏曼妙的舞姿。”

  曹府的另一边――曹丕来到曹植的房门前,敲了几下,没人应。轻轻一推,没锁?他稍稍用力打开了房门,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酒气,曹丕皱眉,向里走去。走了几步,觉着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张纸,上面还写着字。曹丕弯腰将它捡了起来,《美女篇》几个字映入眼帘,接着往下看:

  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

  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

  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

  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

  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

  罗衣何飘摇,轻裾随风还。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行使用息驾,休者以忘餐。

  借问女安居,乃在城南端。

  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

  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

  媒氏何所营?玉帛不时安。

  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

  众人徒嗷嗷,安知被所观?

  盛年处房室,中夜起长叹。

  ……

  曹丕看完,内心激赏,子建文采果然天下无双。他是自叹弗如啊。只是――曹丕有片刻失神,想着诗中的那句“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世上当真有如此女子吗?

  随即,他自嘲地笑笑,继续往里屋走去。

  内室的酒气更浓,曹丕往里望去,子建正半卧在床上,衣衫不整,一只手拿着壶酒,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一条粉色的丝带。曹丕走近,唤他:“子建、子建,醒醒啊。”

  子建半睁开眼睛,醉眼蒙�,喃喃道:“神仙姐姐……”

  曹丕轻笑:“是大哥啊,不是神仙。快起来了,今日是娘的寿辰,她见不到你,会不高兴的。”

  曹植骤然坐起,惊道:“大哥!”

  在曹丕的催促下,曹植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清爽多了,但清秀俊美的脸上带着宿醉的痕迹,略显憔悴,比往日少了几分神采。

  少许工夫,二人便朝前厅走去。

  前厅内――宓儿对春香使了个眼色,春香在一旁将琴摆好,一双素手放到了琴弦之上。

  众人屏息,琴声响起,宓儿的舞步也开始了……

  她用她的黛眉、秀目、纤指、腰肢尽情地舞动着。

  髻上的金簪、绽放的裙摆、细碎的舞步,忽而如轻云般慢移,忽而如旋风般疾转。宓儿全情投入,忘记了一切,此刻,她只知道,自己是个舞者,她的眼,她的心,只有这舞……

  曹丕听到琴声开始,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兄弟二人走至前厅,看到里面出现的景象,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带有异域风情的乐曲充满整个大厅,大厅的中心,正有一个女子翩翩起舞,轻盈的舞步,灵动的身躯,像在花间嬉戏的粉蝶般惹人疼爱。

  曹丕好看的眼眯起,细长的眼睛令目光更深邃,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忘情舞动的宓儿。为什么?自己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专注使他忽略了身后的曹植,目光也紧紧锁住那个粉色身影。

  殊不知,二人的一举一动早已尽入曹操之眼,他看着两个儿子,唇边挂上一抹得意的笑。看来自己估量得没错,子桓对她已经开始动心了?子建一颗心更是早已系在甄氏身上。倔犟如她,既然她不愿意走自己安排的路,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脸上的笑迅速凝结,瞬间冷酷如冰。

  宓儿并未留意周围的暗涛汹涌,一心一意地舞着。她顺利地完成了五个凌空弹跳,周围早已是一片痴迷赞叹,有些人活了大半辈子,看过的舞无数,但跟眼前的舞比起来是不值一提。

  还剩最后的结尾了,宓儿心想:只要再完成最后十二圈原地单脚旋转,就大功告成了。她在心里默数着:

  “一、二、三……”

  不妙,怎么感觉脑后的发髻有点松。

  “四、五……”

  宓儿想起出门时因突然看到这金簪而忘了检查发髻是否牢固,暗暗懊恼着自己的粗心。

  “六、七、八……”

  怎么办?越来越松了,金簪一落,一头青丝势必散落下来。宓儿心头发慌,身子却没停止旋转。

  “九、十……”

  “叮当……”快速的旋转让髻上的金簪滑落,掉在了地上,滚落一旁。头上的青丝倾泻而下。庆幸的是,面纱是在盘头前束的,所以并没有一同落下。

  宓儿咬牙继续,还有两圈。身子仍在继续,一头如丝缎般的秀发也随着她的转动飘起,掀起层层波浪。在旁人眼中更添了几分惊艳之感。

  十二圈已完,宓儿一个回身下腰,结束了这支舞。琴声也恰在此时戛然而止,堪称完美的配合……

  众人久久痴望着那粉衣女子,竟忘了自己此刻身在丞相府,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了。宓儿保持最后下腰的动作已有十秒钟了,腰已有些酸痛,看众人仍没有反应,心中骂道:“一群白痴,看完了好歹鼓个掌啊!傻愣着,可怜了我的腰啊……”看来只有靠自己了!

  使劲撑起弯下的身子,直立起来,任一头青丝披在肩上,迈着莲花步向前走了几步,对曹操和卞夫人再次行了个礼,低着头道:“丞相,夫人,甄氏献丑了。”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曹操刚刚也不自觉失神了,此刻被宓儿一唤,才清醒过来。脸色微变,假装咳了几声,掩饰着刚才的失态。

  卞夫人眼含激赏,仿佛意犹未尽般,赞叹道:“此舞只应天上有啊!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一句话道出了在座所有宾客的心声。他们刚才因自己失态不敢出声,怕丞相责怪。此刻见卞夫人都出口赞叹,众宾客也都敞开了话匣子,纷纷交口称赞。

  “夫人果然见识非凡。此舞恰好名为飞天。”宓儿心中却舒了口气,看来这一关是有惊无险地过了。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宓儿既庆幸,又失落。

  收敛心神,看情形,自己还是先撤了好,这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便接着向卞夫人说:“夫人,甄氏有些累了,能否请夫人准许甄氏先行离去?”宓儿心中十分厌恶这样说话,连想回家都要求得别人允许,真他妈不是人过的日子,但她又不得不如此,谁叫她面对的是曹操呢。

  卞夫人通情达理,温和地说:“好,你也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本来还想让子桓和子建见见你,谁知他们……罢了,你明日中午过来与我们一起用膳,我还有许多话想对你说呢。”

  明天中午?宓儿欲哭无泪,妈呀,明天还要来这鬼地方啊,还要吃饭,那不就是说,她要和曹操、曹丕、曹植一起吃饭……宓儿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甄氏先行退下了。”宓儿低着头道。翻涌起伏的内心,平静柔顺的语调,太不协调了。

  对了,走之前得先把金簪捡起来。刚才掉哪里来着?宓儿忙低头四处寻找,转了一圈,才发现被甩在门口了,心头一喜,冲上前去就要把它捡起,岂料就在她马上要碰到金钗的时候,有一只手快她一步,将金簪捡起,牢牢捏在手中。

  是谁?宓儿抬头看向这只手的主人。

  乍见那张熟悉的面容,宓儿竟不知该作何反应,脑中只余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双漂亮的眼睛有些浮肿,是没睡好么?从他身上飘来的不是以往的清新味道,而是一股浓浓的酒气。宓儿心疼,这几天,他究竟是怎么过的……

  那如一汪深泉般清澈见底的眼眸看向宓儿,不再是她熟悉的温柔似水,而是震惊、不敢置信、仿佛还带着一丝心痛。

  宓儿的心揪了一下,她垂下了长长的睫毛,不忍再看到“博士帽”那张受伤的脸。

  朱唇吐出平静的话语:“这位公子,谢谢你帮我捡起金簪。”说完,向他伸出了手。

  曹植看着她伸出的手出神,捏了捏簪子,没动。神仙姐姐竟然装作不认识他。

  宓儿的手尴尬地僵在了空中,继续伸着也不是,收回也不是。宓儿心里暗暗焦急,发现已经有一些宾客开始注意这里了。再这样下去,怕事情不好收拾。

  正在这时,身后的曹丕一个箭步,将宓儿揽入怀中,带着不容她拒绝的强势,完全无视她的惊疑和愤怒。

  刚刚位于曹植身后的曹丕,并没有看到曹植注视着宓儿的目光。但他仍是敏感地感觉到二人周身萦绕着一股别样的气氛,就好像――是一个仅仅属于他们圈子,一个外人无法介入的圈子。这个发现令他心头出现淡淡的不悦,还没来得及多想,身子已经作出刚才的举动了。

  曹丕满意地看着二人之间的特殊气氛被自己扰乱,张口道:“子建,这是甄氏,五天后将成为你的嫂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说,好像……是急着向众人宣布身旁的这个女子是自己的一样。

  曹植闻言,手一松,金簪掉落在地,无意识地重复大哥刚才的话:“甄氏?嫂嫂?”

  曹丕将金簪捡起,交到宓儿手上。

  宓儿接过金簪,此刻心里恨透了身旁的曹丕。为什么?连一丝希望都不留给她,他非要如此残忍么?“博士帽”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也知道她骗了他,他还会原谅她么?想到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待她了,宓儿垂下了头,心里一阵难过。

  曹丕正欲揽着宓儿往外走,一个娇俏的身影朝着他们的方向飞奔而来,一下子扑入曹植怀中,娇声道:“二表哥,罘儿好想你。”

  曹植慢慢拉开怀中的人儿,问道:“罘儿,你怎么来了?这么远的路,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不声不响地跑来了?”话语里有着关心,眼神中带着宠溺。

  宓儿见此情景,心中微微发酸,他的温柔――不再专属于她一人。

  “人家想赶来给姑妈贺寿嘛,再说,我也想你了。”轻吐粉舌,眼带无辜,娇憨的模样叫人不忍责怪。这时,崔罘似是注意到了旁边还有人,一看到大表哥紧绷的脸,她怯怯地说了句:“罘儿见过大表哥。”

  曹丕对除了母亲以外的女人都没什么好感,所以向来也没什么好脸色。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就算是回答了。

  接着,那个小美女的眼光落到了大表哥怀中的宓儿身上,真奇怪?那个总是一张冰山脸的大表哥也会露出温柔的表情啊。看到她一身粉色纱衣,脸上又围着粉色纱巾,心里奇怪为什么这样打扮。不经意间的一瞥,看到了宓儿手中的金簪,脸色一变,望着宓儿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敌意。

  曹丕眼睛根本没看崔罘,说了声:“子建,你快带罘儿去拜见父亲和母亲,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我稍后就来。”说完,拥着宓儿往外走。

  转身的瞬间,宓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丹雪。她的眼中永远都只有子桓,远远望着宓儿和子桓相拥,这让她疯狂地嫉妒。这种嫉妒燃烧着她的血液,让她沸腾。丹雪眼中的绝望让宓儿喘不过气来!只能被动地任曹丕将她带离此地。

  身后,是众人各异的目光。

  曹植望着二人的背影,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原来她就是甄氏,怪不得父亲和大哥全都疯魔了。”

  §§第五章 下嫁曹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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