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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十八年的一天,万历皇帝正安然地坐在太师椅上,一个宫女在给他捏脚。这种清净、闲散的日子让他觉得很自在。小顺子进来说,皇上,王锡爵求见。万历皇帝说,不见。郑贵妃说,皇上,料此番前来,应该有重要的事,皇上还是应该见一下。万历皇帝说,那好吧。王锡爵说,启禀皇上,四川播州宣慰使杨应龙杀皇上派去的使者,起兵谋反了。万历皇帝笑着说,朕当是什么大事呢!一个小小的宣慰使也敢和朕作对?简直不自量力。王锡爵说,皇上,此人野心很大,曾自书对联,养马城中,百万雄师擎日月。海龙囤上,半朝天子镇乾坤。如果不平定播州,四川周边的少数民族就要纷纷效仿杨应龙,非但四川不保,云南、贵州也可能不保。万历皇帝说,这样的乱臣贼子,应当立即剿灭,不留后患。王锡爵说,皇上有所不知,海龙囤孤峰一蒂,高插云表,只有山后一条小径可以攀登,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山顶却有一片宽约十里较平坦的地面。杨应龙经营多年,从山脚到山顶,到处矗立着石砌的城墙、碉堡、箭楼,要想取之恐怕并不容易。万历皇帝说,他有多少人马?王锡爵说,回皇上,杨应龙有十万人马。万历皇帝冷笑着说,区区十万人马,何足挂齿?王锡爵说,回皇上,杨应龙这十万苗兵,个个训练有素,神勇过人。他训练苗族兵丁极其严酷,每日必须爬山越岭,跨崖过壁,练得个个兵卒英勇善战,疾若猿猴。传说每日发一双新草鞋,第二天检查,草鞋必须穿破,否则就认为偷懒,不遵军令,痛打军棍。万历皇帝说,爱卿有何高见?王锡爵说,臣以为应派四川巡抚都御史王继光与总兵刘承嗣、参将郭成等议分三军,全力进剿。万历皇帝说,小顺子,拟旨。

  在建州,努尔哈赤正在吃饭,张军师进来了。努尔哈赤说,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要事与你相商。张军师说,主子定是要与老夫商讨杨应龙起兵之事吧?努尔哈赤说,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张军师说,我最近听很多将军在议论此事,他们说当前明朝廷政治腐败,宦官当权,特别是辽东军备废弛,兵无斗志,对建州来说正是伐明的极好时机。何况我们建州“军威大震,遐迩慑服”。偌大的明朝已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努尔哈赤说,那先生的意下如何?张军师说,老夫以为,这万万不可。努尔哈赤说,先生不以为此时是一个大好时机?张军师摇头说,主子千万不要轻视明朝的实力,杨应龙是个鲁莽之人,他杀掉朝廷的使者,只是图一时之快,说到底,他只不过是小小的土司,根本撼动不了明朝的强大根基。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明朝抗衡,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争取时间,发展壮大。努尔哈赤说,可将士们击败了海西四部与科尔沁蒙古等九部联盟,士气正旺。张军师说,要想成就大的霸业,就一定要沉得住气,找到最好的机会下手。如果贸然出击,万一不成,伤了元气,要重整旗鼓,就太难了。努尔哈赤说,先生说得有理,那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张军师说,老夫倒是觉得,可以借此机会,给朝廷进贡,让他们吃个定心丸,以为我们是他们的顺臣,不足以构成威胁。努尔哈赤说,妙,妙,先生果然深谋远虑,不同凡响。

  朝廷的军队行至娄山关。突然,密林里发出乱箭,将士纷纷倒下。有人喊,不好,我们中埋伏了。队伍顿时乱作一团,士兵们四处逃窜。这时,杨应龙的队伍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王继光的部下死伤大半。

  万历皇帝看到王继光的奏折,非常生气。郑贵妃说,皇上,你怎么了?万历皇帝说,这个王继光,在娄山关遭受伏击,将士死伤过半,真是气死朕了。郑贵妃说,这样的废物留着有何用处?万历皇帝说,等王锡爵大人来了,再作商议吧。

  不一会儿,王锡爵来了。万历皇帝说,王大人,你看该如何处置王继光?王锡爵说,皇上,王继光出战不力,理当受罚,皇上可将他革职查办。万历皇帝说,这不太便宜他了?王锡爵说,皇上有所不知,杨应龙诡计多端,其将满山的竹子伐去,只留下尖刀般的竹根,马跑不快,将士们行动也不便,杨应龙的苗兵,熟悉地形,神出鬼没,突然袭击,使我军将士,进不得,也退不得。苗兵们不知用了何种巫术,脚板如同铁铸的一般,光着脚,蹂在竹根上,如履平地。正因为如此,王继光才大败而归。万历皇帝一听,说,有这样的事?王锡爵说,老臣所言,句句属实。万历皇帝说,你看该如何处置王继光?王锡爵说,老臣以为,王继光已经竭尽全力,请皇上从轻发落。万历皇帝说,这怎么可以呢?王继光不死,不得已服众。王锡爵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因为打了败仗,皇上就要诛杀,这往后还有谁敢引兵打仗呢?万历皇帝不言语。王锡爵说,请皇上三思。万历皇帝说,王大人所说有理,就这么办吧。王锡爵说,臣领旨。万历皇帝说,王大人,你以为可派谁带兵前往?王锡爵说,老臣以为,朝鲜战争吃紧,无力分兵攻剿,可暂缓对播州的征讨。等到击败倭寇,再攻剿不迟。万历皇帝说,如若杨应龙趁机攻城略地,扩充实力,该如何是好?王锡爵说,请皇上放心,等到击败倭寇,再集中各省精兵前往,定可将其一举剿灭。万历皇帝说,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

  万历二十一年,大臣们又一次提起了立太子的事。万历皇帝面前堆着折子。看着,看着,他生起气来。小顺子说,皇上,你怎么了?万历皇帝说,宣贵妃娘娘。小顺子说,贵妃娘娘,皇上叫你过去。郑贵妃说,我随后就到。小顺子说,看样子,皇上好像一肚子怒气,贵妃娘娘可得小心一点。郑贵妃说,知道了。郑贵妃进来,她说,臣妾给皇上请安。万历皇帝说,这些大臣非把朕气死不可。郑贵妃说,怎么了?万历皇帝说,这一堆都是请立东宫的折子,其中有一些,还信口雌黄,说是你从中作梗,不让朕立太子。郑贵妃说,他们怎么可以血口喷人,这话要是传到太后的耳朵里,还真以为臣妾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万历皇帝说,难道真的非要逼朕大开杀戒不可?朕不想杀人。郑贵妃说,皇上,千万不能开杀戒,否则,大臣又要说我在皇上面前花言巧语,这矛头全对着臣妾了,到时候臣妾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万历皇帝说,不杀,不解朕心头之恨。郑贵妃说,皇上,你可千万不能图一时之快啊。万历皇帝说,你倒是给朕想个办法。郑贵妃想了一会说,皇上可以以退为进,先册封三王,将立太子一事拖后。就说等皇后生了皇子再说。万历皇帝说,可御医说,皇后不可能再生育了。郑贵妃说,这样不是更好吗?反正大臣们又不知道皇后不能生育。万历皇帝说,这样也好,可以暂时堵住他们的嘴,让朕得到片刻的清闲。万历皇帝喊,小顺子。小顺子说,奴才在。万历皇帝说,宣王锡爵。郑贵妃说,臣妾还是先回避一下为好。万历皇帝说,好。

  不一会儿,新任首辅王锡爵来了。王锡爵说,微臣给皇上请安。万历皇帝说,平身。万历皇帝说,最近朝中大臣都在议论些什么?王锡爵说,回皇上,朝中大臣谈论最多的还是立太子一事。万历皇帝说,你的意思呢?王锡爵说,臣以为应该立皇长子常洛为太子。万历皇帝说,朕最近想了许多,所谓立嫡不立庶,皇长子常洛是庶出,不宜册立为太子,朕想先封三王,将皇长子常洛、皇三子常洵、皇五子常浩同时封王,将太子之位暂时空缺下来,等王皇后生育嫡嗣之后再册封。你的意见如何?王锡爵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万历皇帝说,既然你不反对,就替朕拟旨吧。

  王锡爵回到内阁,大臣们便围了上来。大臣甲说,王大人,皇上宣你,肯定为立太子一事吧。王锡爵说,皇上下旨说三王并封,太子待嫡。大臣乙说,所谓“待嫡”之说,自祖宗以来,从无此例。大臣丙说,“三王并封”缺空太子位,根本就是有板无本。大臣甲说,皇上言而无信,分明是在糊弄我们,不行,我们还得再做争取。

  晚上,王锡爵和一大堆门生在一起喝酒。王锡爵说,所谓高处不胜寒,老夫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一方面皇上的嫡子尚未出生而要“待嫡”,庶子已经十岁有三却又不册立,实在难以让人信服;另一方面,申时行、王家屏都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如果不附和皇上的意思,就得不到皇上的信任。这可真叫左右为难。门生甲说,老师,我最近听很多大臣在私下议论说,三王并封,太子待嫡是老师您想出来的主意。王锡爵说,我也有所耳闻。门生乙说,老师难道要代皇上受过?门生丙说,老师应该立刻上奏皇上,请他收回成命。否则,必将遭到群臣的围攻。王锡爵将杯中酒一干而净,将杯子摔在地上说,我可不想背一身的骂名,现在看来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王锡爵马上给皇上写奏折。

  第二天,万历皇帝就看到王锡爵的折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小顺子。小顺子说,奴才在。万历皇帝说,宣王锡爵。不一会儿,王锡爵来了。王锡爵说,老臣给皇上请安。万历皇帝说,免礼。你知道朕召见你,所为何事?王锡爵说,是为折子的事吧?万历皇帝说,你跟朕说说,朝中众臣都有什么意见?王锡爵如实禀报道,皇上,大臣都在反对,他们认为,“三王并封”缺空太子位,根本就是有板无本。万历皇帝说,说说你的意见。王锡爵说,老臣理解皇上的难处,老臣以为皇长子常洛已到舞勺之年,应该出阁读书,请皇上恩准。万历皇帝说,那好吧,不过,侍卫、仪仗一切仪注,从简从略。王锡爵说,皇上圣明。

  春儿把皇上恩准朱常洛出阁读书的消息告诉了郑贵妃,郑贵妃轻轻地叹了口气。春儿说,主子为何不劝阻皇上?郑贵妃说,唉,皇上也挺为难的。那些大臣一天一个折子。如果我横加阻挠,皇上固然会收回成命,只是朝中的大臣就会对我有意见了,说我蛮不讲理,我可不想有人在我背后说三道四。能进也要能退,我这是以退为进。我手上有皇上的密旨,只要密旨在,朱常洛永远也不可能当上太子。春儿说,主子果然英明。

  万历二十四年的夏天格外炎热,暑气逼人,知了的声音像一张网,覆盖着紫禁城。乾清宫里放了几桶冰,宫女在打着宫扇,万历皇帝仍然大汗淋漓。郑贵妃进来,万历皇帝说,爱妃,天气如此闷热,朕觉得像在蒸笼中一般。郑贵妃说,臣妾冰镇了一些西瓜,皇上要不要尝尝,解解暑气?万历皇帝说,好啊好啊。郑贵妃说,春儿,上西瓜。万历皇帝和郑贵妃吃起了西瓜。万历皇帝说,爱妃,你想得真周到,朕觉得舒服多了。郑贵妃说,皇上,这个不宜多吃,免得伤了圣体。臣妾倒是有个凉爽的去处,去了那里,就暑气全消、凉爽非常。万历皇帝说,什么地方?郑贵妃说,琴台。皇上,可以边饮酒,边看歌舞。万历皇帝说,朕怎么就没想到?小顺子。小顺子说,奴才在。万历皇帝说,朕要去琴台歇凉,你先去准备一下。小顺子说,奴才领旨。琴台很高,上面果然凉风习习,十分宜人。

  月明星稀。万历皇帝入座。郑贵妃给他倒酒。两人对饮起来。歌舞起,一个宫女因婆娑曼舞失足倾跌,指爪划在郑贵妃的粉脸上,立时起了一条绽痕,鲜血滴将出来。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万历皇帝大怒,站起来骂道,大胆奴才。宫女马上跪下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万历皇帝站起来,乘着酒兴踢了宫女一脚,宫女从几十米高的琴台摔到园中的地上。宫女们都吓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万历皇帝说,愣着干什么,春儿,快护送贵妃娘娘回宫,小顺子,快去叫御医。御医细细检查了一番。万历皇帝说,怎么样?御医说,回皇上,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郑贵妃说,会不会留下疤痕?御医说,娘娘,这个微臣也说不准。万历皇帝说,你一定想想办法。郑贵妃哭哭啼啼地说,皇上,你会不会嫌弃臣妾?万历皇帝说,爱妃,你放心,不会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朕一样会喜欢你的。

  几个宫女在一起聊天。一个宫女说,知道吗?昨天晚上,有一个宫女抓了郑贵妃的脸。另一个宫女说,你的消息不准确,那个宫女,拿的是一把刀,在郑贵妃脸上划了一刀。还有一个宫女说,不是一刀,是五刀,郑贵妃的脸花得像蜘蛛网一样了。月儿正好经过,她问,你们说谁脸上被划了五刀?宫女说,你不知道?月儿说,知道,我还问?宫女说,就是郑贵妃了,这回彻底地破相了。月儿说,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到贵妃的耳朵里,可是要掉头的。宫女说,你不相信,就算了。说完,便散去了。

  王皇后闲着无事,也开始念经了。月儿笑着跑进来。王皇后说,月儿,宫里是不是又出什么新鲜事了?月儿说,主子,你相不相信,多行不义必自毙。王皇后说,你是说郑贵妃死了?月儿说,死倒是没死,不过,比死还痛苦。王皇后说,你就别卖关子了。月儿说,她破相了,脸上被划了五刀。王皇后一惊,谁这么恨她?月儿说,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宫女,被皇上一脚从琴台上踢了下来,当场毙了命。王皇后说,看来,我这段时间的经没有白念,这回,我看她拿什么跟我争。月儿叹了口气说,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她现在这个样子,皇上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了,这真叫生不如死。王皇后说,不过,这宫里的闲言碎语,有时候是夸大其词,你再想办法打听真实的情况。月儿说,主子,这恐怕有点难。她脸上包扎好了,奴婢总不能去揭开来看吧。王皇后说,总会有知情的人嘛。月儿说,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王皇后说,皇上该立太子了。月儿说,奴婢以为主子应该帮助常洛皇子。王皇后说,除了朱常洵,谁当都没关系。

  景阳宫里,王恭妃正在看着朱常洛习字。有人来报,皇后驾到。王恭妃十分意外,忙和朱常洛出来迎接。王恭妃说,皇后娘娘吉祥。王皇后说,常洛,过来,让我好好瞧瞧。朱常洛看了看王恭妃,王恭妃点了点头。王皇后摸着朱常洛的头说,一眨眼,洛儿都长这么高了。他读书用功吗?王恭妃说,还算用功吧。王皇后说,那就好,现在努力学习,将来才能治理好国家。王恭妃说,洛儿怕是没这个福分。王皇后说,妹妹,你放心,只要有本宫在,洛儿就一定会当上太子。王恭妃说,我是苦命的女人,是我连累了洛儿。说着就哽咽起来。王皇后说,妹妹,你不要伤心,别的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立太子的事情,我可不允许别人胡来,太后也不会允许别人胡来。王恭妃说,我可从来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求他们不要欺负洛儿就好。王皇后说,你别看我不出宫,可这宫里的事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不容易,一个人拉扯洛儿长这么大,受了不少委屈。只要洛儿当上了太子,就是苦尽甘来了。王恭妃说,姐姐,你对我们娘俩,真是太好了。王皇后说,这往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们娘俩,你尽管跟我说,我来给你做主。王恭妃说,让姐姐费心了。

  郑贵妃在镜子前,春儿在一旁侍候。郑贵妃看着脸上的疤痕,叹着气说,这往后叫我怎么去见人啊。春儿说,刚才皇后差人说,七月七日,大家一起去放河灯。郑贵妃说,这分明是让我出丑,让大家一起来笑话我嘛。春儿说,娘娘放心,奴婢听说民间有一个方子,能去掉疤痕。郑贵妃说,什么方子,你怎么不早说?春儿说,奴婢也是今天早上才听人说起的,具体是什么方子,奴婢也不清楚。郑贵妃说,快差人去民间寻找。春儿说,奴婢这就去办。郑贵妃说,等一下。春儿说,主子还有什么吩咐?郑贵妃说,最近宫里都在议论我这张脸吧?春儿说,奴婢不敢说。郑贵妃说,说吧,本宫不怪罪你。春儿说,确实如此。郑贵妃说,皇后一定幸灾乐祸了吧?春儿说,这个奴才不清楚,不过,皇后昨天去了景阳宫。郑贵妃说,她去景阳宫干什么?春儿说,听说她去看常洛皇子,还拉着王恭妃说了老半天。郑贵妃说,看来,她是没病装病啊。春儿说,主子,奴婢不太明白,皇后为何要装病?郑贵妃说,她以为自己一装病,我就会把她视若无物,等到一有机会,就会出来叫嚣。她此次去景阳宫,如此违反常理,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春儿说,奴婢怎么越听越糊涂。郑贵妃说,王恭妃是个软弱的人,如果皇后暗中使计,让常洛当上了皇子,这往后,王恭妃肯定会把她当成恩人,事事顺着她。所以,她一定会帮常洛的。春儿说,主子难道怕她吗?郑贵妃冷笑道,我怎么可能怕她,但是她跟李太后如此亲密,如果李太后开口就麻烦了。春儿说,李太后现在一心念佛,应该不会管这些事情的。郑贵妃说,她不管当然最好,如果管,麻烦就大了。春儿说,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郑贵妃说,只有一个办法。郑贵妃在春儿耳边嘀咕起来。春儿害怕起来,忙跪道,主子,这,这,可是要掉脑袋的。郑贵妃说,你害怕了?春儿说,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奴婢命贱,不足一提,可是,到时候,连主子和小主子都要跟着掉脑袋的啊。郑贵妃说,怕什么,本宫这次就要跟她玩个鱼死网破。春儿说,请主子三思啊。郑贵妃说,这都是她逼的。春儿说,主子——郑贵妃说,照我说的去做。春儿无奈地说,奴婢领旨。

  几天之后,郑贵妃脸上的疤消掉了,她还用古书中记载的秘方进行调养。她取一个新生的鸡蛋,在蛋上凿一小孔,去黄留清,装入丹砂细末,然后用蜡封固小孔随同其他待孵的鸡蛋一同放入窝中,让母鸡孵化。等到小鸡孵出,就可取用,使用此膏涂面。她兴冲冲地来到乾清宫,一见到皇上就说,皇上,你看看臣妾有什么变化?万历皇帝看了看说,爱妃,你脸上的疤痕没有了。郑贵妃说,是啊。臣妾从民间找了一个秘方。万历皇帝说,爱妃,你比以前更美了。郑贵妃说,皇上,让臣妾陪你喝酒吧。万历皇帝说,好。酒菜上来了,歌舞起来了。

  夜色之中,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王皇后说,月儿,什么时辰了?月儿说,主子,时候不早了,该歇着了。王皇后说,我今儿个心神不宁,怕有什么事情发生。月儿说,主子也许是太疲惫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打更的人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没过多久,坤宁宫突然起了大火。值事的太监喊,不好了,着火了。大家开始扑火。突然,一阵大风,火势向乾清宫蔓延。小顺子听到声响,醒过来,发现乾清宫也烧起来了。小顺子喊,快,来人啊,救驾。说完,几个人冲进了屋子。屋子里浓烟弥漫。几个太监把皇上救了出来。喝醉了的万历皇帝醒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切,马上问,贵妃呢?小顺子说,还在里面。万历皇帝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小顺子说,皇上,里面危险。火势很大,浓烟呛得人眼泪直流。万历皇帝找了很久,才找到郑贵妃。他把郑贵妃抱出来。几个时辰后,乾清宫已成了一片灰烬。郑贵妃软软地躺在皇上的怀里。万历皇帝说,爱妃,你没事吧?郑贵妃说,我没事。

  坤宁宫烧完了。月儿问,见到皇后娘娘了吗?宫女摇头。月儿说,还不快去找?月儿喊,皇后娘娘,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大家分头去找,都没有找到。月儿一P股坐在地上,哭着说,完了,完了,全完了。

  张鲸闻讯赶到乾清宫。张鲸说,奴才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万历皇帝说,怎么无缘无故就起了火?张鲸说,回皇上,这火是从坤宁宫过来的。可能是烛台烧到了罗帐。万历皇帝说,你速去查明缘由。正在大家四处查找的时候,王皇后回来了,看到这片灰烬和忙碌的人,问,这到底怎么了。月儿看到王皇后忙跑过来说,娘娘,你没事吧?王皇后说,我觉得心神不宁,一个人去宫后苑里走走。这里怎么就成了这样?月儿说,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郑贵妃在宫里,有些焦急。不一会儿,春儿回来了。郑贵妃说,怎么样?春儿摇了摇头。郑贵妃说,这怎么可能,坤宁宫都成了灰烬了,她怎么还可以活?春儿说,听说她一个人去了宫后苑。郑贵妃把手上的杯子往地上一摔,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春儿说,主子,你消消气。郑贵妃说,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春儿说,主子……郑贵妃说,你先出去吧,让本宫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劫后余生的王皇后在李太后面前哭哭啼啼。王皇后说,有人要加害臣妾,太后娘娘可得给我做主啊!李太后说,谁敢如此大胆?王皇后说,肯定是郑贵妃。李太后说,你有证据吗?王皇后说,这后宫之中,除了她,还有谁敢如此大胆?李太后说,没有证据,可不能随便乱说。王皇后说,只要我一死,她就可当上皇后,她的儿子就可顺理成章地当上太子。李太后说,你也别哭了,只要有证据,不管是谁,哀家定不轻饶。王皇后说,要想找证据,哪有那么容易?李太后说,此话怎讲?皇上不是让张总管调查此事了吗?王皇后说,张鲸不过是郑贵妃的一条狗,怎么可能调查出什么事情来?李太后说,你先下去吧,哀家有点累了。

  这段时间,万历皇帝的心情很不好,一是乾清宫一场大火,把他收藏的宝贝都烧掉了,另一个是由贵州巡抚江东之派都指挥使杨国柱进剿播州的军队,与杨应龙之子杨朝栋迎战于飞练堡,中了包围圈,全军覆灭了。万历皇帝看完折子,骂道,又是一个蠢货。小顺子在一旁不敢说话。万历皇帝说,宣王锡爵。

  不一会儿,王锡爵来了。王锡爵说,老臣给皇上请安。万历皇帝说,王大人,平身。王锡爵说,谢皇上。万历皇帝说,江东之也吃了败仗,该如何处置?王锡爵说,老臣以为应当立即革职查办。万历皇帝说,那派谁进剿杨应龙?王锡爵说,老臣以为,都御史李化龙可担此重任。万历皇帝说,李化龙,化龙,正好,可以化解杨应龙。好。王锡爵说,皇上放心,李化龙出手,定能成功。皇上可让李化龙兼兵部侍郎,总督川、湖、贵三省军事,并急调东征诸将南征,并增调浙、滇、闽、粤之师前往会剿。万历皇帝说,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李化龙带领的队伍浩浩荡荡向播州进发。杨应龙正在囤中饮酒,探子来报:报告将军,李化龙的部队已到重庆,现在正在集结各路人马,然后发起总攻。杨应龙说,看来决战就要开始了。一个将领说,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办?杨应龙哈哈大笑说,那我就来个先发制人,先占官坝要塞,破坏湖广、贵州入川通道,阻止两省的增援。杨应龙对下官说,谁愿意前往?杨朝栋说,让我去吧。杨应龙说,好,你带八万人马,明日一早就出发,不得有误。杨朝栋说,是。

  李化龙正在帐中,探子来报。探子说,李将军,杨应龙之子杨朝栋的人马已占领官坝。李化龙马上查看地图。李化龙说,这个杨应龙,果然厉害,意欲阻止我们的援兵。旁边的将领说,我们该怎么办?李化龙说,我军人多,杨的人少,可对其薄弱处攻击,到时候,他顾首顾不了尾,这样,他就一定会改变布阵。将领说,高,高,高。

  万历二十四年,李化龙在重庆大会各路文武官员,开始进兵。官军兵分八路,计二十四万人,分进合击,压逼播州。五月十八日,八路官军齐集海龙囤下,筑长围,轮番进攻。每当官兵发起仰攻之时,杨应龙则令士兵以滚木、礌石阻挡。官兵屡屡败退别无他法。

  李化龙夜读兵书,读着,读着,昏然入睡。梦中,他遇到一个仙人,他问仙人,如何攻克,仙人只留下“以羊克杨,龙死凤亡”之语便飘然而去。李化龙醒来后反复寻思其意,久久未获其解。第二天早上,下人端来一盘羊肉。李化龙一击掌说,有办法了。他立即召集将领。李化龙说,我有办法了。他马上叫人把方圆几十里内的山羊均赶至营中。又嘱道,这些羊不许喂草,饿上两天,并将小灯笼捆于羊角之上。马将军说,末将不太明白李大人的意思。李化龙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夜色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士兵将所有小灯笼点亮,然后打开圈门,驱羊上山。饿了两天的山羊,在士兵驱赶之下,拼命爬向青草茂盛的海龙囤。囤上士兵见山下灯火攒动,以为官兵发起夜攻,急忙禀告杨应龙。杨应龙举目四望后,淡淡一笑道,此乃李化龙故伎。待其爬至关下,只管放滚木、礌石和乱箭,然后放心休息就是了。士兵遵命而行。夜色之中,传来将士们撕心裂肺的叫声。杨应龙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去了。

  谁知天刚一亮,就有人来报,大人,不好了,我们上了李化龙的当,山谷里全都是羊。这时,城下鼓声喧天。李化龙趁机发起总攻,万炮齐鸣,飞龙关顿时缺去一角。杨应龙事先准备的滚木、礌石、羽箭已告罄尽,士兵折腾一夜又疲惫不堪,此时哪有抵抗之力?眼见大势已去,杨应龙偕其爱妾田雌凤双双自缢而死。海龙囤遂被攻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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