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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路上,青山绿水如诗如画,鸟语花香满山遍野,可韩谨却无心欣赏,只顾坐在马车内想着心事。

  “怎么,让你出军营不开心吗?”赵蜀风不知何时已掀了马车窗帘的一角,冲着车内冷言道。韩谨赶紧否认。

  随着帘子放下,夕阳被挡在了马车外,车内再次陷入昏暗之中。

  夜间,赵蜀风一行人留宿在树林深处的一片荒地上。篝火燃起,数人簇拥着火堆,欢声笑语带着酒肉香味飘满林间。

  此时已是初冬,风声萧瑟,凄凉而又惨淡,连带着阵阵寒意盘旋在荒野四处。

  韩谨一个人在昏暗处,背靠着枯树缩成了一团,远远地望着篝火。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起,仿佛细针般轻刺着她的皮肤,娇柔的身子随之颤抖着。风声忽停,四下无声时便能听闻她因寒不可耐而发出咯咯的牙齿颤栗声,但她仍不敢靠近火堆。

  正当韩谨在焦虑无望的边缘挣扎时,突然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给你,喝几口会暖和些。”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需要你可怜。”

  “拿去!”赵蜀风说着把酒袋硬塞进韩谨手里,“别以为我是在关心你,我只不过是怕你会冻死。”

  “你也会关心我的死活?”

  “那是当然,你若这么冻死了,这一路上谁来给这些兄弟们泄欲。”几句淡语,却似雷击。

  韩谨紧紧地握着酒袋,心中的怒火仿佛快要爆发,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禽兽不如。

  许久,韩谨缓缓仰起头淡漠地看了赵蜀风一眼,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你的好意。这个还给你,我不需要。”

  “真不知好歹。”赵蜀风怒斥着蹲下身子逼近她。

  韩谨脸色煞白地盯着他的举动,月光映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微微泛出光晕。赵蜀风温热的胸膛贴近她的身体,并没有给她带来温暖,却让她感到一股寒意由脊梁处往上蹿。

  赵蜀风伸出双臂环住韩谨的腰间,紧紧搂她在怀。

  韩谨讶异地抬起双眸,赵蜀风淡淡地说:“我冷,你就给我做暖炉吧!但是我警告你,不许再动,不然我就对你做剧烈运动来暖身。”赵蜀风的这番话很管用,韩谨松了口气,乖乖地依在了他的怀中不再动弹。

  一早便要赶路,此时太阳露出脸来,朝霞似散开了五色的绸缎,光彩夺目,四面渐渐渗出的红晕仿佛画笔拂过,条条红绸锦缎牵满天际。

  众人簇拥着马车再次前行,这一次的气氛似乎比刚出军营时好了许多,韩谨也开始欣赏起马车外的风景来。

  马车穿林越野,行经多日,倒也让韩谨看了不少的山间奇观、野外美景。这日赵蜀风一行人进了一座小城镇,这是从军营出来之后,第一次路经城镇,因此很多事物都吸引了韩谨的目光。

  “那个老阿婆卖的是什么?那一盒一盒的又是什么?”韩谨的脑袋探出马车,感到新鲜地自言自语。

  赵蜀风眉头一紧,漠然转身看向韩谨。这女人是不是蠢过了头,怎会连胭脂水粉都不知道?

  韩谨并没有注意到赵蜀风鄙视的目光,她满眼含笑,眸光追随着卖艺人的身影,随着马车前行,她的脑袋越来越往外伸,目光也缓缓往后移。突然她睨见赵蜀风冷眼盯着自己,一怔,倏地收了笑,脑袋快速缩回了马车内。

  灰布遮顶、青布四围的马车,停在了一家古老却不失韵味的客栈外,客栈的横匾上题有“井龙”二字。

  “客官里面请!”店家老板见一伙穿着不俗的人进店,忙上前热情招呼。

  赵蜀风微微抬起下颌,往店内扫视一圈,便跨步走进客栈店堂深处。站定之后,他便高声道:“老板,给几间房,姑娘一间,我一间,其他人分两人一间。”交代了几句便先上了二楼。

  韩谨愣愣地盯着赵蜀风上楼的身影,脑袋仍在过滤着赵蜀风刚跟掌柜说的话。突然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瘦弱的身体微微一倾,还未等她有所反应,便被一人拽着手臂拎上了楼梯。

  “客官!这是你的房间。”店小二恭敬地说着。

  “嗯!”赵蜀风冷漠地应了一声,推门而入。

  韩谨目送赵蜀风进了房间,便转身对店小二说:“去帮我准备热水与澡盆。”

  “是!”小二回应着匆匆下了楼梯,韩谨这才缓步走进房间。

  未过多久,店小二便送了热水与澡盆来。

  房内门窗紧锁,水汽散布整个房间,雾蒙蒙的,淡淡香味扑鼻。韩谨坐进圆桶浴盆内,避开伤口,痛痛快快地把身体洗了个干干净净。

  韩谨未在浴盆内多逗留,洗完便擦干身体穿戴整齐。一切准备妥当,她便去把门闩打开,坐在床沿边盘算起如何逃跑来。

  咚咚!刚坐到床沿边,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韩谨心中明白敲门的人是谁,她心想这正是一次好机会,于是不慌不忙地悄声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背部紧贴白墙。

  咚咚……咚咚……

  果然如她所料,敲门声愈敲愈急,愈敲愈大声。

  哐!门被重重推开,门扇刹那往两旁的墙壁撞来。韩谨一怔,惶恐间忙用手指掰住了门扇格子,不让其晃荡。

  门缝处忽闪过赵蜀风的身影,隐隐可听到他的喘气声。韩谨一动不敢动地紧贴墙壁,胸口起伏得像是连绵山丘,却连口气都不敢喘。

  哐当!一阵脸盆摔地的清脆响声回荡,伴随而来的便是翻箱倒柜的寻找声。

  韩谨惊恐地盯着门缝处,心想,不会是被他发现了吧?那是否该乖乖地出去?

  不多时,赵蜀风从韩谨眼前的门缝处走过,脚步渐远,接着二楼走廊间便是一阵骚动。“所有人都给我去找,别放过任何一处!”赵蜀风的叫喊声从走廊传来,踏地板声、下楼梯声也随之而来。

  韩谨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确定四处已无人,这才轻手轻脚地从门背后出来。她观察了一下房间内的状况,发现床底下非常宽敞,足可以躲上好几个人。

  韩谨娇柔的身体缓缓移进床下,放下床单,亮光瞬间被挡住,床下陷入一片黑暗。但她此刻却特别安心。

  天色渐黑,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推开,紧接着便听到有人说:“晋王!属下四处都查找过,并未发现韩谨,是否要扩大范围搜寻。”

  “再说吧!”赵蜀风轻声道,走去坐在了圆凳上,问道:“叫你查探的事,查探得怎么样了?”

  “属下刚接到消息,明日诸国太子便会经过此处。”李信恭敬地回禀。赵蜀风又说:“嗯!这家是这小镇上最好的客栈,想必诸楚安也会住到此处,那么明日我们便上路!”

  “韩谨不找了吗?”李信不由得问了句。

  赵蜀风牵动了一下嘴角,漫不经心地道:“不用再找了。对了,你最好去跟这家店的掌柜透露一下我的身份。”

  “遵命!”

  待李信出了门,赵蜀风在房间内走了一圈,最后走到床边仰身躺在了床榻上,轻声自言自语:“猫被老鼠耍弄,还是老鼠被猫耍?总之很好玩,你也确实比一般的女人机灵,但是……呵呵……”

  光线从门窗处淡淡地透进房间,一丝丝微薄的光也从床单处渗进,韩谨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门进了屋,接着便有人问了句:“晋王!真的不找韩谨了?”

  “嗯!起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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