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东北女老板年近五十出国当保姆嫁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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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劲草,出生于1956年,是一个纯正沈阳人。我下过岗,做过服装裁剪,开过印刷材料厂,生意失败后,孤身一人去荷兰打拼,靠努力给儿子和自己都买了房子,收获了幸福的晚年。我一直相信,女人要自强,不要靠家里,也不要靠男人。

  我大概一岁时拍的全家福,妈妈手里抱着的是我,爸爸抱着我姐姐,前面站着哥哥。

  我小时候,爸爸是铁路印刷厂的工人,妈妈是建筑工人,家里孩子四个,我排行老三。

  那个时代,中国的家庭都重男轻女,家产都是留给儿子,不会给女儿。妈妈经常告诉我,好女不穿娘家衣,好女不吃娘家饭。

  我父母都挺能吃苦,挺要强,我性格就像他们,从小自尊心就强,总想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1975年,我初中毕业了,之后就下乡,在农村待了四年。

  1975年,我初中毕业时的毕业照。第一排左边第二个,穿格子衬衣的那个就是我。

  那个时候很单纯,都不知道农村什么样。等到去了之后,老苦了。土坯炕刚砌完就让我们睡,底下都是水珠子。刚开始炕没修完,知识青年又太多,一个炕上睡十几个人。发给我们的玉米面是受潮变质的,不能给牲口吃,但人吃不会死,玉米面煮出来的发糕颜色像水泥,一啃上去几个牙印子。

  别看我个子矮,一米五二,但我特别能干。一般下乡青年第一年不插秧,但我干活快,第一年社员就让我跟他们一起插秧。在泥里四脚着地,插完秧,腿都站不起来的。打麦子的时候,麦芒扎进脖子里,老刺老痒了,戴上风帽也不行。那时候我就发誓,这辈子不想干这样的工作了。

  后来我被选成了青年点一个小组的小组长,领着四十多个人干事。什么都干过,做板报,掏厕所,跟着农业技术员做育种,人工授粉——就是把这条须剪下来,把须上的粉抖在另一个玉米须上。晚上蒙上被,大家都在盘算什么时候能回城?回城是很难的。我那时经常做噩梦,梦见我人在城市里,但户口回不来。谁想留在农村啊?

  2015年,我们一起下乡的知青的合照,背后是我们当年住的房子。左起第三个,穿着红色外套的是我。

  那时候有人爸爸是当干部的,就想办法安排去青年点当干部,能早回城。我是恢复高考后,自己考回城的。我们青年点一百七十多人,就考回来两个人。1977年,国家恢复了高考,当时的知识分子家庭都让孩子回家复习,准备高考,我父母都是工人,没有那个远见,于是我错过了第一年的高考。

  一到冬天,农村用不着人力了,就让我们回家猫冬。1979年的冬天,当时我弟弟已经八年级了,可以考中专了。我妈妈说反正你待着也是待着,就跟你弟弟复习,一起去考中专吧。我二舅住楼下,是老牌大学生,我复习的时候请教他,问他什么是化合价?他说,你要是连化合价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真的没法辅导你。没人辅导,只能靠自学。

  那时候书都没有的。母亲托人从上海给我带了物理书,就只有上册。我有个亲戚,他家邻居那时候有个黑白小电视,我们就经常上他邻居家,看沈阳一个中学老师讲数学,就这样听几课。早晨起来,咔咔背政治,背历史,白天做题,累了就休息。

  在家里复习了一个月,就去考试了。

  语文考试我印象很清楚,作文是写“难忘的一件事”。我写的是我们小队在打稻子的时候如何节省,把剩余的稻穗捡起来的故事。还有一科,我中途鼻子出血,老师领我去洗干净,然后继续考。

  当时中专的体检线是245分,我考了250分,分数够体检线,不够录取线,国家有政策照顾知识青年,我没考上中专,但可以上技校,学的机械专业。毕业以后,我被分配在一家国企做制图,哪个机械坏了,我就拿着设计图去修。

  26岁时,我到了结婚的年龄,那个年代挑对象挑高个儿,我那时又瘦又小,一米五儿,八十多斤,很难找对象。后来我为了结婚而结婚,很匆忙就结婚了。婚后有了一个儿子,六年后,因为感情不合,我离婚了,儿子判给了前夫。我现在经常告诫别人,不要因为年龄到了就结婚。

  我二十多岁时的照片。

  1988年是我人生的最低谷。我离婚了,也下岗了。我在单位是全民职工,在以前是很了不得的,所以下岗那段时间特别失落沮丧。我记得有次,家里没有人,我就站在煤气灶边上,想把煤气打开,但想到自己还有孩子,唉......

  在我下岗前的几年,爸爸就下海开印刷厂了,家里条件变得蛮好的。下岗之后,爸爸给了我二百块钱。那个时候重工业职工月工资是三十八块六,轻工业三十五块,二百块是一笔巨款。

  爸爸当老板,但我这辈子这么花他的钱,可能就那二百块。家里不缺我吃喝,但我就是不想靠家里。

  下岗第二天,我看到《辽宁广播电视报》有沈阳工人大学招服装裁剪学员的信息,第二天我就去报名了。我从小对制作服装就有兴趣。我本身有制图技术,学这个很快。别人一天学一样技术,我一天学两样,白天学做,晚上学裁,一个月后,我租了别人一个小店,就开了服装店。爸爸给的二百块,五六十交了裁剪班的学费,一百多交了房租。

  我住的离市场挺近的,有时候父母早上给我送一点吃的。白天裁活,每天到半夜十二点才睡觉。那时候干个体少,我一个月挣一千块钱,家里也不用我花钱,就这样,我很快就成了万元户。但房东也是干服装的,我们之间有竞争,一年多后,房东就不租房子给我了。

  在学裁剪的时候,我还做了第一笔买卖。当时毛线挺紧俏,我就进毛线,把亲朋好友钱借了一圈,大概一万多。这个客户也说要订,那个也说要订,但都没交定金,之后又都不要了,这一万多块钱货就砸手里了。那时候一万多块钱货可了不得,别人也着急找我要钱。我折腾了将近两年,才把这笔钱给倒腾回来了。

  干生意那段时间太忙,都没留下什么照片。这是我2004年到荷兰后,周末去摆摊卖首饰,又做了点小生意。

  关了服装店之后三四年里,我还密集地干过很多其他生意。

  1990年,百褶裙很流行,满大街都是女孩穿百褶裙。我跟一个朋友合伙,他出设计图,我找人加工,做了一个压褶机。压裙褶一条五块钱,加上给裙子上腰头,一条收十五块左右,一天能接上十条八条,挺挣钱的。

  我们管那个机器叫“造币机”,把裙子片放进去,“乓乓乓”,一分钟,出来就有褶了,就像印钱一样,来钱快。这生意我做了一个夏天加秋天,到了冬天,这就不时兴了,我就把机器卖了出去,卖了两千块钱。

  大概1993年,我跟朋友合伙做生意。他在沈阳五爱批发市场有个店铺,那是全国第二大市场,仅次于义乌。当时市面上女孩童装比较多,我偏个冷门,做男童装。春节前夕,我设计的童装非常抢手,一个小时,全部抢光。买我们货物的大多是“精品屋”,他们买回去都能再卖个高价。我们那时一天能卖六十多套,一天一千多块钱到手不费劲。但后来因为大家有矛盾,这个事就黄了。

  这之后,我在沈阳铁西商业大厦做柜台,对外裁活。其他柜台都愿意裁西服,因为西服好裁不好做,但我啥都敢裁,他们都叫我“花样专业户”,所有别人不敢接的活都到我那儿去。我白天就接一大旅行袋的活,回家一裁裁到半夜,配完料,我专门雇人给我送活取活,送到给我加工的人家里,我第二天再把做好的服装带回柜台。

  就这样做了一段时间。后来商业大厦不租了,我就整了个“倒骑驴”(人力倒三轮车),在一个马路边上收货,我姑姑帮我看摊。后来我家动迁房子,那个“倒骑驴”在外边被人偷跑了。

  生意失败一个,我就立马去寻找下一个商机,没有时间去懊悔,我只想靠自己努力改变命运,不想靠家里。

  我爸爸是开印刷厂的,我因此知道做印刷制版挺挣钱的。印刷需要制版,比如一本杂志,正反面封皮要制版,才能上机器彩色胶本印刷。我没干过这个,但我的领悟力特别强。那时候有个大姐,在沈阳国营的大印刷厂制版室工作,她边走路边跟我聊怎么制版,我就学会了。

  1996年,我就做起了印刷制版生意,这是我人生中最挣钱的一笔生意。整个硬塑料板,长一米五,宽一米,五六毫米厚,刻上细槽,上面搁个薄片,像相片的底板,板下是一个真空泵,一抽真空,再用红灯白灯一曝光,显影定影,就完事。一个杂志的版正反面八百块,一天做两套,很轻松。好多外地的不能制版,就上我们家制版。在这一年多里,我挣了六万多。

  但很快,制版就上电脑了,社会发展很快嘛,就不用我们了。

  1998年左右,我牵头办了印刷材料厂,我投了十多万,把以前做裁剪、制版攒下的钱几乎都投进去了,我爸爸也投了十几万,我负责经营,每个月给他两千块的分红。但外行真的不能做内行。我们买设备的时候被人骗了,设备十来万买的,却是别人淘汰的。在这种情况下,我就发挥了自己的技术专业,自行改造了机器,这台机器之后维持了四年,厂家说我们是唯一一个自己改造的商家。

  我们当时的一百多个客户,分布辽宁各地。差不多每一个月左右,我都要跟车去回访客户。有一次回访客户的路上,下雪,金杯面包车打横,差一点就撞到旁边栏杆上。后来我觉得这个行业越走越窄,如果我们没有更多的资金投入,更新设备的话,我们终将被淘汰。我就想把厂子兑出去,我爸不同意。我就背着我爸,把厂子兑出去了,好歹没赔钱。

  2002年,工厂兑出去的时候,我已经46、47岁了。那时候生意不好做了,还要四处筹钱给工人开工资,也挺愁的;投入这么大,产出也没多少,很累,感觉一团麻绳捆在身上,这下一下子挣脱出去了。我那会就跟朋友说,我再也不想当老板了。

  北方以前全民单位多,沈阳好多大工厂纷纷倒闭。下岗的人多,就有点兴出国了。我爸爸一个老同事的女儿就出国了,听说她在外面干汽车修理,很挣钱。我和我朋友还去他家里,问了一些出国的情况。

  2003年,我外甥女到荷兰看我,这是我出国的第一年。

  就算不出国,家里也不会短了我吃穿。可作为女儿,我还是想自己出去闯一闯。我觉得我有能力改变自身的命运。

  儿子初中时,我就把他接过来跟我一起生活了,到2002年,他学校毕业,也二十岁了,看见逐渐长大的儿子,我还是想拼一把,想多赚点钱,给儿子买房子娶媳妇。以前我干制版挣的钱,本来可以买房子,可那个年代,人都缺心眼,没那个思维。要是当时买了房子,我可能就不出国了。

  出国要花钱,我是商人嘛,肯定会想,什么时候能回本?听说在欧洲做保姆,一个月六百多欧,那个时候汇率很高的,有时候一欧元能兑换十块人民币,一年就能回本。

  我原本想去西班牙,但是签证办了一年,都办不下来。那时候我们这些想出国的人,整天跑中介,互相透露消息。有个人去过几次国外,跟我说,你就去荷兰,荷兰漂亮。然后我就改道了。

  我折腾办签证的时候,我爸说,家里的印刷厂那么大车间,也没人管,你去那做管理吧。我就去给他管车间了。管了一两个月,签证就下来了。我爸妈不想让我走,但我一咬牙一跺脚,还是去了。

  2003年,我带了两千多美元,去往欧洲。

  我出发那天,还有二十多天过春节。签证好不容易下来了,机票也订好了,必须得走,我就没在家过春节。我先坐八个小时火车到北京,再转飞机。我带了一个小行李箱,一个耐克背包,家人送我去火车站。临上车的时候,看到儿子和家人的背影,我心里特别心酸。我没有同伴,在荷兰也一个人不认识,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前途太渺茫了。

  刚开始学荷兰语的时候,我都不会读,全都用中文标注发音。

  我在法国入境,途中经过比利时,车在中转站停靠一分钟。我的背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有一个人在外面敲玻璃,我一回头的功夫,结果上来另一个人把包抢走了。我不会英语,车停靠时间那么短,又不能下车去追。

  幸好我以前经常出差,有经验,钱和护照都不会放在包里,都放在了身上。

  我在荷兰最开始是做保姆的,在中国人家里。我心理素质好,从老板到保姆,心里也没什么落差。为了生存,可以当老板,也可以当保姆。

  我当保姆,先是从护理癌症病人开始,这是份没人愿意做的工作,但我单枪匹马,不认识人,不会荷兰语,找工作只能靠中介,没办法。我护理得很好,他临走之前送我一本学荷兰语的书。

  之后我又给他们家带孩子。孩子三岁多,不会说中文,老板娘要求我要跟孩子说中文,不允许我说荷兰语。他们家全天不让看电视,其他娱乐也没有,这反倒成全了我。

  每天晚上八点之后,老板娘下班回家,孩子不用我管,我就拿着书偷着学,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翻译。有一次,老板娘亲戚来了,我问了一句话用荷兰语怎么读?事后,老板娘知道了,跟我说,你不可以问别人荷兰语。

  他们不让我学荷兰语,但我觉得不行,我到这个国家,要改变自己命运,就必须要过语言关,不能变成哑巴。而且一旦会荷兰语,我就可以去找更好的工作了。

  在荷兰做了一年后,我把本挣了回来,还在国内付了一套房子的首付。

  我跟现在的丈夫尼克就是那段时间认识的。

  我离婚后,也有人给我介绍过对象。我大概40岁的时候,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个挺高,那人工资一百一,花一百给他女儿买个表,一个月没钱了,就找我要钱。

  他家冬天没有暖气,很冷,孩子衣服没人洗,我就抱个大盆,给他的孩子洗衣服。后来面临我们在一起的事情,我就把儿子领过来了。可这个人从进屋到走,眼皮都没抬一下,没跟我儿子说一句话,我立刻就跟他分了。

  我去荷兰的时候,除了挣钱,也逐渐想找个伴,一个人,多孤单啊。

  尼克年轻时在美国的照片。

  2003年底到2004年年初的时候,我和尼克经人介绍认识了。

  尼克是个中国迷,对中国的历史比我都懂。他爱看中国电视剧,看中国书,连《红楼梦》都看过。他最喜欢的城市是西安。我们现在家里的摆设都是中国元素,全都是他摆的。

  家里桌布是中国红缎子。中国结,中国扇子,他全都往墙上挂。他刚回荷兰的时候,在超市一遇到中国人,一定会给人家留电话号码,让别人给他介绍对象。

尼克非常喜欢中国的红绸。沙发垫,桌布都是我从国内给他带回来,他自己摆的。

  他年轻时候在美国工作,做过希尔顿酒店的大堂经理,每个月收入六七千美元,但觉得家不在那里,也没买房子。在美国三四十年后,他才回到荷兰。

  最开始荷兰使用荷兰盾,后来换了欧元,荷兰盾兑欧元缩水了一半。他也不是那种愿意受委屈的人,租了个好房子,挺贵,一个月七八百欧。他带回来几万美金,一折腾,几年就没了。

  有人说我嫁给老外是图他的钱和房子,其实认识我的时候,尼克的存款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尼克家,他当时租的公寓里。那栋公寓一进大厅,有假山假水,真的桔子树,桌椅,还有一些老年人。

  介绍人跟我一起去的,进去五分钟就走了,剩下我跟尼克聊。我当时荷兰语不好,会看会写,但听和说不行。我就拿字典跟尼克聊。尼克跟我说了个单词,“cultuur”(文化),他想问我,我们俩有文化差异可以吗?我说可以。我们聊得很短,很快我就走了。

  我每星期休息一次,我们约在火车站见面。现在有些人在我的西瓜视频下留言说他帅,但我第一次见他也没觉得什么,就一个小老头子,穿着夹克。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都忘了他长啥样了。他冲我跑过来,我才知道是这个人。

  在我跟尼克认识两三个月后,有段时间我血压升高,头疼。亲戚有孩子得脑瘤,我妈妈本来就不愿意我出国,一听这个,就把我叫回国了,花了八百做磁共振,什么事也没有。已经在国内买了房,我离开荷兰的时候,其实不打算再回去了,行李全带走了。

  2004年回国前,我在尼克当时租的房子里拍的照片。

  我回国后,尼克天天给我打电话。我用最磕巴的荷兰语跟他通话,实在不行,家里还有侄女,下一辈的英语都很好。就聊今天干嘛了,吃什么呀,无非就是这些。我在国内待了五个多月,他天天给我电话,电话卡都攒了厚厚一沓。

  他真的很诚心,我很感动,是他把我追回荷兰的。当时我的签证已经失效了,他就给我办身份。尼克跟前妻是在美国离婚的,但荷兰户籍上还是已婚。他让前妻办离婚公证,来回邮寄,办了好几次。尼克说,到了第三次,他拆邮件的手都哆嗦了,就怕不行。

  2004年底,我回荷兰半年后,我们注册结婚了。

  这是2005年,我跟尼克一起参加朋友的婚礼拍的照片。

  自从工卡下来之后,我就开始工作。正好当时有个中国朋友在荷兰的蔬菜工厂工作,就介绍我去。我做工非常快,贴商标,一秒一个。往机器上续包装西红柿的盒,我可以左右手一起续,不会让它断掉。

  在蔬菜工厂工作三年后,合同到期,我又找了花厂的工作。那是全世界第二大花厂,那儿的兰花都有一人多高,中国很多花苗都从这进口。我在那边插苗。我们用手术刀切,之后插苗,花苗还不能折。插完了,机器推进花圃,花圃是无菌的,不能进人。机器插苗的人说我插得比机器还快。

  其实在蔬菜工厂不干了之后,按规定,我是可以拿一年失业金的,但我没有拿完,就赶紧又找工作。我一回去上班,别人都说我傻,有失业金不拿。我们中国人勤奋,做工快,他们外国人都靠边站。尼克也说,这里有外国人在街上卖艺要钱,但哪有中国人?没有中国人。

  我去上班,尼克就专门为我服务。

  尼克送我上下班,我在车上学荷兰语,这是我当时的笔记。

  结婚前,我说对我来说,早上十点见面都算挺晚的了,他当时一愣。现在我才知道,上午要他出门,简直要他命了。可我上班那会,他每天早上四点多就起来给我做早餐,我去洗漱。他帮我在面包抹上果酱,把豆奶倒在玻璃瓶里,开车送我上下班,我在车上吃早餐,学荷兰语。他说什么我不懂的词,我都让他把字母写下来告诉我。我必须会写才会说。我就记下来,回家再查字典。

  我那时还要接受荷兰的义务教育,晚上上夜校,一个星期两次。尼克就会把吃的带在车里,直接开车送我去学校,下课再接我回来。

  工作两年后,我们一起出钱买了现在住的房子。因为我一直在工作,视为有长期合同,否则单凭尼克自己,他是贷款不了的。

  2011年,我和花厂实验室同事们的合照。右排第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是我。

  2012年,我发现身体异常,就去做检查。最开始做的乳腺钼靶,后来做病理,医生说,不怎么好,乳腺癌。我很害怕,跟尼克说了,他也很害怕,一直拽着我的手。

  我有亲戚在国内的大医院,家里人就让我赶紧回国治疗。但回去之后我就后悔了。儿子儿媳孝顺,但毕竟他们有自己的家庭,家里其他人也不可能专门照顾你,医院里跑上跑下都是我自己。在荷兰,这些都是尼克来做,我啥都不用管。

2014年,我做完手术,跟尼克在奥地利度假。我的头发之前因为化疗剃掉了,所以这时候头发很短。

  做完手术后,我的癌症就好了。而当初没拿完失业金反而变成了一件好事。荷兰的病金不是特别好拿,但我拿了九年多了。病金是因为丧失了劳动力,国家按照以前工资一定比例发钱,用于生活开支的钱。

  他们就看你记录,你以前一直在工作,失业金也不拿完,不是偷懒的人,你一定是真的不能工作了,才不工作了;但如果你以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断断续续的,病金就不一定会给你了。

  2012年前后,我与尼克兄弟姐妹四人的照片。这是他们唯一一次聚齐过的照片。

  尼克今年87岁,大我二十一岁,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我们结婚时,在中国大使馆办认证材料,他填出生年月日,一下就露馅了。我说你填错了,他说没错。我问了几遍,他都说没错。我也就接受了。好多人说,他年龄大先走了,你怎么办?我不考虑这个事情,我就要活在当下。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考虑那么多累不累啊?

  我最近看一些老年人征婚频道,一侃,全都在问有房,有车,有几险没?我觉得人生都活到这个程度了,都不是第一次婚姻了,为什么没有一个更高的认识?有钱就一定幸福吗?钱财不重要,每天有笑声才重要。

  我现在跟尼克在一起生活,每天都是充满笑声的。他是个很幽默,非常尊重女性的男人。我刚开始在厨房做饭,尼克觉得不好意思,总跑过来问要不要帮忙。我说,我做的是中餐,你帮不上忙。后来就我做饭,他刷碗。饭做好了,他一定不会先吃,总是让我尝第一口。家里倒垃圾,吸地,洗衣服,都是他做。

  我有时候熬姜水,忘了,水都煮干了。他从来不会指责我,而是先笑着问我,你是不是什么事情忘了?我一下想起来。他才接着说已经处理好了。我去厨房一看,他已经用醋泡干净了。

  以前我有时候给儿子汇钱,也都是让尼克去汇,他从来不说个“不”字。我有次问尼克,如果没有遇到我,他会过什么生活?他说,没有房,没有车,租个单间,了却一生。他成全了我,我也成全了他。

 

家有好宝-夏静子 发表评论于
祝福!赞坚强拼搏的女人。
党组组长 发表评论于
加国红枫 发表评论于
挺好的
homedepotva 发表评论于
生活不易, 作者是个坚强而知道感恩的人, 祝福她和尼克。
党组组长 发表评论于
写的不是英文。
但近似。
懒风 发表评论于
作者是一位坚强、聪明,又有勇气的女性!一生的跌宕拼搏,最后在荷兰拥有了理想的伴侣和家庭,堪为亲手打造理想人生的榜样了!
X723 发表评论于
為什麼中國大陸的男人們討不上老婆?中國大陸的女人寧可嫁外國人?黨的教育成功了!
biniu 发表评论于
差21岁,等于找了一个女儿养老送终,还能挣钱过日子,多好,值。
googlywug 发表评论于
现在很多中国女的嫁外国老头。
Trumpeter 发表评论于
双赢,女人得身份,男人得一会搞钱的保姆

男人隐瞒年龄搞欺骗,有点不地道

其实嫁个年轻一些的轻微残疾人,更好一些,有残障金,还不会老化太快
Jessey08 发表评论于
挺实在的,真实,祝福!
kiki-wq 发表评论于
今年66了吉利年
johnjyu 发表评论于
只要能吃苦,脑子还好使,在世界任何地方都能生存!唯独只想享受不愿作任何努力的人只能受穷只能被社会抛弃!
healthy888 发表评论于
也就乐几年。。。太老了。。。马上就又孤苦伶仃了。。。
退隐老妖 发表评论于
活得明白通透,积极向上。老头子相貌堂堂又疼人。很好的故事。
Yangtsz 发表评论于
人如其名,时代疾风中的”劲草”
manwuxy 发表评论于
勤劳善良的女人,值得祝福和尊敬
石貝 发表评论于
東北女人的幹練,令全世界刮目相看。佩服!
60MPH 发表评论于
可敬!
潜水员2001 发表评论于
很多老一辈中国女人根本没被中国男人善待过,但是特别吃苦耐劳,这个老外虽然没钱,但是待她如珠如宝,有些人活着不是为了锦衣玉食,而是需要精神上的尊重。
河西海龟 发表评论于
感觉写得很真实。
xllee 发表评论于
纽约地铁里的流浪汉身强力壮 要有这位女性一半的努力也不至于无家可归
旁观者XWY 发表评论于
个人经历折射社会状况,毛左们要读。不要老念叨两弹一星。
Firefox01 发表评论于
这个故事,应该给无法访问本站的人看一看,是为励志。
白镜天 发表评论于
好人生,好婚姻,好故事!
细雨飘处果菜香 发表评论于
祝福!
cwang28 发表评论于
美国也有很多从沈阳来的下岗女工和老美结婚离婚再让前夫娶自己在沈阳的妹妹……
西雅图eagles 发表评论于
女的很努力,找的男的都不行。人家找小白脸,这个搞个老白脸,免费做保姆还贴钱,亏!
明天某人过生日 发表评论于
挺好的,凭自己的努力过喜欢的生活,冷暖自知,开心就好
学习是快乐 发表评论于
老又穷没错,但是人家勤劳有爱。
LAOK 发表评论于
这是一位努力工作,为生活奋斗的坚强女性!比那些靠在有钱人身上的金丝猫强的多!也高尚的多!
frankqq 发表评论于
去荷兰,基本是卖淫的。
长剑倚天 发表评论于
不容易,就这女性当时在荷兰的那个条件,找这么个老外也算凑合吧。
在海外呆时间长了就明白,结婚门当户对,全世界都是通行的!
zhirui 发表评论于
怎么有人这样刻薄呢? 无论哪个社会, 99% 的人都是普通人, 这个故事本来就是大多数普通人的真实写照故事, 客观的说,人家丝毫没有显摆什么。城里面有几个马工过着花街统计员拿几个臭钱就得瑟整天被阿三欺负还以为自己是上等人? 哈哈
Moon_cake 发表评论于
不在乎钱, 相互取暖, 好
Jasonve 发表评论于
nothing to show off!
红彤彤的月亮 发表评论于
原来东北人都是这么跑出来的
橘猫的幸福家园 发表评论于
很勤快很努力,这种女人不错。
老哥说说 发表评论于
说啥好呢?同情,加祝福
6thsense 发表评论于
一看题目我就猜到那老外是又老又穷。
完了,我对人性的看法很负面了。
北美平民2015 发表评论于

互相取暖,没啥不好。
汗滴米高 发表评论于
。。。最服这样的人。。。。赞赞赞。
我来问问题 发表评论于
这也是新闻
zhirui 发表评论于

有这个思想境界的中国女人能有几个? 这女人是个明白人, 活的透彻。


"有钱就一定幸福吗?钱财不重要,每天有笑声才重要。"
小心夹手 发表评论于
美的不清嫁个老外
Liantao 发表评论于
中国人吃苦耐劳不是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