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小孩拖她看小屋 裡面竟全是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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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学家刘绍华以医疗民族志《我的凉山兄弟》等揭开台湾人类学写作新页,新作《人类学活在我的眼睛与血管裡》(春山出版)收有14年前也获好评的《柬埔寨旅人》内容,以及经历凉山兄弟、麻风医生研究后,对柬埔寨之旅的回顾与做为人类学者的思考与反省。

该书结构性虽不若前作,来自人类学之眼的观察与诚恳自省,仍令人动容。光是此真诚,以及热切与社会乃至生命连结的态度与行动、思考纪录,便值得推荐。以下取自〈恸的文化差异〉一文:

我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从脚底窜到头皮的恐惧,逃跑的勇气都没有,甚至连移动脚步引起的空气流动,都带来更多的恐惧感,黏附在我已毛髮直竖的皮肤上。这充满怪异气味的空间裡只有我一个活人。密密麻麻的黑白大头照片贴满牆壁,那些受尽折磨的亡者垂死前无助的眼神盯著我,从他们身上剁下的沾满血迹的衣服堆在玻璃橱窗裡,牆上是用骷髅头和四肢骨拼凑而成的巨大柬埔寨地图。我虚弱无力,害怕得想哭。终于,一名白人男子走进来,我们对望了一眼,在彼此的眼裡看到了惊吓与支持。

突然华裔柬人阿英姐跑进来大叫我的名字,吓得我胆都要吐出来,我跑上前紧抓著阿英姐的手臂像找到浮木似的,没料到她一个突兀动作,让我全然崩溃。她,居然用右手食指头,伸进牆上骷髅头的眼窝中,然后又敲敲骷髅头的牙齿,嘴裡还发出啧啧的声响,说:「好可怕呀!」

金边市中心的波布罪恶博物馆「堆尸陵」,集人类的恐怖血腥于一处。本是一所三屋机校舍为主的中学,而今,整幢楼的教室堆满了当年受虐者的人骨。一间间隐晦的刑房摆著当年的刑床,床头上方,是当时躺在床上令人不忍卒睹的受虐者照片,床前地板上的斑斑血迹仍在。原来该是操场的空间变成坟场。这裡没有一丁点不可怕的东西。不过,最令我头皮发麻的,并非那些人骨血迹,而是人的意念与精明-全表现在为虐杀而发展出来的种种匪夷所思的刑具上,令我惊骇至极。(略)

1975年4月至1979年1月柬共党统治期间,波布宣称要终结柬埔寨2000年 的历史,废除家庭等所有阻挠革命的「封建」制度,在柬埔寨展开激进共产主义实验,将整个国家翻转成一座巨大的劳动营。东埔寨变成了人间炼狱,不到1000万人口的国家,200万人死于屠杀、过度劳役、饥荒与疾病,光是「堆尸陵」一地,四年间就有两万人在此遭受拷问、折磨与处刑。(略)

1999年风和日丽的某天上午,我到巴萨河中央的一座小岛拜访日本义工友人。 那裡被称为「寡妇岛」,据说居民都是被安排选居至此的寡妇及幼儿。走著走著,看到田中央有一间破破烂烂的迷你小屋,我指著它问小朋友是什麽,小孩们七嘴八舌地叫起来。我没听懂,他们拉扯著我的手,把我拖下了田埂向田间走去。

到了小屋前,看清了,其实只是一间约两公尺高的四面木墙搭起的棚子,屋顶漏空,建在黄土堆上。小孩们示意我走上土堆往裡看,我太矮了,看不到。他们又用肢体语言示意我爬牆,我照做,结果惊吓得差点跌下来:棚裡是堆叠满满的白森森人骨。见我惊恐得说不出话来,小孩们一个个在阳光下笑得灿烂得不得了。

这些小孩和阿英姐一样,他们不是不知苦痛。只是,生活在这样有著如此悲惨过去与艰苦现况的国家,他们对悲痛恐惧的感受和我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