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邓丽君伴奏
文章来源: 音来小提琴2020-07-07 09:13:10

    因特殊历史原因,我们这代人多数对邓丽君有偏爱。当年她的歌声风靡全国之时,我还没放录机,没能力拥有她的歌曲录音。只能在别人播放时,竖着耳朵贪婪地听一会儿。直到80年我去了澳洲,才真正拥有了属于我自己的邓丽君录音带。

   说来话长,那年父亲单位有个同事得知我要去澳洲留学,请求我帮他带礼物给他在悉尼的亲戚,尽管我去的是墨尔本,但对他来说既然我去了澳洲,悉尼是肯定会去的,便不由分说拿来一大堆礼物,记得父亲看到这堆礼物非常生气:她一个小孩,怎么可能带得了这么多东西?最后他同意让我只带两卷挂画。但千叮嘱万叮嘱最好一定要亲自带到,不要邮寄,要帮他说几句好话,他们全家指望亲戚把他们办去澳洲。

   去悉尼的机会终于到了,80年底我收到邀请去悉尼参加音乐夏令营,我带上了画册,打了电话给那家亲戚,接电话的张先生非常热情,说太难为你了,欢迎你来作客。听着那一口久违了的上海话,让我眼眶发热。夏令营结束,朋友送我去张先生家,到达后,我拿出礼物,他毫不在意放在一边,对我说:我都安排好了,要好好招待你,中午先与我儿子一家吃广东茶点,晚饭我请了其他客人一起去大酒楼。中午茶吃得很开心,儿子媳妇两口子与我很谈得来,趁着余兴邀请我餐后去他们家坐,老先生说也好,我正好睡个午睡,你们一起玩。

   到了儿子家,他拿出一盘邓丽君录音带说,这盘岛国情歌特别好听,你如果喜欢就送你了,大概我的眼光暴露了太多的欣喜,他又从录放机里拿出另一盘说:这盘也给你。这两盘岛国情歌便是我最初拥有的邓丽君录音带。

     回到墨尔本后,我一得空就听邓丽君的歌,听的眼泪哗哗,还把磁带转录,寄给了远在欧洲留学的男朋友,他与一帮中国留学生也发疯般地迷上了邓丽君,我给他的录音带被转录了无数次,泛滥在留学生群里,最后连中国使馆的官员都悄悄拿去转录,偷偷地听。

     82年我去了新加坡乐团工作,团里新加坡同事阿波常邀请我一起去录音棚赚外快。有一次我觉得录音的曲子比以往的好听,多了一句嘴问:什么曲?被告知是为古诗词谱曲。

    录完音出来,阿波走去一旁的大食档与一女子说话,现在我还清晰记得她的背影,弯卷的短发,米色衬衣,穿着米色凉鞋的双脚松弛地朝后扭绞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士。过后上了车阿波才说:那是邓丽君。我发出一声惊叫:阿波你干吗不早点告诉我啊?让我错过这个能与她说上一句话的机会,太遗憾了!阿波说以后还有机会啦。可是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后来我就离开新加坡,到欧洲工作了。

     对于当年的错失邂逅邓丽君,追悔莫及,我常跟老公说,为什么那天就没想到过后我们一起到录音室等她,约她一起喝茶,吃饭,邓丽君知道大陆人特别喜爱她,我们两个从事古典音乐的大陆粉丝,一定会让她感兴趣的,刘诗昆曾经在香港约她谈论过交响乐为她伴奏,据他说邓丽君听后高兴得眼睛直发亮,我说如果我们当时见到她,大胆建议为她用弦乐四重奏伴奏,说不定她也会感兴趣,歌星与弦乐四重奏合作当年还没流行,但过后被不少著名歌星采用过,我们两个她的铁粉如能首创这一形式,肯定会是当年的轰动新闻。当然这都是酒后胡说的黄粱美梦了。

   多年后,在布鲁塞尔的中国书店,我发现了邓丽君83年在新加坡宝丽金录制的歌曲,才知道当年我们参与录制的唱片名为“淡淡幽情”,邓丽君在我们的伴奏录音上,加录了她的歌声。

    虽然与邓丽君失之交臂,但我的琴声留在了她的歌声中,能与“淡淡幽情”共存,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