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生---高中的奋战
文章来源: 独啸天2019-10-14 10:03:32

 高中的奋战

1987年,我考入另外一所成立不久的高中。在初中的整个同年级中,只有一人考上中专(卫生学校),一人通过关系进入县重点中学,另外四人进入这所普通高中,其他十几人考入我读初中时的农村职业高中。
我住校,全班二十几个男生住在一间大寝室里,没有床,所有人都睡地铺。由于学校建立在小山的垭口上,冬天的风很大,而窗户的玻璃已经被前几届的学生全部打破,遇到下雨或下雪的恶劣天气,那日子不太好受:有时从梦中醒来,发现全身湿透,或者被褥上覆盖了一层雪……为了抵御冬天的寒冷,我开始冬泳,每天凌晨起床后,我跑步约一公里,到附近的水库里游泳几分钟。

学校仍然实行自己带粮蒸饭制度,可能是因为新的土制蒸笼,制作不严密而漏气,经常是夹生饭,有时米饭还完全是生的,根本不能吃……有时接连几天都是如此,经常挨饿。幸好化学老师对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很好,他会为我们几个学习成绩好,而家庭贫穷的学生,在他的家里给我们做饭吃……我至今记得他的姓名:付选鸣。付老师一直存放在我记忆的仓库里,对于他的慈善与恩德,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当我成为基督徒后,却不怎么尊敬他,因为他并不是以“博爱”的思想精神,对待所有的学生,例如他从来没有为学习成绩差,家庭贫穷的学生做饭吃。

而且,这所中学的高中教师严重奇缺:一些是由本来教授初中的比较优秀的老师,来教授高中;一些是因为在1986年时参加游行示威的,受到国家惩罚的大学毕业生(他们不是专门培养教师的师范学院的毕业生);还有两位是来实习的研究生(他们都是医科大学的学生,本来应该在医院里实习)。除了本身是教授初中的教师有教学激情外(可惜他们的教学能力有限,他们一般都是中等师范学校毕业,本来是教授小学生),其他老师都没有教师最起码的责任感,他们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打发时间。而我们这些农村学生,考上大学是唯一的出路,却不能跟随老师消磨时光,只能自我努力。

在1988年底,面对如此处境,我写一封信给已经调到县三中的我的物理老师。他被我的信感动,在1989年初,把我转学到县三中(刚刚由两年制高中转成三年制高中,教学方式是前两年,教完三年的课程)。我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更加不妙,两所高中的教学进度完全不同:数学相差两本半书,英语相差一本半书,语文相差一本半书,即使教学进度最接近的化学,也相差三章……这些被拉下的课程,我只能自学。

因为离家较远,食物都是由我的两个哥哥轮流送来,一年大约两次。在1990年冬季,二哥给我送来食物,我送他到汽车站,当长途汽车启动后,二哥把他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从车窗里扔给我,共二元五角……他掏钱和扔钱的动作,永远凝固在我的记忆的仓库里。
当我成年隐居避世后,我的精神意识,是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准确地说,是过着自我与世隔绝、自我与世封闭的生活……然而,当二哥的那种行为动作,突然出现在我的意识里,我立即变得坐立不安:当我津津有味地享受挪威三文鱼、法国松露鹅肝酱、法式带血牛排、瑞士的奶酪火锅、炸虾、烤新西兰羊腿、诺曼底的高级奶酪、德国的黑森林巧克力蛋糕……我突然感觉到自己正在作孽……我的家人为我付出太多,而我却只顾自己……立即决定,把我工作赚来的部分积蓄,寄给他们(2012年,八千五百欧元,当时约一万二千美元)……并且决定,除了节日之外,不再购买奢侈的食物:而我享用的普通食物,已经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生活享受……

高三时,我陷入了恋爱,是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我爱上了同班同学,她是一位成绩非常优秀的农村女生。我与陷入爱情的一般年轻人一样,以“刻骨铭心”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以“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来表达对她的迷恋,毫不过分。不知从何时起,在我的精神意识里,就已经形成:我的结婚的理想对象是智慧型的女人,聪明的头脑重于美丽的外表。我对那些外表漂亮,头脑却愚笨的女孩子,除了有动物本能的性联想外,却不会爱上她们,压跟儿都不会想到与一个不太聪明的女人结婚。这可能是与我当时的生存环境有关:我是学习比较优秀的农村男生,而外表比较漂亮的女生,一般都具有城镇户口,她们对农村男生,除了傲慢和鄙视的目光外,不会给予多余的注目礼,这是一种本能的自卑,产生的一种强烈的自尊心在作祟……

第一次高考,名落孙山是必然的。而我爱的女生,却考上重点大学。此时,我最尊敬的物理老师才来羞辱我:你现在来给她提破鞋、洗衣、搓背、剪脚指甲……她都不会要你!是的,那位女生的头颅的确聪明,后来成为西南某所著名大学的教授。我对那个女孩的爱情,却是永恒的,直到我成年隐居避世后,都仍然时时想起她,有时从梦中醒来,突然呼叫出她的姓名:“来永幽(化名),我爱你……”但是,当我自慰的时候,却很少以她为性幻想对象:可能是因为她不漂亮,也可能是因为太过爱她,对她的一种潜意识里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