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夏始之”- 小说月报 2020.8/余耕 -- 读后

今天是母亲节。微信群中到处都飘荡着献给母亲的祝福。这个故事描述了母亲节欢乐场景背面另一个不同的故事。这也许不合时宜，可也许不该忘记。

夏始之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在福利院门口。她性格内向，胆小怕人，见到生人就吓得哆嗦不已。一直没人领养。福利院长明秀阿姨很心疼她，悉心照顾她在福利院长大，成为福利院第一位考上大学的孩子。但是夏始之对父母遗弃的怨恨始终不能释怀。

毕业之后，夏始之在北京找到工作并且结婚。夏始之始之结婚的时候，请来了明秀阿姨，她把明秀阿姨当作唯一的娘家人。在婚礼上，明秀阿姨对夏始之始之说：“孩子，你要是愿意，就喊我一声妈，这些年来，我也一直把你当自己的闺女看待。”夏始之始之说：“阿姨，您就是我的亲人，可是‘妈妈’在我心里被恨了28年，所以，您要原谅我，我不能管您叫妈妈……”

如今夏始之的孩子已经六岁，丈夫是事业单位正处级干部。夏始之的生活相当顺遂。她开始脱去福利院形成的胆小怕事，自卑不自信的习惯。但是好运气到头，厄运接踵而来。丈夫出轨了，但是他不仅不认错，还坚决要求离婚。在离婚的过程中，有一天夏始之被同事灌醉，酒醉时被自己的上司性侵，随后单位体检时，又被闺蜜调包尿样检出怀孕，离婚谈判时没了底气，结果离婚时只得到孩子抚养权，没能得到房子。离婚之后，她带着孩子搬出自己的家，却又发现没有怀孕，但是已经太晚了，房子是拿不到了。为了养家糊口，她放弃了原先办公室工作，换到销售部，指望收入高些。没想到她的性格不适合搞推销，辛辛苦苦，却卖不出东西，收入反而不如在办公室。一次偶然，夏始之发现先生出轨对象竟然就是自己唯一的闺蜜。

夏始之焦头烂额，心情郁闷。在微信群里看到高中同学冉伟的帖子。想到冉伟在校时曾经对她示过好，现在在大型国企工作，手里好像还有些实权。于是和冉伟拉关系，希望冉伟能帮她卖出些保健品。冉伟仍然保持着高中时对夏始之的好感。对夏始之的示好表现的很热情。两人各自怀着自己的目的，开始交往。冉伟帮夏始之卖了一些保健品，也得到了夏始之的人， 然后就没有音信了。有一天检察院的人来找夏始之，冉伟出事了。需要夏始之配合调查。夏始之被关押审查，失去自由好几天。

懊恼沮丧的夏始之终于接受明秀阿姨的劝说，去北京郊外一个小镇寻找生身父母。生身父母都已经去世，但是她的亲姐姐还在。姐姐的家很穷困，姐姐面容憔悴，脸上有一道又长又深的疤。两人的眉眼五官十分相像，一看就是一母同胞。尽管两人初次见面，不太习惯，姐妹俩最终还是相拥而泣，夏始之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血缘亲情的拥抱。夏始之问姐姐，妈妈为什么要遗弃我。姐姐说，我也问过妈。妈说，是为了给你找条活路。夏始之反问，你们不也活的好好的？姐姐撩起衣服，浑身伤疤。原来家里生活非常贫困，而且父亲经常酗酒家暴，残虐毒打姐姐和妈妈。姐姐还告诉夏始之，她还问过妈妈，既然知道姐姐在哪里，为什么不去认姐姐。妈妈说她愧对你，知道你日子过得好，心就安了。

姐姐告诉夏始之，妈妈去世之后，在母亲的箱子底找到一个牛皮纸信封。以为是妈妈攒的钱。打开之后是一堆去北京的车票。夏始之把车票倒出来仔细查看。有22趟去北京往返车票，除了第一次，剩下的全是2月16号去，第二天回。2月16号是夏始之的生日。原来，母亲每年都会在自己生日这一天，坐着绿皮火车辗转到北京，二十多年直到去世从未间断。原来从出生到大学毕业，每年在自己生日这一天，都有母亲的眼光相伴，她是躲在哪里看着自己呢？夏始之始之清晰地记得大三那年生日生病住院，身边没有一个人陪伴，半夜被查房的护士扰醒后，她发现床头柜上有一碗冲泡的盖面，里面还有两枚茶叶蛋，而且还有温度……这一刻，夏始之始之再也无法自控，她趴在车票上哭到哽咽。她几次想止住哭泣，可36年来的怨恨通通化作眼泪，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夏始之始之体味着母亲当年的心境：三十多年前，火车应该更慢，昌平到德胜门的路应该更难走，母亲要赶整整一天的路程才能到北京。她不会去住旅馆，因为她没有那么多钱，也没有留下住宿的发票凭证，母亲会在哪里熬过这冰冷的一夜呢？那些在寒冷冬夜蜷缩在街头巷尾的可怜人啊，那里面竟然有生我的母亲，可我对那些孤苦无依的身影从来都不肯多看一眼…… 夏始之从此开始叫明秀阿姨“妈妈”。

小说月报 2020.8/余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