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漪之源  

“Nice to see the ducklings out and about.（看到小鸭子出来游来游去，真是好玩儿。）”邻居 Jason 一早便发来了短信。

“About 11 of them. （大概有11只。）

4月30日。预产期算的挺准。

我赶忙起床，脸没洗牙没刷，下到厨房，把昨天就已经泡软的狗粮捏碎，端着盆直奔湖边。

鸟鸣声声中我看着湖面。晨光下，如镜的水面没有一点涟漪，更没有野鸭的踪影。

我有些诧异。野鸭一出窝便不再回头，已经不大可能再回到巢中了。

我不知野鸭会把娃儿带到何处。百米之外就是鸽河。几百米外，更有一个很大的商业垂钓塘。这都是野鸭熟悉的地方。

我有些失望。端着食盆走过草坪，我打算看看上游的水塘。如果再无踪迹，就算是白激动一场了。

出巢第一天

刚上台阶，便看到雌鸭警惕地游离岸边。身后急急跟随的，是一团黑绒绒的小鸭子。

我一下高兴起来，看着这团小鸭子跟着妈游去对岸，然后在水草间撒欢。

小鸭子游来游去，穿梭聚散，一时间看得我眼花缭乱。我试图去数，却数来数去数不清。凭感觉，小鸭的数量似乎在11只以上。

我赶忙把狗粮倒在水菖蒲丛中，希望小鸭子取食。

鸽溪狗丁不足，人丁一个，如今乾坤倒转，倒是鱼丁满湖，鸭丁兴旺了。

大雁初来

29日一早，一对加拿大雁落在了小湖。大雁在湖中游了一圈，便走上草坪安静地吃草。

我走去草坪，大雁警惕地躲向湖心。我向水中扔去一些面包，大雁犹豫了一下，便立刻向我游来。

仅仅喂了两次，大雁便不再恐惧，看到我走向湖边，便立刻向我游来，最后竟会像家鹅一样，在我面前等着喂食。

丝黛拉很乖，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These are NOT Stella’s birds, DON’T chase them.（这些不是丝黛拉的鸟儿啊，不要去追啊）”

丝黛拉懂事。这些话只需说一遍。

我在院落干活，远远看到这对大雁总会游到小岛旁，探头向鸭巢的地点倾听张望。

雏鸭的叫声我无法听到，但大雁知道那里有什么。雌鸭也不断探头张望，看着水面这两个庞然大物，好似在盘算着什么。

小鸭28号孵出后，鸭妈妈为了暖干雏羽，让小鸭练习走路，会继续卧巢一天。

春季是鸭雁育雏时节。我不知为何这对大雁没有小鹅。从外观上看，这对大雁似乎已经不再年轻了。

或许，雏鸭的叫声，唤起了它们往日。或许，雁巢被破坏，或许，小鹅被天敌伤害？

大雁走上草坪，或吃草或梳理羽毛，毫不在意在附近干活的我和捡球玩儿的丝黛拉。

岛上的野鸭身不离巢，每每安静一段时间后，便起身张望。我知道她的身下，一定已经有了好动的宝宝。

野鸭带娃出巢不久，公鸭子也飞来了。第一次，我看到野鸭全家在一起。

雌鸭和雏鸭都有良好的伪装色，但雄鸭羽色张扬。为减少被天敌发现的机会，雌鸭都是单独育雏。雄鸭很自觉，知道自己的角色，从不过分与鸭妈和雏鸭在一起，不久便飞走了。

池塘的主人是只孤单的黑水鸡。鸭妈护娃，看到水鸡游在附近，便立刻成了夜叉。黑水鸡的日子不大好过了。

不久，野鸭一家又回到了小湖。一天之间，我看到鸭妈带娃竟往返了三次。

湖岸的植被没有形成，天然食物贫瘠。上游池塘不大，能提供的食物也有限。如果食物不足，鸭妈为了育儿，自然会去寻找新的地域。为让鸭妈安心，我只能扮作鸭公，在湖岸和池塘不断为小鸭补充食料。

出巢第三天 （雏鸭已经明显长大）

中午我坐在露台，拿着望远镜去看小湖中的野鸭一家，终于数出了雏鸭的数量。

13只，乖乖！

不坐月子，没有月嫂，更无娘家婆家指点，鸭妈育儿的本事大概天奶所赐。天爷，是没啥心思去整什么育儿大全的。只是天爷无后，天奶是从哪儿得来的知识呢？

每隔一个小时左右，鸭妈便会上岸，边晒太阳边暖雏。13只小鸭，竟然完全消失在鸭妈温暖的身下。

真是个好妈！

猎友 Stuart 买了两把22口径新步枪，下午便跑来鸽溪校枪。枪上装有消音器，22LR步枪用亚音速弹声音甚小，但22HMR的初速接近600米/秒，即便装有消音器，枪声还是很大。

仅仅打了两枪，躲在湖心的两只大雁便开始嘀咕起来，觉得鸽溪这两个家伙咋不像好银涅。

又响了几枪。大雁伸脖大骂几声，一飞了之。

我有些遗憾，但也有些欣慰。优雅的大雁落在鸽溪很养眼，但大雁栖过的地面，也会很“迷人”。

大雁离开，或许仅仅是暂时躲避。鸽溪有吃有喝，而且味道不错。过不了几天，这对夫妻很可能会回来。

猎友看到小鸭孵出，也是高兴，希望这些野鸭成顺利长大。

“You need to control the foxes, and crows, and magpies. They are so destructive. （你该控制一下狐狸、乌鸦和喜鹊。这些东西太会祸害。）”

Jason 一早告诉我，他隔窗看到喜鹊试图攻击走在草坪的雏鸭。幸亏鸭妈拼命保护，喜鹊才没有得逞。

我对狐狸没有什么不好的感受，倒是常常把丝黛拉的剩饭倒在院落去喂它们。喜鹊乌鸦是偷蛋和吃幼鸟的能手。为保护雏鸭和小鸟，我或许会打掉几个。

得知大雁被枪声惊走，邻居 Jason 一家都觉得挺遗憾。我也只能宽慰几句，说大雁知道这里有好吃的，应该会回来。

洋人不知什么五一长假，但洋鸟倒是乖巧，很热衷如今时髦的淄博烧烤。

五一一大早，迷迷糊糊中，便听到窗外嗯啊嗯啊的雁鸣由远而近。

我探身一望，一对大雁在滑翔而降，接着水花飞溅，双双落在了湖面。

感谢！

音乐：Touched by Beauty, Tim Jann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