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月底回国，回公婆家小住了几天。公婆家位于江南一座小岛上，依山傍海，秀丽旖旎。站在自家的三楼阳台上，前面是开阔的农田，极目远眺，清晰可见集装箱码头上红色的、排列整齐的高耸的升降器，和远处依稀的海面。如今的江南农村，今非昔比，家家户户富足，新房林立，他们拥有城里人羡慕的新鲜空气和家门口自己种的新鲜的有机蔬菜，还可以随意养狗。

 

在美国见惯了狗脖子上的leash, 走到哪儿都被主人拉着，常见有些狗，不服管教，走在主人前面，总想挣脱主人手里的leash。美国狗要是知道在中国农村，狗脖子上不用套leash，想走哪儿走哪，想跟谁玩就跟谁玩，想怎样撒欢就怎样撒欢，一定悔青了肠子，一定抱怨自己投错了胎，落错了地域和人家。瞧瞧这村里的狗，天才亮就开始叫唤，撒开两腿，自由自在地沐浴在晨光中，和狗头狗友勾肩搭背，卿卿我我。

 

公婆家就有这样的一只母狗，是只很漂亮的狗。或许是太自由了，一直不停地怀孕生小狗，最后没办法家人只好把她给计划生育掉了。生下的小狗除了一只长得比较漂亮像妈妈外，其他的长得都很丑。小狗生下后一只只都送给了邻居，偶尔看见它们走在一起，一点看不出他们是母子 /女关系的，丝毫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母狗对小狗的亲密感。

 

听公公说，这只母狗是只流浪狗。一日他在村口见到她，发现她的一只眼睛被戳瞎了，顿时起了怜悯之心。这只狗好像也很懂似的，就一直跟着他到了家门口，公公就觉得自己与这狗有缘，故收留了这只流浪狗，给他取名叫小白。从此这只狗就落户在这村子里，有吃有喝有居所。

 

小白一身白毛，狐狸似小巧的脸颊，机灵聪明的样子，除了一只眼睛瞎了，还真是漂亮的一只狗。从小就一直叫嚷着要养狗养猫又不让养的女儿，见到她，自然满心欢喜，说，这是她见过的狗里最漂亮的一只。

 

小白像所有的狗，很通人性。我们到的第一天，她就围着你，一直摇着尾巴，一点不陌生。小白生性很温顺，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她狂吠过,  所以连我这个生性怕狗的人，见了也心生几分欢喜。每次我们进城，她就跟出来，一只眼睛可怜地盯着我们上车，最后跟着我们的车一路送到村口。我们走亲戚也总要带上她，而她也大多熟门熟路地在前欢快地带着路，路上总也不忘两步一泡尿地宣告“我小白到此，此地盘属于我”，想想真是可爱的。

 

一日我和LD要进城，想带着女儿一起去，不料，女儿却不愿跟我们同行。我一路在担心，女儿跟爷爷奶奶话语不怎么通，这一天下来不会闷坏了吧。等我到家，见人家春风满面，悠然自得地坐在摇椅上，脚下的小白静静地卧在她身旁，就知道她那一天一定过得开心的，有小白的不离不弃，陪其左右，她哪里会烦闷孤独。那晚散步，女儿掏出手机，要我帮她拍下小白和她一起散步的身影，至今这照片还挂在她微信上作为她的头像呢。

 

小白的故事或许一点没有什么动人之处，她或许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条狗。但是每当我想起先生的老家，就会有这样的一个场景，一家三口走在静静的田埂上，两边是宽阔的田野和农庄，夕阳下，小白踩着小碎步，形影不离，一路乐颠颠地跟随着。我想，那种人与大自然，人与狗，无拘无束，宁静祥和的画面一定也留在女儿2017年中国之行的记忆里了。

 

后注：此文为女儿而写，简单，平铺直叙。写完了，把link给她让她读。没想到，她认真读完后，不仅指出说，有几个地方没写到，如小白下山来找我们, 等等， 还指出说有我文中有错别字(不是的)，最后一句的评语居然是“觉得没有写到点”, 我汗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