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5日深夜    凉爽

     眼看着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昨晚下课后，我赶紧打电话预约了今天上午去剪发。每年我都会选择这个时候去剪头发，因为我喜欢剪好头发后，再长个十来天，那时候的发型看上去更自然一些。

       理发师Joan给我剪发有些年头了，第一次找她给我剪发已经是十八、九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才三十多岁。这些年来，除了回国剪过一次烫过一次头发外，都是Joan帮我打理头发，而且自打Joan给我剪发以来，我的发型仅变过一次，就是烫了一下，之后一直保持现在这样的短发。多年来，尽管Joan工作的Hair Salon从我家附近的mall搬到了另一个mall，理发的费用也从当初的三十新币一路涨到今天的43新币，新年前后一个月再多付五块，但是我一直跟随着Joan，除非偶尔她不在新加坡。今天就说说这么多年里我和Joan的故事。

       Joan是马来西亚华人，中等身材，皮肤白皙，五官端正，在新加坡一家知名的Hair Salon做理发师。我相信Joan年轻时是漂亮的，只不过长年累月的超负荷工作，加上缺乏睡眠，使她的脸看上去有点走样。Joan的性格很开朗，也很健谈，每次剪发时，她一边剪，一边跟我说些家长里短或是她的别的顾客的故事。时间久了，我感觉剪发不仅是每次去剪个头发，更像是与久别的朋友重逢后在一起叙旧。一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了，临别两人还会说个take care，互相说个thank you之类的话。其实，我不知道Joan多大了，很多年以前，她给我理发时，我曾经问过她，但Joan说年龄是秘密。不过从她两个儿子，一个前年中学毕业后就来新加坡做工，另一个目前读中二，我猜Joan今年应该四十五、六岁了。

       Joan中学毕业，结婚有了大孩子之后没几年就把孩子留给姐姐帮忙照顾，她和丈夫一起过了柔佛长堤来狮城打工。每个人离乡背井出来工作的愿望都是美好的，希望改变自己的生活，让孩子将来有个更光明的前途。然而生活有时总会出个难题考验人，命运也时不时会捉弄人一下。说好两人出来工作，可是走着走着，回乡的路上却只剩下了Joan一个人。

       Joan离婚后，独自负担起照顾两个孩子的重任。那时小儿子还在牙牙学语，尚未知事就失去了父亲。孩子幼年时期，没有了父爱的陪伴，无疑是有缺憾的。因为自打Joan离婚后，她的前夫就再也没有来看过她和两个儿子，想想这位父亲心也是够大的。离开Joan后，不知发生过什么事，大约五、六年前，Joan的前夫因为肾衰竭过世了，走的时候还不到五十岁。

       Joan是个非常能吃苦耐劳又独立的女人，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再婚，靠着自己的一份薪水养大了两个儿子。Joan的薪水其实并不高，记得她曾经说过十几年前她的底薪是一千五新币，工作了十多年以后老板给涨了一百块钱（这老板也真够吝啬）。Joan就是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拼命工作，多赚取一点佣金，再加上新币兑换令吉接近三块钱的兑换率，含辛茹苦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了。

      Joan是个很好学的人，光我知道的就有两次自费出国学习美发课程，一次是在上海，另一次是在英国伦敦。我们都知道美发课程一点也不便宜，而且学习期间无法工作，收入也会大大减少。但Joan很舍得在这方面花钱。我想Joan这样做是对的，因为处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倘若不学习，不思进取，总有一天会被社会淘汰。

       Joan剪头发的手艺真是没得说，动作非常熟练、利落，左手抓起一缕头发，右手持着剪刀咔嚓咔嚓，伴随着一声声的咔嚓声，那一缕缕夹杂着白发的头发就从我头上飘落而下，散了一地。不出半小时，原本长而有点乱的头发就看起来有点儿样子了。过后，Joan帮我冲水后，再仔细修剪一番，吹干定型，喷上定型喷雾就大功告成了。

       经过了多年的辛勤工作，去年，Joan终于在家乡买了属于自己的屋子。上次理发的时候，Joan告诉我以后她老了，回马来西亚开个小理发店，叫我去马来西亚玩，住在她家里，那里有很多美食，价钱也不贵，我笑着答应她了。Joan许是想谢谢我多年对她的支持，有时剪完头发我走的时候会送我个小礼物，像产自Spain的发蜡啦，Mexico的护发素啦或是装IPAD的袋子等，尽管价钱也不贵，但我能感觉得到她的那份真情。原本开始只是请Joan剪个头发，没成想剪了这么多年后还收获了一份友情。

      我喜欢Joan，喜欢她开朗的性格，喜欢她的独立、自强，喜欢她的朴实、真诚，不卑不亢，喜欢她的敬业乐业。在这个复杂的世界，甘于领着不高的薪水，做着平凡的理发工作，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也正因为这样，Joan赢得了众多的顾客的支持、信任与尊重，当然也包括我。

        最后，祝福Joan，今后的日子里，健康、平安、幸福。

谢谢阅读，提前祝您和家人新年快乐，万事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