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 》之二十一

约见的小餐厅不在闹市区，环境优雅，人不多。雨珊穿了一件紧身的毛衣，她消瘦，身材却玲珑有致。她裹了一个大大的围巾，让她的小脸看起来更秀美。浩实看的入了迷，他觉得他王浩实可以为了雨珊付出生命。他们点了几样家常的小菜，漫不经心享用午餐，可是浩实发现今天的雨珊似乎有心事，她只是蜻蜓点水似的夹一两口饭菜，有时候心不在焉，有时候欲言又止。浩实猜不透，他索性不去猜，只是找一些轻松的话题，只要和雨珊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

“浩实，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一些事情，”雨珊努力咽了一大口饮料。她想起肖佳悦的话，要勇敢，要面对。她不再逃避，她面对爱他的男人要坦诚，她已经不是大学时候的江雨珊，她告诉自己必须对浩实全盘托出，这样，她以后面对浩实才能坦坦荡荡。她希望有以后，她相信会有以后。

雨珊严肃的口气，让浩实有些吃惊，他隐隐约约有不详的预感。他大脑飞转，雨珊有过不堪的恋情?雨珊为某个负心汉打过胎？……

尽管，尽管雨珊下了很大的决心，但是要把所有都讲出来，真的太难太难。她额头微微冒汗，她甚至轻微发抖。浩实的心开始收紧，他心疼地望着雨珊，他宁可雨珊什么都不要说了，他自信他什么都不在乎。

“雨珊，无论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我不在乎，你如果为难就不要告诉我。”浩实的语气温柔备至。

雨珊被他这样一说，更加发抖，两行泪滚落下来。

浩实意识到这里不是讲话的好地方，

“雨珊，如果你信任我，去我的住处，我们单独面对面好好谈谈。”

雨珊机械地点点头。浩实结了帐，打了一辆出租，带着雨珊来到他的住处。

他给雨珊倒了一杯水，关切凝重地望着她。

雨珊抬起头，她已经没有泪痕，她以一种从没有过的毅然语气开始讲述她12岁那年的遭遇，她告诉浩实，那场意外至今仍然像一个魔鬼一样纠缠着她，尽管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张扭曲的脸。恐惧仿佛注入她的身躯，与她的血肉和灵魂纠缠在一起。她也讲述和秦一剑相识，相爱的经历。20岁生日那晚，魔鬼现身了，她被附体，她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初恋……

“浩实，现在我明确告诉你，我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和我在一起，你无法享受恋人之间的甜蜜，如果你娶我，意味着我们不可能有夫妻之实，你都明白了吗?”雨珊咬着牙，眼里噙着泪。

浩实震惊了，他设想了很多的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在美国，性侵幼女，不是死刑就是百年以上的终身监禁。他没有想到，柔弱的雨珊，有这样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不是太理解，雨珊为什么至今无法走出来。雨珊最后一番话，更让他坠入一个漆黑的深洞，辨不清方向，回不过神。他被雨珊的一席话彻底搞蒙了，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他呆坐在那里，表情呆滞，一言不发。

雨珊望着浩实，她觉得心越来越痛，痛到无法呼吸，她觉得她读懂了浩实的眼神。她发现自己高估了浩实对她的爱。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小丑，急不可耐地告诉别人自己多可悲，多可笑，多可怜。她的孤傲，在浩实面前演化为一个天大的玩笑。

雨珊绝望了，她觉得自己醒了，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

“你后悔爱上我了对不对，你现在怕了对不对，如果你早就知道我是这个样子的，你绝对不会来招惹我对不对？秦一剑说我完全是莫名其妙加不可理喻，他还说我是个怪诞的神经病，你也这样想对不对? 全世界的人都这样想对不对……”

雨珊说的呼吸急促，她激动，她颤抖，她摇摇欲坠。

“雨珊，我，我……”浩实一时语塞。他依然脑子空白，随后他听到重重的关门声。等他渐渐回过神，发现雨珊早已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