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颜值即正义? 小晚再也挪不开步子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风许,端详他的脸庞、眉眼、下颌和笔直的身躯。 她觉得对方好像有点熟悉,又说不上来在那里见过。他穿着脏得辨别不住颜色,血污点点的战袍,尘土满面、头发蓬乱,眼里却似乎燃烧着熊熊烈火。那是一种可以烧透所有阻碍的火,一种洋溢的阳刚之气,一种蓬勃的生气。是她在充满了绝望和疾病的医院里深深渴望,却偏偏缺少的。 空气异常闷热,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窒息。光线慢慢暗了下来。远处响起轰隆的闷响。 “变天了……” “快回家吧!” 人们纷纷散去。小晚还站在原地。 “轰隆”一阵闷雷惊醒了她。 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路上行人奔跑起来,小贩忙着收拾摊子,一片慌乱。 她挎着篮子,跑了两步,回头一看,他依旧跪在那里。 雨点落在他略显凌乱的头发上、沾染血污的衣袍上,敲打着他的脸庞。 他的身体似乎微微颤抖,眼睛死死盯着大门。 雨越来越大,地上的麻点晕染开去,渐渐连成一片。 “姑娘,雨这么大,快回家吧!”路人打着油纸伞路过,以为她卖不完桃子,好心劝道。 “啊?”她恍然大悟,“回家?” “卖不完明日再卖就是了。” 她看着对方的黄油纸伞。 “大哥,借你的伞一用。我用桃子跟你换。” 不等对方答应,她把篮子塞到对方手里,扯过对方的伞。 她跑到风许身边,替他撑伞遮雨。 瓢泼大雨下,风许有些昏昏沉沉,力有不逮。 突然,雨似乎小了。 他抬眼一看,一把油纸伞赫然撑在自己头上,旁边一双黝黑的眼正期待地望着他。 怒火瞬间充满了他的胸膛。他微微欠起身,因为长跪不起没有吃饭,他的身体趔趄了一下。 小晚以为他要晕倒,想上前扶。还没等她俯下身,风许已用尽所有的力气,把伞掀翻! 小晚没有防备,惊呼一声,差点被带倒。等她稳住,一片汪洋的青砖地面上,黄色的油纸伞伞把朝天,兀自在地上打着转,如无人怜悯的弃儿。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重新跪好的风许。 风许如同没看见她一般,目光依旧停留在红门上。 大雨继续从两人头上浇下,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姑娘,你把伞夺去,我怎么回家呢!”行人愤愤然拿起伞,扬长而去,“真是的!” 一篮桃子,还放在小晚脚边。雨水冲刷下,桃子粉嫩的绒毛挂着露珠,似乎更加诱人。 廊下,祁王和一个白衣书生对弈。 书生瞄了眼雨帘:“殿下真的不见那小将军吗?” “谁说我不见。我只是沉醉未起。”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殿下不是说,风老将军忠君爱国,您一向敬重有加吗?” “他忠的是君。”对面人的嘴角一弯,眼里没有一丝暖意。 “自古忠臣良将……” “明珠投暗,怪得了谁呢?莫先生莫忘了自己……诺,又被我围死了。”对面的人一个一个取走了被吃掉的白字。 “小晚?” 小晚茫然得抬头。 “今晚想吃点什么?”刘大夫慈爱地看着她。 她吓得打了个冷颤:“不用管我,我随便吃点就行了。” 采薇指指她身上的湿衣服,做了个喝点热汤的手势。 她看看身上,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湿衣服都还没换下来。头发怎么这么湿?油腻腻的,好恶心!哎呀,衣服怎么这么脏?颜色也土不拉几……她扒拉着刘海,第一次为自己的外貌感到抱歉。 老二好奇地问刘大夫怎么回事。 “别管她!”刘大夫说罢转过脸,满脸堆笑,“妹妹,你上次说的那个药,大概是治什么的?抗癌的?止血的?……” 小晚利落地把他关在门外,一头栽倒在床上。 淋了雨的副作用开始显现,她的身体开始发冷,头也昏昏沉沉。昏昏沉沉中,一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她要泡他! 暴雨之下,天色接近全暗。 兰苑门口,寒冷、饥饿和暴雨侵袭下,风许已经逼近了极限,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只扭一声,红门开启了一条缝。送信的撑了把伞出来。 “将军,撑着点吧。要么,明日再来吧?” “大哥,求你帮我通禀一下,求你了!”风许跪倒在地,头磕在雨水里,满脸都是水。 “王爷还未醒,我也没有办法呀。” 咔擦一声,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昏暗的门内。门内只有个守门的仆役。 风许胸脯剧烈地起伏,他猛地推开身边的仆役。站起了身。 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仆役还以为他要走了,想上来扶他,被他一把推到在地。 他稳了稳身体,大踏步向门里走去。 “站住!不能进去呀!” “王爷,小将军闯进来了!” 祁王喝着茶,听到报信,不慌不忙站起身。 “帮我宽衣。” 身边丫头忙解开他的外袍。 风许推开所有府中试图阻挡他的人,像提溜小鸡一样提溜着一个小厮,大踏步走进内堂。 祁王身穿白色中衣,从帐中探出半个头,睡眼惺忪。 “谁人喧哗?” 风许扔开小厮,跪倒在地。 “小人风许,骚扰王爷,自请死罪。恳请王爷,救救落峰山被困的将士!”他跪倒在地,湿透的衣服把地上糯湿了一大片。 祁王惊讶地看着他,听他说完原由,大怒道:“如此重要军务,怎不禀报?来人,将看门的舌头剪了,重打二百大板!” 他扶起风许,“将军,都怪本王酒醉误事了!本王这就点兵,与你一起去落峰山。来人,速速备马!” 祁王点了三千府兵,连夜和风许奔往落峰山。 风许不到午时就到了允州,跪到太阳落山才见到祁王。等队伍终于到达落峰山,杀退围困的土匪,只见到了风闵老将军尚留余温的遗体。 “义父!”风许扑倒在老将军身上。 “大哥,你们再早来半天……” “来人呀,为风老将军报仇,扫平落峰山!”祁王冷冷地说。 落峰山这次没有发出“雷公震”,也没有让人立刻出血窟窿的利剑射出,干净利落地败退了。寨主一干人等悉数被擒,只给他们留了一个黑洞洞的身上系着红绸子的大管子。只是没有发现那支能发出血窟窿的利剑,谁当初让老将军受伤的,也成了不解之谜。甚至有人传言,说是风老将军当年杀戮太重,故遭此报应。 “孟姑娘!” 小晚茫然地抬头,对上小丫头的脸。“姑娘叫我了吗?” “你呀,怎么又出神了。姑娘还在会客,我想问问,香粉手帕可以便宜卖我一条不?” 她抱歉的笑笑。上次淋了雨后,她发了次烧,病了几天。病好后,动不动就神游太虚。 “自然可以!你的话,50钱就够了!” 小丫头欢天喜地。 门开了,客人推门出来。 小晚和小丫头低下头。 客人的鞋在小晚面前停下了。 “你怎的在此处?” 小晚一抬头愣住了:“狄老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