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岛上（三）

 ——何处是归程

漂泊的日子无论多久，忘不掉的依然是故乡的背影。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远离故乡的游子，几十年后回到魂牵梦萦的故乡，老是老了，却依然能找到自己的故乡及故人。

门前的枣树老了，树上的枣儿却香甜依旧；祖宅的油漆斑驳陆离，窗棂上的描画却依稀可辨；儿时的伙伴也老了，却可以执手相看泪眼。

故乡用自己宽厚的臂膀迎接远方迟归的游子，游子在故乡温暖的怀抱里蔚籍着自己那颗满溢乡愁、凄茫的心。

写到这里不由羡慕起古代的游子们，他们的思念也苦，但苦的踏实；他们的乡愁也浓，但总有被稀释的那一天。

想回家了就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然后直接问：“何处是归程？”答案也简单：“长亭更短亭。”

沿着绵延的回乡之路，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长亭、短亭漫漫无尽头；山一程，水一程，山长水阔默默盼归期。游子在暮色苍茫中，将视线投向远方，计算着归去的路程⋯⋯

路途是遥远和艰辛的，而游子的心却是坦然的。因为他知道，远方有一个梦中的故乡在等待他的归来。这个故乡是原汁原味的，连着他悠远的记忆与梦想。走在回乡的路上，想家了，尽可以扯开喉咙高唱：“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故乡……”（古人当然不唱这歌，可心情是一样的，变化的只是韵律、节奏这些形式的东西。）

如今我们也满怀乡愁，也期盼回归故乡，却再也享受不到古代游子的待遇，我们的故乡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改变着，三五年不回，就已经变得完全不认识了。农田变成了高楼，小溪变成了臭水沟，就连蝴蝶和蜻蜓都已踪迹难觅。如此面目全非、天翻地覆。这哪里还是我们的故乡，我们的家？

故乡在哪儿？找不到故乡，我们着急！能不急吗？

找不到故乡，无法寄托我们刻骨的乡愁；找不到故乡，无法安放我们漂泊的灵魂。找不到故乡，我们甚至不好意思再唱什么：“一条大河波浪宽……这是美丽的故乡⋯⋯”唱了也觉得矫情。

只有地球村，没有故乡，这真是现代社会一个残酷的现实。

故乡就这样碎成了记忆中的残片，碎落一地，怎么拾也拾不起来了。

历史也随之变得模糊不清。

故乡消逝，远方游子的那一缕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却依然挥之不去。记忆和现实交错，完全对不上号。我们能做什么呢？难道只能听任故乡这个概念变得越来越模糊化，让长亭短亭都淹没在记忆的漠漠烟雾中？

无语问苍天：故乡今何在？何处是归程？



下面链接一下李白李老师的词：

                                     菩萨蛮
                                                       李白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