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庄干脆利落地走掉,留下我一个坐着,把玩他送来的请柬。 秘书敲开门探了个脑袋进来瞧我,问:“饭来了,要我送进来还是你出来吃?” “我出来吃。”我把请柬收进抽屉里,起身来跟她一起出去。 “这人谁啊?”秘书问我:“下次再来的话,让不让他等?” “不会再来的。”我说。 茶水间里热热闹闹的挤满了人,见到我进去赶忙要给我让座。我摆摆手:“你们坐,我开一上午的会了,腿都坐抽了。”于是,他们又高高兴兴地聊天。年轻人,都那么有魅力,鲜活鲜活的生命力,就在他们肆意的笑声里奔腾。 吃过饭,秘书替我过一遍下周的日程安排,我拿过来翻了一下,大庄请柬上写的日子,我已经有饭局了。我拿起手机想着给他发条短信,转念一想这也回复得太快了,显得我太重视,就又放下了。 隔了三天不到,秘书兴冲冲来敲门,一路小跑着进来在我桌上放了一板同仁堂的橘红丸。我莫名其妙地拿起来看,没有包装不算,中间还少了一颗。 “这是什么东西?”我皱眉问她。 “上次那人又来了,”秘书飞快地说:“放下药说是给你的,走了又折回来,跟我讨回去扣掉一颗。特意说了不要见你,还没有走远,你要不要我追他回来?” “不必了。”我跟秘书面面相觑,看着桌上的药忍不住笑出声来。 开完下午的会议后,我打了个电话给大庄。他那头吵吵闹闹的,听不出来是什么地方。接起电话,他大声地说:“感动吧?我对你好吧?上次听你嗓子哑了,我抽空特意去给你买药送到你府上的。吃遍这么多止咳平喘的药,还就这个口感最好,其他的,都怪球死难吃!” “谁让你给我买药了?”我忍不住好笑。 “哎哟喂!别没良心,”大庄大呼小叫地说:“就跟你说了两句话,你的感冒传给我了,晓得不?我的嗓子是要唱歌的,晓得不?所以我只能请假去看医生吃药。吃着这丸子口味不错,就想着好心分你一半。可钱是我出的,对半分心理不平衡,于是扣走一颗。扣完,心里咋这舒坦呢!” “真不好意思,害你感冒了,”我笑着对他说:“赔你医药费吧!另外,关于你的邀请——” “赔医药费就完了啊?”大庄硬生生打断我,说:“我是唱一场拿一场的钱的!这一周怕都去不了了!” “那一场多少钱啊?”我问他。 “没多少,”他没好气地说:“反正,一只手数不过来!” “。。。什么一只手数不过来啊?。。。”突然有个声音插进来对着我说:“他说错了,应该是一只手握不过来。。。” “瓜批!”大庄张嘴就骂:“再说,老子给你一耳屎!” 说着,他对我说:“你捂一下耳朵,我要骂人了。” “行了行了,我还有事呢,”我对他说:“我就是想告诉你——” “我懂的,你不用说,”大庄再次打断我的话,干干地笑了笑,说:“你忙吧!不打扰了啊!” 我被他的语气弄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拒绝他没有别的意思,年底了,我有一堆的客人要请客吃饭,有一堆的关系要送礼打点,我容易么我! 下了班之后,我晃荡着去了大庄的酒吧,反正他不在,我今天又特别想喝一杯。没想到,进门我就看见他坐在台上弄他的鼓,跟台下观众欢声笑语地搞气氛。 我大咧咧地过去,坐在前三排的显眼位置。他很快看到了我,愣了一下,随后歪着嘴巴笑了。 酒吧布置得很有圣诞气氛,配上舒缓柔和的音乐和他干净到纯净的声线,好有感觉。台上几个高大的威猛先生们柔柔地唱一首温情的歌,加上灯光打出来的魅影,立刻把温情的效果成倍放大,把大家都带进一种多情的心境里去了。 唱完一首,他们几个趁热下来跟熟客们打打招呼,大庄坐了两张桌子后,就转到我这里坐下。他收起脸上职业化的笑容,皱眉看了看我桌上的马爹利,说:“你现在不应该喝酒。” “出去透口气,”我拍拍他的胳膊,说:“我跟你说句话。” 大庄顺从地站起来跟我出门,我很快地走入酒吧专门设计的吸烟区,靠近特制的火炉站定,问他:“有烟么?” 他吃不准我想干什么,没有回答,只是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宝蓝色镶嵌着紫色宝石做点缀的烟盒,轻轻一按开关,推出来一支烟。 我拿在手上,顺着香烟的身体熟练地轻轻抚摸了两下。 看到我这个动作,大庄又掏出一枚打火机,一手遮着风一手点燃。 “你不了解我,”我浅浅地尝了一口,苦涩中带着点甘甜的味道滚过唇齿之间,慢慢地说:“我理想中的男人,是有用的男人,有理想有追求,有使命感。不是活着一天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男人。我特别讨厌失败,所以我从小到大,没有过哪一次考试考得不好过。” 大庄的神情严肃,嘴角微微下挂,目光闪烁。 “所以,我警告你,”我表情狰狞地看着他,说:“不要成为我人生的败笔!” 说着,我把烟塞进他的嘴里,拍了拍手转身往里走,到玻璃门那儿我停下,一手扶着门扭头对他说:“派对那天,下午五点半,来我公司接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