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三怪探之人狼变04

庄宇新 (2012-11-07 05:54:28) 评论 (1)

独孤仲平和韦若昭一起走出家大门

 

韦若昭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红瓦高墙,忍不住道:“师父他家好阔气啊!除了一屋子的金器,你看那家具,那屏风,还有他媳妇的衣裳穿戴,哪儿像是个手艺人?简直和王侯大官有一比。

 

也许人家私下里还做了什么大买卖”独孤仲平一笑,“和你家比怎么样?

 

 哼!我家有钱也不会像她那样,都上。暴发户,就差把脸蛋也刷成金的了她那柜子里头,好像也码着不少金锭,可惜她关快,我没看太清楚

 

独孤仲平笑笑:“哦?你看,你看,人家也不是把钱都贴在脸面嘛!”

 

“人为财死,我看他的仇家少不了。”韦若昭仿佛置气似的嚷嚷起来。

 

独孤仲平却摇头反问了一句要是为争财报复杀人,他家总得破点财吧,你看像吗?

 

“那倒是,”韦若昭不禁若有所思,“就是这点有些奇怪!”

 

两人随即前往王朗住所,途中经过那棵大树,韦若昭不自觉地抬头朝上看,蓦的竟发现一张脸正倒挂着与自己四目相对。韦若昭吓得大叫一声、几乎跳起来,再一看才发现那人正是李秀一。

 

你这是干什么?”韦若昭顿时不满地朝树上嚷嚷,“吊死鬼似的,吓死人了!”

 

李秀一嘿嘿一笑,还保持着倒挂的姿势,阴阳怪气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长安城的神探夫妻档,走好,不送了!”

 

韦若昭刚要张嘴回敬,被独孤仲平一把拉住,独孤仲平笑道:“李兄有此雅兴,咱们就别去打扰他了!”

 

独孤仲平随即拉着韦若昭离开,李秀一等两人走远了,这才一个鹞子翻身、翻上树杈

 

坐在浓密的树冠深处,李秀一有些悠闲地看着树下来来往往的人。说起来这地方的视野还真是不错,如果真的有一只狼……李秀一想象着,忍不住伸展四肢,以手当爪,扒住树干,口中也学着狼发出一阵“嗷嗷”的低吼。

 

从树下经过的行人听见响动不禁好奇地抬头张望,只听“嗖”一声,李秀一这时竟以狼的姿态一跃而下,瞬间便将靠得最近的那人扑倒在地。猝不及防的行人顿时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而李秀一仿佛十分兴奋,作势在行人胸前乱抓,学狼的样子吼叫着,比划着,要咬他的脖子。

 

周围行人都被眼前一幕吓呆了,而李秀一“撕扯”了一阵,骤然收了势,起身退后。被扑倒的行人惊慌站起来,见此时的李秀一与常人并无二致,恼怒起来吼道:“你干什么?发啊!

 

李秀一又是嘿嘿一笑,转眼再次作狼状朝那人扑过去。他骤变的眼神透着野兽才有的冷酷与杀气,行人彻底被骇住了,吓得掉头边跑,还边跑边喊着“狼来了”、“狼来了”。

 

围观的众人也被吓四散奔逃,远处的则躲在一边、战战兢兢朝李秀一张望。

 

李秀一被众人的反应撩拨得更加兴奋了,索性真的四肢着地,绕着大树闪转腾挪了一番,继而像狼一般仰天长啸起来。

 

“嗷……嗷……”这声音真的和狼像极了,围观的人这下也吓得纷纷逃开,巷子里瞬间已变得空无一人。

 

李秀一这才满意地站了起来,从怀中摸出根绳子,其中一头放在适才扑倒那行人的位置,另一头则朝大树抛去,这绳子上一寸就用红蓝细绳作了标记,原来是一件简易软尺。

 

看准了绳尺落在树下的标记处,伸手把绳子扯了回来,然后抓住那标记,量了量从这标记到绳子这头的长度,又抬头看了看树冠。

 

“好远!”李秀一喃喃自语着,“真是一头好狼

 

他的思绪渐渐回到过去。那是多久之前呢?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直到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情景——

 

是山间的几间普通农舍,门前有一个枯木篱笆围成的院子时近正午,篱笆外,还是个瘦弱少年李秀一手持羊鞭,正把一群羊赶进羊圈。

 

太阳晃得李秀一睁不开眼睛,他努力眨眨,而母亲就在这时哭泣着冲出屋子,继父手握一根粗木棒,骂骂咧咧追出来。男人步子大,只几步便已经赶了上来,一把抓住母亲的头发,手中的木棒狠狠朝她身上打去,边打边骂。

 

老子找什么女人用你管?自打娶了你和那个拖油瓶老子就一直走背字儿,哼,早晚打死你们——

 

亲边哭边说:“求求你,别拿家里的钱去贴那药铺了,不然我们日子怎么过?

 

放屁!管着你们吃喝还敢多嘴,敢管老子的事

 

李秀一愤怒了,双眼圆睁,三步冲进院子,扑向继父

 

畜牲,你放了我娘!

 

他说着和继父纠缠在一起,继父抛开李母,手中的棍子劈头盖脸李秀一瘦弱的李秀一根本就不是继父的对手,很快便被打得口吐鲜血。

 

李秀一这时也被彻底激怒了,他摸起身旁的镰刀,如同一只野兽,弓起背,眼中透出摄人的寒光。

 

怎么着,你个小野崽子,想杀我?来啊!继父看出李秀一的企图,却有恃无恐地大喊道。

 

李秀一一声怒吼,应声扑了上来但很快就又被打倒在地,镰刀也到了继父手中。母哭着上前,却被继父一脚踢开。

 

继父接着扑上来按住李秀一骂道:让你长个记性,这世道杀不了别人,就会被别人杀

 

说着挥起镰刀,朝李秀一身上乱砍,白色的羊皮袄顷刻间已被豁开,鲜血四溅。李秀一不禁惨叫着这时不顾一切扑上来,死死抱住继父的腿。

 

“快跑!孩子——母亲大叫起来。

 

 继父被母拉扯分散了精神,镰刀砍空了李秀一趁机爬了,看着母却还有些犹豫。

 

跑啊!”母亲声嘶力竭着。

 

李秀一一跺脚,翻过篱笆,飞奔而去。

 

浑身是血的李秀一跌跌撞撞沿着山路往前跑,突然间脚下一滑,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少年李秀一醒来,漫天的雪花正从阴沉如铁的天穹飘落而下,漫山遍野几乎都被白雪覆盖,细碎的雪片落在李秀一头上,触碰到伤口,冰凉而刺痛。

 

挪动疼痛的身体,李秀一欠起身,但马上动作就僵住了。他紧张环顾四周,几声凄厉的嚎叫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有狼?李秀一急忙摇晃着站起

 

弥漫的雪花中,一只,两只,三只……一群灰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从雪地里冒了出来。李秀一急忙回头,身后的山坡上,也跳出一只,两只,三只……

 

李秀一知道自己是遇见狼群了,他紧张的喘着粗气,顺手从地上抄起一根棍,紧紧握住,慢慢往后退

 

冬日里狼群觅食不易,所以分外危险。少年李秀一不停环视,稚气的脸上既有慌张也有倔强。

 

渐渐逼近的狼群在距离李秀一不远的地方也停了下来,它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瞪着眼前的猎物。

 

突然,李秀一抡起棍子,劈头盖脸地便朝最前面的一只狼砍了过去狼群一时间仿佛都愣住了,似乎根本想不到就要到嘴的猎物会主动发起进攻。

 

坡上的头狼一声长嚎,群狼蜂拥而上。

 

李秀一开始还能击中几只,但更多的狼扑到了他身上,嚎叫着、撕咬他的羊皮袄。

 

更多的血流了出来,李秀一也嚎叫除了疼痛,更多的却是愤恨

 

“打死你!打死你!”李秀一疯了似的挥舞着手里的木棍,迎面而来的群狼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继父的化身。少年手起棍落,几乎棍棍命中

 

然而,狼实在是太多了,它们前赴后继地涌上来,李秀一渐渐没有了力气,“哐啷”一声木棍脱手,他急忙后退几步,后背抵在一片低矮的石壁上。群狼在他面前调整队形,呈半月状围了上来。

 

殷红的血水顺着李秀一破碎的裤子,嘀嘀嗒嗒流在了白皑皑的雪地上。李秀一低头看看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看看面前逼近的群狼,突然间鼻子一酸,抽泣起来。

 

难道我就要这样死了吗?李秀一忍不住用头猛磕下身后的石壁,脸上是彻底的绝望和恐惧,继而,发出了一声绵长而撕心裂肺的哀号,听起来却后回荡在空旷山野间的狼嚎一模一样……

 

 

此时,王朗家狭小的厅堂里,独孤仲平左手端着画板、右手拿着画笔,正按照王朗媳妇的描述替亡者作画。韦若昭在一旁仔细打量整间屋子,发现内外陈设十分简单,甚至颇有些寒碜,与金匠曾大头家自然是天壤之别。

 

眉毛有些挑的,这里有颗痣,”王朗媳妇指指自己脸上,继而忍不住哭起来,“先生改日再说吧现在实在是……

 

独孤仲平闻声放下画笔,不动声色地朝韦若昭使了个眼色。韦若昭会意,急忙打岔道:“你家相公平日可曾和什么人

 

街坊四邻谁不知道,我家相公靠小买卖度日,最是忠厚老实的。生意上宁肯自己吃亏,不肯欠了别人。要说有仇,就是那个曾大头,明明是他欠了我家相公一大笔钱,却说我家相公骗了他!”

 

听了王朗媳妇忿忿的控诉,韦若昭、独孤仲平不禁对视一下。

 

“此话当真?”韦若昭问。

 

王朗媳妇点点头:“错不了!有一次他们在我家门口吵了起来。那曾大头说,早晚找人杀了我家相公。”她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不少人都听见了,你们可以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