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奥斯卡奖的超级热门,好看到浑身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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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介绍的这部电影,你可要注意了,几个月后,它在奥斯卡上不管拿几个奖,你都不要惊讶。

在歌剧《玛尔塔》选段「夏日最后玫瑰」的抒情歌声中,一辆旧车缓缓驶过路边三块长年闲置的广告牌,车停了下来,司机是中年妇女蜜德丽,她凌厉的目光紧紧盯着这三块广告牌,下意识地狠狠咬起了指甲。


《三块广告牌》

这是电影《三块广告牌》无声愤怒的开场,似乎预告了一个复仇故事,但用不了多久,当我们了解了事情原委,就会发现蜜德丽找错了攻击对象,女儿遇难七个月,凶手没有落网,她却只有本事卯上无能为力的片警,如此不依不饶,如果不是太过信赖警方的办案能力,就是缘于走投无路。

《三块广告牌》并没有像很多血溅银幕的电影那样,以既成的罪行为借口,给后面连绵不绝的暴力桥段开路。

蜜德丽的仇恨的确造成了一连串暴力反应,但她出师无名,还把怒火泼向了无关紧要的人:牧师、牙医、儿子的同学、本地电视新闻主持人,甚至和一头小鹿斗嘴,跟它说你才不是我女儿投胎的。


《三块广告牌》

她就像一团火球,滚过的地方必留下焦痕,她让每个人不痛快,不仅因为她错怪警长,也因为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往往一句话就戳破了大家的惺惺作态,她不仅剑指不作为的警察,还不肯放过对她的行为指指点点的人,没有人可以从和她的交锋中全身而退。但说到底这些人不过是普通人,不得理也不饶人的是蜜德丽。

通常即便主角是反英雄,编剧也生怕观众不够爱他似的,给人物添加种种吸引人之处。最常见的就是表现这个人的脆弱。但《三块广告牌》的编剧和他笔下的主人公一样,对理由不够充分的暴力毫不气短。


《三块广告牌》

蜜德丽在沉默之后选择爆发,她的强势完全不符合大家心中的受害者家属形象,电影里其他角色不知该不该继续可怜她,观众则不得不反思:自己同情弱者是不是因为他们让我们自我感觉良好。

蜜德丽虽然没有在电影里表现过脆弱,但当广告牌上的标语揭露,观众再回想起电影开头,就会理解原来在电影开始以前,蜜德丽早就崩溃过了,她等于是死过一次,从地狱回来的人。

这个不合格的复仇故事之所以动人,正在于蜜德丽不是《杀死比尔》里目标准确的新娘,她是被丧女之痛麻痹了同情心的小镇居民,空有一腔愤怒无处宣泄,在无名的恶面前,我们都和她一样不知所措。


《三块广告牌》

我们看到一个普通人的愤怒造成其他普通人的痛苦,她变着法儿欺负警察,何尝不是在转嫁无能保护孩子的内疚?积极行动也许因为知道于事无补。

编剧兼导演马丁·麦克唐纳被誉为最优秀的当代爱尔兰剧作家之一,他笔下的故事充满了暴力和意外,他近年一部广受好评的剧作《绞刑手》写六十年代英国死刑废除后,前绞刑手意外重操旧业,事后才知道被处以私刑的人其实是无辜的。

这种道德过山车造成的笑不出来的戏剧效果在他的电影里很少见。《三块广告牌》片名写全了是「密苏里爱丁外的三块广告牌」,麦克唐纳的很多早期剧作名都带着小地方的地名,从爱尔兰写到美国,从熟悉写到陌生,野心不可谓不大,不过目前电影方面似乎还比不上舞台的成就。

他之前的两部长片《在布鲁日》和《七个神经病》基本上是男性角色主导的低俗喜剧,够低俗,也够好笑,语言方面承袭了戏剧的优点,但更像是一场观后即忘的语言狂欢。


《杀手没有假期》


《七个神经病》

《三块广告牌》却有一个强有力的女性主角,让人想起他二十几岁时的成名剧作《勒内的选美皇后》(1996)里那个以折磨女儿为乐的母亲。

如果《三块广告牌》里讨公道的主角不是由弗兰西斯·麦克多蒙扮演的,这部片不会比他的前作更出色。这部电影里的弗兰西斯就像伍迪·艾伦《蓝色茉莉》里的凯特·布兰切特,没有完全沦为风格强烈的导演手下听话的棋子,她们的表演为电影叠加了复杂性,带电影更上一层楼。


《三块广告牌》

如果说布兰切特懂得如何缓释疯狂,弗兰西斯则很懂得何谓少即是多,她在《冰血暴》(1996)中摘得奥斯卡影后女警角色,谈笑间就摆平了恶势力,放在全片泛滥的疯狂当中却显得如此特别。


《冰血暴》(1996)

几年前弗兰西斯参与监制,并主演了根据伊丽莎白·斯特劳特的小说集《 奥丽芙·基特里奇》改编的迷你剧, 主人公奥丽芙是一个满口冷嘲热讽,近乎无情的大妈,相当于蜜德丽的柔和版。


《 奥丽芙·基特里奇》

但奥丽芙好歹是退休教师知识分子,顶多折磨一下熟人,多少有点让人意犹未尽,《三块广告牌》就给了弗兰西斯在银幕上大骂脏话,伤人放火的机会,台词本身就够戏剧化了,弗兰西斯的处理方式是化惊奇为平常,再惊世骇俗的话也像陈述事实那样说出来。

警长坦白说:「我得了癌,快死了。」

她回答:「你翘辫子以后,那这三块广告牌大概作用不够大了。」

但她厉害的地方是让你看到蜜德丽心里快速发生的小剧场:「(吐舌头)是不是搞得太大了?不大,他们活该。」

而面对善良的酒吧老板、忧心忡忡的儿子,和帮忙重刷广告牌的小哥时,她虽然口头没什么表示,但我们分明可以看到牙尖嘴利的她面对善意和爱就口讷了,果然她丢给女儿的最后一句话是一语成谶的诅咒。


《三块广告牌》

弗兰西斯在接受采访时说在拍摄《三块广告牌》时借鉴了约翰·韦恩,并且亲自为角色决定了「战斗服」:一件连身工装,常常绑着头巾,像韦恩的经典角色绑在脖子里的三角巾,弗兰西斯创造了一种新的好莱坞女性角色形象:主动、直接、利落、没有兴趣讨好任何人。

蜜德丽也像韦恩的英雄角色那样吸引异性,不过既然蜜德丽不是什么传统的正义英雄,在电影里充当「柔弱美人」的也是个另类混球。在智力和气势方面和蜜德丽可以匹敌的警长(伍迪·哈里森饰)死后,剩下一个警队渣滓兼「妈宝」迪克森(山姆·洛克威尔饰),根本不是蜜德丽的对手,蜜德丽就像踩着老鼠尾巴的猫一样得意。


《三块广告牌》

迪克森是麦克唐纳爱写的人物:蠢、政治丝毫不正确、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同时又很天真,有一些诸如在警局看漫画之类的爱好,他们在闯下弥天大祸之后会想明白一些事,至于想明白了什么,麦克唐纳总是会巧妙地避而不谈。

在这部没有主要爱情线的电影里,蜜德丽和迪克森之间的化学效应特别有看头,蜜德丽对试图追求自己的好人无动于衷,视前夫为仇敌,甚至置儿子的心情于不顾,倒是不厌其烦地去惹迪克森:「最近折磨黑人还顺利吗?」「你怎么态度忽然变强硬了?你妈教的啊?」她最终成了警长死后唯一能降伏迪克森的人,带上他一起闯天涯。


《三块广告牌》

电影虽然不相信任何轻易的救赎,宗教更加被白眼相待,但麦克唐纳最后还是给了几乎所有人物希望:蜜德丽有了下一个追踪目标;迪克森在脱下警服之后终于真正做起了警察;广告公司老板善良到底;儿子接受了母亲;前夫从新恋人那里学会善待他人;问题重重的警局也迎来了更好的警长。

电影似乎在说,在恶与怒的缝隙里,我们仍有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