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生前有段未了缘:与名导桑弧的谜团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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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生前有段未了缘:与名导桑弧的谜团往事
  

 
  张爱玲是现代作家中与电影缘分颇深的一位,不仅她的很多名作被改编成影视剧,而且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她还亲自创作了多个电影剧本,其中她与电影名导桑弧合作的《太太万岁》和《哀乐中年》已经被公认为是中国电影史上的经典作品。近期,由张爱玲已故的亲弟弟张子静编写的《我的姐姐张爱玲》一书中,除了介绍了当初桑弧与张爱玲合作的一些情况,还提到了有人为他俩撮合亲事未果的一段往事,但语焉不详,尚有许多无法表达的细节和情愫铺展于笔下。记者从桑老先生家人口中得知:桑弧导演因年事已高,重病缠身,目前已卧病在床,神智不清,无法接受采访。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张爱玲研究专家陈子善先生对记者说:几十年来,桑老先生对他与张爱玲的往事一直讳莫如深,只字不提,陈先生慨叹“这段历史往事几乎快成为一个谜团”。

  桑弧力邀张爱玲操刀

  桑弧原名李培林,原籍宁波,1916年生于上海,1930年在证券交易所当学徒,1933年毕业于渡江大学新闻系,后任银行职员,1935年结识周信芳和电影导演朱石麟,在他们的提携下尝试文艺写作。1941年创作电影剧本处女作《灵与肉》,启用艺名桑弧。1946年8月进入文华电影公司担任编导。1946年7月为了打响文华电影公司成立的“第一炮”,桑弧经过著名剧作家柯灵的介绍认识了张爱玲,随后便邀请张爱玲为文华公司创作电影剧本。起先张爱玲面露犹豫之色,说她没写过,很陌生,经过桑弧和文华公司宣传主任龚之方的力劝,终于点头答应。

  当时,张爱玲正值感情失意之时,她的第一任丈夫胡兰成因是汪伪政府的官员,抗战胜利后,逃到温州藏匿,而且与年纪比他大的一个贵妇私通,过着长期寄居的生活。自从胡兰成出逃后,张爱玲一直在经济上支持他。1946年2月,张爱玲又亲自去温州看他。这期间张爱玲一直保持着一种低调的形象,默默承受着感情与事业上的打击,没有发表文章。

  张爱玲虽然没写过电影剧本,但她在自己早期的文学创作中已经受到了电影的影响,有意识地借鉴了一些电影语言的技法。她很快就写出了电影剧本《不了情》。1947年2月,《不了情》作为文华公司的开山之作正式开拍,导演是桑弧,主演为舒适和陈燕燕。这部影片讲述一个企业家和女家庭教师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最后家庭教师因不忍破坏男主人的家庭幸福,悄然离去,结束了这段仿佛注定是伤感而无结果的爱情。这部影片只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上映后一炮打响,卖座极佳。

  《太太万岁》缔造经典

  借着《不了情》造成的轰动效应,桑弧想乘胜追击,再请张爱玲写个剧本,这次桑弧的构想是喜剧,已经有了腹稿,张爱玲也尝到了《不了情》轰动的甜头,对桑弧的建议慨然应允,桑弧把电影构想告诉张爱玲后,她一气呵成,很快写出了《太太万岁》的剧本。

  《太太万岁》是文华公司的第二部影片,阵容强大,荟萃了张伐、蒋天流、上官云珠、石挥等明星。这部影片叙述了在一个庸俗纷扰的城市背景中,陈思珍嫁给了一个没出息的丈夫。为丈夫能开办公司,她骗得父亲资助,但丈夫得钱后却结交了交际花,最后几乎破产。陈思珍提出与丈夫离婚,最后发现丈夫对自己的真情,俩人又重归于好。该片哀而不伤,悲喜交集,格调清新,开了当时中国电影的喜剧新风气。影片中善用细节和机智对白描写女性心理、处境,张爱玲的剧本应居首功,而桑弧对张爱玲叙述的故事情有独钟,他认真运用喜剧幽默和娴熟的电影技巧,把张爱玲独有的文学情味发挥的淋漓尽致。

  与前夫胡兰成恩断义绝

  张爱玲第一任丈夫胡兰成曾是南京汪精卫伪政府的一名高官,两人于1944年7月结婚,1945年抗战胜利,胡兰成逃到温州躲藏了起来。1947年6月,即张爱玲与桑弧合作《不了情》、《太太万岁》之后,张爱玲给胡兰成写去了“离婚信”,信中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信中张爱玲还顺带给胡兰成寄去了30万元钱,这是她创作《不了情》和《太太万岁》的稿酬,张爱玲对胡兰成可算是仁至义尽。

  与桑弧合作令张心情渐好

  张爱玲与桑弧等人结识之后,除了写电影剧本,又开始发表小说了,她为《大家》创刊号创作了《华丽缘》,又把《不了情》的剧本改成了中篇小说《多少恨》,桑弧和友人龚之方等人还帮助张爱玲策划出版了《传奇》的增订版。

  因为先后有这些合作,桑弧经常和龚之方等人去张爱玲家聊天,谈事情,这时与胡兰成离婚后的张爱玲,心情较为开朗,对朋友很热情,她喜欢与人聊天,如果人多,她也特别爱听人家高谈阔论,听到好听的故事还会哈哈大笑。

  文华公司的老板吴性栽,以代理德国染料和百货业起家,为人豪爽好客,与他接近的人常有一些宴会,不过他听说张爱玲不爱交际应酬,很少邀宴她。有一次为了庆祝《不了情》和《太太万岁》拍摄成功,吴性栽邀了桑弧等人到无锡太湖乘船游湖,吃“船菜”(鱼虾在太湖捞起当场烹煮),张爱玲是这两部影片的编剧,理所当然地邀她参加,和大家一起聊天吃菜,后来她提起那次游湖,直说“印象深刻,别致得很。”

  《金锁记》计划搁浅

  1948年,继《不了情》、《太太万岁》大获成功后,桑弧与张爱玲商量,拟将张爱玲的名作《金锁记》改编拍成电影,但结果流产,该年1月出版的一份电影杂志曾披露消息:桑弧在《太太万岁》后,又将与张爱玲三度合作,将张爱玲成名作《金锁记》搬上银幕,《金锁记》的主角曹七巧,演员一时相当难找,恰巧张瑞芳在上海,她在《松花江上》中的演技博得圈内人好评,于是经人介绍,一拍即合,《金锁记》的女主角决定由张瑞芳担任了。

  然而根据张瑞芳自述,虽然文华来约过她,但她当时“还没有彻底治愈的肺结核,竟又转成为结核性腹膜炎”,被迫卧床治疗,因而只能辞演。其实《金锁记》的夭折不仅仅是因为张瑞芳生病或一时找不到演员,动荡的时局与社会环境才是最要紧的原因。当时,张爱玲已为桑弧写好了剧本,后来剧本也下落不明了。

  创作《哀乐中年》未署名

  《哀乐中年》是桑弧在解放前拍摄的最后一部影片,因为该片上映时,上海解放在即,所以没有引起很大的反响,但现在对这部影片的评价和推崇越来越高,已被称为一部经典之作。《哀乐中年》一片的剧本,张爱玲也曾“参与写作过程”,1990年,美国的一位教授发表文章称:“《哀乐中年》的剧本虽是桑弧的构思,却由张爱玲执笔”,由此,台北《联合报》副刊连载《哀乐中年》剧本时,署名为张爱玲。1995年9月张爱玲逝世,《联合报》副刊编辑苏伟贞小姐整理发表了张爱玲写给她的9封信,其中一封讲到:“……这部40年前的影片(《哀乐中年》)我记不清楚了,见信以为您手中的剧本封面上标明作者是我。我对它印象特别模糊,就也归之于故事题材来自导演桑弧,而且始终是我的成分最少的一部片子,我虽然参与写作过程,不过是顾问,拿了些剧本费,不具名……”

  友人代桑弧提亲遭拒

  据桑弧的朋友和同事龚之方回忆,有一次他去看张爱玲,与她聊了一些话就婉转地说明来意,他当时并不知道张爱玲与胡兰成有过婚约,就把朋友之间认为她和桑弧男才女貌,是很理想的一对佳偶之类的话,作了一番生动的转述,请张爱玲考虑这件婚事的可行性,龚之方说:“张爱玲对我这个提议的回答不是语言,而是摇头,再摇头,三摇头,意思是不可能,叫我不要再说了。”龚之方活生生碰了这个软钉子,只好无趣地告辞了,此后他再也不敢向人说起这件尴尬的“提亲”之事。

  而桑弧的朋友,现代文学专家魏绍昌的回忆与龚之方略有出入,魏绍昌在一篇记述文章中对此作了这样的叙说:张爱玲在离沪之前,独自住在黄河路卡尔登公寓(今改长江公寓),夏衍曾委龚之方去劝她留下来,龚去劝说她时,经文华影片公司老板吴性栽等人的嘱托,还想为她与桑弧撮合亲事……一次桑弧请我到他家里吃饭,张爱玲也来了,两人关系是很好的,张如能不走,又有归宿,岂非两全的美事,可是她听劝之说,面对龚之方默然良久,最后说了一句:“恐怕这两件事都不大可能了。”

  桑弧力捧张爱玲新作

  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张爱玲以“梁京”的笔名在新创刊的《亦报》上连载新作《十八春》,据张爱玲研究专家陈子善教授向记者介绍:《十八春》发表后,桑弧还特意以叔红为笔名撰文对《十八春》给予很高评价,极尽溢美之词,认为这部小说“仿佛觉得他是在变了,我觉得他仍保持原有的明艳的色调,同时,在思想感情上,他也显出比从前沉着而安稳,这是他的可喜的进步,”为此“我虔诚地向读者推荐《十八春》,并且为梁京庆贺他的创作生活的再出发”。

  陈子善教授表示:这是他看到的桑弧写的惟一一篇关于张爱玲的文章,除此之外,他没有看到过任何桑弧写张爱玲的文字。桑弧先生的独生子李亦中也向记者承认:张爱玲逝世后,桑弧并没有写什么悼念和回忆性的文章。

  1952年7月张爱玲由上海重返香港,为“桑张对”画上了一个无奈的句号,从此她与桑弧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见过面。

  桑弧大哥反对两人婚事?

  龚之方、魏绍昌两位先生的文章,虽然都记叙了“提亲”一事,但语焉不详,对于“张爱玲婉拒的原因?俩人是否确有爱慕之情?之后桑、张关系如何?”等问题一概回避,而记者从陈子善教授那里听到了一个新的说法,陈教授介绍:他曾采访过魏绍昌老先生,听魏老先生讲桑弧10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一直由大哥照顾抚养,对大哥非常尊敬,而他与张爱玲的婚事遭到了大哥和家里人的反对,他的家里人认为张爱玲靠写作为生,没有正当工作,当时在社会上并不被看好,同时也许知道了张爱玲与胡兰成的那段婚姻。后来桑弧1951年结婚,他的妻子并不是圈内人,但是一位职业女性。

  陈教授还认为:张爱玲与桑弧在性格上大大不同,张爱玲有一种叛逆的个性,做什么事都要与众不同,而桑弧比较忠厚老实,谨小慎微,是很方正的一个人,从性格上说,两个人没有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桑弧绝口不提张爱玲

  陈子善教授对记者讲:他曾与桑弧先生接触过几次,感觉桑弧在对待张爱玲的事情上一直很小心,很机警,他曾向柯灵询问过桑弧愿不愿意谈谈他跟张爱玲的一些往事,柯灵认为桑弧什么也不会说。九十年代初期,他与桑弧见过一次面,当时他对桑弧讲:李先生,有空的话我要向您请教一些事情,没想到桑弧未容他多说,便连连表示对以前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一下子就回绝了他。陈教授与桑弧的儿子李亦中原先是华中师大的同事,李亦中对他父亲与张爱玲的合作与交往表示一无所知。

  陈教授认为:像桑弧这一代的知识分子,解放后往往要否定旧我,否定从前,跟上时代的步伐,他与张爱玲合作的几部影片都是以描写小资产阶级生活为主题,加上张爱玲一些特殊的背景,他自然不愿意多讲什么,这些年来,张爱玲的名气和影响越来越大,桑弧也是一位卓有成就的艺术家,他可能又产生了新的顾虑,更不愿意谈以前的往事了。

  回忆录对张爱玲一笔带过

  1995年,桑弧撰写的长篇回忆文章《回顾我的从影道路》分四期在《当代电影》上开始连载,开始连载时张爱玲尚未去世。在这篇回忆录中,桑弧先生对他与张爱玲合作的3部影片着墨很少,而张爱玲的名字更是一带而过,在谈到《哀乐中年》这部影片时,更是连张爱玲的名字都没有提。这篇一万多字的文章相对于桑弧先生50多年的艺术人生来说只是一个简单的概括,遗憾的是桑弧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出版过较为完整的个人传记和回忆录,这对中国电影来说也是一个遗憾和损失。

  桑弧夫妇伉俪情深

  桑弧先生在《回顾我的从影道路》这篇文章的结尾,真诚地向他的老伴戴琪表示了深深的感谢。他与老伴1951年结婚,迄今共同携手走过了50多年的风雨人生,在桑弧先生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他几乎丧失了生活的希望,是老伴让他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对未来重新树立起了信心。目前,戴琪女士的身体还不错,与两个儿子住在茂名南路的一所老房子里。桑弧先生的大儿子李亦中事业有成,目前是上海交大电影电视系主任,他出版了多本电影专著,并且参与了桑弧执导的《邮缘》及其续集《女局长的男朋友》的编剧工作。

  李亦中先生向记者介绍:桑弧在1990年拍完戏曲电视片《曹操与杨修》后,因胆囊炎急性发作住院动了手术,从此身体一直不好,这两年一直住在医院,卧床不起,需要专人照顾,很多媒体的采访以及创作整理工作都被迫回绝了。

  桑弧最后一部电影尚未公映

  李亦中先生介绍:桑弧退休前的最后一部电影是1987年编导的大型文献纪录片《蔡元培生平》,特邀张瑞芳、孙道临在片中担任主持人,曾获金鸡奖最佳纪录片提名,但这部为中影集团拍摄的影片一直没有与观众见面,迄今不知被存放在什么地方,他希望有关部门能够尽快把这部影片“抢救”出来,让它“早天见日”,还了父亲的这个心愿。明星Bigstar 撰文/本报首席记者 卓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