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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王者归来

  臻华顺利地继承了大梁国的皇位,登基典礼之后,完颜洪烈把他带到了一座神秘奢华的塔楼中,这里也有一间用石头砌成的练功房,练功房中也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香炉。坐在香炉的旁边,完颜洪烈讲述了臻华身上最后一个秘密。现在,秘密的讲述仍在继续。

  “臻华,你总是说,我们虽然回到了古代,但应该尽量做到不改变古代的历史。可是你想过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从我们穿越为某一个古人的那一刻起,这个人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会为之改变的。比如说这个严纯儿吧。她和方子纯的命理相合,所以方子纯必须得穿越到她的体内,才能够继续生存。可是,历史上真正的严纯儿,却是一个性格极其懦弱,命运极其悲惨的人物。在历史上,严纯儿不仅在丞相府的时候饱受欺凌,当她作为和亲公主嫁到大梁之后,也因为适应不了复杂的宫廷斗争,而备受摧残,年纪轻轻就含恨而死。可是你看看现在,方子纯哪有一点点会被人摧残而死的迹象,她穿越为严纯儿之后,这一路走来,根本就是在欺凌和摧残别人!”

  听了完颜洪烈的这个评价,再联系上纯儿往日里的所作所为,臻华没撑住差点儿笑出来――是啊,别说让纯儿穿越成了一个懦弱的严纯儿,她不会甘受欺凌,就凭纯儿的那副性子,就算是让她穿越成了商朝的姜皇后,她都能反过来把苏妲己给灭了,方子纯绝对有这个本事。

  完颜洪烈抒发完了对方子纯的感慨,才又言归正传,接着说道:

  “你是知道的,当现代人穿越回古代的时候,为了找到和自己的命理相合的人,前后差上十年或者几十年的很正常。就比如说,你我和方子纯这三个人,虽然几乎同时离开的现代,但是回到古代的时间却差了很多。我和你之间就差了将近二十年,而你和方子纯之间又差了二十多年。”

  臻华点了点头,他现在并不想研究穿越这门学问,他更关心的是他和方子纯之间的故事,他想早些找回丢失的那段记忆。

  完颜洪烈继续说道:

  “所以,在十来年前的时候,我为了逼你就范,就用当时的严纯儿威胁你。但是说实话,我也只是威胁威胁你,我也不想伤害了严纯儿――因为我的确非常看重方子纯的才华,我非常希望方子纯能够顺利归来,成为我的臂膀。

  为了从小就能掌控住严纯儿,我想派出一个人,让他(她)在丞相府做卧底,好好守护着严纯儿长大,保证在十年后,让方子纯顺利穿越。按说,我这一切安排都是天衣无缝的,可是,我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雪姬对你的感情。”

  “雪姬?”臻华有些奇怪,他不知道这里面又有雪姬什么事情。

  完颜洪烈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了:

  “没错,就是雪姬。雪姬对你用情极深,她就是为了追随你,才求我带她来到古代的。可惜,除了一个方子纯的影子,你已经把前一世所有的记忆都忘得干干净净,所以,你对雪姬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虽然你已经彻底地忘记了雪姬这个人,可是,雪姬却对你痴情不改,仍旧是那么一往情深。十年前,当你知道我要派人去严纯儿身边卧底的时候,把你吓坏了,生怕我会伤害到严纯儿,所以,苦苦哀求,让我送你去西蜀国守护严纯儿。这一点,我肯定不会答应,甚至威胁你,如果你敢私自去西蜀国,我就直接杀死严纯儿,让方子纯穿越回来之后无处容身,最后变成一缕孤魂。这个威胁起到了作用,你不敢轻举妄动了,但是也让你陷入到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完颜洪烈似乎是说累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

  “好了,这段记忆还是你自己去看吧。”说着话,完颜洪烈又一挥袍袖,香炉中就又腾起了一阵浓白色的烟雾,烟雾中,臻华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臻华看到的是自己十八岁时的情景――

  臻华背负着双手站立在旷野之上,眺望着天边的夕阳,脸上和眼睛中全部都是悲伤,因为他在担心,那个和自己纠缠了生生世世的女孩子,会遇到危险。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臻华的背后响起,臻华一回头,看到雪姬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一看雪姬就是经过了精心的打扮,穿着一身素衣,头发用一条银色的丝带松松地挽在了脑后,脸上薄施脂粉,妆容精巧。一双秋水般的明眸,正深情地凝望着臻华。

  臻华错开了目光,刻意地避开了雪姬的注视,他不是没有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子对自己的一往情深,但是,他无法接纳她的感情,因为他的心中已经有一个叫方子纯的美丽少女,除了那个方子纯之外,所有的女人,他都不愿再多看一眼。

  雪姬感受到了臻华对自己的淡漠,心中不禁一阵悲酸,她是不忍心看到臻华如此痛苦,才想过来安慰他的,可是,现在看起来,臻华是宁可自己痛苦着,也不愿意接受她的安慰。雪姬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悲伤,对臻华说道:

  “臻华,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的,主人应该是不会伤害严纯儿的。”

  臻华蓦然回头,注视着雪姬,双眼中充满了焦躁:

  “应该?难道你让我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应该上面吗?”臻华嘶吼着,就像是一匹受伤的狼,“再说了,就算我大哥不会伤害她又怎么样?!你也听我大哥说了,严纯儿在丞相府中会饱受欺凌,万一她要是夭亡了,那方子纯回来后怎么办?!万一方子纯穿越成为了严纯儿之后,还会受到欺辱和折磨,那又怎么办?!要是万一严纯儿在丞相府因为受虐待,而损伤了身体,那方子纯回来之后,就只能在一个支离破碎的躯壳里生活,那又该怎么办?!”这一连串的怎么办,让臻华自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臻华嚎叫了一声,他被自己这些可怕的设想给吓住了,他不敢想象,多年来一直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那个美丽少女会遇到这些不幸。

  雪姬也被臻华的样子给吓住了,但是她更多的,还是对臻华的心疼,雪姬强压下自己眼中的泪水,对臻华说道:

  “臻华,你真的多虑了。事情不会像你想象的这样悲惨的……”

  “不,雪姬,你不明白,”臻华打断了雪姬说道,“你想象不了我有多么爱她,从我记事起,她的样子就反复出现在我的梦中。在梦里,我见到了她所有的样貌和神情。在梦里,我对她起誓,告诉她不要害怕这个未知的世界,因为我在这里等着她,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陪着她,守着她,不让她面对危险,不让她受到委屈。”臻华的声音哽咽了,“可是,我现在却做不到,雪姬你能明白我的痛苦吗?”

  雪姬的泪水也滑落了下来,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当然能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呢?自己对臻华也正是这样的一往情深啊。”

  可是这句话雪姬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自从在古代再次相遇之后,她已经对臻华表白了无数次了,而每一次,都是被臻华淡淡地拒绝。于是,雪姬明白了,自己注定了生生世世都将与臻华无缘!方子纯在的时候,自己会输给方子纯,而方子纯不在的时候,自己会输给埋藏在臻华记忆最深处的那个方子纯,所以,自己永远也得不到臻华。

  可是,虽然这些事情雪姬心里都明白,但她还是放不下对臻华的爱,她真的爱他啊,雪姬宁可死,也不愿意看到臻华如此的痛苦。

  望着臻华那英俊的面庞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雪姬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样,忽然,一个念头冒进了雪姬的心里,她脱口而出:

  “臻华,你不用担心了,我去西蜀国,去保护严纯儿!去等待方子纯的归来!”

  “什么?!”臻华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雪姬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雪姬又认真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臻华这次听明白了,他愣愣地望着雪姬,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雪姬看出了臻华心中的想法,不禁惨笑了一下:

  “怎么,你怕我会别有所图?怕我会因为嫉妒,而趁机伤害方子纯?”

  臻华没有说话,也就相当于默认了,看到臻华承认了,雪姬心中的悲伤更盛!雪姬抹了一把泪水,说道:

  “臻华,你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做的。两辈子了,我把什么都想明白了,你是不可能喜欢我的了,如果,我好好地为你做些事情,那我们还能当朋友,可我要是做了伤害方子纯的事,那我们就只能当仇人了。所以,我不会傻到去伤害她的。我只会去保护她,全心全力地帮助她,好借此来得到你的些许认可!”

  “谢谢你。”臻华说道,因为他现在除了道谢,实在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点儿什么了。“那你打算怎么做?”臻华问道。

  “资料显示,严丞相一向都热衷于广置姬妾,也许,我可以去做他的一个妾,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关照严纯儿了。”雪姬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声音冷漠,就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那……”臻华犹豫了一下。这短短的一下犹豫,让雪姬的整个心都飞了起来――也许当臻华听到自己说要去给严丞相做妾的时候,心中有些不快了,毕竟男人是不愿意让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女人,去属于别的男人的。也许,臻华会阻拦自己,会不许自己去……

  雪姬的心狂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臻华接下来要说的话,可是雪姬万万也没有想到,臻华接下来说的话竟然是:

  “那,谢谢你了。等你到了西蜀国之后,麻烦你经常把她的消息告诉我。拜托了。”

  这一句感谢和拜托,就好似万把钢刀插进了雪姬的心里。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割成了碎片。过了好半天,雪姬才回过神来,说道:

  “你不用谢我,我这么做,都是心甘情愿的。”说着话,雪姬又一次泪如泉涌。

  本来完颜洪烈是不想让雪姬到西蜀国去的,毕竟雪姬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还需要雪姬帮他做很多事情。但是雪姬说服了他,雪姬承诺,当自己到达西蜀国之后,不仅会关照好严纯儿,还会另外做很多事情,而完颜洪烈一直就想着吞并西蜀国。所以,雪姬在西蜀国的工作就显得很重要了。就这样,完颜洪烈答应了雪姬,安排时机,让雪姬嫁给了严丞相,成为了丞相府的九夫人。

  雪姬去了西蜀国之后,不负诺言,经常会给臻华传递回一些关于严纯儿的消息。而臻华心里也清楚,现在的严纯儿和自己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也并不是对严纯儿多么上心,只要是能保证严纯儿的安全就行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臻华就留在了大梁国,继续着他们兄弟之间那场斗智斗勇斗耐力的角逐。好在完颜洪烈也不是很着急,除了有时间的时候,给臻华设置一些障碍之外,其他大多数时间,都是由着臻华去做他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臻华虽然名义上是波斯国驻大梁国的通商使节,但事实上,完颜洪烈并不用他做什么具体的工作,也不让他过多的在大梁国群臣面前出现(直到现在,臻华才明白了完颜洪烈此举的用意――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完颜洪烈就已经计划让臻华来做自己的继承人了)。

  而且,完颜洪烈还在大梁国京城的附近,为臻华专门修建了一座塔楼,供臻华使用。臻华也不客气,根据自己的喜好和需要,对这座塔楼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缮。(他们现在所置身的这座塔楼,就是臻华在大梁国时的秘密住所。)

  除此之外,完颜洪烈还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打开了臻华体内封印着的异能!再加上臻华自己的勤学苦练,没几年的工夫,他也算得上是功夫了得了。虽然,还远远的比不上完颜洪烈,但是,对付绝大多数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完颜洪烈和臻华就这样,既相互帮助,又坚决不放弃各自的原则,争争斗斗地过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说起来很长,可过起来却是非常快。而对于臻华来说,在这十年间,只有两件事是值得记住的。

  一是他在无意之中,救了四个女孩子。那是臻华有一次去圣域的时候,见到一个地位较高的圣域门徒,正在非常严厉地惩罚四个小女孩儿,这四个小女孩儿,当时大的也不过十来岁,而小的才四五岁的年纪。四个小女孩儿已经被饿了三天了,现在正在烈日下罚跪。

  臻华询问之下,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来,这四个女孩子都是因为颇具天分,而被圣域门徒拐带回圣域,准备着力进行培养的。可是谁知道,这几个女孩子竟然意气相投,不好好练功,整天鬼混在一起,所以才要惩罚她们。

  “你们为什么不好好练功?”臻华蹲下身子,望着这几个小女孩,柔声问道。

  “因为我们不喜欢这里,我们想要回家。”小女孩儿异口同声地说道,同时,她们的眼泪都刷刷地流了下来。

  看着这几个女孩子可怜的模样,臻华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想起来,完颜洪烈曾经对他说过,要送给他几个圣域门徒,供他使用,臻华因为不喜欢那些人,所以一直都在坚持拒绝。而现在,刚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这四个女孩子带出苦海。

  臻华主意打定,立刻就跟完颜洪烈说明,自己想要这四个女孩子。这四个女孩子在圣域中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人物,所以完颜洪烈也不在意,就答应了臻华。于是臻华就把这四个女孩子带出了圣域。

  本来臻华想着分别把这几个女孩儿都送回家去,可是,她们离开家的时候年纪都太小,实在说不清自己的家究竟在哪里了。而且,和臻华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们都开始变得不愿意和臻华分开了,索性,她们就一直在臻华的身边留了下来。尊臻华为主人,而臻华则给她们四个起名为――竹笙、竹管、竹笛、竹箫。

  另一件事,就是在一次返回波斯的路途中,臻华偶遇了一支来自西蜀国的经商驼队。臻华和这支商队的主人一见如故,结为至交,而深谈之下,臻华惊异地发现,这个英俊的青年人,竟然就是西蜀国严丞相的儿子――严冰,严纯儿同父异母的哥哥!臻华真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只可惜,通过交谈,臻华发现,严冰对于严家的事情,尤其是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们,并不了解。但是,不管怎样,严冰的确成为了他最好的朋友,他们两个人一起跃马戈壁,度过了无数洒脱快乐的时光!

  完颜洪烈离开了塔楼,把臻华一个人留了下来,刚才,臻华已经找回了自己全部的记忆,此刻,他正独自一人慢慢地在塔楼中游弋着,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究竟是苦还是甜。

  臻华慢慢地走进那间奢华之极的卧室,坐在了那张美丽的梳妆台前,非常习惯地打开右手边的一个小抽屉,从抽屉中取出了一片小小的玉石薄片,玉片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这块玉片本是一对,另一片被雪姬带到了西蜀国。这是完颜洪烈送给他的,臻华就是用这套玉片来和雪姬相互传递消息。雪姬也正是利用这块玉片,把属于严纯儿的记忆送进了方子纯的脑海中。

  臻华再次来到了那间石室,他清楚地记得,就是在那个深夜,在这个香炉前,臻华看到了纯儿和端昊在旷野中亲热,心如刀绞,妒火几乎把他烧成了灰烬!但是,臻华却无可奈何,因为完颜洪烈曾经警告过他:

  “臻华,你记住,我不允许你轻举妄动。在历史上,严纯儿的身份是和亲公主,而且现在大梁国需要这样一位西蜀国的公主,所以,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你都要等到方子纯当上和亲公主之后!否则,我一定立刻剿杀方子纯,绝不手软!”

  说实话,从方子纯回到古代,到她当上和亲公主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于臻华来说,在这段日子里,他简直就是去地狱转了一遭,无数个白天、黑夜,他都在经受着撕心裂肺的折磨,而他百般隐忍,只为了一个理由――无论如何,也要保证纯儿的安全!只要纯儿能够幸福,只要纯儿能够平安,他,可以牺牲一切!

  终于,臻华熬到了纯儿远嫁大梁国的那一天。黄河口岸,笙管笛箫猝然出手,青衣卫纷纷毙命!笙管笛箫经过了十年的培养与磨炼,已经成为了心智武功都分外卓绝的高手。所以,她们把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

  ――先杀死青衣卫,然后故意留下一个活口,却又刺瞎了他的眼睛,让他只能听见,却什么都看不见。然后笙管笛箫假装杀死了大梁国的使臣,脱下他们的衣物,穿在别的尸体上,再用药物焚毁尸体。让人误以为大梁国使臣已经全部遇难。接着,又故弄玄虚,故意逼纯儿脱去衣物,这样西蜀国追来的人,听了青衣卫的描述,就会认为纯儿已经被辱,从而彻底死心!

  这一番布置下来,方子纯顺利地逃离了严纯儿的命运,而大梁国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向西蜀国宣战的借口和理由!

  臻华站在塔楼的最高处,眺望着眼前那绵延的白色云海,他的心已经飞到纯儿到来的那一天。想到这一世和纯儿初次相见的那一刻,臻华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钻心却甜蜜的疼痛――上天作证,自己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可是,他和纯儿见面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却远远地出乎了臻华的预计。

  笙管笛箫四人把昏迷不醒的纯儿带回塔楼,安置在了臻华的卧室中,就又匆匆地离去了――她们还得抓紧时间把大梁国的迎亲使臣送回京城去。

  当所有人都离去了以后,臻华独自走到了那间豪华卧室的门外,他的脚步极轻,似乎是怕惊扰了卧室中正在熟睡的纯儿。此刻,臻华的心也在狂跳不止――多年来,一直萦绕在他梦中的女子,现在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一想到纯儿就在这扇门的后面,臻华不禁情如潮涌,澎湃的情潮,席卷着他的心,淹没了他的人,让他难以自持,几乎失去了推开这扇门的勇气。

  终于,臻华推开了卧室的门,没有想到的是,纯儿竟然没有睡在床上,而是坐在了梳妆台前。纯儿在黄河口岸已经被笙管笛箫胁迫着脱去了所有的衣饰,穿上了笙管笛箫给她的衣服――一身用质地极为柔软的纯白色丝绸缝制的裤褂,外面是一件用同样布料制成的长衫,长衫上没有纽扣,只用带子松松地系着。

  这种衣服本来是波斯女子的家居服装,很多年前,臻华第一次注意到这种衣服款式的时候,就觉得如果让纯儿穿上这样的衣服,一定会非常的美,因为这种衣服的款式完美地结合了洒脱与温柔,浪漫与端庄,妩媚与矜持,一如他心目中的纯儿。

  在纯儿到来之后的几天里,她一直都在沉睡,已经睡了好几天了,虽然明知道给纯儿用的迷药没有什么副作用,但是臻华的心中还是不由得有些担忧,他太爱纯儿了,所以他不能让纯儿受到一点伤害,哪怕是极其细微的一点也不行。

  此刻,看到纯儿终于醒过来了,臻华由衷地感到高兴。他站在纯儿背后,痴痴地望着镜子中纯儿那美丽的容颜,不能自持。忽然,臻华看到纯儿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你笑了,为什么?”臻华问道。这句话一说出来,臻华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因为他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然是那样的一往情深。

  臻华的脸一下就红透了,幸好脸上蒙着黑纱,旁人还看不到他脸色的变化。

  纯儿似乎对臻华的窘迫浑然不觉,这也难怪,现在纯儿当自己是陷入了龙潭虎穴之中,肯定是没有心思去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她现在想得最多的,是如何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刚才笑,是因为这面铜镜摆放得够高明,而现在笑,是因为我已经更进一步地了解了我的对手。”纯儿的语调显得很公事公办。

  臻华也是一个高傲之极的男人,面对着纯儿这样公式化的态度,纵然此刻心中涌动着万千柔情,也不会表露出来,他用一阵狂妄爽朗的笑声,隐藏起了自己那无限的痴情。

  纯儿又睡着了。仰躺在床上,面容沉静,只是由于药物的作用,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这几天里,臻华每天都会来看望纯儿,来陪伴她。每一次,看到纯儿那苍白憔悴的脸庞,臻华的心就觉得好疼。

  平时臻华每次来,都是坐在床边,痴痴地望着纯儿,看不够,怎么看都看不够。

  今天,可能是因为和纯儿交谈了一会儿的原因吧,臻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澎湃的情感了,那安详得如同睡美人一样的纯儿在呼唤着他,让他情不自禁地倚靠在了纯儿的身旁,轻轻地把纯儿拥进了怀中……

  臻华绝不是一个轻薄的男人,因为生来容貌人品出众,所以,臻华一直就是众多少女追逐的目标,可是因为心中已经有了纯儿,所以,臻华活了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对其他的女人假以过辞色,心中更是从来都没有动过男女欲望的念头。

  可是,臻华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啊,此时,他梦寐以求的女子就妩媚之极地躺在他的面前,让他怎么还能控制住自己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情感呢?

  虽然是躺在了纯儿的身旁,但是臻华一直努力地保持着一个姿势,尽量不让自己身体的任何部位碰触到纯儿,他这样做,一是怕打扰了纯儿的清梦,更主要的,还是因为他不敢过于的唐突佳人。

  能像现在这样,离纯儿这么近,倾听着她的呼吸,被她的气息所包围着,臻华已经很满足了,觉得自己已经幸福得像是到了天堂一样。

  “纯儿,你终于来了,你知道吗,我等你等得好苦,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你现在总算是来到我的身边了……”臻华在心中自语着,轻轻握住了纯儿的一只手,享受着这份静谧与温馨,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

  忽然,睡梦中的臻华觉察出,自己身边的纯儿体内有异动!

  “纯儿要醒了!”臻华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做出了这个反应,所以,他本能地就想抽身而去,但是已经迟了,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纯儿,出手如电,一把就扯掉了臻华蒙在脸上的黑纱!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其实,纯儿那一刻的错愕,真的是被臻华英俊之极的容貌给惊呆了。在现代,纯儿纵横世界每一个角落,可以说见识过很多很多的俊男,回到古代之后,端昊和拓跋傲疆,又都是当之无愧的精品男人,可是,他们都比不过眼前这个混血男子的容貌。

  纯儿是被臻华的外形给震了,而臻华的无言则是因为紧张!――他唯恐纯儿在看到了自己的容貌之后,会对自己失望。唉,是不是人一旦情到了深处,就会变得没有了丝毫的自信?

  还好接下来纯儿由衷地赞扬了他的长相,可是,纯儿这种赞扬,实在是让臻华更加没有办法表白了。无奈,他只得把自己那副狂放不羁的态度,继续地延伸下去。

  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滚滚的云海,臻华的心中一片苦涩,因为,他现在回忆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究竟为什么会失去关于纯儿的这段记忆!

  ――纯儿醒来之后,臻华就对她表白了自己的感情,但是,让臻华没有想到的是,纯儿竟然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

  臻华知道,纯儿拒绝自己,是因为心中放不下宇文端昊,这一点,不禁让臻华又恨又妒。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更让臻华疯狂!

  笙管笛箫不忍看到臻华如此的痛苦,竟然给纯儿用了春药,想着把生米煮成熟饭,而臻华眼看着自己至爱的女人,百般妩媚地诱惑着自己,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他紧紧地抱着纯儿,一边疯狂地亲吻着她,一边把她压倒在了大床上……

  可就在这时,纯儿竟然在紧紧地拥抱着臻华的时候,喊出了端昊的名字!

  她竟然是把自己当成了端昊,所以才会在臻华的怀中如此忘情!

  这个念头,像是万把钢刀一样,瞬间就把臻华的心凌迟成了碎片!

  臻华觉得头顶上的天在旋转,脚下的地在陷裂,自己整个人都仿佛被卷入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就被抽干了,除了痛苦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感受。

  在他的眼前,纯儿在药物的作用下,还在肆意地呻吟着扭动着,急不可耐地邀请着臻华来享用自己的身体,但是,此刻臻华的心中已经是一片冰冷了。

  “纯儿,我现在不会碰你的,因为我不能不管你的心。现在,你的心中还保留着宇文端昊的影子,所以,我如果现在答应了你,就等于是伤害了你……”

  臻华痴痴地望着纯儿,真挚地表述着自己的情感,当他把这些话说完之后,心中也已经诞生了一个胆大之极的想法!

  ――他要作法修改纯儿的记忆,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纯儿的脑海中彻底地抹去。不仅如此,臻华还要修改自己的记忆,他要把自己心中所有关于纯儿的记忆都彻底地清除掉――他要赌一把,看当自己把所有的这一切都忘掉之后,会怎么样?

  “主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当臻华准备作法的时候,竹笙问道。

  臻华的目光深沉苦涩:

  “我大哥说,我忘记了上一世的一切,唯有保留住了对纯儿的情感,所以,大哥很惊异,他没有想到我对纯儿的感情竟然会深到这种程度。

  可是,就像纯儿晚餐时说过的那样,她根本都不认识我,我却总是对她说,我已经爱了她很久很久,这对她太不公平。我想,这也有道理,不如,我也放弃所有关于纯儿的记忆,让一切都从头开始。”

  “主人,你是准备放弃和纯儿小姐的这段感情了?”竹笙的眼中闪过了一簇希望的火花。

  臻华却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我永远都不会放弃和纯儿的感情,我只是要赌一把。我要试一试,如果我和纯儿,就像纯儿和宇文端昊那样,作为两个陌生人相遇到一起,那我们会不会相知相爱!”

  “可是,如果万一不会呢?”竹笙问道。

  臻华的目光清澈透明:

  “宇文端昊能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出现在纯儿的世界中,进而得到纯儿的心,我相信,我也能,我不会输给他的。”

  “主人,你一定要这么做吗?”竹笙还是想阻拦臻华。

  臻华点了点头:

  “是,我一定要这么做。我相信,当我作为一个全然的陌生人,出现在纯儿的世界之中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再次相爱的,一定会!”臻华此时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竹笙的,还不如说是在鼓励自己。

  “那你只修改纯儿小姐的记忆就可以了啊。为什么还要修改自己的呢?”

  臻华没有说话,因为有些话,是只能埋藏在自己一个人心里的,他最真实的想法是――他要和宇文端昊实实在在地竞争一回,他一定要打败宇文端昊。只有让自己和宇文端昊处在同一个起点上,这场竞赛才称得上公平。这样的话,自己如果赢,就会赢得心安理得,如果输,也会输得无怨无悔!

  为了这个理由,臻华还做出一个震惊了所有人的决定。他认真地对竹笙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不管在哪里,在干什么,你们都不要靠近我。”

  竹笙点了点头,臻华以前,也不大让笙管笛箫跟在自己的身边,她们四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留在塔楼之中。

  “因为,我还要封印起我所有的异能功法。”臻华继续说道。

  “为什么?”这次真把竹笙给吓住了,“你独自行走江湖,却要封印起所有的异能功法,这不是太危险了吗?”

  臻华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高傲莫测的笑容,他没有回答竹笙,因为他要做一个普通人,一个和宇文端昊一样的普通人。不凭借几十年刻骨相思的情债,不凭借自己一身异能,不凭借大梁国皇帝的亲弟弟的身份,不凭借自己富可敌国的财富,什么都不凭,就凭自己这个人,来得到自己所爱的女人,就凭自己这个人,从一个皇帝的手中,夺回自己的爱人!

  望着臻华那坚定的神情,竹笙的眼眶中涌上了一层泪水,她的心中默默地说道:

  “纯儿小姐,如果你现在还不被我们主人的这一片痴心所打动,那你真就是铁石心肠了……”

  臻华站在塔楼的最顶端,现在,他被封印的异能已经打开,他的记忆已经完完全全地找回来了。

  忽然,臻华的眉骨一动,因为他听到在门外,有一阵细微的响声传来,就好似蝴蝶在扇动翅膀一样,可是,对于异能已经完全恢复了的臻华来说,这细微的声响,也逃不过他的耳朵。臻华连头都没回,只是轻轻一挥衣袖,一阵风声直接穿过紧闭着的房门,力道径直打到了门外那个人的身上,只听一声轻微的惊叫,而臻华则淡淡地说道:

  “你们的功法好像退步了。”

  此时,房门应声而开,门外站着的,正是笙管笛箫!

  笙管笛箫齐刷刷地站在门口,眼神难掩激动,因为,她们的主人,她们心目中那个至高无上的王者,终于又归来了……

  臻华来到了一间光线明亮的书房中,这里过去是臻华最喜欢的地方,书房中布满了书架,书架上堆着各种书籍。这些书,除了极少一部分是臻华自己收集的,其他绝大部分,都是完颜洪烈送给他的。在过去的十年里,臻华几乎已经把这里的书都看遍了。当时,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觉得,大哥给自己送来的书挺杂的。可是今天,当臻华登上皇位,再回过头来看这些书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些书,虽然形式和内容上五花八门各不相同,但却有着一个最大的共同之处――那就是它们的主旨都指向了同一个目标――如何为君,如何治国!

  大梁国,这万里锦绣江山,就这样尽归自己的掌控之中了!臻华感到自己的胸膛之中,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豪迈之情,在澎湃激荡!

  这时,笙管笛箫鱼贯走了进来,竹笙走在最前面,她痴迷地望着臻华。只见臻华身形稳如山岳,双目深不见底,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傲岸的霸气。看到臻华的这个样子,竹笙的心不禁一下子漏跳了几拍――自己心目中仰慕爱恋了多年的那个主人,终于又回来了。

  臻华端坐在书案的后面,似乎对竹笙那痴迷的眼神浑然不觉。只是声音平淡地问道: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都做什么了?”

  笙管笛箫四人相互望了望,然后几个人同时跪到了臻华的面前,竹笙说道:

  “属下知罪。请主人责罚。”

  臻华有些无奈地微微叹息了一声:

  “说说吧,你们怎么会想起来去刺杀我大哥的。”原来,臻华已经知道了,是笙管笛箫四人制造了圣域那场爆炸,正是这场爆炸,险些要了完颜洪烈和纯儿的性命。

  “这都是我的主意,和她们三个无关。”竹笙干脆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每一次你们闯了祸,你都是这一句话。不过现在我还不想听你们讨论责任的归属问题,你们先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告诉我。”

  “是。”竹笙应了一声,臻华没有发话,她也不敢站起来,继续跪着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主人放弃了异能之后,虽然命令我们不得在您的左右出现,但是我们几个因为不放心您的安危,所以,一直都偷偷地在主人附近隐藏着,以防万一。后来我们发现,主人所遇到的几次危险,都是出自圣域的刻意安排。我就想,如果能够一举铲除了圣域主人,那么,您就再也不用受到圣域的威胁了。所以,我们就决定找机会对圣域主人下手。”

  竹笙停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们以前也经常出入圣域,所以,对圣域里面也还算熟悉。这次,我们回到圣域之后,只对圣域主人说,因为主人您有事要做,不让我们跟在身边,也不让我们留在大梁国,就让我们暂时回到圣域居住一段时间。由于圣域主人也知道您修改自己记忆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怀疑我们的话,就让我们住了下来。

  而我们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圣域主人的练功房周围埋下了炸药,准备等待时机,一举杀死圣域主人。

  结果那天,听说圣域主人要在练功房里作法,我们认为时机已经到了,就直接行动了。”

  竹笙说完了,竹管接了一句:

  “我们当时的确不知道练功房中还有方姑娘。”

  竹笙又接着说道:

  “属下办事不力,惊吓了方姑娘,请主人责罚。”

  臻华望着她们,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们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么的危险。凭你们几个就想去暗杀圣域主人?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次能活过来,根本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见过有谁能在圣域主人的手中逃出生天!”

  臻华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语气分外的沉重,他希望笙管笛箫四个人能够从自己的话语中,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可是让臻华没有想到的是,听完了他的话,这四个女孩子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连年龄最小的竹箫都没有显出害怕的样子来。

  竹笙平静地说道:

  “再大的危险我们也不在乎,我们的命都是主人给的,如果能为了主人而死,是我们的本分,也是我们的荣耀。”

  竹笙说完之后,另外三个女子,都纷纷点头表示响应。臻华无奈,又换了角度说道:

  “你们知不知道,圣域主人其实是我的哥哥。”

  “知道。”

  “那你们既然尊我为主人,怎么能对我的哥哥痛下杀手呢?”

  竹笙毫不犹豫地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的眼里只有主人,除了主人,我们谁也不认识,谁也不在乎,不管是谁,只要敢对主人不利,就是我们的仇人!”

  “对,不管是谁,只要敢对主人不利,就是我们的仇人!”剩余的三人也齐声说道。

  这一次,臻华真的被震撼住了。他逐一地望过眼前的这四个女孩子,一阵由衷的恐惧瞬间袭遍了全身。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臻华一直认为最可怕也是最不可原谅的犯罪,就是控制别人的思想,让他人成为自己的工具。可是此刻,臻华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也已经控制了这四个女孩子的思想!眼前这四个女孩子,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小的才十四五岁,她们一个个绮年玉貌,秀美如花,可是,存在于她们心中的思想,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臻华打定了主意,等自己把手边的事情稍微处理一下,真的要想办法,解决一下这四个女孩子的问题了。他既不想枉自耽搁了这些女子的青春,也不想让她们成为无谓的牺牲品。

  理清了头绪,臻华的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他简短地命令道:

  “你们起来吧,现在有几件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办。”

  “是。”笙管笛箫同时起身,静等着命令。

  “竹管、竹箫,你们两个现在乔装潜入西蜀国边境,方姑娘最近要到西蜀国拓拔将军的行辕,你们在暗处保护方姑娘的安全。”

  “是。”

  “还有,严四公子近日可能也会返回西蜀国,你们也要留心他的动向。尤其是要监视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必要的时候,你们两个可以兵分两路。切记,千万小心,不要让那个女人做伤害严四公子和方姑娘的事情。”

  “是。”

  “竹笛,你火速返回圣域,带着我的印鉴去见雪姬。近期,我大哥要回到圣域去做一件事情。我大哥那里你可能帮不上忙,你就听从雪姬的安排好了,一定要做到随时把圣域的消息传递给我。”

  “是。”

  “竹笙,你留在我身边。居中调剂策应,周全她们三方的行动,随时收集她们的信息,你还要时刻做好准备,不管哪一方力量吃紧,要立刻增补救援。”

  “是。”

  随着臻华这一系列的布置,笙管笛箫四人,再也没有了刚才那种怀春少女的情态,而是转瞬间就变成了四个身经百战的女战士。

  臻华布置完之后,就站了起来:

  “好了,你们就分头上路吧。竹笙,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回皇宫去。”

  “回皇宫?”竹笙愣了一下,她现在还有些不太适应臻华身份的变化。

  “对,回皇宫。”臻华气势如高山临渊:“我要临朝议政。现在到了制定对西蜀国的战争策略的时候了。”

  完颜洪烈在皇宫中静候着臻华的归来,他已经预料到了臻华身上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但是,当他真正看到臻华的时候,还是被臻华的气度震撼了一下。完颜洪烈凝视着臻华,良久之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由衷地说道:

  “昨天我送走的是一个弟弟,今天我迎来的,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帝王。臻华,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可以放心把大梁国交给你了。”

  臻华也深深地望着完颜洪烈:

  “大哥,你既然这么割舍不下大梁国,就留下来吧,我们兄弟联手,一起开创出一代盛世!”

  完颜洪烈含笑摇头:

  “割舍不下也要割舍!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圣地是我唯一的归宿。现在,到了我向我们的家族忏悔、赎罪的时候了。”完颜洪烈忽然声音一震,“好了,不说这些了。臻华,你现在有没有想好,到底怎么样去对待西蜀国,怎样去对待宇文端昊?当你找回了全部的记忆之后,你还打算对宇文端昊那么宽容吗?”

  臻华微微一愣,但是马上明白了完颜洪烈话中所指,完颜洪烈的意思是说,当臻华知道了,宇文端昊是自己的情敌之后,他还会不会继续坚持休兵止战,还是会把称霸的野心和个人间的私仇结合在一起,正式发动对西蜀国的战争?!

  臻华既不尴尬也不慌张,他举起手边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茶,态度从容地说道:

  “我知道,大哥最关心的,就是在你走后,我会对西蜀国采取什么样的战略态度。幸好,我现在心中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想法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说出来,我们讨论一下。”

  “哦?”一听臻华说,他已经有了想法,完颜洪烈也来了兴趣,“说说看,你是怎么打算的。”

  臻华的眼睛中闪动着灼人的光辉:

  “我想立刻就调集兵力,向西蜀国发动大规模总攻!”

  “啊?!”这一次,完颜洪烈真的吃惊了,他虽然想到了,在臻华回忆起了纯儿和端昊之间的纠葛以后,可能不会再对西蜀国那么心慈手软,但是,完颜洪烈真没有想到,臻华的态度竟然转变得如此之快,而且变化程度如此之大,一下子,完颜洪烈都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了。

  “臻华,你会不会太冲动了?”完颜洪烈试探着问道。虽然,臻华要对西蜀国宣战,这很符合他的心思,但他还是担心臻华是因为妒火攻心,而做出什么鲁莽的事情来。毕竟,战争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尤其是这种尽举国之力的战争。

  臻华看出来完颜洪烈的担忧,不禁微微一笑,笑容如春风般温暖,他由衷地感叹道:

  “大哥,你真是把大梁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事无巨细,都牵挂在心,所以要是依我说,你也不要回圣域了,就留在大梁国吧。也省得你远在千里之外,还要时时刻刻都为大梁国担忧。”

  完颜洪烈也有些感慨:

  “是啊,我的确是对大梁国有着极深的感情,这不仅是因为我为大梁国付出了太多的心血,更是因为大梁国的全体臣民,给予了我太多的信任和感情。这些,是我从未得到过的。但是,”完颜洪烈忽然话锋一转,“你也不用再劝我了,我现在是去意已决,如果你想帮我的话,就好好地帮我建设好大梁国吧。”

  臻华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大哥留下来的,于是神色一正,说道:

  “放心吧,大哥,我说要对西蜀国宣战,绝不是出于一时的意气,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哦?说说你的想法。”

  “是这样。”臻华目光炯炯,侃侃而谈,“这些天里,我彻底研究了你给我的所有关于宇文端昊的资料。宇文端昊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坐拥四海,成为一国之君,这样的经历,铸造了他坚韧无比,却又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性格。而他这一次挑起战火,分明就是因为他在平定了内战之后,自信心极度膨胀,所以,想着尽早完成他一统天下的梦想。在这个时候,我要跟他和谈,他是根本不会接受的,纵然我心中是为了万千百姓,他还是会认为我是因为懦弱,才选择的退让!

  所以,面对这样一个人,只有在占据了主动以后,才能和他谈条件,否则,一切都是枉费心机!”

  “分析得好!”完颜洪烈击掌称赞,“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现在已经这么了解宇文端昊了,那么这场战争,我们大梁国就等于已经占了六成胜算!”

  “还不止六成。”臻华的眼睛中精光毕露,“你和宇文端昊两个人,已经隔着一条黄河,相互对抗了十年,你们才是真正的知己知彼。可是,宇文端昊并不知我!对于他来说,我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这就是我的优势。所以,我才要尽快宣战。”臻华的声音中充满了果断:“我只有在他了解了我之前动手,才能赢得主动。否则,以宇文端昊的为人,一旦他占据了主动,就一定会把我逼上绝路,绝不会对我有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

  完颜洪烈频频点头:

  “你想得很对。那等你出兵之后呢,一举踏平西蜀国?”

  听了完颜洪烈的问话,臻华的目光有些闪烁:

  “大哥,我如果说出真心话,你不要生气。”

  “你说。”

  “其实我出兵的目的,并不是占领西蜀国,而是为了打消西蜀国想征服大梁国的念头。”

  “你还是想要和平?”

  “对,我想要和平。也许是因为我是来自于现代的原因吧,我总认为,一个国家的君主是绝对不应该带给臣民战争的。如果宇文端昊也和我一样,渴望和平,拒绝战争,那我现在就会和他和谈。但是,宇文端昊的野心太大,我如果不让他明白,他根本不可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他就不会放弃自己的野心,就会一直想要征服大梁国。”

  完颜洪烈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你宣战,只是为了向西蜀国展示你的实力,是为了加大手中的筹码,好达到让西蜀国按照你的条件和谈这一目的。”

  “对。”

  完颜洪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臻华,有句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臻华笑了: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好问的。”

  “臻华,难道,你知道了方子纯和宇文端昊之间的纠葛之后,就不恨他吗?”

  臻华听了完颜洪烈的话之后,洒脱一笑:

  “私仇和国事是两回事。我不会因为个人恩怨,而让整个国家陪着我经受磨难的。”

  臻华的话说得非常轻松自然,可是完颜洪烈听了之后,却好像是突然间发现了什么似的,久久地望着臻华,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臻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禁笑道:

  “大哥,怎么了?”

  沉默了良久,完颜洪烈才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臻华,你比我强,上善若水,厚德载物,仁者为君,你,才是真正的王者!”

  纯儿和胡杨女一行人日夜兼程,这一天,纯儿正在放马疾驰,忽然,胡杨女从她身侧跃马上来,唤住了她:

  “纯儿,等一等。”胡杨女透过风沙大喊道。

  “怎么了?”正在狂奔的纯儿差一点勒马不及,险些就撞到了胡杨女的马头上。纯儿赶紧用力勒紧了缰绳,问道。

  “纯儿,我们现在是一直沿着黄河北岸在走,再向前走几天的路程,就该进入西蜀和大梁两国的战略无人区了,西蜀国在那里的守备一定会非常的森严。我怕在那里渡黄河的话,会很容易被西蜀国的守军发现,到时候,就又会生出许多是非波折。我们不如就趁现在渡河,在黄河南岸越过西蜀国的边境,这样就会安全很多。”

  对于胡杨女这一番合情合理的分析,纯儿全都没听见,她只听见了一件事――马上就要进入西蜀国了!

  “这么快!?”纯儿脱口而出。

  纯儿真的觉得太快了,她觉得自己才刚刚离开回鹘国,才刚刚看到臻华和丝丽苔相拥着在一起……

  “才刚刚看到臻华和丝丽苔相拥着在一起”,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纯儿的心中,纯儿立刻就觉得自己仿佛是陷入到了一块巨大的沼泽地之中。无边无际的苦涩的泥浆淹没了她的身体,紧紧地把她包裹了起来,堵塞住了她的眼、耳、鼻、喉……让她无法呼吸。

  纯儿用力地甩了甩头,想要甩掉这像魔鬼的阴云一样,紧紧包裹着自己的苦涩,可是却没有成功。

  虽然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软弱的气恨――她恨自己怎么这么没用,怎么就忘不掉臻华。可是,纯儿的确就是忘不掉!从回鹘到这里,几千里的路程,纯儿每天都骑在马上狂奔,对于沿途的风景,对于扑面而来的风沙,甚至对于自己将要去的目的地,都没有什么感觉,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是真实的,那就是,臻华和丝丽苔之间那暧昧不明的关系,就是他们两个相拥在一起的样子!

  那一幕情景已经定格在了纯儿的心中,让她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纯儿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再沉浸在那些无谓的回忆之中:

  “为了一个不在乎自己的男人伤心,是最没有价值的,方子纯,忘掉臻华,忘掉丝丽苔,打起精神来,未来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做,还有那么长的路等着你去走,不要总是为了那些与你无关的人,而蹉跎年华!”

  纯儿如此这般的在心中警告着自己。可是,尽管她什么道理都明白,但心头仍旧像是压着一个大铅块一样,沉甸甸的,压得人心里发疼。

  夜色慢慢地笼罩了大地,风雨、阳光,夜晚和黎明,这些自然变化永远都是最公平的,不管你是大国还是小国,不管你是皇帝还是平民,它们都会一样地降临到你的身上,没有一天会例外,无边的黑夜均匀地覆盖了大梁国,也覆盖了西蜀国,既没有给谁多一点儿,也没有给谁少一些。

  臻华望着窗外的夜色毫无睡意,从竹箫传回的消息中,臻华知道了,纯儿她们已经在黄河的中上游渡河进入了西蜀国的境内。

  “纯儿,你们走得好快啊,从回鹘到西蜀,你们竟然才用了这么短的时间。”臻华独自在心中默念着:“纯儿,如果我对你说,我真的非常非常介意你如此的归心似箭,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小气了,太不像个男人了。”臻华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自嘲的笑:“真的,纯儿,现在连我自己都有些看不起我自己了。在你重返西蜀国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都在刻意地不去想你,但是,不管我用了多少方法,我都管不住自己的心。一有闲暇,我就会不能自已地去想你,想你是不是距离大梁国,距离‘他’又近了一些!”

  “纯儿,你知道吗?我现在什么都不敢去想。听到归心似箭,久别重逢这些词语,我想到的是你和他。看到‘近乡情更怯,不敢见来人’这一类的诗句,我想到的还是你和他。

  虽然,在大哥和群臣面前,我表现得那么自信。可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多少个深夜,我独自一人在灯下反复地看着宇文端昊的画像,越看我就越觉得,他是那样的出类拔萃。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在嫉妒宇文端昊。真的,我是在嫉妒他,虽然承认这一点让我难堪至极。

  纯儿,你明白吗?直到现在,我都认为,作为皇帝,我不会输给他,我坚信大梁国一定会战胜西蜀国!但是,当我作为一个深爱着你的男人的时候,我却失去了一切自信,每天,都像一个懦夫一样,戚戚然、惶惶然地关注着你的消息,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你最后的选择,等待着命运的裁决!期待着,老天垂怜,会让你早日回到我的身边。”

  臻华的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悲伤,但是,这悲伤只出现在了一瞬间,它们立刻就被抹掉了,臻华又恢复了往日的那份坚定和自信:

  “不会的,纯儿,我不会做懦夫,我知道,只有有气度有担当的男人,才配得起你的坚强,只有光明磊落的男人才配得起你的善良。我会一直努力的,努力地去做一个能够配得上你的男人,相信我,纯儿……”

  就在臻华难眠的时候,端昊也在辗转反侧。今夜,他独自一人睡在自己的寝宫之中。而他现在心中所想的,是两件事情,天下和纯儿。

  现在,西蜀国内部非常稳定,和大梁国之间的战局也很乐观。尤其是完颜洪烈忽然退位,换上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完颜臻华,更让端昊信心大增。因为,端昊坚信,不管这个完颜臻华有多么大本事,一个刚刚登上皇位的人,是根本不足以成为自己的对手的。所以,在端昊看来,大梁国已经等同于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端昊很自然地就开始考虑征服大梁国之后的事情了,而这一考虑,端昊就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到了更加广阔的西方。

  现在,西域最强大最富有的国家就是回鹘国。而回鹘国的巨额财富,不仅仅是让强盗、让拜火教垂涎,也会让那些野心勃勃的帝王心动,例如端昊。

  端昊知道,回鹘国的财富,几乎都是来自于草原丝绸之路。而等他征服了大梁国之后,整个西域的东端就落到了他的掌控之中,西蜀国就扼住了草原丝绸之路的咽喉。所以,只要西蜀国控制住了丝绸之路,就等于控制住了回鹘国。到了那个时候,无影和回鹘国,就只剩下了臣服这一条出路了。

  当把回鹘也纳为了自己的属国之后,西蜀国的版图就将真正地覆盖整个大地。

  “为了这个宏伟的目标,绝对值得自己再继续掀起无数场战争!”端昊这样想到。

  这段时间里,后宫中表面上倒也算是太平。鹂妃已经快要临盆了,而宫中又有两个妃子怀上了龙裔。之前怀孕的那几个妃子,已经为端昊诞下了两位公主和一位皇子。端昊不得不承认,在梨太后和梨皇后死了之后,后宫中几乎就再也没有出过嫔妃小产或者新生儿夭亡的事情。照这样的情形发展,要不了多久,端昊的膝下,就会儿女成群了。现在端昊最大的希望,是自己也能够像前朝的那些有道明君一样,生育教养出二三十位文武全才的皇子,那样,自己的江山就会更加稳如山岳了。

  但是端昊心中也很清楚,脱离了梨太后和梨皇后掌控的后宫,虽然暂时少了些血腥,但也是危机四伏――因为权力总是最能够刺激人去犯罪的。他相信,在权力的诱惑下,后宫中很快就会又出现像梨太后和梨皇后那样的人,这些女人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儿子的前程,是会变得疯狂的。

  所以,现在端昊迫切地需要纯儿回到自己的身边,因为他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纯儿是最爱他的,而且是单纯地只爱他这个人,所以,只有纯儿来做他的皇后,来掌管好他的后宫,他才能放心。他相信,纯儿还是非常善良的,所以只要纯儿长大一些,不那么任性了,她一定会善待后宫中的嫔妃,善待端昊的每一个儿女的。

  武陵带回了消息,无影说他还没有找到纯儿,这个消息让端昊恼火――他不相信无影没有找到纯儿,他知道,无影这么做,一定是纯儿的意思。

  而且端昊觉得,纯儿既然爱上了自己,就不可能再去爱上其他的男人――这个世界上,还能有哪个男人的财富地位权势超过自己呢?

  所以,端昊认为,纯儿现在躲起来不见自己,并不是因为她对自己没有了感情,或者是又爱上了其他的男人。纯儿不回来,肯定还是因为她那些所谓的“原则”。

  不过端昊相信,随着西蜀国版图的不断扩大,随着他的权力不断地增加,也随着纯儿一天天地长大,她一定会回到自己身边的,而且,这一天已经为时不远了。到时候,自己一定要让纯儿好好吃点苦头,作为她这么任性的惩罚。

  一想到要惩罚纯儿,端昊的身体中忽然就涌起了一阵燥热,端昊觉察出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不禁有些后悔,今晚没有宣嫔妃侍寝,现在,时间已经太晚了,没法再招来哪个嫔妃了。

  睡吧。端昊翻了个身,可是不期然的,那个身穿粉蓝色纱衣的女子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那次的梦真是销魂。那个女子带给他的快感和享受,是众多嫔妃从来都没有带给过他的。可惜只是一个梦,如果,世间真的有这样一个女子,那端昊不顾一切也要把她收到自己的身边来,让她每天都能服侍自己。

  心中想着丝丽苔,端昊的身上不禁更加的燥热了。他又翻了一个身,忽然,一阵浓浓的倦意,朝着他席卷而来。端昊毫无防备地就一下子跌入了梦乡之中。

  原来,此时,丝丽苔又在对着水晶球作法了,想要再次闯进端昊的梦中。刚才,丝丽苔试图进入臻华的梦境又没有成功。而丝丽苔也在怀念上一次闯进端昊梦中的销魂滋味,所以,稍一犹豫就闯入到了端昊的梦中。

  这次,端昊和丝丽苔两个人真是一拍即合,端昊刚一闭上眼,就看见了丝丽苔,这两个被欲望灼烧着的男女,对对方的心思都心知肚明,所以,谁都没有犹豫,一下子就扑到了一处……

  “为奴出来难,教君恣意怜!”李煜的一首小令,道出了一个千百年来颠扑不破的事实――偷情比起光明正大的欢爱来,更能刺激人的欲望,所以也就更加的吸引着男人和女人。

  如果,丝丽苔只是端昊后宫众多嫔妃中的一个,那端昊可能也不会特别地关注到她,可她偏偏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女人,一个美丽的、陌生的、和自己没有任何感情纠葛和利益纠葛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在男人的面前,毫无顾忌地敞开自己,不顾一切地肆意取悦男人的女人,这是一个能让最理性的男人也为之疯狂的奇妙组合体。

  端昊本身是一个过度理性的男人。他平时只要清醒着就会随时保持高度的理性。在现实中,端昊即使是和女人欢爱到了最兴奋的那一刻,心中都是清明的、冷静的。这种过度的理性,一直让端昊引以为自豪,但是隐隐的,也让他感到有些遗憾――因为他几乎从来就没有体会过人们常说的那种,所谓欲仙欲死、销魂蚀骨的感受。

  也正因为从来都没有享受过,所以,在端昊的内心深处就更加渴望有朝一日,能让他真正体验一回欲仙欲死的欢爱。可惜,在端昊的现实世界中,要想实现这个愿望几乎比统一天下还难!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宇文端昊永远也无法改变自己的理性。

  可是,偏偏丝丽苔出现了,她最成功的地方,不在于她的妖娆,也不在于她的放纵,而在于她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她在端昊熟睡的时候,出现在了端昊的梦中――一个唯一能让端昊放弃理智,全身心地享受欢爱的时刻。

  所以,端昊深深地被丝丽苔迷住了。或者更确切地说,他被这种从未有过的销魂体验迷住了。

  当端昊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端昊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身体:

  “昨晚朕好像在梦中宠幸了一个女子……”端昊慢慢地回忆着,“那个女子还真是不错,”端昊静静地回味着,“不过,朕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难道,是太久没有宠幸嫔妃的缘故吗?”端昊翻了下身子:“太迟了,必须得起来了。”端昊一边想一边坐了起来,突然,端昊的全身一下子就绷紧了,因为他忽然之间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最近这两次出现在他梦中,和他欢好的,竟然是同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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