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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三一八”惨案发生后的悲愤

  1926年初,广东的革命军在共产党的支持下,积极准备北伐战争。于是,北洋军阀在帝国主义的支持下,加紧进攻倾向革命的冯玉祥统帅的国民军。3月12日下午,两艘日本军舰掩护奉系军阀的四艘军舰驶向大沽口,企图进攻天津,大肆炮轰守卫大沽口炮台的国民军,打死打伤国民军官兵十余人,国民军被迫开炮还击。3月16日,日本纠集英、美、德、意、荷、比、西八国,借口国民军违反《辛丑条约》,向北京政府发出最后通牒,提出撤除大沽口国防工事等无理要求,并限于四十八小时内答复。

  帝国主义的强盗行径,激起了中国人民的极大愤慨。3月17日,北京各学校、团体代表四百余人,在北大三院召开紧急会议,决议:(一)即日驳复最后通牒;(二)不许日舰带奉舰入口;(三)驱逐帝国主义公使出北京,并敦促国民军为废除不平等条约而战,决定于3月18日在天安门召开国民大会。会后,代表们分成两队,前往段祺瑞执政府和外交部请愿。结果段祺瑞执政府拒绝接见三位入内请愿的代表,并命令卫兵用刺刀和木棍对付门外等候的请愿代表,重伤六人,轻伤数十人。

  3月18日上午,北京总工会等团体和各校学生十余万人在天安门举行国民大会。向来在爱国运动中起先锋作用的“女师大”学生,在该校教务长林语堂的支持下,由刘和珍带队参加大会。大会开始后,由徐谦(国民党北京市特别党部代表)报告开会的宗旨和意义,师大代表报告了昨天在国务院请愿的经过。最后通过了“电促全国国民一致反抗八国”,“请政府严驳八国最后通牒”,“若八国不肯收回通牒即驱逐公使”,“督促国民军为反帝国主义而战”,“组织北京民众反帝大同盟”等六项决议。

  大会开至12时结束后,由四千多人组成的请愿团,前往段祺瑞执政府请愿。女师大学生会主席刘和珍负责“女师大”队伍的指挥,走在请愿队伍的最前列。而她的同学杨德群则沿途散发传单,进行宣传。

  当请愿队伍来到段祺瑞执政府门前广场后,推举五位代表要求会见国务院总理贾德跃。国务院以无负责人为借口,加以拒绝。正当请愿队伍准备改为前往吉兆胡同会见段祺瑞时,埋伏在执政府北边大红门内的数百名大刀手,蜂拥而出,冲向请愿队伍,乱砍乱杀。这时,执政府门前的卫队,也在警笛的指挥下,向请愿群众开枪射击。反动军警这样屠杀、射击请愿群众,长达数小时之久,致使执政府门前血肉横飞,死伤枕藉,惨不忍睹。当场惨死47人,受伤132人,失踪40人。

  死难者中,有刘和珍、杨德群等“女师大”学生。刘和珍是在执政府门前中弹的。大屠杀开始后,她临危不惧,沉着地指挥同学们撤退。而卫队却从她身后开枪射击,刘和珍被一颗子弹击中,“从背部入,斜穿心肺”,立即倒在血泊中。“女师大”学生张静淑和杨德群本来已经转移到较安全的地方,但看见刘和珍中弹倒地,又奋不顾身地奔去救护。可是,正当张静淑伸手要扶起刘和珍时,卫兵又向她射击,连中四弹(其中一颗是手枪子弹),即时倒在地下。接着,杨德群又前去要将刘和珍救出,结果又被一颗子弹击中要害,而且由于未能得到及时救治而死去。这时,刘和珍挣扎着坐了起来。但有一个卫兵立即用棍子在她的头部和胸部猛击了两棍,终于牺牲。刘和珍牺牲时只22岁,杨德群殉难时也不过24岁。

  刘和珍、杨德群惨遭杀害的噩耗很快传到了“女师大”。林语堂和许寿裳闻讯后,心情激愤,立即驱车赶赴现场,以校负责人身份查看刘和珍、杨德群的遗体。当他们到达国务院时,执政府已将23位死者草草装进事前准备好的棺材里。他们进门开棺查看,头一个装着的便是刘和珍的遗体。她脸上呈苍灰色,乱蓬蓬的黑发下半开着怒视的双眼,胸腰裸露,身上凝结着血潮,一堆血衣乱塞在棺内。林语堂看到这样的惨状时,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但他强抑着悲痛,继续与许寿裳一起把所有的女尸辨认一遍,查找杨德群的遗体。当未能查到时,他又跟许寿裳跑去一间收留有许多受伤者的医院里探视。结果,他发现杨德群的尸体放在一张很短的桌子上,下半身悬空挂着。目睹此情此景,他苦痛得说不出话来。

  林语堂和许寿裳回到学校后,立即派人前去将刘和珍和杨德群的遗体运回学校来。杨德群的遗体很快运回来了,但刘和珍的遗体却受到当局的阻挡,不允许搬走。经林语堂几经交涉后,才于19日晚运回,跟杨德群的遗体一起安放在大礼堂里。

  刘和珍和杨德群的惨遭杀害,给林语堂的刺激太大了。他“每日总是昏头昏脑”,激愤难平。三天后,他执笔写了《悼刘和珍杨德群女士》一文。在这篇感人的悼文中,他称颂刘和珍是“女师大”同学所敬爱的革命领袖,是“昏天黑地,国亡无日,政治社会思想都须根本改造”时期少有而宝贵的人才;指出她和杨德群是“死于与亡国官僚瘟国大夫奋斗之下”,“是死在我们最痛恨之敌人手下,是代表我们死的”,“为全国女革命之先烈”,“死的光荣”;并表示“我们于伤心泪下之余,应以此自慰,并继续她们的工作”。在当时极端恐怖统治的笼罩下,林语堂毅然第一个站出来说这样爱憎鲜明的话,并把批判的矛头直接指向段祺瑞之流,就充分表明他具有异常强烈的正义感和不畏惧反动当局的斗争精神。

  3月25日,“女师大”师生和北京各界人士在“女师大”礼堂为刘和珍、杨德群烈士举行隆重的追悼会,由许寿裳主祭。林语堂和鲁迅等人参加了追悼会,对烈士表达由衷尊敬和痛悼之情。

  可是,这时现代评论派的陈源之流却对“三一八”惨案大肆散布流言蜚语。这激起了林语堂的极大愤怒,并于3月30日撰写了《闲话与谣言》一文,予以痛斥。

  他首先驳斥了陈源在《闲话》一文中混淆黑白的说法。陈源煞有介事地说:“3月18日她的学校出了一张布告,停课一日,叫学生都去开会。杨女士还是不大愿意去,半路又转回。一个教员勉强她去,她不得不去了。卫队一放枪,杨女士也跟了大众就跑,忽见友人某女士受伤,不能行动,她回身去救护她,也中弹死。”这不仅歪曲了杨德群自觉参加请愿的事实,而且言下之意是要“女师大”校方和某教员负杨德群之死的责任。因而,立即受到知道事情真相的孟菊安和董秋芳的反驳。孟菊安是跟杨德群一道参加请愿的“女师大”同学,她于3月30日《京报副刊》发表文章,以自己和杨德群3月18日一起参加天安门前的抗议大会并前往执政府请愿的事实,揭穿了陈源所说的“半路又转回,一个教员勉强她去,她不得不去”是纯属谎言。董秋芳是北大学生,也在《可怕与可杀》一文中指出陈源的有关“闲话”,“有辱没死者和嫁祸生者的阴谋的用意”,“这种畜牲,生殖在人类里面,早就可怕,而且早就可杀了”。而林语堂则在他们揭露的基础上,进一步斥责陈源的“流言”,是“走狗献给它们大人的狗屁,以求取得主人的欢心。其实用不着郑重的去辩。叫狗放‘人类之屁’本来是没有这回事”。

  同时,他批驳了《晨报》社论和陈源的《闲话》妄图嫁祸于民众领袖的“流言”:“这回民众请愿是和平的,被卫队抢夺的也不过几枝手枪木棍。”“要是李鸣钟真有信去保护,事实上却没有军警去保护,那么李氏百口也不能辩其罪;要是李氏并没有去信,那么读的信,出于捏造,那捏造的人,又犯了故意引人去死地的嫌疑。”对于前者,林语堂斥责说:“这是何等公正的态度呵,但是暗中已给人阴险的暗示,当日实在有几把手枪给卫队抢夺去,这手枪自然是共产党带去的,于是大家可以,并且应该,攻击共产党了。”可谓揭穿了它的险恶用意。对于后者,林语堂则指出,陈源是要给一班读者暗示李鸣钟(北京警察总监)的信“有捏造的可能”,所以结论是徐谦等“又犯了故意引人去死地的嫌疑”。而且陈源明明是懂得那信决非捏造的,因为李鸣钟并没有出来否认,徐谦也让自己的女公子加入请愿队伍。可是,他却偏要说那信是民众领袖捏造的。因而,林语堂认为,他是“全无心肝”的。

  此外,他还痛斥了燕树棠等人为执政府开脱罪责。“三一八”大屠杀后第二天,北京九院校举行教职员代表联席会议,围绕段祺瑞执政府是否应承担罪责问题,争论不休,而北大代表燕树棠和师大代表马明海等人则极力为执政府开脱罪责,结果只以五比四通过了政府应负责任的议案。会后发表了一个简单敷衍的“宣言”。因而,林语堂非常气愤地指斥燕树棠等人“连一个屁也不响”,是“丧心病狂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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