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长征 历史黑洞--长征中的李德、张国焘

5.曾中生不服张国焘家长式统治，张国焘顿起杀机

　　在杂谷脑，中央慰问团到来的消息惊动了狱中一位死囚，一位红军的杰出指挥者，黄埔名将曾中生。

　　整整两年了，人们已经认不出这位曾经纵横鄂豫皖和川陕苏区的一代英雄。乱糟糟的长发笼罩着又黑又瘦的面容，双腿站立不稳，几乎处于半瘫痪状态，唯有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和那深邃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曾中生是红四方面军的开创者之一，1900年出身于湖南资兴，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黄埔四期学生。参加过北伐战争，参加过中国共产党六大。1930 年，受中央委派，曾中生来到鄂豫皖根据地，任鄂豫皖特委书记兼鄂豫皖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他有胆有识，目光远大，工作中很讲民主，待同志亲如兄弟，和徐向前、许继慎、邝继勋、蔡申熙等人一起，积极领导武装斗争，迅速打开了局面，红军发展到4个师近2 万人，全区人口近250万人。提起曾中生，当时红四方面军的同志没有不佩服的。曾中生不愧为一个优秀共产党员的典型。

　　曾中生的作战理论是毛泽东军事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他是为数不多的为毛泽东军事思想形成做过重要贡献的军事家。早在张国焘来到鄂豫皖之前，曾中生就领导一支强大的工农红军主力，开辟了一块仅次于中央苏区的根据地——鄂豫皖根据地。

　　1931年4月，张国焘、陈昌浩来到鄂豫皖苏区后不久，为了配合中央苏区的反“围剿”斗争，红4军领导人决定南下进攻蕲春、黄梅等地区。在红4军军长徐向前、政委曾中生的指挥下，红4军勇猛进攻，一连打了好几个大胜仗，攻克英山、蕲水、罗田、广济四个县城，开辟了以英山为中心的大片红色区域。这时，张国焘硬要红军去攻打长江沿岸的潜山、太湖、安庆等城市，将鄂豫皖苏区与中央苏区连成一片。曾中生考虑到红4军虽然打了一些胜仗，但还不具备向国民党统治的中心地区发动大规模进攻的能力。如果冒险进攻，有可能把红军的力量消耗殆尽。他与徐向前、许继慎、周维炯等人经过慎重的考虑与商讨，决定不执行张国焘的命令，带领红4军仍在蕲水、黄冈、广济地区作战。并写了一封信给张国焘，说明情况。

　　张国焘在后方得知曾中生没按他的命令去打安庆，勃然大怒。认为这是鄂豫皖的干部没把他这个中央派来的大员放在眼里，这样下去，张国焘在红军中还有什么威信？他立即以苏区中央分局的名义给曾中生等写信，指责他们“公开抗拒分局命令”，严令部队“立即北返，不得丝毫停留”。

　　曾中生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不服张国焘家长式的统治，在率领部队返回途中，召开干部会议。大家对张国焘的命令表示强烈不满，曾中生起草了一封给中央的申诉信，派人送往上海。这一下更被张国焘抓住把柄，他认定红4军中有“反革命分子”，立即下令免去曾中生的职务，派陈昌浩接任红4军政委，开展肃反。张国焘不等部队回到苏区，便开始了大规模的逮捕，派人先后把许继慎、周维炯两个师长抓了起来。

　　12 月初，部队翻越秦岭后，曾中生、旷继勋、余笃三、张琴秋等高级干部对于红四方面军撤离鄂豫皖苏区，一直漫无目标地向西流动，感到红军的前途非常危险。便以书面形式向张国焘提出停止无限制退却，应当建立新根据地的建议，并酝酿与张国焘的错误路线进行斗争。张国焘感到众怒难犯，处境孤立，被迫在小河口村举行了一个师以上干部会议。面对大家的意见，张国焘表示接受，并委任曾中生为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参谋长，张琴秋为方面军总政治部主任。大家出于善良的愿望，认为张国焘是中央代表，只要他承认错误，大家仍然拥护他的领导。后来的事实证明他们太天真了。

　　这几件事使张国焘非常恼火，当张国焘在川北通南巴地区站稳了脚后，便又大开杀戒了。

　　1933 年6月间，他再次主持肃反，秘密逮捕处死了旷继勋、余笃三、舒玉章等高级指挥员，逮捕了朱光、王振华，斗争了张琴秋。曾中生对张国焘的肃反非常不满，在这个月的木门会议上，对张国焘再次进行了严厉的批评，语词尖锐。会后，张国焘更加愤怒。

　　8 月1 日，曾中生刚刚把《与“剿赤”军作战要诀》这本闪烁着光辉军事思想的著作写完，便遭到了张国焘的秘密逮捕和审讯。严刑拷打后，曾中生被投进了牢狱。

　　张国焘逮捕了曾中生，也看到了曾中生用毕生精力写就的《与“剿赤”军作战要诀》。张国焘提笔勾掉曾中生的名字后，批示以“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名义印发全军，后来毛泽东看见了，拍案叫绝，把它融进到了毛泽东写的《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一文中。

　　曾中生被捕后，张国焘即在《干部必读》上，发表《右派的根本错误》、《托陈取消派之完全破产》等文章，对曾中生横加诬陷。

　　曾中生，军事上是一位卓越的军事天才，但是在政治上和党内路线斗争中，完全是一个天真的门外汉，他一次又一次地栽倒在老谋深算的张国焘手中。

　　毕竟曾中生在红四方面军威信很高，影响太大，张国焘暂时没有动手加害，把他关在随军行动的监狱里。

　　当杂谷脑内欢迎中央慰问团的欢腾的口号声唤醒曾中生的时候，红四方面军保卫局的祁德林悄悄地把消息告诉了曾中生。曾中生认为，向中央申诉的时候到了。

　　这天夜里，曾中生悄悄地写了两封长信，一封准备托祁德林交给中央，一封给张国焘。天真的曾中生在给张国焘的信中，居然要求张国焘释放他，让他和张国焘在中央面前理论，请中央评判他与张国焘的路线到底谁是谁非。

　　张国焘看到信后，杀机顿起。他要让昔日最强大的对手永远没有机会和他理论，也不允许他理论。曾中生并非等闲之辈，他在红四方面军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曾中生是张国焘最头痛的对手，对张国焘从头到尾的情况都知道，他向中央一告状，张国焘就被动了。不从肉体上消灭他，张国焘永远心不安。

　　二十几天后，保卫局人员在卓克基的山林里虚张声势地搜索了一个晚上，口里喊着“曾中生逃跑了！”

　　其实，曾中生自这晚开始永远不能跑了，当年创建鄂豫皖的领袖，已被绳索活活勒死，扔进奔腾咆哮的大河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