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每个人每年需要至少做4 个小时的义工。 一般我们都是乘老大来英国访问的时候， 大家一股脑地去砍树拔草什么的。 今年控制出差费用， 老大不来了，我们要自己找活去干。 我联系了”meals on wheels”, 就是给独居的孤寡老人送饭。 我们11点过一点就出发了， 离公司半小时车距的地方有一个小食堂，我们就在那等其他志愿者把饭做好。 志愿者是一对对的去拜访那些家庭， 象我这样第一次参加的都有一个熟手带着。我们虽然带了4份饭菜，实际上只要去两个家庭。 有的则要去四个不同的家庭。 到了第一家， 令人意外的是屋外面已经停了一辆车了， 敲开门后， 狭窄的过道里堆满了要洗的衣服， 有一个义工正在洗池子里一大堆碗，另外一个正在整理房间， 看来今天有不少人过来。 我们俩费力地挤进去，把饭菜倒进他们自己的盘子里， 楼下有一个有个大窗户的房间， 阳光灿烂，我的同伴指导我把盘子端过去。这个房间里放了一张床， 有一个看起来100 多岁的瘦骨嶙峋的老爷爷躺在床上。 不远的地方， 有一个轮椅，一位差不多大年纪的老太太坐在轮椅上。
躺在床上的老人神智还清楚， 一下子认出了我的同伴，咕哝着我听不清楚的语言，好像在表示感谢。老太太看起来精神比老爷爷好， 但神智已经不清楚了， 看见饭菜非常高兴， 然后责问旁边的护工说“我的早饭还没吃呢”。旁边那个护工看起来挺年轻，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温柔的摸索着老太太满脸的沟壑说，“你已经吃了， 这是午饭了”。。。
我们很快地完成任务， 把两位护工留给老人， 驱车去下一家。路上同伴告诉我， 老爷爷瘫痪已经5，6年了， 以前都是老太太照顾他， 但现在老太太神智也不清楚了，他们有一个女儿， 前几年搬去西班牙了，现在完全就是靠护工和志愿者帮着。他们很快就得搬到养老院去，不能再待在自己家了。其实他们并不像我以为的那么老， 还不到九十， 但因为失去行动能力，显得毫无生机。 如果在中国， 这女儿非得给唾沫星子淹死不可， 父母这样了，她还搬到西班牙去，简直是逃避责任，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不过我的同伴并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显然他认为这个跑到西班牙去的女儿也应该有她自己的生活。 第二家是姑嫂两人，平常她们各自住在自己家里， 但星期三会一起吃午饭。老太太穿着淡绿的上衣，看上去也就70左右， 干干净净的，但她已经耳朵听不见了， 同伴大声地问候着，她东拉西扯地文不对题地回应着。 不用半个小时我们的饭就送完了，我正寻思着这活也不赖，同伴说我们第一个回去，
要洗很多盘子的，洗盘子怕什么， 我天天在家都洗， 我拍拍胸脯说包在我身上了。 回到小食堂， 我一头扎进厨房里，厨房里有两个巨大的水池，已经放满了热水， 我马上把盘子放进去洗起来，一份饭有四个碗碟， 我们的有16个，我仔仔细细地擦拭着， 我们的还没洗完， 其他组的也一个接一个的回来了， 马上碗碟就堆出来一大堆，旁边有个人过来帮我用水清， 另外一个马上拿起干毛巾擦，后面则把碗碟装成原来的样子， 整个一个流水线啊， 可惜我那明显是瓶颈， 人不断的回来， 碗碟没完没了的放在水池，我开始还仔仔细细的擦拭，后来越来越忙，也顾不上多仔细了， 一个接一个，忙得满头大汗。手浸在油腻腻的水里， 碗碟洗完一个，又来一堆，简直没完没了，我都快想打退堂鼓，拔脚逃走了，想想当年那么多中国的学生过来打工，在厨房里洗碗，真不是容易的事啊，辛亏这几年祖国富有了，孩子们不再要那么辛苦地打工了。。。 好不容易洗完了， 算算我居然洗了有120 多个碗碟，还不算那些锅，勺子什么的。。难怪我满头大汗，腰酸背痛，手也泡白了。 想想今天我拜访的那些老人，现在我们还年轻多好啊，如果等到我象他们那样老的那一天，
我会是什么样呢， 真的不愿意象我今天拜访过的任何一家的那些老人，那么虚弱，那么无助，可惜我知道我会的， 每个人都会， 因为那是每一个人都必然走向的地方，无可选择，无法逃避。 回公司后我又登记了11月份的这个活动， 记得下午跟他们道别的时候， 组织者很渴望地问我下次还不会不会去，我回答说我肯定会的，我会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