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祝筱懿(3) 六 爱德森把离婚的消息告诉祝筱懿时,她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说:“为什么?” 不久,大家都知道了爱德森离婚的消息,而人人似乎都知道为什么。那个对爱德森发过火的工程师又自己跑来说“敢做敢当,有种!”知道他听不懂,踌躇半天,说:“对了,Hero,”让爱德森莫名其妙了半天。 渐渐的,有人催促爱德森和祝筱懿结婚,说是这样彼此都方便,还等什么呢? 爱德森来到小城的时候是在三月,中秋的时候他们到祝筱懿的家去结婚了。她的家在离小城不远的乡下,曾经做过乡村教师的父亲已经去世,母亲不识字,三个哥哥春,夏,秋三季在家务农,到了冬闲就到大城市去做短工。都已经娶妻生子。在乡下住了三天,他们怕爱德森不习惯,爱德森怕打扰他们,就回小城来了。 祝筱懿不再工作,请了老师在家里教她英语。 公司鉴于工作的需要,问爱德森是否愿意将一年的合同续成三年,他同意了。 小城三年的生活平淡,宁静。爱德森很满足,祝筱懿温和,顺从,待他体贴入微,这是他不曾体验过的。在荷兰,工程师是蓝领,没有太高的社会地位,在小镇,人们尊称他先生,老师,对他另眼看待。 祝筱懿的英文,爱德森的中文都很流利了,他们已经可以谈很多,很多他们过去要谈,而不能谈的话题。 祝筱懿问他是否觉得生活太单调,应该再多些什么,他总是回答“有了你,我不再需要任何其他”。 七. 三年很快过去,小城的工作结束了,爱德森被派往日本。在日本,祝筱懿很寂寞,因为她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加上语言不通,找工作是不可能的。 有一天,她又问爱德森: “我们要个孩子好吗?人家都说,混血儿很漂亮,很聪明的!” “为什么一定要孩子,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我对你不够好吗?有了我还不行吗?” “可是我想要孩子,我喜欢小孩!” “不行,我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帮你,再说,你不想上学吗?去学日语怎么样?” “我想要个孩子,我们都结婚三年了。我不想上学,我不爱上学,我想要个孩子。”这是第一次,她为一件事这样坚持。 “筱懿,你不要闹,听话!”他还在敷衍。 “我不是闹,我们结婚三年了,我想有个孩子!” “有我难道还不够吗?和我在一起你觉得还不够幸福吗?” “这根本是两回事!反正我要孩子!” “孩子可不是布娃娃,你高兴要,觉得好玩;不高兴要,放进抽屉里。知道吗,我的小宝贝儿!”爱德森还在敷衍。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一定想要个孩子!” “为什么你不想去上学呢?多学点知识不好吗?将来永远都用得着。我听说神户有一家学校很好的,有很多中国学生,你去了也可以交点中国朋友。” “我不想上学,我想要个孩子。” “你怎么那么不求上进!” “我就不求上进,我只想要个孩子!” “那你就找错了人,我不想要孩子!” 他们竟然吵架,这还是第一次。 后来,这件事再没有提过。一切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祝筱懿坚持不去上学,每天闷在家里。 半年后,爱德森的弟弟到日本来出差,正赶上电厂的工程在验收,周末的时候是祝筱懿陪他的。弟弟与哥哥长得像极了,祝筱懿和他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做了爱德森不需要知道的事。 八. 不久,筱懿回中国探亲,就是去年夏天,爱德森单独来我们家做客, 没有见到筱懿的时候。 筱懿回来后,气色,心情都似乎格外的好。一天晚上,她对爱德森说: “我告诉你,我们有孩子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你在中国干了什么?”他咆哮着。 “不, 是我们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 “不可能!医生说我没有生育能力了!” 筱懿被这突来的状况吓哭了,她不知所措。“不是,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讲过?你骗人! “说,你在中国做了什么? 说!”。。。。。。 “不是在中国,是你的弟弟。” “胡说!我的弟弟才不会!”但他心里明白,他的弟弟很会的。 “我想要孩子,弟弟和你长得多像,而且他也是O型血,我问过他的!我太想要一个孩子,你又不肯。再说你有病,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骗我。”她哭了,觉得委屈。 “你滚,你给我滚!”他也哭了。 爱德森向前逼近,祝筱懿后退,正好拌在榻榻米推拉门的轨道上, 一个人重重地向后摔下去。 祝筱懿醒来时是在医院里,孩子没有了。爱德森一直陪伴在祝筱懿身边,他流了很多泪,许多理不清头绪的泪;她等着黑色的眼睛,不说话,也没有流泪。几天后,祝筱懿可以回家静养了。 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再没有提起,他们好像都已经忘记曾经发生的事。爱德森每天尽量用个多的时间陪着筱懿,筱懿依旧温柔顺从,生活完全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圣诞节前的周末,爱德森买了礼物回家,按门铃没有回答,开门进来,家里一片漆黑。“筱懿,筱懿!”没有回答。 祝筱懿走了,只留下一个便条“不用找我。我把家里的现金和你给我的首饰带走了,因为我需要一点钱。谢谢你,再见了!” 讲到这儿,他用双手使劲地揉搓眼睛,那蓝色的,美丽的,失神的眼睛。 “为什么不告诉筱懿你不能再生育的苦衷,她也许会体谅你,这一切就不至于发生了。”我不解地问。 “我没有病,我只是不相信我们会有孩子,因为我们。。。。。。真没想到。” “你为什么一定不要孩子呢?” “我有我的难处,你懂吗?”他用那失神眼睛望向我。 “我不懂。”我只能讲实话。 “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放弃了,我爱她,还不够吗?” “恐怕你更爱你自己吧! 那凯伦又是怎么回事?” 九. 爱德森在无助中向儿子倾诉。第二天,女儿打来电话,这是自从和凯伦离婚后女儿第一次和他讲话。女儿哭,他也哭,最后女儿说:“妈妈已经上了飞机,明天到大阪”。 就这样,凯伦来了,在机场见面的时候,凯伦像母亲对待犯了错,也受了委屈的小儿一样,把他搂在怀里:“好了,好了。不用说了,一切都过去了。也怪我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我这不是来了。” 就这样,凯伦留下了,那么自然。她常常请邻居到家里来喝咖啡,自己烤好了饼干什么的就让爱德森带到公司去送给同事们,俨然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很快,凯伦和邻居,爱德森的同事,以及关西地区的荷兰人都很熟了,常有人到家里来喝茶聊天,天气好的时候她还约另外的工程师和太太们到家里来聚餐。这个家比他和祝筱懿在一起时热闹多了。人们都用称赞的眼睛看凯伦,又用勉励的眼睛看爱德森。像是在说“别再闹了,多好的妻子”。 我问爱德森他现在是不是过得很好,他说: “我没想到要凯伦来,也没想到凯伦来了就不再走。筱懿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还会不会回来。筱懿回来了,怎么办?你说,怎么弄成这样子?”他又用那失神的眼睛来问我。 尾声 他的问题,我没有答案。我的问题 – 祝筱懿怎样了,他也没有答案。 从此,每当在人流如潮的地铁站,火车站,飞机场,我都会下意识地寻找,寻找那个白脸红唇,黑眼睛的中国女子,希望她从我眼前边飘过,哪怕一瞬也好,可是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她的消息。如果你们见到了她,就请告诉她,我是想念她的。 2005年06月21日 吉隆坡家中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