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年轮(二十六)
文章来源: 抚今追昔2017-09-12 07:14:51

第五章   成长的烦恼(2)

  在二中上学的头两年,一到星期天,我、刘水田、彭贵生、张宗甫、刘安靖五个人可谓形影不离,到处玩耍。后来加入个刘援朝。
  “今落哪去玩?”彭贵生已经洗了三把脸了,还不想停手。孝感方言:今落(今天)
  “去后湖吧。”张宗甫提议。
  “可得。”我的孝感话有点进步了,也真想认真看看后湖。方言:可得(可以)
  于是,吃过早饭,我们五个勾肩搭背出了校门。

  走出北门内正街左拐30米,穿过马路向下走几步,就看见后湖。
  我憧憬许久的后湖原来就是个死水塘。在八一小学时,去烈士陵园扫墓见过它的一角。后湖长约300米,宽约50米。湖水浑浊发黑,隐能看见水草。东堤离水面五六米高,无规则地排列着一些平房。时不时有人往湖中倒脏水,难怪湖水黑乎乎的,我真怀疑湖里是否有鱼。西堤贴近水面,堤上稀稀拉拉几颗垂杨柳,还算有点景致。  
             
  欣赏完后湖全貌,大家不免有点失望。
  “我以为几好看呢,还不如我们邹岗蟠龙水库。”彭贵生很不以为然。
  “湖里一个打鼓泅的都冇得。”刘安靖嘟哝着嘴。虽已九月下旬,今年热得久,一点不像秋天。
  “尺八,你来。”张宗甫要推他下水,刘安靖赶忙躲到“猫眼”身后。方言:打鼓泅(游泳)
  “走,堤上看看。”刘水田的话正中下怀,我们朝西堤走去。
  堤面很窄,只能走一个人。堤外是片稻田,田里水也放干,沉甸甸的谷穗犹如狗尾巴,静待人们收割。稻田西边是个配种站,两间平顶房外,几头黄牛正悠闲吃草。刘安靖兴冲冲跑在最前面:“快点,快点,有新板眼看落。”我们几个快步跑到栏杆旁边。

  牛圈内,两头母牛正低头嚼着干草。一头健硕的公牛嘴流哈拉子,两只牛眼露着凶光,似乎不欢迎我们。它的阳具拖在地上,沾满碎草。刘安靖朝我怪笑:“你数哈儿,它有几条胯子?”我不假思索答道:“五条。”有意迎合他。
   “尺八,光长心子,不长个子,刚好当第五条。”“师长”用手比划刘安靖身高。 
 

  “哈哈哈哈……”

  饲养员一手拿瓢黄豆,一手牵着牛鼻子转到母牛身边,试图让牠们交配。可费了半天力,公牛就是不上母牛身。急得刘安靖紧握拳头:“快上啊,冇得用!”张宗甫笑他:“你急个么事?要不你上。”又一阵嘻嘻哈哈。

  大概饲养员认为我们打扰了他的工作,走近栏杆:“去去去,有么什看头?学生伢不好好读书,看个么名堂?”见我们不动,从地上捡起根鞭子,拉开圈们来赶。我们只得悻悻离开,边走边骂。
  “自己冒球得用,怪别个。”“哈八。”
  “麻皮不正,怪桶子歪!”从“猫眼”嘴里骂出的话,实在难听。嘻嘻……
        我也挺懊恼,本有机会见识牲口交配的。真他妈的!  
 
       回到学校,赶上午饭。星期天,有部分农村同学回家,帮助干农活。吃饭人数更少,饭菜也更差。吃完饭,我想用看小说来打发下午时间。我刚从学校图书馆借了部长篇小说《苦菜花》,看得正起劲。
       “老板娘,走,去南门打鼓泅。”睡我下铺的张宗甫要拉我下床,他敢直呼我绰号。冇得诊,这家伙个子大。他说的是南门外的澴河。
       “可得可得,再不去,冇得机会了,天冷起来了。”彭贵生极力赞成。那好吧,我又拉上二刘,五人向澴河进发。

       出校门左拐,一条小巷走到头,就到了澴河。涂炳胜的家就在河边,他“北北”正在编芦席,告诉我们“七毛”不在家。
       澴河是府河支流,城关镇南屏障,自西向东静静流淌,灌溉着两岸千顷良田 。河流最宽近百米,最窄也有二十米。河对岸是一望无际的乡村、农田。
       金秋的蓝天,白云飘逸,秋风习习。澴河泛动着微波,欲轻舒双臂,拥抱游子。我们在河边找到一处干草地,打闹着脱掉外衣,剩条短裤。猫眼”穿了条红布内裤,分外夺目。张宗甫正欲上前垮他裤子子,“猫眼”机灵躲开,“扑通”一声,跃入水中。刘安靖看见我的三角蓝色泳裤,流露出好奇眼光,有点少见多怪。

       可能刘安靖水性差,只敢沿河边“扑通。” 我们三人迅速下水,紧追“猫眼”,向对岸游去。他们游姿,清一色“狗刨”,“噗通,噗通”声音响亮,水花四溅,速度还真快。为躲避水花,我有意拉开距离,慢慢落在后面。

       我不断变换姿势,一会儿蛙泳,一会儿仰泳,不紧不慢,悠闲自得。忽然,“猫眼”踩水露出半个身子叫道:“嗨!当心,列哈儿有水草。” 转身又向前游去。“师长”也回头招呼我:“老板娘,跟紧点,不要落远了。”           方言:列哈儿(这儿)

       笑话,嫌我慢?让你看看!我加快节奏,一起一伏换着气,用力划水。突然,左脚被什么东西跘了一下,紧接着好像右脚被缠住了,在往下拖!不好,我踩到水草了!瞬间,身体快速下沉,心一急,拼命向上一跃,大喊:“师长!救命!”重又跌入水中,连呛了两口水,手脚乱蹬,狼狈不堪。

       就在我手忙脚乱,苦苦挣扎之时,刘水田飞速赶到我身边,一手划水,一手托起我下巴。随后追来的张宗甫深吸口气,潜入水中,扯开我脚上水草,我终于得救了!一会儿,彭贵生也游了回来,说了两句宽心话。众人簇拥着我朝岸边游去。

     上岸后,大家见我惊魂未定,纷纷开玩笑逗我:“鬼缠足。”“龙王招婿哟。”“老板娘澴河历险记。”
        对岸,刘安靖挥舞着衣衫大喊大叫,哪里听得清。此刻,我担心的是,今天的事,万一让班上更多的同学知道了,多丢人。刘水田似乎看出了我心事,吩咐大家,回校不要乱说。众口一致:“那是,那是,保证不说。”

       回校路上,我心情沮丧,一言不发。今天真是窝囊到家了,不但颜面尽失,还欠了众人大大的人情。我自以为是的泳姿原来是他妈的花架子,关键时刻,屁用冇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