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老家所在的镇子只有一条不足三百米长的石板街。街宽大概不到十米,两边挤得满满当当的则是用青砖防火墙隔开的依山而建的民居。每家前面的堂屋一般都是做生意的办公处。药铺,旅馆,食堂,理发店,杂货铺,书店,缝纫铺,...。每家的后院则是长短不一的家居区。街的上端是小学,中学,医院,国营百货商店。下端则是区政府、派出所。小镇虽不大,却是周围几十里内最大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每到三六九的集市日,上下几十里的平川和两边山上老百姓都要涌到小镇来做买卖,把那短短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文革前,老百姓的生活还不错。小镇有一家烧腊铺,一逢集市时,店主就用他家祖传的烧腊卤汁煮一大锅猪头,猪尾,猪耳朵,猪肚,猪肝,猪心,腊肠,等等等。那冒着香气、亮红的熟食则摆在旁边的案板上。只要你出一两毛钱就可以买一小块卤肉,童叟无欺。那香味比现在对门的邻居做烧烤还诱人几十倍。
每当家里有客人或想香香自己的嘴,大人都会拿出几张小纸币,让小孩去叫人家剁一小盘烧腊肉端回来。那时啥事不懂的我就最喜欢的是烧腊猪尾,猪耳朵。那软嫩红红的肉皮和夹杂在其间的白白的脆骨,色彩上看起来那么搭配,吃起来又让人有种征服感, 真正的美食。
文革开始后,这些资本主义尾巴都被统统割掉。再后来出外上学,工作。很少回到儿时的老家。即使回去,也是一个匆匆的半日游,没有时间或没有心情品尝家乡的美味。老家那色香迷人的烧腊就成了永远的记忆和怀念。
成家后,自认厨艺可以,屡屡想复制家乡的烧腊。以前在这小城很难买到美国人不愿吃的食材。
能买到做烧腊的食材后,这关键的关键就是要有好的烧腊卤汁。它不但是调料的多少和搭配、更重要的是要留下各种煮过的食材的味道。有说法:这种多次煮过汤汁不健康。建议买烧腊料包,只用一次。这样做出来的东西,既没有红艳的色泽,也没有诱人的香味,那是烧腊吗?人呐,就是永远生活在矛盾中!
我一直保留我的烧腊卤汁。每次带学生烧烤或在家里请客,总会有一至两个烧腊味的菜品,那也是最受欢迎的东西。
今天买了一块牛肉和三个猪长出的猪耳。花了一个小时,做了这一盆烧腊。在这篇短文结束前,半个猪耳已经失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