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荣生出门，我难掩满心好奇，立刻央求远生把他写的东西拿给我看看。

我实在是很惊讶荣生居然如此多才多艺，还有写诗填词的文彩，怎么以前都没听他提过！而且他这人也太有闲情逸致了吧，明明刚完成期末考试，又在忙竞标的后期事宜，压力那么大，怎么还有心思写诗作赋？难道他和远生一样，越是生命中艰难苦累的时候，创作灵感越激昂，甚至要以诗歌这种最直接的表达方式，抒发心中的感悟？我这个专业文学系毕业的小资女，倒要好好鉴定一下他这个学建筑的工科生，到底能把歌词写成什么样！

哪知远生却完全不理会我的满腔好奇心，只说那是荣生为了配合水上舞台的设计理念所做的宣传词，不是什么作品，也没有太大意思，让我专心想小说的事情就好，不要总是对无关紧要的事情过分关注。

我不死心，什么宣传词，分明远生一整晚都对着那张淡蓝的信纸入定，既不评价，也不动手修改。再说荣生今天晚上那么郑重拜托他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写一个无关紧要东西的态度啊。

等远生上床休息后，我偷偷在客厅里翻他那一大摞曲谱，可惜却没找到想看的东西，只得满腹遗憾，怏怏作罢。

夜里，我一直听到远生翻身的声音。后来，他终于起床到客厅去，然后一段美丽的旋律终于彻底驱散了我的睡意。

我披衣起身，静静站在卧室门口。淡淡的夜色将远生笼罩着，他没有开灯，只是在黑暗中运动着十指。不同于他平时创作的那些作品风格，这段旋律显然是适于演唱的歌曲。在周遭寂静的深夜里，高音的部分显得异常纯净柔美，但低沉的和弦却透着一种执着的力量。也许是没有任何光亮干扰的缘故，我竟然沉浸在他所营造的意境中，深深地被打动了。

等远生弹完，我忍不住开口，说赶快把谱子记下来，荣生如果知道他的词被配了这样好的一首曲子，一定很得意。

没想到远生好像被我的存在吓了一跳，猛地关上琴盖，径直回房躺下，说这种即兴的曲子，弹过就忘了，用不着什么记录，还说他根本不是为荣生的词写的，也从来没答应要给他的词谱曲。

第二天早上，在厨房遇到汤生。

因为他最近很少过来做早饭，因此能见他一面的机会可谓十分有限。我没有掩饰对他的思念之情，借机和他聊聊最近的情况，还说这一个多月下来，已经攒了一些钱，他要什么时候方便，我就把这第一笔钱先还给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多天没有聊天，汤生看着我的神情有一些陌生，我形容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态度——明明有些落寞，却努力维持着兴致；仿佛在犹豫什么，又带有某种急切。我被他这样复杂的神情搞得不知所措，正琢磨着该说什么，却听他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一句话，又在我逐渐趋于平静的生活投下了涟漪。

我坐在办公室中，一面把第一笔想还他的钱封入信封，一面思虑着他早上所谓的“一起吃个饭”，到底是指四个人一起，还是指只有他跟我？如果是后者，我难道又要为此和远生扯谎？

但汤生的举动直接答复了我的思虑，因为他开车到货行来接我下班。

货行的老板和同事们对我的“男朋友”印象颇深，见到他来，各种热情问候，无事殷勤。

汤生倒像从前一样，微笑着从容应对，并没有澄清误会的意思。甚至当老板八卦着问起：“汤先生晚上要和伊伊去哪里吃饭啊”，他也大方地答出一个连我都有听说过的以烛光情侣餐而闻名的高级西餐店。

坐进车里，我笑着感谢他，让他下次不用那么给我面子，说去吃烛光晚餐这么招摇的话，让同事们对我各种羡慕嫉妒恨也不合适。哪知汤生却说：“没有招摇，就去那家店吃好了。”

（文中涉及演员形象借自网络，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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