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欣今天的表现令他非常吃惊，他猜想是老厂长做了工作。于是招呼她坐下，想问她个究竟。

小欣是个很阳光的女孩子，聪明、滑头又自命不凡。程国功发现她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状况，整日嘻嘻哈哈的，工作干得比谁都出色。这个女孩子从不需要为她操心，她还能在关键时候帮程国功解决问题，程国功庆幸当初他招对了人。两人坐下要多了点酒菜，谈起了白天的事情，不可避免地触及到了他和小瞬的事。程国功痛饮了几大口酒，心里压着痛苦，便在小欣这样一个女孩子面前，诀堤了。。。

小欣早就发现了他们事情，不过她对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所以她就当没有看见。那天老厂长找她谈话，她挺为小瞬叫屈的。所以很快会意了老厂长的想法，答应帮他们。但是对程国功，她私下却有看法。一个男人，如果真爱了，就要有点担当，不该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委屈。本来，她想耍他玩玩，给她点小教训，没有想到，他心里其实深藏着这么一份痴傻，她不禁有点羡慕小瞬，同情这个骨子里还是个大男孩的程国功。于是小欣陪着他喝到烂醉，最后打车送程国功回到家，程国功一脑袋就醉在了她的膝盖上，小欣看着他，好似一个被痛苦吸尽了活力的空架子，虚弱的样子让她不忍推开他，那一晚，小欣听到程国功的梦呓里全是小瞬，在感情上非常清高的小欣，莫名地生出一份感动。。。越是聪明精致的女人，越是容易沦陷在最不该沦陷的港湾里。程国功的无助与失落，让她的心变成棉糖一般，捎遇温热，就融化了。。。小欣不愿意面对醒来的程国功，黎明时分悄悄离去。

程国功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他只记得小饭店里和小欣的偶遇，其他的，都忘了。匆忙赶去办事处，一路上都在担心，小瞬会不会来。进门一看，还好，还好，小瞬依然平静地在那里忙着她的事情。秋嫂过几日才会去上课，程国功不敢再惹事，只能职业化地和她们二人招呼一翻。

隔着百叶窗，他看见那两个瓷娃娃还放在原来的地方，这让程国功心存希望，但愿那个秋夜也还能留在她心中原来的地方。下午，他故意找了个借口让小瞬到自己办公室来拿文件，小瞬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虽然她化了淡妆，眼皮依然有点浮肿。但是眼睛里，半点泪光也没有了。无论程国功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与他目光对视，只默默做掉自己该干的事情，然后平静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仿佛一夜之间，她就完全变成了个纯粹的小职员，既客套，又小心谨慎。

程国功无法发作，他几乎找不到任何与她独处的机会。一下班，她就跑得没有了影子。等到两周后，秋嫂终于开始了她的课程，程国功这才找到了机会约她下班后去吃饭，她慢慢抬起眼，不躲不闪地告诉她，她晚上和周末找了份兼职，没有空闲，另外，她保证，她应该不会影响工作。

小瞬突然变成了个没有弱点的人，仿佛案头的一本经书，再也找不到激动人心的章节。看着她平静的背影走出自己的视线，束手无策。接下来的日子，她果然没有影响工作，程国功想尽办法才弄清楚了她兼职的地方。原来，她业余时间去了家美容院，没有想到，她还有这项手艺呢。

十一点，美容院刚刚关门。天已经很冷了，小瞬穿了件蓝白相间的格子大衣，准备走出美容院，门一打开，迎面的冷风就吹得她向后倒退了几步。程国功迎了上去，眼前的小瞬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瘦弱了。格子大衣就象是裹在一个衣服架子上，她的小下巴尖得可以当做武器，脸色清淡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在美容院兼职，她自己连口红都没有抹。她的头发可能很久没有做了，随意束成一把，有几缕散乱了出来，被风轻轻扬起，又颤悠悠地落下，她看起来，仿佛被生活的忙乱折腾得没有了精气神。用憔悴二字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了。

看见程国功走过来，小瞬不惊讶也不躲闪。她好象知道程国功会来找来。他们就那么静静地走着，谁都不说话。

树上叶子几乎落光了，满大街空荡荡的，有个卖糖葫芦的老人，疲惫地挑着他的糖葫芦，看见他们俩，用嘶哑的嗓子向他们叫卖着。程国功上去买了两串，都递到小瞬手上。小瞬左闪右绕不肯接着。有公车路过，小瞬要走，被程国功一把拉住，小瞬挣脱不了他，默默地看着前方，突然凄惨地笑了起来。

“小瞬，对不起，你别这样了，公司里的活已经够你干的了，别再来做什么兼职了。我有什么不好，你可以惩罚我，不要这么惩罚自己，我保证，我不会让你委屈太久。你看，秋嫂不是去学习了吗，这段时间，我们可以轻松自在很多啊！”程国功尽力挽回着，希望小瞬不会对他彻底失望。

“秋嫂三个月以后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我们继续象贼一样偷偷相处吗，或者，我辞职，这样更好？”小瞬扬起了睫毛，她在等一个回答。

“小瞬，别逼我，你知道我舍不得你，我也知道你舍不得我。。。”程国功环住了小瞬，小瞬想闪已经来不及了，许久许久，小瞬僵硬的身体才慢慢变得柔软。。。“功，这样下去我们太痛苦了。。。其实，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钱”。

程国功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了，他们的爱，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但是，这件事情毁掉了一个女孩子对爱情的唯美想象和期待。

风突然吹来了一朵多雨的云，整座城市瞬间湿润了，冬雨，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