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天，林叶子与张宇明一起跟工厂的人，包括两个刚刚培训上网的网管一起合作，在厂房和办公室内架设网络，安装机器并进行测试。中午他们在厂里的食堂吃工作餐，在厂食堂的小包房里凑一桌，简单但是不简陋。在忙碌之中，失去罗瑞星的伤痛渐渐地蜷缩在心脏的某一个角落，安静地休憩。

林叶子的精神反而有了改观，晚上累极，也容易入睡。

那日晚上一点工作没有做完，几个人在几个角落分别加班。林叶子跟张宇明在办公楼的机房内进行服务器调试，忽然门外进来一群人你，厂办主任介绍：“这是全封闭四季恒温恒湿的机房。”

几个人的说话声是如此熟悉，让人倍感亲切——是大老板赵春望、大小姐赵迦荑、人事部兼行政部经理胡启东，还有两个人的声音比较陌生。

林叶子抬头站起身来看，那两个人都穿着比较正规的衬衫西裤，一个一看就是纵横商海的精明商人，另外一个带着眼镜，一身书卷气。

相必是新招进来的厂长和技术总监。

胡启东含笑给两位新人做介绍：“这是总部机房的小林，林叶子，这是网络公司的工程师张宇明。”

大家互相点头致意。

参观完机房，他们又往别处转。过了一会儿赵迦荑过来说：“张先生，叶子，忙得怎么样？总裁让我来叫你们一起去吃饭。”

林叶子连忙说：“这就好，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赵迦荑坐上办公桌说：“好，我等你们。你让我松口气，这两天忙死我了！”

林叶子和张宇明忙完手头的工作，收拾工具，起身随赵迦荑到楼下，林叶子上了赵迦荑的车。赵迦荑在前面带路，司机跟张宇明开着面包车在后面跟随。

饭店的包厢里，那一行人已经落座。胡启东看见他们笑着说：“你们随便坐，随便坐，反正是圆桌，不要拘束。“

这么一随意，林叶子坐在了赵迦荑和胡启动中间，张宇明只得坐在赵迦荑旁边。

赵迦荑接到一个电话，她走出门去接听，过了几分钟回来，将手机搁在桌上。

胡启东看了，笑着问：“迦荑你的手机是 I PHONE ？”

赵迦荑说：“是啊。胡叔叔，你也知道 I PHONE ？”

胡启东佯怒：“什么话？难道我有这么老吗？”

赵迦荑掩嘴而笑：“甚至更老，愚顽不化，拒不接受新生事物！”

赵春望训斥：“怎么跟长辈说话呢？”眼睛里却满含笑意。

赵迦荑嗔道：“你这么让我把胡叔叔当长辈来敬重，不是搞得他不老也得老？”

说得桌上所有的人大笑。

胡启东伸手过去说：“还不拿来让你胡叔叔学习学习新生事物？！”

赵迦荑把手机递过去。

胡启东拿在手里播弄着说：“让我看看这个东西好在哪里能炒成那样，还排队购买！现在这社会，都摆脱计划经济物资匮乏的年代了，居然还有东西要排队买！”

赵春望说：“对啊，这就值得我们做企业的做产品的人好好研究研究。迦荑，你说说看。”

赵迦荑说：“咱们国家计划经济时代的历史和资料文献我也读过一些。那个年代的排队现象是物资供应不足，产能不足造成的。苹果公司的产品，当然不存在这些问题。他们是一种营销策略罢了，就是我们所说的吊起来卖。这是人为造成的一种紧俏状态。另外，他们也确实厉害。他们的产品不仅仅是一种电子产品，电话，只能记事本什么的，而是一种时尚产品，在讲究功能的同时，还讲究外形的设计符合年轻人的审美观，功能也更贴近年轻人的需求。年轻人是有从众心理和攀比心理的，苹果公司利用了这种心理，让他们的产品成为一种时尚。”

赵春望点点头，露出赞赏的目光。张宇明也出身地倾听。

赵迦荑说：“苹果公司提供的不仅仅是硬件，还有配套的一揽子打包软产品，比如网站，免费收费的歌曲下载等等，为硬件提供软件支持，双向赚钱双向收费。他们的电子产品好似一个聚宝盆，积沙成塔，积腋成裘，肥水不留外人田，培养的不是用户，而是粉丝。”

赵春望皱眉：“粉丝？什么是粉丝？”

赵迦荑笑着解释：“粉丝就是崇拜者。打个比方，如果叶子是个歌星，我喜欢她的歌到疯狂的地步，只要有她的演唱会就去听，有她的碟就买回来收藏，那么我就是她的粉丝。”

赵春望说：“把顾客培养成粉丝，做产品就要这么做！”

众人纷纷附和叫好，高谈阔论一通。胡启东把手机拿在手里把玩，说：“让我看看这个苹果有什么好，让这么多人追星一样地去追。”

他拿在手里比划，没得要领。林叶子坐在他旁边，伸头过去说：“这是触摸屏的东西，你想看什么拿手指点什么。”

胡启东对着屏幕上一堆图标，眼花缭乱。

林叶子从他手里将手机接过来，对着上面指指点点一通，大致摸了点门路，一边点着，一边给他讲解，如何打点话，如何进行文字输入，如何从网上下载游戏。

她一边看着一边说：“唉呀迦荑姐，你还存了好些企业管理方面的书！”

赵迦荑笑着说：“等人或者塞车的时候抽空拿出来看看，很方便。”

赵春望是个文化水平低的粗人，对读书和读书人有种特别的情结，听见女儿如此用功，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

胡启东的一双眼睛全身关注地看着林叶子纤细修长白皙的手在屏幕上灵巧地活动着，一直到林叶子把手机递还给他：“胡经理，您自己再试试！”

胡启东猛醒：“噢，好的。”他接过手机，学着林叶子的样子一个图标一个图标地点看着，林叶子在他旁边帮着指点，他一会儿玩得上手。

过一会儿他把手机还给赵迦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会玩花样。小林，你的手机是不是这款？”

林叶子说：“不是啊。我的手机是带键盘的，打字比较方便。”

还没等胡启东说话，赵迦荑笑着说：“叶子她们每天发 N 多的短信，键盘不好可是不行。”

说着她接过手机，打开照相机功能，对着林叶子说：“来，做四个鬼脸。”

林叶子对着镜头努嘴，伸舌头地做了四个鬼脸，赵迦荑咔嚓咔嚓地全部拍下来拿到胡启东和林叶子中间，显示给他们看四联张的鬼脸照片，笑问：“好玩吧？”她又转头问林叶子，“你的手机有吗？”

桌上所有的人都摇着头笑，一副“到底年轻，还是个孩子”的表情。

胡启东看那照片，都是网上流行的“可爱脸”，不禁感到好笑，说：“我不得不说，苹果公司的时尚开发很成功。”

赵迦荑不失时机地说：“我跟番薯的游戏网站，我们的总目标是——以网游为起点，做成游戏、文学和娱乐一条龙的产业。比如我们将来要推出自己的原创小说，将比较流行的小说改编成网络游戏，投资拍影视等等。现在传统产业日益没落，文化产业方兴未艾，我们是很看好这一块的。“

新任药厂厂长说：“我自己的孩子还小，不过我的几个侄子外甥都是高中生大学生，迷恋网游已经成痴，打到三更半夜不说，还在里面花了很多钱。你想想现在有多少年轻人？这里面确实是座金矿。我觉得作为投资来说，三个产业是未来的方向。第一，健康食品；第二，药，尤其是抗癌药；第三，就是文化产业。你们想想，现代社会最让人不吝啬自己口袋的是什么？就是健康，那是有钱也不一定买来的。民以食为天，自古以来，人们可以少穿衣，但是不能不吃饭，我们中国人口这么多，资源这么紧张，环境污染严重，所以不光要吃，还要吃得健康。实在是吃不了健康，生病了，那就得治病。命就这么一条，不治就没了，没有人是不惜命的。”

众人纷纷点头。

厂长接着说：“吃饱了喝足了，人们需要什么？就是精神追求，这种精神追求，要以比较容易接受的，娱乐的方式参与，所以就有了网络上的文化传播，影视的文化传播。为什么？因为它快，方便，直接，形象，能引起共鸣！”

赵春望也点头，若有所思。

林叶子听得出神。胡启东看看她，笑着对厂长说：“你看你生公说法，已经不是顽石点头，而是活生生的小姑娘给你说成顽石。”

桌上众人哄笑，都看着林叶子。

林叶子明白过来大家都在笑自己，脸立刻涨红，羞涩地解释：“各位领导都太高深了，全是高手，让我感到自己很粗浅，有很多地方要多学习。迦荑姐就比我懂得多，我以后就跟着迦荑姐！”

胡启东笑着开玩笑：“那以后迦荑如果升官了，我把你调到她手下，你跟着她干！”

林叶子拿起纸巾抹抹鼻尖的汗说：“我求之不得。”

胡启东说：“如果真这样，估计冯智会对我有意见了。他对你的工作表现可是非常满意。”看见赵春望看着他，他笑着解释说，“董事长，你别看小林是女孩子，对电脑业务可是很精通，进公司以来进步非常快，他们科长换了几任手下，数对她最满意。”

于是赵春望表态说：“小林你好好干。公司绝对不会亏欠埋没任何一个优秀的员工！”

林叶子不知道说什么好，红着脸说：“谢谢董事长夸奖，我一定会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