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住同一个宾馆，新来的厂长和技术总监在总裁的房间里聊天，赵迦荑召集胡启东林叶子和张宇明打牌。她跟林叶子住一个房间，那两个男人就到她们房间来。

为了照顾每一个人，决定打最简单最流行的双扣。赵迦荑和林叶子打对家，张宇明和胡启东给打对家。

双扣就是对面成一家的争上游。累了一天，谁都不愿意再打什么复杂的要动脑的，觉得这种闭着眼往外扔牌的游戏最好玩。

饶是闭着眼往外扔牌，他们打得还是很艰苦，来回拉锯，一会儿男队胜，一会儿女队胜。不过打到最后，他们公认还是张宇明最厉害，心算术了得，谁出过什么牌都记得一清二楚，手里还剩什么牌能算得八九不离十。

赵迦荑便多看了他几眼。

最后男队胜出，胡启东抚额感叹：“我老嘎嘎的老人家陪你们小朋友玩，胜之不武。”

林叶子坐在他旁边，听这话抿着嘴嫣然一笑，一双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洗牌理牌，将牌放进纸盒。

林叶子把牌放好，不声不响地给他们把茶杯都续上水。几个人又坐着谈了谈明天的日程——几个领导要开中层干部会议，厂长技术总监正式履新。

接着胡启东问：“这边的网络什么时候能搭好？”

林叶子看看张宇明，没说话。

张宇明说：“紧赶慢赶，大约最快三天。“

胡启东说：“那你们回去要周末了。“

林叶子点点头。

胡启东说：“辛苦辛苦。”

林叶子问：“胡经理什么时候走？”

胡启东说：“明天开完会我跟总裁和迦荑就回去了。”

闲聊了几句，两个男人告辞回房，两个女孩轮流洗漱。躺在床上，赵迦荑问：“叶子，你觉得这个张宇明怎么样？”

林叶子道：“他干活很好，脑子很灵。”

赵迦荑道：“脑子很灵我能看得出来，算牌算得多精啊！干活好——真的很好吗？”

林叶子点头：“是啊，他干活很认真。迦荑姐，你喜欢他吗？我觉得他比史海靖好。”

赵迦荑翻了个身对着林叶子说：“我不知道。我爸前几天跟我谈话，跟我说，像我这样的人找老公不一定要找太能干的，但是人品一定要好，老实本分，最好是个搞学问搞技术的。找个太灵活太自作聪明的，要么败家，要么叛家，到时候不仅仅财产缩水，闹家务还会闹得元气大伤。”

林叶子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可不敢发表意见了——你的终身大事，责任太过重大。”

赵迦荑说：“是啊，高处不胜寒。我找老公，不仅仅是我的个人问题，还背负着家庭使命。我爸还说，我老公还必须同意，生了儿子跟我姓。还说大不了让我到国外去生，多生几个。”

林叶子张口结舌：“看来董事长也不是很开明啊。”

赵迦荑笑：“所谓开明，那是不得已。如果有条件，他还是要封建封建的。”接着她又问，“叶子，前一阵你从公司里请了长假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心情气色都不好，究竟是怎么了？你愿意跟我说说吗？”

林叶子含糊其辞地说：“家里发生点事儿，都过去了。”

赵迦荑解释：“我不是要刺探你的隐私。我只想告诉你，叶子，如果你是感情遇到问题，别太一根筋，这不过是时间问题。你看开些，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门槛。如果是别的什么问题，你有什么难处，你要记住我永远是你的朋友，只要你需要，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林叶子感激地说：“迦荑姐，谢谢你。如果你不是董事长的女儿，我真想做你最好的朋友。”

赵迦荑佯装生气：“原来你不当我是最好的朋友。”

林叶子赶紧解释：“不，不，我是觉得——”

赵迦荑笑着说：“好了好了，不要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叶子，即使是董事长的女儿，我们仍然是最好的朋友。”

林叶子在黑暗中不知不觉，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下来，打湿了枕头：“迦荑姐，谢谢你。我一定不会辜负你。我相信女人之间的友谊可以比男女之间的爱情更长久，更牢固。”

第二天工厂开中层会议的时候，林叶子和工厂的两个网管没有参加，而是在紧张地跟张宇明一起工作。中层干部会开完，中午他们跟董事长及厂长技术总监吃了一顿饭，下午赵春望、赵迦荑和胡启东就回去了。

林叶子还是白天干活晚上住在宾馆里。她除了谈工作不大跟张宇明说话。张宇明碰了几次钉子，也不再去打扰她。

他是个很识相的男人。

第二天中午，她正在干活，接到一个电话，是胡启东的：“叶子，你在哪里？身边有没有座机？”

林叶子说自己在机房，并报出号码。

胡启东两分钟后打到座机上：“叶子，上次圣诞晚会上的那个男孩又到公司来找你，你想不想见他？我要不要把你的去向和电话号码都告诉他？”

林叶子一股怒气冲上囟门，几乎失控地怒吼：“不要！我不认识那个人，你们可以报警，让他不要再到公司里找事骚扰我，骚扰公司的正常秩序！”

胡启东在那边立刻没了声音。

张宇明在旁边干活，听了她的语气吓得一哆嗦，螺丝刀差点戳破手指。

林叶子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胡经理，对不起，我不是对你发的——”

胡启东温和地笑：“我知道。叶子，这人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你每次见到他都反应这么大？我也许能给你出出主意。”

林叶子说：“这人就是很无聊的男人，我不想见到他。”

胡启东说：“好，好，那我交待小张以后绝不放他进来，也不让她透露你的个人信息。”

林叶子说：“谢谢胡经理。”

药厂工程完成的时候，来的时候一车人，回去只剩三个——司机，张宇明和林叶子。快进城的时候，张宇明问林叶子：“你回家还是去公司？”

林叶子说：“送我去公司吧。”

他们把她放在公司楼前。林叶子拎着行李回办公室，胡启东正在机房跟冯智谈话，看见她笑道：“回来了？怎么没回家先放下行李？”

林叶子说：“先回来跟冯科汇报工作再回家。”

胡启东站起来说：“那你们先聊吧，我走了。”

林叶子将药厂那边的工作跟冯智做了汇报，将拍摄的药厂机房的照片给冯智看，做了编号打印出来。

冯智问：“网络公司那边的人还行吗？”

林叶子说：“不错，工作很卖力，没有拖延工时的事。”

冯智交待她第二天的工作，自己去了别的办公室。

林叶子在办公室做清洁工作，一直干到下班时间过了，众人都走得差不多才挽起行李下楼去等公共汽车。

还没走到站头，只见一辆车停在路边招呼：“叶子，上车，我送你回家。”

是胡启东。林叶子犹豫着。

胡启东招手说：“快点，这里不能停车，警察要来了。”

林叶子打开前面副座的门钻进去。

胡启东解释：“我感觉那个来打听你的人还没走，没准等在公司门前打算跟踪你呢。我带着你在城里多兜几圈，把他绕迷糊了就没事了。”

林叶子经他一提醒有些后怕，回头张望，感觉身后的不知哪辆车的车后座的人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样子。

她变了脸色。

胡启东微笑着安慰她：“你放心，我是本地人，他是外地人，如果他打车，如今开出租的也都是外地人，我保证能甩掉他。”

说着他将车子开往市郊，在车子相对的较少的地方进进出出，不断地变换路线，一直到身后的车子不知奥变了几种颜色，确信没有一辆是从公司大楼跟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