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痴痴缠(12)
文章来源: 汉代蜜瓜2007-12-16 17:57:01

裘海正: 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周全创业,忙得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人瘦了一圈。他有时会抽空跟百合通电话,鼓动她出来一起做。百合百般推脱。有次在许愿上班的大楼谈业务,碰到许愿,问起百合近况,许愿也吞吞吐吐,全不似往日的爽利。

有天晚上在市中心大排档碰到百合一个人在吃宵夜,就上去打招呼,问:“怎么最近找你都找不到?”

百合就有些心虚,说:“我在上夜校,读一个英语课程。”

周全疑惑地问:“读英语课程做什么?你准备出国?”

百合说:“不是的。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个公司是外资企业,英语不好将来上不去的。”当然她不能说是为了打发时间,躲避父母的盘问。

周全就有些啼笑皆非:“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让你出来跟我一起干,自己做老板,你不肯,倒想着在那个公司往上做——你一个搞广告策划的,在那种饮料公司能上到哪里去?”

百合说:“那很难说。我们现在的总经理袁军原先也不是搞食品生产出身的,不也做到总经理?”

周全说:“那是人家有机遇。你看,现在好好的机遇摆在你面前,你就是不肯来。你出来跟我一起做,不也是总经理?”

百合就笑了。周全正色说:“百合,我是认真的。我很喜欢你。我现在虽然还什么也不是,但是我保证我以后能让你过上稳定富足的生活。”

如果许愿在这里,肯定会把周全拉到一边,大骂一顿说: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干脆跟她走到黑暗处,豁上去挨一巴掌,直接就抱住她,吻住她,什么都不必说。

可是周全是个老实的男孩子,这么老老实实的一番表白,倒把百合逼得表了态。她说:“周全,你的心意我明白,所以我一再拒绝跟你出来做。我现在又跟志诚在一起了,对不起。”

周全急了:“百合,你不要傻,他是有老婆的人——”

百合抬头,目光坚定清澈:“我知道。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周全,世上的好女孩有的是,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

周全说:“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百合说:“有结果也好,没结果也好,我认了。”

半天,周全苦笑着问:“这么说,我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百合低下头:“对不起。”

周全说:“那我等你,等你离开他的那一天。”

百合别过头去:“周全,你别这样。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

自此以后,周全埋头工作,渐渐在圈中做得小有名气。他没有再去打扰百合,但是说到做到,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等,等到百合自本市蒸发的那一天。

他等她等到花开了谢,谢了又开。

这件事百合未对邱志诚说过。她觉得她回绝周全,是她的选择,与邱志诚无关。

只要不想到未来,不涉及结果,被爱情照耀得日子,百合还是幸福愉快的。有时候下了班,即使不跟邱志诚约会,她也会跑到他们的小屋,坐一会儿,感觉他的存在。她想起他吻他,嘴里有臭臭的烟草味,她就会笑;她想起他拉她的手,手大而温暖,她就会笑;她想起他拥抱她,双臂那么有力,她就会笑。多少年以后百合回忆起这段时光,不得不承认,爱情是一种病毒,一旦感染,无药可治,只能靠自身的抵抗力。

而她那个时候,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她跑到街上去打了耳洞发,却发现自己的皮肤对一般金属过敏,即使是进口的防过敏耳钉都不管用,耳洞处胀痛发痒,手一摸,感觉一个大大的疙瘩镶嵌在皮内。

于是她不得不换上邱志诚送她的蓝宝石耳钉,因为那是18K白金的。耳朵终于不痒也不肿了。

她对他撒娇:“都是你害的!这套东西太正规太抢眼了,老怕丢,害得我每隔一小时摸一下。”

邱志诚快笑喷了,说:“丢了再买。”

百合说:“什么呀!上次我穿件粉红的衬衫,戴着这蓝色的耳环,要多丑有多丑!”

后来邱志诚到广州出差,特地在那边多待了一天,待到周末,百合就乘飞机飞过去,跟他一起逛街,一口气买了几对真金白银的耳环,有的小如红豆,有的丁丁当当似风铃,都是从香港过来的款式。

她要不了他的全部,要一下被重视的感觉,总可以吧?

赵飞鹏独立办案后,工作就很繁忙。许愿约会少下来,又回头找百合。百合佯装生气,推她说:“你少来!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现在想起我来了?”

许愿自知理亏,只管赔笑。她们有时候会在百合的那个出租屋聚会,因为在那里谈话可以无所顾忌,什么都拿出来说。偶尔碰到邱志诚,也不会特地避开,坐下来聊几句,发现这个男人,如果抛去已婚这一点,确实并不算坏,也颇为有趣。他为人尚算义气,朋友有托,能帮则帮,说话比较有幽默感,做事认真,思维很有条理。最重要的是,他比赵飞鹏和周全这种男孩更为周到,更为体贴,所以接触下来,她也能渐渐明白百合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

如果你无力改变别人,只能去适应别人。许愿和邱志诚的关系慢慢好转,开始对他假以辞色。

随着饮料销售旺季的到来,百合渐渐繁忙,频频出差,有时候日程表排满,一周里有四、五天在外面跑来跑去,跟邱志诚的时间刚好错开,往往她在外面忙碌的时候,他在本市;而他出差,她又回到本市,这样阴差阳错,竟然有整整一个月不曾见面。

有一日她在北京,跟邱志诚联络上,知道他在广州。邱志诚用旅馆电话打到她的旅馆房间,抱怨说:“你这么辛苦,袁军有没有给你加薪?”

百合就呵呵地笑:“他是你朋友,你跟他说嘛。”

邱志诚就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百合说:“明天下午的飞机。”

邱志诚说:“我也是明天到。这样好不好,你跟家里说晚一天回去,我们见个面好不好?”

百合摆摆架子说:“唔,这个比较麻烦,我已经跟我妈妈说过了——”

邱志诚说:“你可以找个借口嘛——”

百合就悄悄地问:“怎么,想我了?有多想?”

邱志诚说:“呃,月亮代表我的心。”

于是百合下了飞机,就直接去了出租屋。一小时后,邱志诚就拖着行李箱到了,一进门把百合抱住,倒在床上,死命地吻。

那一夜,他们第一次在那个房间里过夜。

可是第二天邱志成回家就出事了。邱志诚洗澡的时候苏雪凝给他整理行李箱,在外面夹层里发现那张飞机票,日期是一天前的。苏雪凝不动声色地把飞机票放回去,只把箱子里的脏衣服取出来,把口袋清空,丢入洗衣盆,放在洗衣机上。

她查他的手机,干净清爽,没有任何线索。第二天,她拿了邱志诚的身份证,到电信局去打印了他手机的通话清单,里面显示,他在广州期间,接到几个本市电话,有几个号码是从公司拨出,在手机里曾有显示,另外一个本市的手机号码,昨天没有看到过,颇为眼生。她找到一个在电信局工作的老同学,查出那个号码的主人叫陈百合。

苏雪凝在电话这一头听老同学报出这个名字,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就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们这是没有了断,还是旧情复发?他到底瞒了她多久?他居然在外面过夜!他们在她眼皮下面双宿双飞,而她却浑然不觉,不是不屈辱的。

她跑到姐姐家,对着姐姐哭得泣不成声。

苏雪云就说:“你肯定你老公昨晚是跟那个姓陈的狐狸精在一起?”

苏雪凝说:“这不明摆着吗?他俩要没事,他为什么把去电记录给删除?”

苏雪云说:“这事还是慎重一点好。要证据确凿,让他赖无可赖。”

苏雪凝眼泪如泉水汹涌:“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整天跟着他。”

苏雪云咬着嘴唇说:“我有个朋友是国安局的,我让他帮忙想想办法——可能要花笔钱。”那个时候本市还没有私家侦探一说。

苏雪凝有些恨恨地说:“我来出这笔钱。”

过了一会儿,做姐姐的这么问妹妹:“问题是,如果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你老公跟那个狐狸精有事,你打算怎么办?”

苏雪凝就有些茫然。是啊,她打算怎么办?让他们断?上次她不是让他们断?可是断来断去,他们不是照样在一起?他们不但照样在一起,居然就这么在她跟前在外过夜,这不是得寸进尺吗?

离婚吗?她嫁给他的时候,他什么也不是。如今他得意了,事业有些起色,生活刚刚好转,难道要把大好的江山拱手让人?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