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情<倪佳番外>(5)
文章来源: 羊脂玉净瓶2014-12-19 18:39:56



我对谭思懿,有着最深刻最纯情的那种喜欢。

纯情这个词语,早已与我背道而驰。可谭思懿的出现,就像那几乎断片的老电影,突然开始播放那般,在我眼前闪过一张张纯情的相片。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尚未发育完全的男孩子,可是我就是特别特别喜欢,他的什么我都喜欢。喜欢他的侧脸,喜欢他那种对什么事都看不上的拽拽的样子,甚至喜欢他走路时候手插在裤兜里,身体微微向右倾斜那种怪怪的步态。

他是从大城市里过来的,对我们乡村学校的一切都明确地流露出嫌弃,包括所有的女孩子。我想,他以前学校里的女同学们肯定都是特别有城市气质的那种。哪怕不漂亮,也是洋气十足的不漂亮,盖得过我们这里最好看的丫头。

对于被选上参加朗诵比赛,谭思懿也是不在乎的。排练的时候,他总共跟我说过三次话,都是最无关紧要的那种,说完他就走开,没多停留一秒钟。我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尤其是想到他很快会离开,我的每一眼都看得很珍惜。

谭思懿离开之后,我再也没有看上过我们学校里的任何一个男孩子。

时隔这么多年,我依旧一眼就认出他来。他的侧脸仍然那样漂亮,鼻梁挺直,嘴唇薄薄的,很有些坚毅的感觉。他坐在我病床边上,低头看着我,问:“你醒了,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下家人或者朋友?”

我一下子从梦境回到现实,血液猛地就冲上脸颊,自己都能感到面部发烫,摇了摇头:“不用,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

谭思懿抿紧了嘴唇,看了我一会儿,说:“那也没事儿,你别担心。”

我试图起身,他过来扶了我一把,或者说是把我抱着坐起来。他的手臂很有力,手上的温度传递到背后,让我又是一阵心跳加速。他让我坐好,顺手帮我把被子拉上来掖好。渐渐的,我发现谭思懿照顾人有一种自然而然地体贴入微。

我观察了他大半天,实在忍不住了,问他:“你是不是有照顾病人的经验?”

谭思懿对我笑笑:“是我女朋友。大学里的时候,她腿被我弄伤了,我照顾过她整整三个月。”说着,他收起了笑容,加了一句:“以前的女朋友。”

“你们分手了?”

“嗯,早就分手了。”

“为什么?”

谭思懿犹豫了一下,说:“还能为什么?”

我知道他不想再说,不过从刚才他那个笑容和收起笑容后的落寞看起来,我想他仍然是喜欢她的。我忍不住去猜测她的样子,好奇地问他:“你有照片吗?可以看看吗?”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手机来,翻了一张照片给我看。

照片里的女孩子穿着红色镶白色边的篮球背心,右手弯里夹着一粒篮球,歪着头冲着镜头笑。她的长发束成一个马尾,被风吹得飞在一侧。干净清爽的脸蛋,笑容甜美,尤其是右边那颗小虎牙,使得她看起来有些调皮,也充满着能感染人的活力。

我由衷地说:“真漂亮。她做什么工作的?”

“广告策划,很辛苦的。”谭思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收起手机来,问我:“你还需要什么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我赶紧说:“不需要了,谢谢你。你不用再管我了,我自己可以的。”

谭思懿想了一下,说:“你伤成这样,一个人怎么办?你真的就没有人可以找来照顾你一下的吗?”

其实,我是可以让莫静来照顾我的,但是莫静来了,谭思懿肯定就真不会来了。

我今天已经仔细地打量过谭思懿,他穿着一身很清爽干净的衣服,浑身上下看不到任何品牌的标记,除了手腕上那块劳力士。低调奢华,才是最牛逼的炫耀,时东山就是这样的做派,所以我懂。他年纪轻轻的哪里有能力买这么多的好东西,肯定是家里有家底。

念头转到这里,我心头有那么一股子反感。我觉得我身上的脏,是洗不白的了。

同样上了大学同样是女孩子,谭思懿以前的女朋友跟我,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真的没什么好抱怨的,都是我们自己选的路。我选择lamer洗脸,她选择清水洗脸;我买LV, Prada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她也许辛苦一个月就只挣着我半个包的钱。

我早就已经知道我再也过不了那样的日子了,莫静早就告诉我过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我也压根没打算过要回头。

我的脑子里,在这一刻充满着想要紧紧抓住他的念头。我必须得使出浑身解数,好好利用一下我的伤势,争取在出院的时候拿下他,给我自己找到一个最好的归宿。楚天意说得对,我的路还长,要好好活着。

大部分男人,多多少少有些同情弱女子的本能在骨子里,谭思懿应该也是一样。

我低下头,慢慢地说:“我不是上海人,在这里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

谭思懿沉默了一会儿,说:“没关系,我在这里也没有亲戚朋友,就是来公干几周。这样吧,我明天下班后再来看看。应该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出院了,医生主要还是怕你有脑震荡后遗症才想要多留你住几天的。”

“真的谢谢你,”我很感慨地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

“别去想了,就当做了个噩梦。”谭思懿打断我说:“送你来医院,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难道我眼睁睁看着你那样不管么?”

谭思懿真的是一个好人,他没有不管我。

他每天下班就过来看看我有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给我带一点吃的喝的。我跟他聊天,告诉他一些我的事情,他也会告诉我一些他的事情。我很尽力地在讨他喜欢,但是却始终找不准感觉。

他和时东山那些人不一样。

我的那些经历,使得我摆脱不了那一种思维方式和迎合男人口味的说话腔调。而那些,谭思懿一点都不喜欢。他听我说了半天话之后,突然问我:“你是个挺聪明的女人,也不是没文凭,为什么走这条路呢?你还年轻,对将来就没有一点设想吗?”

我放下手里的筷子,没好气地说:“怎么没有设想?我就想死得早!”

谭思懿看我一眼,不说话了。

我重新拿起筷子吃我饭盒里的饭,房间里安静得有些尴尬。 吃完后,谭思懿起身来收拾垃圾,看了看我的饭盒,说:“你倒是肯吃青菜。”

我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我女朋友每次吃青菜都只吃菜叶子,菜帮子都扔了的。”

我对他不客气地说:“不是女朋友,是‘前’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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