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一次美丽“冻人”的野营(图)
文章来源: 蔡真妮2008-10-21 11:29:15




我家孩子都喜欢大自然,每年夏天都会领着他们去野营几次。今夏特别忙,先是回国,随后又到加州去玩,一直都没有去。转眼到了十月下旬,总觉着今年没做这件事是个心思,对不住孩子们一样。网上查查,许多森林公园野营的截止日是十月底,还有最后的机会,就上网定了营地,上周末全家去野营了一次。

我们这次去的州立公园叫 Gifford Pinchot State Park ,位于宾州的中部,是以罗斯福总统期间的宾州州长的名字命名的,纪念他在两任州长期间为宾州所做出的巨大贡献。他的业绩巨多,只捡一条说:当时他的办公室每周都设有一个下午对公众开放,谁都可以进去和他谈话,无论是去抗议还是寻求帮助,他都认真倾听,并当场说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因此他在职期间立的法案大多都与普通百姓生活息息相关。

如果我们国家的官员都能效法,还愁上访群众的问题解决不了吗?

言归正传,咱接着讲野营。

秋天野营与夏天相比有许多好处,比如说,风景更美,夏天虽然到处是郁郁葱葱,但深秋树叶五彩缤纷,在金色的阳光下灿烂夺目;夏天一定要把野营桌搭在纱帐里,因为有飞虫围着饭桌嗡嗡叫,秋天天地一片肃杀之气,虫子都变形去了,吃饭时可以随便走着吃站着吃坐着吃,没有别的生物觊觎碗里的饭菜,吃得踏实;到树林里去也不用朝身上喷这喷那的防虫子;夏天晚上睡觉前要检查帐篷里是否进了蚊子,每次进出都要立即拉上拉链防止非法分子趁机飞入,现在就没有这个顾虑;夏天野营时经常会遇上下雨,那才叫狼狈,躲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瓢泼雨声仿佛被天地遗弃了一样,凄凄惨惨,而现在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哪里有雨滴的影子。

但是深秋野营也有其致命的缺点,这个等一会儿再讲。

到了营地后,发现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就是我们的营地上有一颗核桃树,周围一圈地上落满了今年的新核桃,新核桃像高尔夫球那么大,绿色的皮包着一层软肉,里面的硬核就是核桃。把外边的皮肉弄掉,晒干里面的硬核,才是我们在市场上看到的核桃。

我在野餐桌上、地上看到不少前人砸碎的核桃壳,推断这颗核桃树结的果应该是可以吃的,向大儿子小州借来他正用来搭帐篷的锤子,砸开一个,果然里面是白白的丰满的仁,尝尝,香!

立即找出塑料袋和女儿拾了起来,女儿爱吃核桃,边捡边问我如何得知这种绿色的球球是核桃,又一再声明明年还到这个营地来野营,因为这里有核桃树。

听了这话我暗自检讨,都说“富养女儿穷养儿”,我对这个女儿显然富养的不够,一包野核桃就把她的明年勾住了。

也不仅仅是我们识货,公园里还有许多核桃树,一位男士领了五六个孩子沿着大道一路捡过来,每个人都收获颇丰。

小州很快就将三个帐篷搭好了,老公这时也做好了午饭。以前讲野营的文中提过,在美国野外做饭刷锅刷碗都是男的活,嘿嘿,这是我喜欢野营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是大儿子的帐篷,卷起来后体积很小,只有1.5公斤重,是可以背在肩上爬山野营用的。


我们吃完饭就到周围的小径( trail )去探险。

州立公园的营地周围总是有许多小径,长的有几十公里,短的一两公里,设在山上或林中供人们行走,为防有人迷路,每隔一段路就有不同颜色的标志画在道边的树上。



这是我们一开始走的难度较低的一条路。


这是后来走的难度加大了的路。




这个架子看上去是过去打猎的人用的,因为现在游人增多,小路上竖着显眼的告示:周围不许打猎!所以这个架子的下方被人用铁丝网围了起来。显然过去这周围野生动物一定挺多的。


孩子们一会儿发现个颜色特别的树叶,一会儿看到形状迥异的石头,女儿发现了一个大黑虫子,样子像蚂蚁,可是个头奇大,她和爸爸两人研究半天,不能确定是蚁后还是普通的昆虫,喊来小州作鉴定,他了解各种动物的知识, 像大猩猩ape 、orangutan、 gorilla 、chimpanzee,我总是分不清谁是谁,他看到图片马上能分别叫出名字。

小州仔细看过,认为是蚁后,他们三人又研究这只蚁后为什么会出现在地面。蚁后一般先在空中和工蚁交配,然后飞落地面折断翅膀,就地挖下深洞产卵生子,含辛茹苦将孩子们养大,从此过上王后的生活,再也不出洞口一步。发现的这只蚁后已脱去了翅膀,所以推断是只刚交配完,正准备深入地下孤身作战培育新一代蚁群的蚁后,让躲得老远的我听得肃然起敬。

远足回来,时间尚早,我们又到营地对面的湖边玩了一会沙子。这时太阳快下山了,水边风大,带着湿气的冷风阵阵袭来,我开始缩手缩脚起来。跑回营地又套上了一件毛衣,换上厚外套,因为风往脖子里灌,戴上帽子还不够,又找出一条毛巾围在脖子上。边往沙滩走边想,再拐上一个大筐,就和《地雷战》里偷地雷的一个打扮了。



湖边的迷人景色

小州已在营地点起了篝火,孩子们开始烤棉花糖吃,这是女儿最喜欢的节目,在商店里她特意挑了一包粉红色的棉花糖。 烤好的 棉花糖体积胀大,外面微黄,里面呈流体状,吸进嘴里,又香又甜,真是好吃,但是一不小心就会烤着了火,烧过的地方就变黑了,所以是个考验耐心的活。


一般每次都是用树枝考一个棉花糖,女儿来了个一箭双雕


我们在玩火吃棉花糖的功夫,老公已准备好了晚饭。

因为比较冷,又运动了,每个人的胃口都特别好,人身体对外界气温的变化是很敏感的,天冷了就会自动多吃东西储存能量抵御随之而来的严冬。有种推断现在胖子多是因为空调冷饮的泛滥使人体误会,大脑总是发出储存能量的信号,所以要减肥的人最好不吃冰激凌等冷的东西。
在饭桌上 咱自然不会去讲人体的神奇功能,咱把这都归结为老公的饭做得好吃,不住嘴地夸,以期把他忽悠晕了,回家之后再接再厉接着做。

来的时候忘了带点篝火的木头,懒得再开车出去买,小州就在树林中捡树枝烧,竟然拖回来了一个树干,他又在车上找到一个小锯条,准备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给它截断了烧火。

这时旁边走来一个男人两手端着一个大筐,里面装满了木头,对我说:“我们带的木头烧不完,送给你们一些,扭扭头冲着大木干说:“这也太费力了。”

普通美国人自然流露出善意总是让人感到温馨不已。

我站起来和他寒暄起来,他们住在我们斜对面,夫妇两个人借了朋友的野营车来野营,是那种打开来是个房子,折起来就是扁平状的野营车( pop up camper ),里面厨具厕所卧室一应俱全,比起正规的野营车,占地小,体积轻,功能上并不差。


才七点钟,天就完全黑下来,要知道因为实行夏时制,实际上才六点钟。这时觉得篝火不仅仅是玩的东西,取暖全靠它。原始人和动物的一个巨大区别就是动物怕火,而人的老祖宗就是靠着火避寒煮熟食物生存下来逐步完成进化的。所以人在骨子里对燃烧的火焰有种亲近感。曾有个餐厅就装饰成山洞的形式,里面有红彤彤的篝火在燃烧,那种气氛大概能唤醒人的细胞中存留的远古记忆,让人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温暖感和安全感。



小州在添柴,女儿在审视那根捡来的树干,三猪在看热闹



女儿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动手了,小州有点不放心地盯着她,三猪事不关己地做起了广播体操。


我和老公感叹在所有的现代发明中,电应该是最重要的,彻底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

还不到八点钟,营地里已悄无声息,这才叫回归自然,日落而息啊!我本来担心习惯了晚睡的我们是否能睡得着,尤其是三猪因为白天睡午觉,晚上肯定要十点以后才睡觉的,谁知这晚一点都没费劲就睡了。

是不是因为平时晚饭后他玩电脑,电脑屏幕的亮光使得眼睛传给大脑的信息是,天还大亮着呢,没到睡觉时间,而在这黑暗中,大脑得到的信息是该洗洗睡了。

以后到了晚上屋子里的灯光要昏暗一点才有利于孩子尽快进入睡眠状态。

天黑之后深切感觉到深秋野营的缺点,那就是冷啊!

老公将气垫子的气打得足足的,放下了帐篷的窗户,我拿出特意从家里带来的鸭绒被盖上,还是感觉冷。将三猪放在我和老公之间,他平时一直都像个小火炉一样,老公打的主意是说晚上搂着小火炉睡觉肯定不冷。谁知这小人是遇热就热,遇冷更冷,全身上下冰凉,鼻尖更是奇凉无比,靠我们给他取暖。我又将一床毛巾被搭在鸭绒被上,让女儿和儿子在睡袋外面再盖一个睡袋。结果早晨四五点钟时女儿在旁边屋里哆哆嗦嗦地喊:“妈妈,我好冷啊!”我说那你钻到妈妈被窝里来吧,她毫不犹豫就跳出睡袋挤到我们的床上。我将她的一床睡袋拖过来加盖在我们身上,还是抵挡不住那寒气。

好多年都没有经历那种冷了,腿蜷在那儿不敢往下面伸脚,下面的被窝冰窖一样。一再地为孩子为自己掖肩上透风的地方。

不过好多年也都没有搂女儿睡过觉了,如今左边躺着儿子,右边躺着女儿,都紧紧搂着我,心里充满了甜蜜的感觉,要不是冷天出来野营,哪有这种福气。

一觉睡到早晨八点多钟,听见小州在外面吱吱嘎嘎地锯木头,人家送的木头昨晚已经烧完了,他在准备今天的燃料。老公朝儿子喊:“小州你别制造噪音,好多人都还没起床呢。”儿子回答:“这声音不大,不会吵醒谁。”我听了阴阴地来一句:“把我吵醒了。”女儿在旁边马上加腔:“还有我!”

儿子立即偃旗息鼓。

从被窝里爬出来才叫费劲,好比小时候冬天的早晨,炉子已熄灭了,屋子里嘎嘎冷,要下好大决心才能哆哆嗦嗦的将胳膊腿从被窝里挪出来伸进冰凉的衣服里。

老公对我说,要不咱们现在就撤吧,实在是太冷了。我斜他一眼,心想这人真小资,这么点困难就吓跑了,也不想想红军长征两万五。

我看根本问题是想逃避做饭。不过这话心里嘀咕可以,说是说不得的。我建议问问孩子们的意见,出来玩希望每个人都尽兴。结果三个孩子谁都不要走。我转过脸笑嘻嘻地看看老公,他万般无奈缩着脖子搓着手准备早饭去了。

太阳升起来了,寒气渐渐散掉,公园里又充满了生机,我们一直玩到下午,在三猪没玩够不要走的哭喊声中打道回府,结束了这次美丽“冻人”的野营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