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一支烟的感觉
文章来源: 陈默2011-02-01 18:24:43

写下这个题目,觉得非常误导。连自己都绕进去了。

一个误导是:似乎我是烟民。其实,我不是。我从来都CLAIM自己是NON-SMOKER,住旅馆指明要不吸烟房间。但我从来不说我“不会吸烟”,因为我不觉得吸烟需要学习。

另一个误导是:似乎我很苦闷(电影里不是苦闷的女人就狂抽烟吗?)其实,我没有。虽然在这过年的时候,有点想家,但我想,有这么点甜蜜的痛苦也是值得珍惜的。

想到这个题目,是因为最近有两次很强烈地想到要点一支烟。我是感觉派,一件让我有强烈感觉的事情,我是非做不可的;即使目前还没有做,也要自恋地先记录下来才行。

小时候,父亲是不抽烟的,但家里总是备着烟待客。每次客人喷云吐雾的同时请父亲来一支,父亲总是谦虚地说:“不会啊,不会。”后来年长我很多的哥哥也总是很真诚地对他的客人说着同样的话:“我不会啊,你抽你抽。”

我这个好奇啊,觉得抽烟应该是个很大的本事,不容易学会吧?

当我上大学了,记不得哪一天、也记不得为什么,我很从容地拿起同学的烟,深深吸进去、慢慢吐出来,无师自通地掸一下烟灰,觉得抽烟竟然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为什么电影里常常表现初次抽烟的人被呛得连连咳嗽?就好比电影里有人修车什么的非得抹得一脸黑,然后那心爱的女人就咯咯地笑着给他擦脸。我突然明白两件事都是一个道理:夸张。

从此之后,聚会时,如果有相熟的同学让一支烟给我,我就接着。但我自己从没有买过烟 – 没有那么强的瘾头。

来了国外,曾有一段时间天天陪我的OFFICE MATE去楼下抽烟,但我只是喝着咖啡和她聊天而已。我想,我是真的没有烟瘾 – 对这件事感觉不到位。

近年来,公司搞户外活动时,我会拿起久违的烟抽两口,同事们总是故作(或真的)惊讶,我也不知该喜该忧 – 我就那么刻板而淑女吗?这点小事也算个事?

上次去西班牙,当地人总是闲闲地坐在酒吧喝酒、抽烟、聊天。我不喜欢陈年的烟味,但新鲜的烟香我很心仪,于是,我就在喝酒之余,暗自品味着邻座的袅袅余香。相比之下,美国的烟民太苦了,寒风里、烈日下,哆嗦着守着一个大烟灰缸做贼一般。

大约一个月之前吧,我开车回家经过一个山岗,皎洁的月光下是飘逸的树影,路像水洗过一般。我毫无来由地想到马德里的酒馆,突然很想点上一支烟。

我微笑着快速滑下山坡,那种轻盈的感觉,很奇妙。

第二次想到烟是昨天。九点半才离开公司。安静的地库里寥寥地泊着几辆车。热车时,突然有点烦闷:真的需要这样吗?那几辆车的主人,大概也和我一样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叫”CAREER”?

回家上网看看,逛到喜欢的娅米的园子,看到她的新作。其中有一句:“而我从来没有时间认真想过,有一天,如果我关掉台灯,在身后掩上办公室大门的时候,我要去哪里?”我觉得简直就是为我写的。

那一刻,我突然想到要是有一支烟就好了,可以在静静上升的烟雾中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虽有烦闷,但工作中很多的点滴,给我很多温暖的感觉。

去西班牙之前,一位同事匆匆赶来送我一条紫色的大围巾,说旅行用正好,可以搭配衣服,又可保暖。我在一篇博文中唠叨过儿子有一条DIESEL的紫围巾,我很想抢过来,但他也喜欢,不肯割爱。我在同事面前也唠叨过,细心的她记住了。她送的这条是深紫和浅紫双色的,既是围巾也是披肩,又漂亮又实用。她的细致和体贴让我很感动。

昨天刚从南方回来。没有尽头的机场,给我与说还休的感觉。一进办公室,桌上放着几张从信封上剪下的国外邮票。我问了几个刚从国外出差回来的同事,都不是他们送的。我就想,是谁呢?为什么送我邮票呢?

我想起来了,我们办公室同事出差或旅行回来,都会带点吃的和大家分享,或是送点小礼物。很多相熟的同事之间也会传看相片。我上次从西班牙回来,也把一些相片存在U盘上给大家看。其中有逛马德里邮票市场的片片。同事由此想到我可能集邮(其实不是),所以送我邮票。

知道了为什么,但还是不知道是谁。但这样一个小事,让我心里暖暖的,感觉很好。

还有,今天我们顶着冰雪出去吃午饭,空荡荡的泰国餐馆只有我们一拨客人。我们因此而特别放松而随意。不多言的我突然妙语连珠起来,放下筷子,自己也吃惊地大笑了起来。

生活,就是这样由一个个温暖、轻盈、美丽的感觉串连起来的吧;日子,就是在这样一个个或热烈或寂静的瞬间流过的吧。虽然,在某些瞬间,有落寞、有迷茫,但毕竟,美好的感觉很多,她们就像那个月夜里飞车滑下山岗的瞬间,带着速度和热情。

如果说,我有什么惶恐和害怕的事情,那就是,我担心有一天,我失去了能力去感觉生活中细微的美丽。

对了,决定了,下次去布拉格时,一进关就买一包烟,回程之前抽完~~~

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February 1, 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