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安阿伯爾
文章来源: 華西車城2019-06-26 20:33:49

 

 
第一次聽說安阿伯爾這個名字,還是在二十多年前了。
 
我收到底特律大學研究生院的錄取通知書,真的打算去國留洋,遠走高飛。
 
遙遠的底特律,舉目無親,儼然陌生而令人激動不己。
 
一翻開那張參加英語訓練時,美女教師康妮康斯坦斯回國前贈我的禮物,原裝零號圖冊,英文版美國地圖。
 
開始了解有關底特律的位置,計劃如何起程,在哪轉機的細節。
 
首先印入眼簾的,就是安阿伯爾,地圖上看,它離車城非常近。其時,并不了解這個有名的密西根大學城。只是因為它似乎是個熟悉的名字,這皆源於一張名信片的落款地址。
 
當年,學弟遠赴威斯康辛麥迪遜攻博,在成都美領館簽證時,太太用我的純毛西裝給他增加顏值,順利拿下在北京被拒的簽證。他到美國以後一段時間,便寄來一張明信片表示感謝,名信片寄自密西根州安阿伯爾。
 
如獲至寶,當即我便回信一封,訊問學弟是否移居底城附近的安阿伯爾。同時,告訴他我去底特律大學讀書的計劃,期望初到人生地不熟的底城時,能夠來機場接我。
 
數周之後便收到學弟的回信,欣然邀請我先去他家,過渡初到北美的頭幾天,機場接人更不在話下。
 
留學美國最困難的第一周,竟然如此順利地與安阿伯爾沾上了邊。
原來學弟的掌門人教授吳賢銘博士,跳槽來到密西根大學,開啓柔性制造新紀元,隨行徒子徒孫一大幫人,通通成為底特律制造業日後的棟梁,學弟也算一根。
 
到達底城的第一晚,便歇于安阿伯爾。學弟駕駛,離開韋恩機場,一路向西,沿途連綿的鐵絲網風景,真是讓人大開眼界,生活幾十年的中國大、小城鎮,還真沒有見過,有關底特律治安的傳言,還真是不得不信。
 
不過,一進入安阿伯爾,這一切又像電影畫面般退去。小車七彎八拐,駛入靜瑟、郁郁蔥蔥的密大北校園,花園般的大學校園,真是讀書的好地方,紅色學生宿舍,左一棟,右一棟,散布于萬綠叢中,亭亭玉立一美女,就站在一棟樓前迎接我們的到來。是學弟媳婦,學弟是來美後才戀愛結婚的,以前我們并未謀面,可她不僅人長得漂亮,對人熱情,似乎我們一見如故,并無陌生之感。
北校園
 
初到密大北校園的時候,正值學弟博士論文答辨的緊要關頭,每一天都是滿滿地消耗在實驗室,那座工程院有名的 GG Brown 裡了,學弟媳婦此時給指導了不少初來咋到應該知道的事情,她還帶我去了伊普斯蘭蒂,參加駕駛證筆試,來美第一周,就獲得了這輩子第一張駕照,雖然,汽車還是沒影的事。
 
大家忙的時候,我這個閒人就開始在密大北校園裡四處行走了,獨自鑽進工學院的圖書館,信手一本書,一讀幾小時,有時候也去電機系,機械系辦公室,窺探教授們的工作環境。
電機系
 
黃藍色M大巴在校園內免費載客,我成了常客,經常乘它去安阿伯爾市中心,小城最繁華之處,城裡非常熱鬧,熙熙攘攘的行人,絕大部分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密大學生,膚色、容顏烱異,而共同之處是靑春明快、朝氣蓬勃,難怪能進這樣一流的大學,自信絕對是必要條件。也許不學工程的人,更多些吸引理工男的特質。置身於內,自己不覺年輕不少,彷彿青春年少的學生時代輪迴了。
密大野豬
 
學弟的研究小組成員關係非常親密,大家離家求學都在經歷各種挑戰,平時吳教授的弟子們親如一家,因為學弟和媳婦的張絡,我認識了這個群體,似乎成了其中一員,就連系裡的人事與花邊消息都沒有瞞著我這外人,密大機械系的人和事我當時就略知一二了。新交的朋友勸我別去底特律大學了,在這裡申請讀書算了。
 
新來乍到,根本摸不清火侯,自己的留學身份還是系在底大,如何轉密大完全無知,況且高昂的學費足以嚇退這種想法,竞管一流大學的文憑此時是誘人的,但去底大落戶,走一步看一步,才是可行的方案。
 
快樂的密大初體驗,很快結束了,進入底大的研究生活以後,再也沒有想入非非的密大了,成天為了學習與謀生,底大鐵絲網籬笆內的校園,學校窮人區廉價的私宅,成了我底特律人的新起點和新生活,安阿伯爾也就慢慢淡出,屬於另外一個世界了。
 
偶爾的中國傳統節日,學弟開拍拖,小兩口忘不了會打電話邀請我參加,心血來潮的時候,我也會帶上一二底大新交的朋友同赴安阿伯爾,畢竟生活的圈子不同了,來的只是客,再也沒有其中一員的想法了。一次聚會完畢,天色漸晚,我們底大同學返家途中,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車開到了俄亥俄州的托萊多才發現走錯了路,托萊多不是底特律,借著月光,埋頭研究地圖一番,才在下半夜回到底大的家,GPS 早發明十年,我們就不會受這類折磨了。
 
時過境遷,畢業後,我竟然很快又重新工作了,仍然是遠離安阿伯爾,工作、養家、移民、入藉,一切似乎順順當當,新的生活已經完完全全地與安阿伯爾不沾邊了,學弟也隨著潮流海歸,奮鬥自己的 CEO 了。
 
再次與安阿伯爾失之交臂,則是女兒高中畢業季,密西根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是她的第一份 offer,然而,她竟然以奬學金太少為由,拒絕了一流大學,遠赴巴爾迪摩另一所一流。原來以為可以成為密大家長的我,只剩下羨慕年靑一代自由選擇的份了。
 
二十多年服務于汽車公司,難免不與學校交道,公司技改機器人與工業網絡控制可性性,作為給密大學生 Funding,我們作為公司的代表被獲得 Funding 的教授與博士們請回北校園,管吃好喝,匯報錢是如何使用以及成果的展示,大概就是學術與土豪之間的紐帶,公司的捐贈完全沒有回報,可以說除了免稅和貢獻社區外,就是明罷著的打水漂,濺起的朶朶浪花,就是博士們的專業論文,一撥錢,一撥新博士畢業離開安阿伯爾。
 
每每回到熟悉的北校園、GG Brown,重逢當年其中一員又一員,而今教授一個又一個,有實驗室主任,有密大副校長,還有不想屈居教授職位後而跳去另一名校當院長的啤酒哥兒們,同仁總會覺得奇怪,你咋這麼熟悉密大呢,難怪啊,我有個知名跨國公司當 CEO 的學弟和他漂亮的媳婦,曾經讓我險些進入安阿伯爾的門檻。
生物工程系
 
周末前的星期五,我驅車重回安阿伯爾,看完眼科醫生,時間尚早,決定在校園內走走,重溫舊夢,人非物也不似了,教授們的辦公室早就豪華許多,只有學生不變,依然靑春靚麗,自信爆棚。
學生中心
 
回家之後,心血來潮的女兒突然告訴大家,工作數年之後,准備辭職,要去密大研究生院繼續升造,媽呀,我還是逃不掉密大家長的命運。看來,重返安阿伯爾,還不止是一回二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