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灾，鱼灾 

灾，便是难，指让人无法左右，难以处理的事情。

我看着眼前的果实，在这样想着。

每年的此时，院落的浆果成灾。泰莓（Tayberry），罗甘莓（Loganberry），鹅莓（Gooseberry），覆盆子（Raspberry），黑/红加仑（Currants）都挂满了枝头。当我种下这些结果植物时，是希望去丰收的。许多事就是这样，在希望与结果之间，让人欢喜让人愁。

我叹了口气，随意揪下几颗莓果扔进嘴里。

一个多月的晴好天气和明显的昼夜温差，让这些果实格外甜美。我只有一张嘴，几颗牙，根本咬不过来。

如今，就连鸟儿也吃腻了这些果实。我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做果酱酿果酒。也罢。落叶归根，这落果，也自然会归根的。

上个周六，友人Elizabeth带着孩子来看花园，我便让她们尽可能多地采撷浆果。母女俩连吃带摘，带走了很多各种莓果，但我却看不出果实在减少。

“These are lady’s jobs. I really don’t have temptation to do it. （这些女人的活儿，我实在是没心思做）”，我对摘浆果的Elizabeth说。

可以想象，在鸽溪的花园里，一个大糙老爷们儿，头上顶块花头巾，挎着篮子采浆果，肯定是个景！

糙归糙，但细活儿还是要做的，比如裁裁剪剪缝缝补补一类，尽管实属无奈，好在民工的针线活儿不输女人。

几年前我把一些浆果种在木桌旁，本意是为了伸手即摘的餐后水果。但当时却未想到，一个人的世界永远是浪漫不起来的。

很多果实都低垂地面。我把丝黛拉唤来，摘了几粒甜甜的覆盆子喂她，然后让她自己去摘果实。但她除了玩捡棍捡球的游戏，对这些果实根本没啥兴趣。

物以稀为贵，连狗都知道。

天气晴好，意味着无雨。干燥的气候让院落的一切都渴望着雨水。因为久未降雨，大部分的草坪都减缓了生长。此时树下的草地甚至成了干草一片。

干旱也有干旱的益处。剪草任务变得容易。现在我只需每周把水塘边的草坪简单修剪。但种下的树苗都在干旱中煎熬。浇水，成了一件劳心的事。

如今不仅浆果让人头痛，水塘里的鱼也多得成了灾。“水至清则无鱼”其实本该是“水无鱼方至清”，古人的话仅仅说出了表象。如今，几百条钓来的野鱼外加它们自行繁殖的几千条小崽儿，把水塘折腾得总是浑浊。

我曾在水塘放进了几条会捕食小鱼的河鲈，但这些鱼估计有些懒惰或已经成了腐败分子，因为我根本看不出小鱼在减少。

当鸽溪的小湖建好，我便会用鱼竿把这些鱼一条条牵出来，再领进湖里。

人多了是灾，鱼多了也是灾。那时，我一定把水塘的居委会计生办筹办起来，组织好河鲈（perch）川鱼（chub）的大妈队伍，戴上红袖标，打出系列红标语，赏罚分明，威逼并举，防患于未然：

“只生一个好，政府来养老”。

“一鱼超生，全塘结扎”。

“一家结扎，全塘光荣”。

“宁可血流成河，不可超生一个”，。

“该环不环，该扎不扎，见了就抓”。

“该流不流，放水进沟；该扎不扎，吃你全家”。

“一个奖，两个罚，超过三个杀杀杀”。

。。。。。。

让这些红眼鱼（rudd）罗奇鱼（roach）棘背鱼（stickleback）也尝尝我党计划生育的厉害。

俺已经修该有关章程，成为终身制地头总蛇，同时重用驴骑山等保驾护航，等这些居委会计生办小干部养得脑满肠肥，也装模作样反腐倡廉，撸袖子脱袜子，打老虎养苍蝇，一打一路，一养一路，取之不尽割韭菜。

如果计生办工作过于有效，鱼口减少过度，就把准备好的另一类红标语打出来，发挥党的集中领导，精准扶持，不留死角，目标2025：

“让全塘都怀上多胎，是党支部书记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鱼逃避多生，全塘人工授精”。

“谈心问冷暖，家访常拉灯”。

“一促孕，二保胎，就是不能流下来”。

“一奶是绝户，二奶是马虎，三奶四奶不上路，七奶八奶才起步”。

。。。。。。

也让这些低端鱼口尝尝我党员干部繁育能力的厉害！

玩笑归玩笑，鸽溪的土政策有时是很有效的。

我没有学过水利和地质学，但应用已知的地质水利学知识，水塘的土设计显然是成功的。

尽管水塘浑浊，我仍要感谢粘土的功劳。粘土能够很好地封水，也是修建池塘最为自然的材料。泥土里的天然物质可以保证鱼类有足够的微量元素维持健康。

因为收集并承接着地下水，在如此干旱的时节，水塘的水竟然还会涓涓溢出，也因为设置了泄水管道，这些溢水会流进小湖，不会成灾。

鱼灾，其实是很好控制的。我是捕鱼能手，也是做鱼吃鱼的行家，如果愿意，几次张网，几次百鱼宴，这些土鱼便会成为鸽溪的珍稀品种。

但是果灾，大概鸽溪每年都要面对。

我在院落种下了十几棵苹果，四五棵李子，三四棵梨树和樱桃。这些树尚小，等陆续进入盛果期，各种果实如何处理，现在想想就头大。

感谢！

音乐：Eyes Like Lullabies, Marshall Styl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