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之花---第三十五章:何草不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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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何草不黄

这天下了课,李勇和几个男同学又来喊我陪他们去找宋教官。大家说说笑笑走到半路,碰上队部的军需官正在指挥搬大米,男同学们就去帮手。你先去看教官在不在,他们一边搬东西,一边还不忘给我派任务。

   

    “宋教官?”我喊了报告后,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我轻轻推开房门,屋内空无一人。

   

    书案上摊着文房四宝,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墨香,一管湘妃竹的小毫,搁在笔架上,墨滴尤湿。

   

    我忍不住好奇踱到桌边,眼前的景象竟然让我轻叹了口气出来。

   

    桌上摊着一副纸扇,普普通通的竹骨,普普通通的白宣纸扇面,扇长尺二,没有流苏扇坠,没有撒金花边。任谁初看,都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扇子。

   

    单单就是素白无奇的扇面上,用水墨勾着一副画。

   

    扇面上,左侧一堆嶙峋的乱石,刀削斧刻般的石头,透着凛冽的寒气,夹带着逼人的压迫感。

   

    就在石头右侧,一从细枝细茎的野菊昂然而生,它们叶小花弱,细弱的花瓣护着嫩嫩的花蕊,在寒风侵袭下,歪歪斜斜,几欲倾倒,却还执拗地立在那里。花边几茎野草,工卫着山石边唯一的风景。

   

    怪石,野菊,乱草,所有景物全是水墨点染,没有一丝颜色,或浓或淡的墨色却又那么有生命力,仿佛把寒秋里山石边的所有一切都诉说了以遍。

   

    石的冷,菊的不甘,不服,草的守护,都似乎能跳出一尺见方的画面似的,让人由衷地感动。

   

    若没有出众的功底,不能兼具高洁的情操与朴实的平民情怀,绝描画不出这样的风景,带给人这样的触动。

   

    从画上新鲜的墨迹,和桌头研墨未干的砚台来看,像是宋教官的杰作。实在没想到,他这么个眼比天高的人,还有这么一手。还以为他墙上挂条幅,是附庸风雅呢。人不可貌相,古有明训啊。

   

    年关刚过,只算初春。菊花并不合时令,不像应节咏物的作风。

   

    文人画画,无怪乎自比,喻人,他画这菊花怕多半是自比。没想到,他这么高傲的人,没有自比空谷幽兰,明月美人什么的,倒自比岌岌无名的野花。我真是小看了他。

   

    扇面右边,还有大副留白,应该是为题款,题诗而留的。

   

    想来大概刚刚画完,还没来得及题诗。

   

    看看不到吃饭的时间,他们搬完大米,应该得一会。一时诗兴被勾起,我干脆坐了下来,反复的端详扇面,思索着什么诗来题画合适。

   

    自有傲骨的山野芳华,平常文人的咏菊诗搁在这里倒显得俗了。一般的诗还真压不住题。

   

    也许,他本来就没想题诗呢?

   

    可画又好象缺了点什么?

   

    突然间,灵机一动。既然是自比,就用这首。

   

    我兴奋地跳了起来,急急的在他的书柜里找《诗经》。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

   

    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我翻到诗经的《何草不黄》,反复诵读,更觉的合适。

   

    诗经里这首诗,虽不是咏菊的,但它描绘的那种无怨无悔,坚韧不屈,那种既不高古,也不鄙薄自己,对苦难的默默忍受,牺牲自己,成就大我的情怀,不正合题吗。而且,和宋教官的身份也是相合的。可惜,有点哀伤了。

   

    我把书合上,把这一页折了一下。想了想,又把书页摊平。也许他能找到更好的诗呢。

   

    “报告!”门外响起李勇他们的声音。

   

    “别报告了。宋教官不在。”

   

    我随手把书放在了书桌上,迎了出来。原来,大家来喊我直接回去。他们搬完大米觉得挺累,又快到开饭时间,就不想看机器了。

   

    我把门拉上,随他们回去了。

   

    “仔细点,仔细点。你,把这镜框再好好擦擦!”余锡麟急火攻心的喝斥一在院中响起,大家就知道戴主任又要来视察了。每次戴老板来视察,余锡麟、徐庶鸣一帮班、队的军官都格外紧张。本来每天都要打扫的卫生要学员们全部卖力的再打扫好几遍,玻璃窗狠不得让苍蝇都摔跟头,军容风级也要再三检查,男同学连袜子都必须是雪白的。我都不知道帮康民偷偷洗了多少黑袜子。最可恨的是,要求三民主义园地,每周都更新。最近我开始用功学习,没多少时间,平常尚可敷衍了事。但戴主任要来检查,我只好天天熬夜,忙着给那些不知嚼了多少遍的车轱辘话翻新花样。

   

    忙活了好几天,戴老板在夜晚悄悄地来到了班本部。戴主任在教室和宿舍逛了一圈,召集各队学员代表谈了谈话,就不再露面。听说他和班本部的高级军官们开了开会,就直接回市区了。没有大张旗鼓的训话和检查,这次视察显得异常冷清。高淑恒也没在视察后趾高气昂的指责同学们,这没做对,那没做对。与戴主任谈话回来后,阴沉着脸几天都一言不发。

   

    几天过后,女生队的队长突然换了人。新来的队长姓张,又黑又矮又丑,满嘴的大黄牙。至于范队长,则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私下里传言,都说他被调去了福建前线。大家以为要追究和宪兵队打架的事,几个出力最多的同学着实紧张了一阵。可时间一天天过去,并没有人提起那件事。日子,很快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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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接连几周的背图已初显成效,图纸已经清晰的印在了我脑子里。下一步,就是按图索骥,让每一个图纸上的符号,变成熟悉的零件。

   

    因为常跟着同学们拜访宋教官,比起原先,我对于机器的熟悉已经强了许多。但跟着同学们后面,自己上手的机会并不多。

   

    于是,除了课堂上抓紧练习,我还也会来到他宿舍,向他请教。不过,比起在他的注视下不甚熟练的东摸西摸,我更喜欢一个人一个人慢慢研究机器。

   

    我很快摸到了他的行动规律。白天他除了上课,下午吃饭前会在宿舍读书或者写字,其他时间是找不到人的。晚上自习的时候,如果没有警卫来喊他凑牌局,一般都在。我们周日要休息一天,所以周六的晚上,我常常“恰巧”在他临出门前来找他。他叮嘱一番出门过后,大段的时间就是我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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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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