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校花到囚徒(3)

自己的经历和自己的纪实性作品,也有社会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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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漫长的日子结束了。

      刘志毅所在的化工厂迁移到贵州和四川交界的地方,叫赤水,那里建立了一个由天然气做原料,生产化肥的大型企业,名叫赤天化。刘志毅所在的化工厂搬迁到赤天化,他自然随厂走,仍然搞他的工会工作。

      一天,徐婉丽来到我家,说:“刘志毅想让我也去赤天化,我到那里去了一趟,路难走死了。那地方更偏僻,更落后,都是平房,又破又烂,连一栋楼房都没有。从贵阳到那里,坐汽车得走两天。中间还要走好多土路,我的皮鞋跟都走掉了。在路上,刘志毅不仅不管我,还冲我发脾气!气死我了……”

     “那么怎么办?”我问,“莫非你们夫妻两地分居?两个孩子谁负责?”

      “他说他负责婷婷,我负责庆大。分居就分居,反正我和他也合不来,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生气,你说有什么意思?分开还好些……”然后她又说了这么一句,“我们俩已经说好了,今后谁也不干涉对方。”

        开始我还不明白“谁也不干涉对方”的意思,后来我接到一封刘志毅的信,说他儿子庆大到赤天化去告诉他,徐婉丽和一个姓于的人在都匀长期“通奸”,庆大亲眼所见,信中说徐婉丽已经成了“犯罪分子”,他要起诉她,希望我不要再接待她等等。从信里可以看出,刘志毅很气愤,很激动,也很痛苦。后来听人说,本来刘志毅就喜欢喝酒,从此他更加离不开酒。

        不久,徐婉丽把她在都匀认识的老于带到我家,介绍说是山东“老乡”。她自然不知道刘志毅给我写信的事。我问老于在哪个单位工作,老于说在公路公司任职。老于中等身材,戴一付眼镜,不讲话,文质彬彬,像个知识分子。可是一开口,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文化人,他不断提他姐姐是管人事的头头,似乎很有权。他在徐婉丽面前,一付必恭必敬的样子;徐婉丽也显得很开心。看来,徐婉丽是喜欢男人像哈巴狗一样跟在自己的身边。

      “我想调到贵阳来,老于正在帮我的忙。”徐婉丽接过老于递的一只烟,老于划着火柴,先给徐婉丽点上,然后才把自己嘴上的烟点燃。

       80年代初,在改革开放的大潮推动下,各部门的业务都开始蓬勃发展,许多单位都需要业务人才。在这种形势下,徐婉丽凭她毕业于名牌艺术院校的牌子,再加上请客送礼,甩茅台,经过一番努力,终于调回贵阳,进了《贵阳晚报》编辑部。

      最初我以为她和我是同行,当编辑。没想到,报社领导让她干的是排版和划版样。实际上,这个工作就是数数稿件的字数,然后把稿件排成正方型,或长方型,或其它什么几何图形,再安排好文章标题的空档。这个工作只要小学文化水平就可以胜任,为什么非让受过五年高等教育的徐婉丽来干?当然,这个情况我是从其他人嘴里听说的,徐婉丽的自尊心很强,关于她的具体工作,她一直守口如瓶。

      徐婉丽显然比较贪玩,节假日她不是用在自己的业务上,而是到处乱跑——有时是给什么人介绍朋友,给未婚男女搭桥;有时又约起几个妇女去找什么人算命,我爱人是她的同路人,也乐此不疲;再就是去参加什么人的婚礼……总之,她也不像个文化人,也不太喜欢和文化人打交道。

      “我可不像你,谈笑有鸿儒,来往无白丁。”徐婉丽有一次笑眯眯这么和我开玩笑。我知道她没有一点恶意,也没说什么。实际上,我的确不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或者说,除了工作关系,经常接待一些业余作者外,我的朋友面很窄。

       有一次,她带着她儿子庆大来我家,只见她儿子虎头虎脑,非常淘气,性格有点像他爹刘志毅。我问他上学没有?徐婉丽说,上五年级了,调皮得很,和他爹一样,在学校里喜欢动手打人,老师经常喊家长去学校,一点也不给我争气,净给我丢脸!俗话说,从小看大,三岁知老,看来徐婉丽这个儿子将来也很成问题。

       想到徐婉丽在晚报干的工作,我有意转个话题,说:“文革时期,咱们都无所事事,我除了带娃娃,就是学木工,打板凳,养鸡等等;看书,也是看医书。四人帮垮台以后,我才拿起笔来,写点东西。你难道就不想写点什么吗?我记得你曾经想写过歌剧?”

      徐婉丽听了,脸微微泛起一点红润,说:“想是想过,可是老静不下心来。我屋里连一张写字台也没有,玻璃板更不用提。我想,以后条件好些再说吧……”

      “你看过《莫斯科不相信眼泪》这个电影剧本吗?”我问。

      “没看过。”她注视着我问,“干什么?”

      “在这个电影剧本里,写一个苏联妇女到莫斯科去闯天下的故事。你看了,一定会很受启发:里面女主人公的经历说明,一个人只有顽强拼搏,自强不息,才会干出一点成绩。咱们来到贵州,人生地不熟,既没什么亲戚,又没什么朋友,同学也寥寥无几,要背景没背景,要靠山没靠山,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在单位站住脚,必须靠我们自己的实力,表现出我们的能力和水平。具体来说,我们是搞业务的,只有用文章和作品才能证明我们的能力和水平。”

     “你的意思是让我写点东西发表,对吧?”徐婉丽问。

      “不错。你们班河南籍同学,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他在粉碎四人帮以后写出话剧《谎祸》,讲得是河南大灾荒的事情,演出后反映很强烈;我们班的王明堂,根据《黄河东流去》改编的电视连续剧《唢呐情话》,在中央电视台播出以后,影响也很大。我觉得我们应该向他们学习,趁着现在还没老。”

     “你说的倒是对,只是现在一提起笔来,思想总是集中不起来……”

        看来,我虽然是好心,但还认识不到,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何必去强人所难呢?以后的事实证明,我的话对徐婉丽是不折不扣的耳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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