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小城黎若伊

记些陈年往事,也有旅游看到的.一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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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像冬日觅食的麻雀一样一步步走进倒扣的笸箩下,一咬食儿,啪一声被扣住了。为一口饭到处送简历,终于有咬勾的了。是一个中介,去工厂面试后没有音信了。老伴打工的老板是律师,她出手帮忙,打电话去问,东家不怀疑能力但听不得那口烂英语,不打算要。女律师舞动了她的不烂之舌,说我老伴英语也烂但工作如何如何好和如何如何好学,言下之意...。于是我们有地方吃饭了。

在北方的小镇黎若伊。二月初天气很好,租了辆大搬家车,拉着朋友帮着开小车就上路了。不太远,三百多迈。到附近看到一个观景点就停下休息和观景。还有人在观景,不知怎么就说到雪,那人就说起这里雪的可怕。说前一两年下过一场大雪把一楼都埋了,高速公路的推雪车推雪时连埋在雪下的汽车都一块推走了。乖乖隆地咚,还好我们搬家是黄道吉日。

黎若伊是个几千人的小镇,镇虽小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一条不少。公寓在西大街的西头,十几个二层小楼在大片的草地中,不时有大鹿小鹿觅食散步。离工厂很近,开车不到五分钟走路十分钟,中午走回家吃饭都来得及。近的好处在下雪时就显示出来,不用开车在路辙里扭秧歌。

有人的地方就有福建人的餐馆。开始一个,后来马路对过又开了一家,福建人的竞争精神令人敬佩。小镇就我们几家中国人,很快就熟了。知道他们开店的流程,看点,统计附近中餐馆的生意,租店面装修,开上一两年等生意上去马上就卖。卖店是卖生意,根据月营业额定价。他们做中餐却不吃,只吃稀饭小鱼青菜咸菜,或和隔壁美国店换着吃。

一条小河从工厂那边流来又从东大街邮局旁流走。有两个坝,工厂那边一个,邮局这边一个,中间是一个湖。湖边的草地常绿,冬天下雪也是绿的。小镇过节时商贩和印第安人在湖边扎寨,救火车载着美女在这里游行。学校边的大树下有刻着为国捐躯战士名字的纪念碑。不像中国的胜者王侯败者寇,这里南北军一视同仁。希望中国有一天纪念碑也不是只纪念胜者,所有战争中的亡者都是为各自的理想而战,只不过一方没赢。

小湖南北两个坝,邮局边的是个拱坝,瀑布长流,是小镇的尼亚加拉。工厂边是条石放成的矮墙,从石缝流出的水比翻坝的多,这里是本镇小孩戏水钓鱼的地方。去钓过,无需钓竿,一根钩子上挂着鱼饵的鱼线往岸边石缝里滚出的激流一放,一会儿就是一条被水冲得晕头转向的小鱼。

一个春天的清晨,算算是1991年的三月,听到窗外噼噼啪啪响个不停。起床窗外白茫茫一片。出门,楼外一片亮晶晶。门外的灌木成了水晶树,手指粗的枝条一夜长粗好多倍,到处是低垂的水晶,无比美妙的水晶的世界。上班路上很多两三尺粗的大树从中间劈开。不断有树枝断落,不断有水晶从天而降,到公司后一片黑暗,电线被冰雪压断了。

这是冰雨,也称冻雨,天空温度高,地面温度低,下的是毛毛雨不是雪,降到树枝电线上后一层一层结冰,包粽子一样把细枝裹成水晶,漂亮极了。大树的枝干不堪其重,轰然从中间劈开。这次冻雨损失极大。冰雨化后,公路边和刚打过仗的战场一样到处是光秃秃的残树。查了一下,这水晶宫般的美丽发生在1991年三月四日。

黎镇是个百年老城。看过不少百年老房,其中不少地下室中有石头砌成的大水池。问了才知这些房子是在有自来水之前的古董,当时靠接屋顶流下的水存起来日用。

小城最大的工业就是我工作的工厂,小镇的支柱,员工两三百。没有大厂,离罗城还有二十多迈,人员很少流动,房地产倒手很难。看过一个两层的石头大房子,里面还带了一套公寓,十三万左右没人要。大多数房子就七八万,真不贵,但房地产税是房价的4%,税差不多就是租房的一半了。西大街拍卖过一个平房,不小就是破旧,最后以三万的底价成交。

那一片是号称麦田之地,夏天小城外麦田成片包谷成林,包谷是喂牛用的。路边不时有牛棚,发酵玉米麦草的高罐,当然还有牛粪臭。这里喂牛也讲科学,认识的一家老美就是养奶牛的。老子比较粗鲁,儿子就不让老子接近奶牛,老子只能做点粗活了。

附近自然风景不少,远的是尼亚加拉大瀑布,近的有东部大峡谷莱切斯和石头城等。住了十多年,来朋友就去一次,都去油了。最喜欢的还是跳蚤市场。一次买了套上面标有炉用的大瓷碗,回家老大高兴地用它燉鸡汤,结果的一声巨响。

九一一前有个南方的机会,公司以常委为诱饵挽留,思量后还是离开了这个冰雪是非之地。

 

庸猫,2018年二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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