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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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小二离开不久,那个被人叫着王麻子的穆斯林酒店店主,头缠蓝布,身穿蓝色长袍,慌忙地从厅堂后走了出来,旁边跟着店小二。“几位客官,王某家人身体不适,正在店后照顾家人,怠慢之处,请多多包涵!”王麻子一边走,一边双手抱拳,小心地应付闯入店门的宋州三虎:周虎、周彪和周豹。当头大声喊叫的是小弟周豹,长得豹头环眼、人高马大,一脸虬须,让人感觉是混世魔王再世、阎王爷重生:胆小者望而生畏、陌生人怯而止步。周虎和周彪已经在离汗青不远处的大桌旁依窗而坐,低头小声说话。“王麻子,少废话,仔细切十斤嫩绵羊肉片上桌,我们兄弟几人吃完还有事。其他用物一律照旧,不得耽误!”周豹指着店家的鼻尖吩咐道,“这次来的匆忙,饭钱下次一起付清,快去准备!”王麻子一听,迟疑了一下,周豹不耐烦地推搡了一下他,店家一个趄趔,眼看就要仰身倒在砖石地面上。栗雯一个燕子低飞,手掌一推,就很自然地让王麻子站了起来,并笑嘻嘻地说:“店家,我们是先来,我们也要十斤嫩绵羊肉片,怎么也有个先来后到是吧?”汗青害怕女儿吃亏,立刻起身来到两人之间对周豹略略欠身施礼:“这位兄弟,小女鲁莽,请不要介意。你们先来,我们再等等无妨!”周豹一见一个女子,颇有姿色,出手轻捷如燕,一下子把王麻子扶了起来,心里非常不乐意,就想教训教训这个好管闲事的丫头,想不到又来了一个看上去很有身份地位的半百男子,还说着宋州城的口音,让周豹不知道如何处理,生气又生不出,心中的怒气又无处发泄,只好转身一步跨到王麻子身边,突然伸手就想抓住他的胸前衣袍,栗雯轻轻一拉,就让王麻子躲过了周豹的突然袭击。汗青一下子接住店家有点紊乱的脚步,扶着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示意七妹过来照看一下,马上就起身想过去,劝阻女儿,不要在酒店生事,就看见同来的二人已经虎视眈眈地看着汗青。听到“哎唷”一声嚎叫,那个叫周豹的大汉横躺在地,栗雯一脚踏在他的脖子上冷笑道:“蠢猪,再囔就送你见阎王!”再看眼前两个汉子,发现其中一个年长的汉子周虎,伸手拉住身边的二弟周彪,皮笑肉不笑地漫步来到汗青桌前,侧身抱拳道:“这位仁兄,让在下来教训这个顽皮的舍弟如何?”汗青没有起身,而是慢慢端起茶杯,掀开杯盖,吹了吹茶水,浅浅地呷了几口,又轻轻地放回茶杯到桌上,才抬起头鼻中哼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好吧,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下次再让我们碰见,希望他已是彬彬有礼、谦谦君子,才不负今天饶他一回的用心。”周虎身后汉子喊道:“喂,你是那只笼子里飞出来的呆鸟,在这里瞎喳喳?”周虎一听,脸露讥讽,冷眼恶语地说:“我们在当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城隍爷都得敬我们三分,奉劝你们不要在太岁头上动土。想必你也是江湖上走的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让我的小弟一马,我们相安无事,否则一旦我的人来了,你们再想离开宋州城,就比登天还难!”栗雯一听就来气,脚一用力,就听到地上的周豹像猪一样嚎叫起来,栗雯哈哈大笑,突然指着周虎大声喝道:“你们这帮刁民狂徒,简直没有王法,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他是北伐大英雄,晋城岳家米行的大老板,十里屯千亩良田大地主李汗青,连宋州城孔将军对他都毕恭毕敬,因为他的大女婿就是辽城新军军长金立群。你真是长了一双狗眼,小心你们的狗命!”周虎因为自己的弟弟被这位女子制服,投鼠忌器,根本不知道什么李汗青张汗青,只好压了压心头怒气,就想再威胁一下这位李汗青,就被身后的二弟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哥,听人说这个李汗青是个厉害角色,我们得小心。听顺风耳说昨夜连黑皮、狗蛋和小李子都败在这位母老虎手下,她就是这位李汗青的女儿。他的女儿都这么厉害,这位姓李的绝不含糊,哥,我们撤吧!”周虎一听就来气,低声吩咐道:“小彪,你去把‘虎威堂’的兄弟叫来酒店,不要罗嗦!”栗雯一见周彪转身要出去,娇喝一声:“笨蛋,你想走,没那么容易!”只见栗雯脚尖在周豹身上点了几下,就飞身跃到酒店门口,拦住他的去路。这时周虎一个健步,腾地跃到地上周彪的身边,就想拉起他,想不到这时的周彪像一滩稀泥,才知道弟弟被这位女子下了手段,内心震惊不已,知道二弟所言不虚,不禁高声提醒二弟道:“小彪当心,她封人穴道。”说完一个健步,就移身朝坐在店家身旁的七妹扑去,因为凭周虎的眼力,知道这位妇女毫无功夫,就想挟持她,救三弟于困境。汗青迅速地朝周虎前方泼出茶水,一个龙吞水,把七妹和店家的两把凳子连人一起移开,自己稳稳当当让过周虎的攻势,伸手抓住他的后背衣衫,双手一使力举起这个壮实的汉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想不到他一个咸鱼翻身就想鲤鱼打挺跃身起来,汗青紧步飞腿,结结实实地把周虎踏在自己的脚下。七妹被汗青飞身腾挪吓得失声尖叫起来,紧紧地抓住身边王麻子的衣襟,浑身颤抖不已。“这位夫人不要害怕,你的夫君身手太厉害,真是太好了!”王麻子一边安慰七妹,一边心花怒放地赞叹起来,觉得自己今天真是碰到贵人,今后酒店不会再被虎威帮的人吃白食,纠缠不止。

 “爹爹好身手!爹爹,要不要把这几只蠢猪送进牢房法办?”栗雯拖着周彪的身体,扔到周豹一起,才大声问道,“想不到处处都是如狼似虎的刁民,爹爹,让女儿把他们就地宰了吧,正好可以为宋州城除害!”见汗青没有立刻表态,栗雯就问王麻子:“店家,他们欠酒店多少银两?去把欠条拿来,要他们死前把债还清!”王麻子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还是有点不相信眼前的现实,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七妹慢慢平静下来,见汗青和雯儿占了上风,就对店家说:“还不快去,这等好事百年不遇,还拖拖拉拉干什么?”见店家进了大堂后面,栗雯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周虎身上踢了几下问道:“你还有什么后事要交代?”说完又对汗青说:“爹爹,他起不来了。爹爹放心坐下来歇息片刻!”栗雯把周虎拉起来,扔到一把椅子上,这时店家双手把一厚叠欠条递给了栗雯。周虎虽然动不了身,但是神情跟常人无异,就听栗雯吆喝道:“笨蛋,给你家姑奶奶听清楚了,把这些银两全部还清,否则叫你死前还要生不如死一场,知道吗?我会让你眼看着地上两头蠢猪一一死得很难看!”说完栗雯接着吩咐店家:“取一根绑猪麻绳来!”汗青见女儿这么厉害,不禁笑了起来:“雯儿,想不到今天让爹爹大开眼界,你真是爹爹能干的好女儿。难道要把这位宰了卖肉?”栗雯狡黠地笑道:“到时请爹爹吃涮人肉如何?直接把这厮倒挂在房梁上,备三把锋锐无比的小刀,一边割肉一边涮着,喝着辽都双沟,比起吃涮羊肉是不是更有趣?”汗青知道女儿的意图,击掌拍手说:“此法极妙,既不浪费这具皮囊,也可再度品尝人肉的滋味,真是可遇不可求的良机奇遇。七妹,你有没有吃过人肉?”七妹不知道这对父女在演什么戏,但是又不好当着周虎的面问,就笑哈哈地说:“汗青,姐姐倒是愿意一试!”三人当着周虎的面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吃周虎的肉,让周虎害怕得浑身冷汗横流,脑门上更是冷汗直冒。栗雯伸手接过店家手中的麻绳,几下就把周虎倒挂起来,接着又把他的双手紧绑在一块镇宅重石上。“店家,涮羊肉的火锅及佐料都预备好了吗?”王麻子恭恭敬敬地说:“一切都备齐,就请客官入座就席!”栗雯接着说:“取三把飞快的剔肉小尖刀来,我们今天改吃涮人肉,店家不会反对吧?”王麻子对宋州三虎早已恨之入骨,连声应道:“不不不,不会反对!”说完很快就把三把刀身轻薄锋锐的尖刀递给栗雯。栗雯蹲在周虎头前,揪出他头上一小绺黑发,轻轻一割,一把断发立刻离开了周虎的脑皮,栗雯哈哈赞叹起来:“真是一把好尖刀!”说完栗雯拍了几下周虎首颈处,就听周虎“哦”地一声,身子慢慢开始挣扎起来,口中发出哀叫声:“你们这样搞我,我虎威堂的兄弟不会放过你们!”栗雯起身,在汉子身上一挥尖刀,就听见汉子哭嚎起来:“女英雄住手,在下一定还钱,再也不敢上酒店白吃白喝!”栗雯在棉袍裂口处插入尖刀,拨了几拨,就对汗青说:“爹爹,您想先吃哪块肉?”汉子哀嚎起来:“女豪杰手下留情,在下周虎是虎威堂的堂主,绝无戏言!”栗雯没有理睬汉子的求饶,一转刀身就在汉子的臀部拉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疼得汉子身子不断扭曲起来,哭喊道:“饶命,饶命啊!”栗雯一伸手撕开衣袍,露出白花花的皮肉,刀口处鲜血一股股涌了出来。汗青正想劝说女儿不要继续顽皮下去,就听到酒店门口人声喧哗,知道是虎威堂的人来了,见店家很快来到自己身边低声说道:“他们的人来了,怎么办?”汗青拍了拍店家的肩膀说:“我知道了,你不要害怕,我们会把事情处理得让你满意之后,才会离开!”七妹听见门口吵吵闹闹,立刻走到汗青跟前,焦虑地说:“汗青,怎么办,要不要去请新军来帮忙处理?”汗青拉住七妹的手说:“姐姐,不会有什么意外,汗青会处理好,你稍等片刻就行!”说完汗青径直来到大门口,见门外站着十几个大汉,手里拿着棍棒砍刀,对着一个小头目高声喊道:“四当家的,冲进去把大哥救出来要紧!”那个被人称为四当家的见汗青走了出来,立刻挥手示意大家不要叫喊,仔细注视起汗青来。“你进来!”汗青指着这位汉子说道,“你的大哥叫你进去,他有话跟你说!”这位汉子犹豫了一下,见身后有两位兄弟紧步跟了上来,站在自己身边,才冷冷地答道:“哼,量你们也不敢乱来,走进去!”汉子手里拿着砍刀,一进酒店,就见一人倒挂在一根绑猪绳上,地上瘫着两个人;又见一个年轻女子目光凶狠地看着自己进来。三个人立刻停住脚步,挤在一起嘀咕了一阵子。汗青站在周虎身边,对来人说:“这是你们的大哥,过来这边说话!”

  其中一个年纪很轻的小伙子立刻跑了过来,蹲在周虎跟前喊道:“大哥,怎么会是这样?等小鱼把您放下来!”未等小鱼动手,就听周虎喊道:“小鱼,不要乱来!去转告四当家的,把欠酒店的钱拿来还清。欠条都在桌上,这样才能救你大哥和你的二哥三哥!快去不要耽搁!”听到周虎的声音,四当家的急速来到小鱼旁边,焦虑地喊道:“大哥,我们兄弟都来了,你不要害怕!二哥和三哥怎么不能动弹?”周虎喘着粗气说:“高貔,你把桌上的账单算一下,把酒店的欠款一次还清,回去再说。”这个叫高貔的头目,环视了一下,发现汗青、栗雯、七妹、王麻子和店小二都看着自己,磨磨蹭蹭来到桌前,把账单取走,转身招呼小鱼等人悻悻地离开酒店。汗青怕把周虎三兄弟折腾残废,就对女儿说:“雯儿,把这位虎威堂堂主放下来吧!地上两位捆绑后解开他们的穴道,可以吗宝贝?”栗雯一阵折腾后,正感到饥肠辘辘,非常不满地说:“不吃涮人肉了?人家都饿死了,忙乎半天,难道要放虎归山不成?以后他们再来酒店蛮横无理怎么办?”汗青正想回答,就听周虎说:“女英雄,在下再也不敢胡来,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栗雯冷笑道:“好吧,我就等着雷劈你这头蠢猪!看在我爹爹宅心仁厚的份上,今天就不涮你这身酸肉。以后如果你们虎威堂的人再吃饭不付钱,就等着姑奶奶杀猪烫毛开膛破肚。”说完栗雯身躯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滚,三把尖刀从不同角度飞出,然后足尖点地,飞身用脚被勾了一下周虎的后肩,周虎才糊里糊涂地落地却站起身来,忍着刀口的伤痛,对汗青抱拳躬着身子,半天才定下神来说道:“多谢英雄手下留情!”栗雯用绑猪绳把地上两位手足绑好顺手飞点,为他们解开穴道,就来到汗青和周虎身边。周虎战战兢兢地对栗雯施礼:“多谢女英雄饶命之恩,今天在下输在两位英雄手下心服口服,再也不敢造次!”栗雯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头蠢猪!你跟前站立的是大名鼎鼎的北伐革命大英雄、威名远扬宋辽晋的大地主大老板李汗青,你还敢轻举妄动,真是找死!今天冲着马上要过年了,宰了你们几头蠢猪,会肮脏酒店的风水、败坏酒店的名声,让人家过年都过不好!你这头呆猪,好好教训地上两头笨猪。再见你们欺负良善,你家姑奶奶绝不会轻饶你们!”周虎一听自己的弟弟也没事,不管这个李汗青来头多大,顿时喜上眉梢:“多谢女英雄不杀恩德。周虎不敢让手下胡作非为,请英雄息怒放心!”周虎见地上二个弟弟已经神智清醒,又躬身问道:“能否让在下给地上两位松绑?”栗雯怒道:“等把酒钱算清再说不迟。你们虎威堂的人真是害群之马,除了钱这家酒店的酒饭钱外,有没有还在其他酒家白吃白喝?”周虎点点头说:“容在下回去查问清楚,一定全部还清!”栗雯威胁道:“一旦发现你们阳奉阴违,决不饶恕你们这帮蠢猪!”

  等王麻子把欠款收好,栗雯就想把周虎的一只手臂剁下来,被汗青制止:“雯儿,能饶人处且饶人。”说完汗青对周虎三兄弟说:“你们虎威堂靠什么营生?”周虎低头应答:“李先生,如今生计艰难。尤其是宋辽要开战以来,人心惶惶,百业不振。本来虎威堂经营药材买卖、开设武馆、兼作镖局生意,现在靠这些已很难生存。”栗雯一听就义愤填膺起来:“你们就开始横行霸道,欺压良善对不对?”汗青未等女儿说完就打断她的话头,插话道:“听人说你们虎威堂前堂主是黑皮的一位拜把子兄弟,他现在人在何处?”周虎惊愕地抬起头来看着汗青说:“他是大理的陈志强。一天他突然找到我们三兄弟,让我们成立宋州城的农会,说什么等北伐军攻下宋州城,能得到北伐军的粮饷支助,大家的生计就有了保障。大家都不信,没有人愿意离开宋州城,到乡村去搞什么农会。后来他只好自己跑到辽城去了,虎威堂也不管了。李先生是不是有他的音信?”汗青想不到志强兄居然是虎威堂的前堂主,还是黑皮的八拜兄弟,当时也没有听见添香提起这件事,真是令人感叹不已。放着堂主不做,看来这个组织也是很难生存,否则志强兄也不会想起办农会。现在虎威堂已经成了宋州城的心头之患、扰民之源,虽然人员不多,也是害群之马,必须清除,怎么办呢?见汗青沉思不语,周虎小心地问道:“李先生,陈堂主是不是已经跑到叫什么苏俄党那里去了?”汗青摇摇头说:“这次来宋州,也是想找到陈志强,但是他没在大理,又不在这里,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你们虎威堂度日维艰,但是辽城正在招募新军,你们不妨带着一堂兄弟前去投奔新军,为北伐军最后的胜利之战,做一番事业,比在宋州城遭人怨恨要心情愉悦得多。”周虎叹息道:“虎威堂一干兄弟平时习惯了城里这种生活,哪里能够上阵拼杀?一听到枪炮声,早已丢盔卸甲举手投降,好一点的也只是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逃命而去而已,实在是无能为力,辜负李先生一番厚爱!”汗青叹了一口气,还是劝道:“如今,宋州城已经是国民党人的地盘,新来的新军头领孔将军是李某的门生,是李某小婿金军长的属下。如果你等愿意投到他的帐前效力,做警卫副官职务,我倒愿意推荐,不知你们有无兴趣?”周虎一听,躬身施礼道:“多谢先生栽培!我等回虎威堂合计一下,一旦有了决定,还要来叨唠先生!不知先生下榻何处,在下几位想上贵府拜访?”汗青笑道:“李某暂居我姐姐家,在城西云霞居桂花胡同剪子口门牌六十九号。”送走了虎威堂一帮人,汗青一行三人被王麻子一家人请到大堂后面一间雅室就坐,里面早已是热气腾腾,一座红铜火锅正翻滚着热浪,空气里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汗青也是饥肠辘辘,忍不住满口生津,食指大动。“李英雄,这位是在下的弟弟晓东,这位是贱内秋月,这位是犬子松龄,还有这位是舍妹漠兰。都是在下的亲眷。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李英雄是我们王家的救命恩人。如果先生不出手拯救,王家就得关门停业、倾家荡产,一家老小生计无处解决。今天,虎威堂还清近两千大洋的拖欠酒钱,让王家酒店重生,王家在宋州城才能继续立足。真是让王某感恩戴德,不知如何表示感激,只好让全家老小一起出来,陪三位恩人喝一杯薄酒。不知恩公家住城中何处,王某打算春节期间登门拜访,表达感激涕零之心意?”汗青、栗雯和七妹一进雅室,就被王麻子安排就坐,每个人面前都倒好酒水备好碗筷,王麻子更是一一介绍在坐亲人,然后举杯继续说道:“李先生、令爱和令姊,三位今天如同天神一般的贵客,是真主派来的先知,来拯救王家信徒,让王家子民举起酒杯,感激真主的使者、王家的恩公!”王麻子说完,就见王家人一个个站立起来。晓东和已是小伙子的松龄头戴无沿皮帽,上唇留着胡须,看上去英俊潇洒。秋月和漠兰一人身披黄袍、一人披着红袍。漠兰还特意在腰间扎了一条绿色腰带,显得身体丰满、风姿优雅。两位女子都包着头巾,只露出一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睛,尤其是漠兰一双眉毛精心修理得苗条妩媚、如一双展翅欲飞的凤凰,让人浮想翩翩。汗青站了起来,见女儿和姐姐已经起身端着酒杯,就脸浮微笑地一一凝视了每个王家亲人一遍,尤其是与漠兰对视时,漠兰眼里露出一丝甜甜的神情,让汗青感到王家好像是从西域而来的人种,眼影幢幢、山根挺拔、面容轮廓凹凸有致,俊秀之感引人注目,不禁顿时心生好感,情不自禁地说:“王兄及各位王家亲人,如今宋州城已经是国民革命军北伐胜利后的地盘,更是新民国一块不可分割的疆土和领域。这里每一个家庭每一个百姓,不管他们是汉族还是满蒙回藏,大家都是在大民国的旗帜下,安居乐业、安土重迁。如今新军入住宋州城,就是为了实现这个伟大的目标。新军在打倒军阀的同时,就是要让城中每一位百姓、每一家商铺、每一处客栈酒家都能安心经营、和气生财、日进斗金,繁荣商业、富裕生活,建立一个平等、自由、安全和幸福的社会,让每一个人的价值都得到最好的发挥,让我们的国家不断发展强大,让百姓的财富和生命,幸福和健康得到最全面和永久的保障。王兄、嫂夫人、令郎、令弟、令妹,你们一定要相信,新军是一个人类历史以来从未有过的正义之师、仁义之师。李某为了北伐为了北伐胜利之后的崇高目标,一生奋斗,直到天下已无贫寒、人间只存良善!为了这一天的早日到来,干杯!”汗青说完,一一与王兄及其家人干杯。等与漠兰干杯时,漠兰嫣然一笑地说:“李英雄,小女被君气概与豪情折服,更被先生的雄心壮志感染。虽然小女粗通文墨,但是无法理解先生的伟大志向。因为有史以来,都是弱肉强食,文明中的记载都被温情粉饰,本质上都是血腥的你死我活,残酷无情。像先生说的安全、公平和富裕,都是无端的妄想和幻觉,永远无法实现。所谓的远古尧舜盛世,只是饮血茹毛的原始野蛮生活而已。”漠兰说完,未等汗青回答就一口喝干杯中酒,转身离席而去。“漠兰,你回来!”王麻子生气地喊道。汗青笑道:“王兄,令妹确实言之有理,让李某受教了!”漠兰一听,立刻停下脚步,回首看了看汗青,低头笑吟吟地坐回酒席:“哥哥,小妹说的没错哦!”

  七妹见漠兰一身风骚样心里就不痛快,但是见大家在王麻子的招呼下,一边喝酒一边吃着涮肥羊,也只好忍住脾气,先把肚子填饱。漠兰见汗青一表人才,神采奕奕,风度翩翩,不禁跟汗青低声畅谈起来,时而抬头甜甜地笑着,声音清脆悦耳,时而被汗青睿智风趣的话语逗得低头吃吃地笑得花枝乱颤,更是让七妹如坐针毡,恨不得起身过去给汗青两耳光心里才解恨。“这个骚女人,真是恶心!汗青,回去看姐姐怎么法办你的轻浮和多情!”七妹一边吞食着食物,一边心里狠狠地诅咒着眼前这对“狗男女”,也不知道王麻子给自己夹了什么菜,都囫囵吞枣似地吃进肚子。等七妹、栗雯和王家其他人都吃完回到大堂,开始喝起茶来,雅室里只剩下汗青和漠兰,他们俩好像都不知道似的,眼看天色已经擦黑,七妹不禁着急起来,对王麻子说:“王兄,今天叨扰已久,多谢盛情款待,能否麻烦仁兄提醒一下汗青,让他回家?”王麻子讪笑道:“小弟这就去通知李先生,两位恩人稍候片刻!”王麻子起身离开后,秋月凌波微步前来关照:“两位恩人请喝茶,尝尝秋月做的点心果品。”说完秋月坐在七妹和栗雯身边,帮着把一些好吃的饼、酥和糕点,一一选择一些,放在她们桌前的浅碟中,鼓励她们边吃边等。“两位恩人也许有所不知,妾身这位小姑子是在状元楼上过学的女才子,跟榆树村的上官小姐是同窗,也许跟李先生也曾认识。今天是他乡遇校友,所以话也额外地多。唉,我这位小姑子也是脾气乖僻,一生挑拣,没有一个男人入得了她的法眼,后来看上了一位走江湖的侠士,谁知道他又不是居家过日子的人。没在一起两年,连个子嗣也没有留下就不辞而别。现在年岁也不小了,孑然一身,想不到今天跟李先生这么投缘,真是不可思议:今天她的话语比她十年讲的都要多得多。也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高兴、这么娇媚动人,俨然一个怀春少女、一个钟情少年,真是令人意外得很哦!”栗雯一听,噗哧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夫人言语动听,分析得也是引人入胜。我爹爹这个人,倒是很会讨女人欢心。无论是哪个女子,一旦注意上我爹爹呀,就很难逃脱被他‘俘虏’的命运哦!”秋月一听,也是一口茶水没来及咽下,喷洒出来,一半濡湿了七妹的裙袄,让秋月内心非常不安,立刻起身唤来儿子松龄:“儿啊,取来干净吸水棉布手巾!”等秋月想给七妹擦拭棉袄蓝布面的湿处时,七妹客气地说道:“夫人,让七妹自己来!”见秋月一脸歉意,七妹只好让她擦拭着,一边接着说笑道:“夫人,这次的罪魁祸首啊,就是七妹身边这个调皮精灵雯儿。要不是她戏耍取闹、玩笑欢谑,何来夫人喷饭之乐是吧?”秋月两靥含笑、一脸春风地说:“两位恩人,无论喜怒都让人钦佩不已。寒舍敝店本有客房,只是近年来生意不顺,无人入住。秋月愿意为恩人收拾两间客房出来,让恩人屈居一宿,也不是一个问题,免得恩人赶夜路、颇受行走不便、风尘劳累之苦,不知恩人意下如何?”秋月左等男人不来右等男人不来,知道他一定加入到恩人与小姑子喝酒之列,所以只好稳住眼前两位恩人的焦急之心,语调温馨地说道,“秋月见年轻漂亮、功夫惊人的恩人,面带倦意,心有不安,妾身这就去安排客房!”大厅里,王麻子的弟弟早已离店回去了,松龄也回房休息去了,七妹闲坐无所事事,就接着秋月的话题说:“夫人,那让七妹帮着一起收拾吧!”秋月见七妹言语恳切态度真诚,就点头笑道:“真是多谢恩人!”七妹拉着秋月说:“夫人,不要恩人恩人地让人听了生分,让七妹叫夫人姐姐如何?”秋月妩媚地笑道:“真是折杀了秋月!恩人也是直爽之人,那秋月就不见外了。妹妹,真是幸亏妹妹和李先生在场,雯儿贤侄一身绝世功夫,否则王家就是大难临头。走吧妹妹,我们姐妹上楼去收拾!”七妹转头一看,发现雯儿不知何时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真是累了一天,早该睡了,就是汗青你一个人,让我们娘儿俩跟着你受罪。看……看今晚……今晚都没有跟志高说留宿酒店,这可如何是好?还不把他急死了!唉,志高,七妹也是身不由己,只好让你着急一夜了!”七妹一边想着,一边想唤醒雯儿,见秋月做手势,就探身过来轻声问:“姐姐何意?”秋月笑道:“让姐姐把恩侄抱上楼去!”七妹有点难于置信地问:“姐姐,雯儿体重不轻,能行吗?”秋月微笑道:“姐姐没有缠脚,一直在店里干活,不曾娇生惯养过,所以双手有些力气!”说完秋月探身搂住雯儿的身子,双臂一使力,稳稳当当地把雯儿抱在怀里,同时引领着七妹上楼而去。雯儿突然被人紧紧搂住,以为是爹爹抱着自己,就如同梦呓般地呢喃着:“爹爹,都怪您,让我们等啊等啊,现在才回家睡觉,都困死女儿了!”雯儿边说,双手搂着秋月的颈项,很快就把秋月的包头披巾扯脱了,露出秋月一张丰腴饱满、皮肤白皙的脸盘,更是显得双眼明眸生辉、熠熠动人,让七妹看得双眼凝住,不愿移视。“姐姐生得如此明眸善睐、光彩照人,为什么非要蒙住美丽,让人心生遗憾!”七妹赞叹道。秋月惊慌之中来不及回答,正想腾出手来,披上头巾,就见汗青和自己的男人一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汗青一见秋月,也是惊叹不已,连忙转过身去对王麻子说:“王兄,小弟实在造次,请原宥无礼之过!”王麻子哈哈大笑起来:“恩公不必如此!虽是一时尴尬,不必记在心上。贱内也是无心之举,望恩公海涵才是呢!恩公,我看贱内抱着令爱,像是要去收拾客房。正好舍妹也得在店内留宿,让小弟领着恩公盥洗一下,就可以歇息一夜!”王麻子酒量惊人,想不到漠兰也是酒逢知己,但是依然喝不过汗青和兄长,人早已昏昏然醉倒在雅室。王麻子见妻子还低着头,就过去解释道:“秋月,不必太迂腐。今天恩人如同先知真主使者,顺其自然才是。你去安排客房,我们很快就上楼去。”

  安排好汗青休息,王麻子推了推昏睡不醒的妹妹,一边呼喊道:“漠兰,快起来。瞧你今天喝了多少酒,真是难于置信。等我叫你嫂子来抱你上楼去歇息!”说完王麻子看了看伏在酒桌上的亲人,心里一阵难过,又改变主意,探身把妹妹抱了起来,朝盥洗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就听漠兰口吐酒语:“汗青……汗青……你这个……这个笨蛋啊……带……带漠兰走……走得远远的,到一个……一个世外桃源……去……好不好?好不好呜呜呜——!”王麻子越听越难受,不禁双眼噙泪,紧紧地搂住怀中的亲人,不知是上楼去还是上盥洗室。正在左右为难之际,见秋月下楼而来。“你怎么还不送漠兰上楼休息?我跟恩人妹妹拾捣了三间客房。左边一间是恩公居住,居中一间是恩妹和恩侄合住,右边开着房门的是给漠兰留着,快上去吧!今天连惊带吓,又喜从天降,再加上怀揣十万分小心陪着贵客,把人家累死了,姐姐的小麻子。等把漠兰安顿好,来帮姐姐洗个澡,然后让姐姐快活一下好不好?”秋月在王麻子身边悄然娇声耳语,“快去啊,还傻站着干啥呢?”王麻子心领神会地色色地嬉笑着,头在秋月胸前来回蹭了半天,才心满意足上楼去了。“汗青……你……你别走……别走啊汗青——!”王麻子把妹妹安顿好,想轻轻松开她死死搂住自己脖子的双臂,想不到妹妹又开始梦呓起来,紧紧地搂住王麻子的脖子,让他一下子走不开。就在王麻子左右为难时,晓东来到王麻子身边,焦虑地说道:“哥呀,你侄儿突然在床上折腾不止,说是肚子剧痛,大哭不停怎么办?”王麻子一听,一用力气把妹妹双臂挣脱开,对身边的女人说:“秋月,你照应一下,我去看看,立刻送到神医马胡子家去,不敢耽误!”漠兰被哥哥的大声惊醒,问明事由就要同去,被兄弟劝阻:“你跟你嫂子和松龄在酒店照应几个恩人,我们两个人足够!”见兄弟两人走后,漠兰就对秋月说:“嫂子,要不你就在这里将就一宿。小璞真不会有事的,安心睡吧!估计又是偷食什么东西,他肠胃又不好,每次都把父母搞得精疲力尽,真是一个不省心的小宝贝哦!”漠兰睡在床上,想着汗青一点睡意都没有,就跟秋月唠叨起来。秋月惦记着璞真的安危,又被自己泛起的情欲弄得心里很难受,就问漠兰:“你是不是喜欢李先生?他看上去神采动人,但是女儿都这么大,你还是别去胡思乱想了!”漠兰一下子钻进秋月的怀里哭了起来:“嫂子,人家就想被他搂进怀里,然后什么都不想,这样度过余生多好啊!”突然秋月听见楼道有人走动的脚步声,立刻起身来到门前静静听了一会儿,就开着门缝问了一声:“楼道里是谁呀?”汗青吓了一跳,按住心窝说:“夫人,我是汗青。想解手,不知到何处去?”秋月听完,吃吃地笑了起来。连忙穿戴整齐走出房门,低着头说:“恩公,请跟妾身下楼!”来到楼下,汗青一个趄趔,狠狠地就要跌个狗啃屎,秋月下意识地伸手一拉,汗青不由自主地像拉住一根救命稻草,想不到两人跌倒一起,慌乱中秋月的头巾完全散开,在汗青的眼前,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美丽动人的脸蛋来。汗青好像一下子惊醒过来,立刻起身拉起秋月,等秋月站好,身上的棉袍一下子松开,露出里面一条鲜红的抹胸,让秋月一下子转过身去,失声痛哭起来。“夫人,你怎么了?”汗青等秋月扣好衣衫,心怀慌乱和不安地问道,“都是汗青大意,让夫人如此尴尬难受,夫人不要再哭了好吗?好在没有旁人看见,我这就去,对了去哪里解手?”秋月一听,破涕为笑地说:“你呀,让人又恨又……又……崇拜。不要喊夫人夫人的了,叫我秋月好不好?走,让秋月带你这个恩公去……去厕所,走吧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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